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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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錫怒極:“姓于的當(dāng)初怎么不死了的好!” 老實說,到現(xiàn)在桃華心里都有點后悔了。早知道太后這般恩將仇報,當(dāng)初真該就讓于思睿死了的好。有時候你救下的不是銜環(huán)黃雀,很可能就是東郭之狼。 只是事到如今再說什么也無用了,桃華嘆了口氣:“我說醫(yī)者可生人亦可殺人,想來太后也不敢拿于思睿的性命來冒險?!?/br> 方才在殿內(nèi),曹氏不知道太后為什么忽然變臉,現(xiàn)在聽明白了,頓時害怕起來:“雖說太后不提這事了,可是心里定然記恨,這可怎么辦?” 蔣錫攥緊了拳頭:“她還想怎么樣!難道還能隨意抄家殺人不成?” 曹氏卻慌了:“那可是太后!”不說別的,只要讓人知道桃華得罪了太后,將來他們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蔣錫冷冷道:“我又不做官,不指望她給我加官進(jìn)爵。再說,還有皇上呢?!?/br> “可皇上也是太后的兒子……”曹氏情不自禁想到了跟劉家議的親事,若是這事兒傳出去,劉家怕了,不肯娶蔣燕華可怎么辦?如此一想,她又有點怪起桃華來:“桃姐兒也太剛硬了些,就是不愿,也須婉轉(zhuǎn)些……” 蔣錫瞪了她一眼:“這要如何婉轉(zhuǎn)?若是讓太后明著提親,你應(yīng)是不應(yīng)?” 曹氏的確沒有不應(yīng)的膽子,只得閉口不言。 桃華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先回家再說吧?!敝皇墙袢账退闳雽m倉促,沈數(shù)這時候也應(yīng)該得著消息過來才是,如何到這會兒都不見人? 一行人沉默地回到蔣府,蔣錫便去百草齋與蔣老太爺商量此事去了。曹氏著急忙慌地回了自己房中,立刻將蔣燕華叫了來,說了一遍今日宮中之事:“……這可如何是好?萬一劉家后悔了可怎么辦?” 蔣燕華也有些怔住了:“太后怎么會,怎么能想出這等法子來!承恩伯那可是個……” “現(xiàn)在說這個有什么用!”曹氏唉聲嘆氣,“桃姐兒也太剛硬了,竟說什么醫(yī)者可救人也可殺人,如此豈能不惹惱了太后?就算皇上——那也得聽太后的,這可怎么辦?” 蔣燕華哪知道怎么辦,不由得煩躁道:“不成便不成了,那也是我的命!”說著,眼淚早流了下來,惹得曹氏心疼起來,母女兩個抱著哭了一回,方才慢慢平靜下來。 曹氏哭過,腦子倒清楚了些,道:“依你jiejie說的,太后也不想叫外頭人議論,就算記恨咱們家,一時也不會怎樣。須得搶在前頭將這親事定下來,到時候就算有些什么,劉家也悔不得?!闭f著又忍不住落淚道,“我的兒,說句不吉利的話,縱然到時候家里遭了難,你是嫁出去的人,也連累不著你?!?/br> 蔣燕華擦淚道:“也未見得就到這般,太后雖有權(quán)勢,咱們家并不犯事,想來也不要緊的。”嘴上雖這般說,心里卻也覺得這親事須得早定下來,“只不知那邊怎樣了?” 所謂說曹cao曹cao到,曹氏正想著去問小于氏,小于氏已經(jīng)過來了,進(jìn)門就笑:“大冷天的,讓弟妹也去宮里跑這一趟,究竟是為的什么?” 事關(guān)蔣燕華的利益,曹氏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扯謊:“是太后身子不大自在,叫桃姐兒去診診脈。我不過是捎帶著過去開開眼界的罷了。想來是太后覺得總叫桃姐兒去也不大好,才叫我陪著罷了?!?/br> 這話倒也合情合理,然而小于氏早看見了曹氏那通紅的眼圈,心里就不怎么信。然而曹氏平日里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今日卻是異常的嘴緊,任小于氏怎么問都沒問出來,只得換了話題道:“弟妹是個有福氣的,才能得太后親召呢。