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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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數(shù)也伸手過來拍拍馬頸,馬兒頓時一聲長嘶,不待揚鞭就輕快地撒開四蹄,往營地跑去。 “真是聰明。”桃華忍不住夸獎一句,“叫什么名字?” “小黑。” “就叫這名字?”桃華哭笑不得,“明明這么高大的馬……”取一條狗的名字嗎? “剛來的時候還沒這么高。”沈數(shù)也覺得好笑。那時候隨口取了個名字,現(xiàn)在想改,這馬兒已經(jīng)不認(rèn)了,就只認(rèn)小黑這一個名字。 兩人一路說笑著回了營地,果然走在最后面的幾輛裝藥草的車也趕了上來,營地里彌漫著菜湯和煮干rou的氣味,雖然不是特別好聞,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也讓人覺得溫暖而有食欲。 “王爺,十五捉到兩只野兔。”蝶衣興奮地端了兩只烤得金黃油亮的兔子過來。這一路上緊趕慢趕,在城鎮(zhèn)中時還可以買些新鮮菜蔬,若是在野外就只有rou脯干糧湊合了。天氣已冷,野獸也蹤跡全無,難得十五運氣好,居然發(fā)現(xiàn)兩只兔子,雖則調(diào)料簡單,但總是鮮rou,也好換換口味。 沈數(shù)隨手取了一只小的:“這一只你們拿去分分。”撕下一條后腿遞給桃華,“這時候的兔子還肥得很,烤來吃正好。” 蟬衣遠(yuǎn)遠(yuǎn)看著,低下頭用筷子撥了一下碗里的干餅。這也是桃華讓人在頭一個鎮(zhèn)子上大量購買的,餅既干且硬,但泡在rou湯里就可口許多,還不易壞。不過即使比普通行軍干糧可口,蟬衣這會兒也覺得食不下咽。 “jiejie——”蝶衣是個不大記仇的,雖然片刻之前還跟蟬衣鬧過些不快,這會兒又全忘了,端了小半只兔子過來,“給。” “你吃吧?!毕s衣又撥了一下碗里的餅,“我吃這個就行了?!?/br> 小時候兩人剛進定北侯府的時候,蟬衣就總是把飯菜里的rou留給蝶衣吃,所以蝶衣倒也習(xí)慣了,熟練地把兔子隨手一撕,小的那塊給了蟬衣,大的自己啃了起來,含糊地道:“明兒就能到邊關(guān)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府里怎么樣?!?/br> 蟬衣沒什么胃口地戳著那塊rou:“還能怎么樣,這時候有疫情,侯爺要防著北蠻是不用說,夫人肯定忙得不行?!?/br> 蝶衣樂觀地道:“等王妃去了就好了?!?/br> 蟬衣冷笑了一聲:“去了又怎樣?你沒瞧見么,人還沒到西北呢,這想去分功勞的都帶來了……” 蝶衣順著她的目光往旁邊看了一眼,只見幾輛運送藥材的車圍成一圈,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在火堆邊上坐著,吃著飯目光還不停地往馬車上打量。 這一路上,大家已經(jīng)都知道了,這位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劉之敬,已經(jīng)跟王妃的娘家meimei定了親事,明年就會成親了。 蝶衣不很在意:“反正是治疫,多個人手總是好的。而且這一路上我瞧著,他也從來不提自己是王妃的妹婿,更不上來跟王爺套近乎呢?!边@一隊都是辦事的人,若是有人偷懶那是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的。劉之敬并不拿自己與沈數(shù)是連襟來顯擺,反而兢兢業(yè)業(yè),每到一地去征集藥材,他都十分積極,僅就這一點來說,實在沒人能挑出他什么毛病來。且他還善于討價還價,術(shù)算又好,連鄔正也稱贊過。 蟬衣冷笑了一聲:“你懂什么。他又不懂醫(yī)術(shù),不過是看著王妃定能治平疫情,所以來撈那現(xiàn)成的功勞罷了?!?/br> 蝶衣有些為難。蟬衣這話說得倒也有理,按說一個翰林院的庶吉士跑到這里來治疫,確實搭不上邊。且有了前次藍(lán)田洛南兩縣疫情被治平之事,眾人都覺得郡王妃此次前往西北,定然也能治平疫情,跟著來自然是穩(wěn)撈功勞。 