燕姐兒也是有福氣的,劉家那邊合了八字,說燕姐兒旺夫,兩人八字正相合,催著我來問問,幾時好請媒人上門呢?” 這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曹氏大喜,忙道:“我這就跟我們老爺商量?!?/br> 小于氏笑瞇瞇道:“還是快些好。劉家的意思,先將小定下了。弟妹若是愿意多留燕姐兒兩年也行,只是這親事先定下來,劉家那邊也好慢慢準(zhǔn)備?!焙习俗帜懿m著蔣錫悄悄地弄,這定親可不成。只是也不知道蔣錫究竟在想什么,一個翰林?jǐn)[在眼前,居然還要挑三揀四。 若是從前,曹氏自是想把女兒再留幾年,畢竟蔣燕華今年才十三,要到后年才及笄。按如今的規(guī)矩,女孩兒都是滿了十五才出嫁的,不比前朝,十三四出嫁的大有人在。但如今想到太后可能的報復(fù),她就恨不得女兒馬上嫁出去。 蔣燕華早在小于氏提劉家的時候就避到內(nèi)室去了,但外頭的話卻聽了個清清楚楚,待小于氏走了便出來道:“爹爹還不知道合八字的事呢?!?/br> 曹氏剛高興完,一下子又愁了起來:“是啊……”現(xiàn)在去跟蔣錫說,豈不是漏了餡兒?只是想到女兒的前程,曹氏又勇敢了起來:“不怕,娘去跟你爹爹說。” 蔣錫在百草齋里正跟蔣老太爺說了宮里的事:“伯父看,這事兒……可會連累到家里?”他不在仕途也有個好處,就是一時半時的于家找不到他的麻煩,可蔣鈞和蔣鑄就不一樣了。 蔣老太爺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道:“其實就沒有這事,太后恐怕將來也不會放過我們家?!彼鹕恚膊唤行P,自己從箱子底下翻出一個舊藥箱來。 “這個是——”蔣錫眼尖地看見藥箱下角刻了一個回字花紋,“這是父親的藥箱?”因蔣方回名字里有個回字,而回字紋又有富貴福壽不到頭的好意頭,因此蔣方回所用的東西,李氏都喜歡弄上這個花紋,藥箱也不例外。 “我還以為——”這個藥箱從蔣方回開始學(xué)醫(yī)就用著,只是在賢妃身亡那一日,蔣方回直接下獄,這藥箱蔣錫便再未見到,原以為是在獄中失了,想不到竟在蔣老太爺這里。 蔣老太爺苦笑了一下,將藥箱打開,里頭脈枕、金針等物一樣樣擺得整整齊齊,仿佛藥箱的主人正要提起它出門行醫(yī)一般。那套金針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依然亮閃閃的,顯然是有人天天擦拭。 “伯父——”蔣錫手微有些顫抖地伸過去,“您怎么——”怎么從來沒有把這個藥箱給他看過呢? “這藥箱還是你祖父做的。我和你父親到了十五歲,第一次跟你祖父出門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藥箱?!笔Y老太爺也伸出手撫摸著藥箱已經(jīng)被磨得光滑的棱角,仿佛摸到了弟弟年輕的肩膀,“這藥箱拿回來的時候,里頭被人翻過。” “翻過?”蔣錫敏銳地皺起了眉,“是誰?他們在找什么?” 蔣老太爺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只知道連藥箱夾層都被翻過。”他雖然把里面的東西都整理過,但什么痕跡也沒發(fā)現(xiàn)。 “那伯父你剛才說太后——” 蔣老太爺默然片刻,緩緩道:“賢妃是于家人害死的。”他不能說藥是小于氏換的,也就只能這樣含糊地說一句了。 “是太后——”蔣錫有些疑惑,“她該害死四皇子才是……” 蔣老太爺嘆了口氣:“賢妃死了,定北侯府遠(yuǎn)在西北,四皇子一個幼兒,在宮中沒了母親保護(hù),還有活路嗎?否則皇上也不會將他送到西北去了。”而且是才八歲的時候,一能經(jīng)得住路途上的顛簸就急急把人送了過去,還不是怕自己一旦薨逝,四皇子就沒了活路? ☆、第120章 藥箱 關(guān)于賢妃之死,蔣家早就有所猜測,蔣錫自己也想過,然而今日蔣老太爺這樣明白地說出來還是頭一回。 “拿到藥箱之后我就在想,你父親死,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賢妃身亡?!迸赢a(chǎn)育本就有險,宮里妃嬪死于難產(chǎn)的不是沒有,卻也不是每個伺候的太醫(yī)都要被一并處死的。