可是不管怎么說,劉之敬總是來出力的,他也確實是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干活,即便是來撈功勞,這功勞他也不是白拿的。遭災(zāi)的是西北,蟬衣這樣評論,就未免有些刻薄了。 劉之敬在火堆邊上坐著,只覺得渾身都酸疼。他是個讀書人,雖然家中清貧,衣食上是差些,但體力活卻是少做。這回一路跟到西北,吃得差些路上冷些他都不覺怎樣,只是這天天在車上顛得骨頭都要散架,還要搬運藥材,倒真是讓他有些吃不消了。之所以現(xiàn)在看起來還這么精神奕奕的,都是因為前方那個功勞在等著的緣故。 這一路上,不是沒有人用猜疑的目光看他,若是從前,他早就轉(zhuǎn)頭回京城去了,這次也都忍了下來。后來眾人見他踏實肯干,又從來不自己提起跟沈數(shù)的關(guān)系,甚至無事都不上前搭話,才慢慢將他當(dāng)成了隊伍中的一員,總算不會對他側(cè)目以視了。 譬如說扎營用飯,沈數(shù)和桃華那邊的飯菜自然會好一些,但他是從來不往那邊去的,時常會有丫鬟過來給他送些額外的飯菜,也都被他分給了同行的人。如此一來二去的,倒也為他換了些人緣來。 有人捧著碗也坐到了火堆邊上,劉之敬轉(zhuǎn)眼看去,乃是太醫(yī)院此次派去西北的太醫(yī)之一,姓顧名叢。太醫(yī)院派了四名太醫(yī)前往西北,其中兩人以籌備藥材為名拖在后頭,要等惠民藥局將藥材準(zhǔn)備完畢才動身,另一個半路上拖拖拉拉,只有顧叢緊跟著沈數(shù)一行。如今征集來的這些藥材,都是經(jīng)他辨認(rèn)挑選的。 “顧太醫(yī)?!眲⒅礇_他點了點頭。 顧叢也沖他點頭一笑:“劉翰林?!眱扇诉@些日子吃在一起忙在一起,都是累得一臉憔悴,很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 “這些藥材也不知能不能解一時之急?!眲⒅礇]話找話說,雖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但想到前方就是疫區(qū),他心里還是有些打鼓,跟顧叢這個內(nèi)行說說話還覺得安心一點。 顧叢轉(zhuǎn)頭看著背后的幾車東西,微微搖了搖頭:“不好說……”若是換了別人,他是不會接這話題的,不過這位是郡王妃的妹婿,還給西北疫區(qū)捐贈了銀兩,一路上又十分勤謹(jǐn),顧叢覺得跟他還是可以說實話的。 “這話怎么說?”劉之敬當(dāng)他是不相信桃華,略略有些不快,“郡王妃可是治好了藍(lán)田洛南兩縣的瘧疫。” 顧叢也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劉翰林不知道?”他是在皇帝那里聽到了一點風(fēng)聲,“西北的疫癥,只怕是極難治的?!?/br> 劉之敬一怔:“顧太醫(yī)這是什么意思?”極難治?難道郡王妃也治不好? 顧叢發(fā)覺劉之敬原來不知底細(xì),頓時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含糊地道:“太醫(yī)院是群醫(yī)束手……” “群醫(yī)束手,所以才要郡王妃出手啊?!眲⒅醋穯柕溃邦櫶t(yī)的意思是說,郡王妃也治不好嗎?” “郡王妃自是比我們醫(yī)術(shù)高明?!鳖檯泊掖野淹肜锏娘埌枪?,連忙起身,“我吃完了,劉翰林請自便?!?/br> 劉之敬見他逃也似的走開,心里不由得疑惑起來。一時疑心顧叢是嫉妒桃華有意動搖軍心,一時又怕顧叢是知道了什么內(nèi)情。思索良久,終于還是起身往沈數(shù)和桃華那邊走去。 沈數(shù)久在軍中,吃飯跟打仗似的快,桃華雖然極力想讓他吃得慢些,但十余年的習(xí)慣哪里那么容易改變的。桃華才吃了一半,沈數(shù)已經(jīng)結(jié)束戰(zhàn)斗,在旁邊看著她吃了。 “就不能慢些……”桃華無奈,“長此以往,于胃腸無益。戰(zhàn)時也就罷了,平日里還是該注意些?!?/br> 沈數(shù)含笑點頭。其實平日里若是慢了,到了戰(zhàn)時又如何快得起來?不過這話他當(dāng)然不會說,目光一轉(zhuǎn)看見劉之敬,忙道:“劉翰林過來了,似乎有話要說?” 自出了京城,劉之敬還是頭一回湊過來,桃華原本對他印象并不好,但見他一路上十分出力,態(tài)度也不由得轉(zhuǎn)變過來,道:“請他過來吧?!?