何況當(dāng)時賢妃雖亡,生下的四皇子卻還活著,依例來說也不到要處死的地步。 “所以父親是代人受過?”蔣錫握緊了拳頭,又頹然放開了。就算當(dāng)初的猜測成真,又能怎么樣呢?連先帝都奈何不了太后,蔣家又能做什么? 蔣老太爺?shù)皖^看著藥箱,微微點了點頭。他看起來很平靜,可是有些枯干的手背上幾條青筋卻如蚯蚓一般暴凸了出來。是的,是代人受過,不僅僅是太后,還有——他的妻子。 蔣錫怔怔地站了一會,苦澀地一笑,將那藥箱的帶子握在手里:“伯父,這個——” “你拿去吧?!笔Y老太爺松開了手,“這東西早就該給你,只是我怕你見了傷心,所以一直留在我這里?!?/br> 蔣錫背起這個舊藥箱,慢慢走回了東偏院。冬天黑夜來得早,這會兒各房已經(jīng)掌燈,蔣錫才進(jìn)院子,就有一盞燈籠急急迎了過來:“老爺回來了?太太等著您呢。” 蔣錫聽聲音就知道這是茯苓,但他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見曹氏,便只擺了擺手,就徑自去了桃華屋里。撂下茯苓干著急,卻沒這個膽子跟去桃華房里,只得轉(zhuǎn)回去自向曹氏覆命。 蔣錫可不知道曹氏為了劉家的親事正著急上火,背著那藥箱就進(jìn)了桃華屋里。桃華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在聽蔣柏華背書,見蔣錫一臉傷感地進(jìn)來,身上還背了個舊藥箱,不覺有些奇怪:“爹這是——” 蔣柏華正是不知愁的年紀(jì),見了父親便跑過去,要向他炫耀自己今日新背的書。蔣錫摸了摸他的頭,勉強聽了一段就打發(fā)他去廂房里寫字,自己將那藥箱打開來,將方才蔣老太爺說的話都向桃華倒了出來。 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人,桃華對這位祖父毫無印象,自然也就難以有什么感情,倒是比蔣錫冷靜許多,聽了蔣錫的話,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伯祖父說,這藥箱被人翻過,是誰翻的?如果說祖父是代人受過,那太后也沒有理由要對付我們,為什么伯祖父會說,即使沒有今日的事,太后也不會放過蔣家呢?” 一般來說,假如蔣方回僅僅是在賢妃之死中背了黑鍋,那么人都死了,太后跟蔣家又沒仇,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放過蔣家呢?更主要的是,蔣老太爺對太后有如此敵意,可很明顯的,于氏的態(tài)度卻是完全不同。 桃華不由得想到當(dāng)初蔣梅華將她帶進(jìn)宮去給陸盈治病,后來這事被吳才人揭發(fā),太后宣她進(jìn)宮的時候,于氏竟一反常態(tài)地要跟著去。當(dāng)時她就覺得古怪,現(xiàn)在跟蔣老太爺?shù)脑掃@么一對比,就更加的奇怪和不合理了。 蔣錫剛才因為看到父親的舊物心緒激動,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這會兒聽女兒這么一說,才覺得不對勁起來:“你的意思是說……” “究竟是誰翻了祖父的藥箱?”桃華肯定地說,“我聽說祖父最后也沒有被判罪,只說是在獄中自盡?,F(xiàn)在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先帝授意翻查藥箱,尋找祖父謀害賢妃的證據(jù)——顯然,沒有這個證據(jù),否則祖父必定是要定罪的?!?/br> 蔣錫點了點頭。當(dāng)時他才十幾歲,然而也清楚地記得,父親是因“疏忽致賢妃死”而被關(guān)進(jìn)了宮中的禁司,而不是被送進(jìn)天牢之類的地方。那時候蔣老太爺還想找人求情,誰知道轉(zhuǎn)眼就傳來了人在獄中畏罪自盡的消息,而之后先帝也就偃旗息鼓了,并沒有連坐蔣家人,甚至連蔣老太爺?shù)膶m里的差事,都是他自己辭掉的。如果這是先帝在查找證據(jù),那么找到了人要明正典刑,找不到就該開釋,都不應(yīng)該是最后這個結(jié)果。 “若是先帝沒有找到證據(jù),只是遷怒呢?”蔣錫沉吟著問?;始沂謈ao生殺大權(quán),有時候做事也并不需要證據(jù)的。 “當(dāng)然這也是有可能的。”桃華想了想,“當(dāng)初伺候賢妃的宮人,有被先帝處死的嗎?”如果遷怒太醫(yī),那貼身侍奉的宮人內(nèi)監(jiān)多半也跑不了。 蔣錫有點迷茫地?fù)u搖頭:“倒沒聽說殺了多少人,不過那時候太早了,爹也不大知道……”他才十幾歲,父母相繼而亡就已經(jīng)足夠把生活全部顛覆了,哪里還會去注意宮里人的死活,不過賢妃死后并沒有聽說先帝大量打殺宮人,想來并沒有鬧得很厲害。 桃華點點頭,暫時將這個可能放下,繼續(xù)說:“如果不是先帝翻查藥箱,而是另有他人的話,那這件事就有問題了。在宮中,除了先帝,還有誰能把手伸到禁司里去?” “太后!”蔣錫脫口而出。 “但是太后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她在找什么?” 蔣錫想了一會兒,臉色漸漸變了:“她要銷毀害死賢妃的證據(jù)?” “這是肯定的。問題是,銷毀證據(jù),為什么會翻到祖父的藥箱,難道這證據(jù)在祖父的藥箱里?” 蔣錫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如果你祖父手里有太后謀害賢妃的證據(jù),那——”那就難怪他會在禁司中“自盡”了。 “難道是太后——”蔣錫呼地站了起來。 桃華趕緊拉住他:“父親你冷靜一點!” “我怎么能冷靜!”蔣錫緊握著拳頭,“如果是太后叫人殺了你祖父,再偽裝成自盡……” “其實不管祖父是怎么死的,只要賢妃確實是死于太后之手,祖父也就等于是太后殺的了?!碧胰A冷靜地指出這個事實,“父親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嗎?”蔣家人心里都明白,蔣方回是代人受過。 “可是這不一樣……”代人受過,如果先帝抬一抬手,蔣方回或許就可以不死。而如果是太后派人害死了蔣方回…… “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父親。”桃華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按著蔣錫的肩頭,讓他重新坐了下去,“對我們家來說,都是一樣的?!睙o論是先帝還是太后,蔣家都報不了仇。 蔣錫頹然垂下肩膀,背也有些弓了起來:“是父親沒用……” 桃華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示意薄荷將那藥箱放到內(nèi)室去:“父親,這個藥箱留給我吧。”無能為力的事情,就不要再經(jīng)常提醒蔣錫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公正。 蔣錫沉默良久,站起身有些搖晃地往外走。桃華追上去扶著他,才走出屋門,就見茯苓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外頭轉(zhuǎn)悠,一見蔣錫出來如獲至寶,趕緊迎上來要攙扶:“老爺,太太等著您呢!” 蔣錫這會兒一句話也不想說,桃華見狀,只能嘆口氣跟著去了正房:“太太有什么事?父親今日不大自在,若是不著急,明天再說可好?” 若是別的事,桃華過來曹氏就寧愿明天再說了,可事涉蔣燕華,她也顧不得什么了:“老爺,劉家的事——打聽得如何了?” 這才幾天時間呢,別說劉之敬不是京城人氏,就算他打小就住在京城,要打聽是為什么休妻的也沒有這么快。蔣錫心里煩躁,勉強道:“正在打聽?!?/br> 曹氏小心翼翼地看了桃華一眼:“老爺,劉家想年前遣媒人上門,你看——” 這次輪到桃華皺眉了:“劉家這么著急,太太不覺得有點不對勁?” 曹氏難得地聽懂了桃華的言下之意,頓時臉上微微有些脹紅了:“桃姐兒,燕姐兒是遠(yuǎn)不如你,可——這是門難得的好親事,就算看在燕姐兒叫了你幾年jiejie的份上,你就成全了她吧?!?/br> 蔣錫沉下了臉:“這是什么話,桃姐兒還不是為了燕姐兒好?若是所托非人,到時候悔之晚矣!” 