/br> ☆、第152章 雙災(zāi) 劉之敬舉步過來,長身一揖:“下官見過安郡王,郡王妃?!?/br> “劉翰林請坐?!鄙驍?shù)微微一笑,“大家都是親戚,無須多禮?!?/br> “如今下官是為朝廷辦差,只敘國禮,不敘家禮。”劉之敬一本正經(jīng)地肅身而立,“王爺面前,沒有下官坐著的道理?!?/br> 沈數(shù)微一舉手,初一已經(jīng)搬了個小杌子擱到劉之敬身后:“既然都是給朝廷辦差,劉翰林自然有坐的道理。請,可是有什么事?” 劉之敬這才坐下:“下官是想來問問郡王妃,如今采買的這些藥材可夠?”這一路上他們不但采買藥材,還弄了許多石灰之類奇怪的東西,甚至比藥還要多些。 “如今還未到西北,一切都無法確定?!边@一路上他們也不斷遇到西北來報信的人,疫情是還在擴大,幸好定北侯多年統(tǒng)率西北威望極高,即使在這種時候也能令行禁止,眾人又寄希望于京城來的“神醫(yī)”,民心倒還安定,因此疫情傳播的速度還不算太快。 “那這些東西——”劉之敬指了指那些裝石灰之類的車,“既然藥材都未必夠用,這些是……” 桃華微微嘆了口氣:“此次疫情極為棘手,不但要治病,還要殺滅疫源。不過——若一切如我所推斷,這次治疫,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睕]有青霉素,她不敢保證能救活多少人。沒有漂白粉或者福爾馬林,她更不能保證就能徹底殺滅炭疽桿菌孢子,讓它們不會再出來作祟。事實上可以說,這一次的治疫,她完全沒有取勝的手段和信心。 劉之敬怔了一怔:“郡王妃不要過謙,西北百姓可都指望著王妃呢。王妃在藍(lán)田和洛南兩縣——” 桃華打斷他的話:“藍(lán)田洛南是瘧疾,與西北完全是兩種疫癥,不能相提并論。”瘧疾麻煩,可是她能取得對癥的藥,而且殺滅蚊蟲就能從根本上掐滅它散播的渠道。而炭疽——所需要的藥物她根本造不出來!不要說土法青霉素的制做產(chǎn)量少衛(wèi)生條件無法保證,就算是能制做出一點半點的來,如何注射?就算她連注射器也搞出來吧,到時候西北的病人大概也都已經(jīng)死光了。 劉之敬怔住了:“王妃的意思——難道是說,這西北的疫癥,治不了?” 桃華沒有立刻回答。其實這幾天她有深深的無力感,越是想念從前那些藥物和治療設(shè)備,就越覺得眼前的情況棘手。然而表面上她還不能露出來,否則隨行眾人恐怕都會人心惶惶了,尤其是那些從京城里調(diào)出來去西北平疫的人,如果知道這疫情治不好,大概立刻就沒心思干活了。 劉之敬見她不答,只覺得后背冷嗖嗖的,心一個勁往下沉,勉強笑道:“王妃不要說笑,這可是人命大事。若是無法平治疫情,那皇上面前如何交待?”如果跟皇帝打了包票說能治,回頭卻沒完成任務(wù),是要治罪的! “我已與皇上提過,此次疫情恐怕群醫(yī)束手,只能盡力而為?;噬鲜峭ㄇ檫_(dá)理之人,自然明白?!碧胰A看劉之敬的臉色都不對了,輕嘆一聲,“疫情是天災(zāi),盡人事,聽天命,如此而已。你我只要問心無愧,也就是了?!?/br> 現(xiàn)在,她也只能拿這話來安慰自己了,否則晚上會睡不著覺。 劉之敬臉色有些蒼白地起身告退,等走回自己的火堆旁邊,只覺得腿都有些發(fā)軟了——蔣燕華在信里說的機會,竟然是這樣! 原以為蔣氏醫(yī)術(shù)出眾,跟著來治疫只是辛苦些,功勞卻是穩(wěn)拿的。就因為這份“穩(wěn)拿”的功勞,他才肯放下身段來沾妻家的光,甚至連多年來堅持的氣節(jié)都拋到了一邊。 誰知道放棄原則換來的卻是“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劉之敬只覺得兩邊太陽xue突突亂跳,仿佛有一群蜜蜂擁擠著想往外沖,每一只尾巴上都帶著毒刺,一下下扎得他頭痛如裂。 自他應(yīng)舉開始,就以清寒自守、貧賤不移自許,數(shù)年來雖然仕途不暢,但無論上司或是同僚,都挑不出他半點污點。有此口碑,將來他只要能夠出頭,便無人能掣肘于他,完全可以做一個無懈可擊的孤賢之臣,從而流芳百世。 然而這一年以來,他先是自請去藍(lán)田洛南備耕,被同僚譏嘲,現(xiàn)在又走了未婚妻子的渠道,來了西北。 前者倒是無妨。國重農(nóng)耕,君主尚且要說一句以農(nóng)為本,何況士子呢。 可是后者就很是糟糕了。