曹氏急得直站起來,已經(jīng)想沖著桃華跪下了:“桃姐兒,玉雕水仙那事兒是我的不是,是我一時糊涂,你怎么怪我都行,可燕姐兒她真是不知道?。 ?/br> 桃華簡直對她沒脾氣了:“合著太太疑心我這是有意壞燕姐兒的前途?若是這樣,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劉之敬休妻之事未明,不是我不去打聽,是太太自己不用我去的,若是將來燕姐兒嫁去劉家過得不如意,太太到時候只好怪自己,可怪不到我和父親頭上來!” 這話就說得夠重了,曹氏不敢回答,只能掩了臉哭。蔣錫臉色鐵青地道:“你哭什么!桃姐兒費心費力的,怎么到你這兒就成了存心報復(fù)了?既然如此,燕姐兒的親事你自己做主就是,本來她是陳家人,也輪不到我來說話!”說罷,起身就走。 桃華也跟著站起來,看看曹氏哭做一團(tuán),雖然是糊涂得讓人咬牙,但她為了蔣燕華竟然連偷換玉雕水仙的事也肯承認(rèn),又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憐,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我勸太太,謹(jǐn)慎起見多等幾天的好。可若是太太執(zhí)意不聽,我也不攔著?!?/br> 蔣燕華一直躲在內(nèi)室里聽著,等外頭靜了下來才出來,將帕子遞給曹氏:“娘別哭了。” “怎么辦?”曹氏一把拉了女兒的手,哭得更傷心了,“老爺說你是陳家人,這算怎么個意思,是不肯認(rèn)你當(dāng)女兒了嗎?”會不會連嫁妝也不給準(zhǔn)備了? 蔣燕華默然片刻,淡淡道:“我本來也就是姓陳,爹爹也沒說錯?!奔词垢牧诵帐?,入了蔣家戶籍,她也永遠(yuǎn)是個外人。 “這可怎么辦哪?” “既然父親也說由母親做主,那還有什么不能辦的。”蔣燕華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卻像著了火似的亮,“把這事定下來吧?!?/br> 曹氏看她眼睛亮得瘆人,無端地竟能讓人想到墳地里的鬼火,不知怎么的又有些膽怯起來:“不過,看桃姐兒說得那么——若不然再等等?”她這輩子都不是個能自己拿主意的人,縱然再想定下劉家的親事,可聽桃華說得那么強硬,心里便又虛了幾分,“萬一……”萬一將來女兒過得不好,可怎么辦呢? “不必等了!”蔣燕華太知道曹氏的性情,再這樣下去還是搖擺不定,永遠(yuǎn)都拿不出主意來,“我定要把日子過好!若是真過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母親明日就去跟大伯母說,讓劉家請媒人上門吧。” 桃華把蔣錫送回房里,看著白果伺候他睡下,這才回自己房里。既然話都已經(jīng)說開,無論曹氏和蔣燕華做什么決定,她都不會再干涉了,現(xiàn)在她最在意的就是蔣方回的事。 舊藥箱擺在桌子上,有些地方已經(jīng)被磨得光滑油亮,大約是翻查的人動作粗魯,底部的夾層已經(jīng)無法嚴(yán)絲合縫,露出了一條明顯的縫隙。 看著這個舊藥箱,桃華又陷入了沉思。剛才有些話在蔣錫面前她都沒有說出來——蔣老太爺和于氏對太后的態(tài)度如此迥異,到底是為什么? 當(dāng)然,于氏與太后是同族,但她畢竟已經(jīng)出嫁,按現(xiàn)在的習(xí)俗來說,她都可以不算是于家人了,更不必說她娘家那一支本來就跟于閣老和太后一支離得遠(yuǎn),她到底哪里來的底氣呢?難道是覺得賢妃之死倒是蔣家立功了?再說了,就算于氏自作多情,難道太后也是這么想的? 桃華的思維有點恍惚地發(fā)散了開去。如果太后真覺得蔣家立了功,那蔣老太爺所謂太后不會放過蔣家的話就奇怪了。再加上有人翻過藥箱——難道說這個證據(jù)太后沒有找到嗎?所以她雖然殺了蔣方回,卻仍然擔(dān)心蔣家還有別人知道這個秘密? 這也不對!桃華搖了搖頭。如果蔣老太爺指的是這個,那為什么他一句話也沒有提過證據(jù)的事?是害怕傳出去馬上就招來殺身之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