當(dāng)時他要來西北的消息一透出去,就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都說他這是跟著妻姐撈功勞去了。 那時他聽著這些話心里也極不是個滋味,但蔣燕華在信中說得十分篤定,他也覺得蔣氏定能成功,這樣唾手可得的功勞若是不取,簡直是糟塌了機會。所謂“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老天把這個機會送到眼前,就意味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而此時此刻,當(dāng)初那些念頭回想起來竟是如芒在背——什么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老天分明是跟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自請來西北,最后疫情卻未平治,劉之敬幾乎能想像得到翰林院里那幾個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同僚會如何歪著嘴譏笑:素來清高的人,好容易拉下臉皮了,竟然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劉之敬覺得后背上有冷汗慢慢滲了出來:他放棄了十?dāng)?shù)年來為自己所塑造的清寒形象,換來的卻是失敗。此后無論再如何努力,他的履歷之中都多了一塊大大的污點,且將隨著西北治疫的失敗,再也清洗不掉了。 這一切,都源于蔣燕華那封信。明明是她的jiejie,竟然連西北疫情到底治得還是治不得都不知道,就冒冒失失地寫信給他,將他誆騙進了這個陷阱之中!世上怎會有這樣的糊涂人! 不,其實真正糊涂的是他。當(dāng)初怎么就錯認(rèn)了人,還定下了婚約!若是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認(rèn)錯了人,想個借口悔婚也還來得及,畢竟當(dāng)時只是換了庚帖而已。 但那也未必妥當(dāng)。蔣家畢竟有兩人在朝為官,兩人在后宮為妃,現(xiàn)在又出了一個郡王妃,若是他無故悔婚,一個小小的庶吉士,自然擋不住蔣家打壓,倒不如將錯就錯了。然而這一將錯就錯,竟致今日一錯就錯到西北來了…… 劉之敬腦袋里亂哄哄的。身后的車上飄來一股子nongnong的藥味,又苦又澀。 他本是個不愛喝藥的人,最不喜藥草那股子氣味,這些日子卻捏著鼻子為這些藥草奔忙,此刻就連自己身上,也仿佛浸透了這股藥味,再也洗不凈似的。 劉之敬突然彎下腰干嘔了起來,只覺得這股子苦澀之氣縈繞鼻端,似乎鉆進了他的五臟六腑之中似的。 他在車隊之中還是頗引人注目的,忽然之間干嘔起來,立刻便有人報到桃華那邊去了:“王妃,劉翰林仿佛身子不適?!?/br> “我去瞧瞧。”桃華覺得大概是自己把人家嚇著了,無奈之余倒也覺得劉之敬是個善心之人,只是書生大概沒經(jīng)歷過這些,乍一聽說疫病竟無法平治,頓時就頂不住了。 沈數(shù)卻微微皺了皺眉,但并未攔阻:“多半是路上累了些,飲食又有些粗糙之故。若是他實在頂不住,就安排他回京城去,到了邊關(guān)忙碌起來怕是更要受委屈了,若他病倒反不好了?!?/br> 桃華并未深想,點頭道:“你說的是。不過我看他臉色也不像有什么大病,大約就是為治疫憂心,邊用飯邊思慮,于胃腸自然不宜?!闭f著,順口還要教導(dǎo)一下沈數(shù),“王爺也要引以為戒!” 沈數(shù)笑著點頭,等桃華一轉(zhuǎn)身便吩咐道:“去瞧著劉翰林,若是他有退意,送他回去就是?!?/br> 或許是他疑心過甚吧,但桃華這位未來的妹夫在方才那一會兒流露出來的失望,可不太像桃華所認(rèn)為的那樣,是對西北遭疫百姓的悲憫。 “王爺?shù)囊馑际恰背跻桓怂畮啄辏粋€眼神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劉翰林他……”不想去西北了?一聽說王妃也沒有平疫的把握,就想當(dāng)逃兵了? “王妃總是太過慈悲。”別看桃華遇事時仿佛帶刺的玫瑰花一般,連太后都能不動聲色地威脅,但她其實內(nèi)心還是太過柔軟?;蛟S真是醫(yī)者父母心吧,蔣家人從蔣老太爺?shù)绞Y錫,再到桃華,其實都是這般柔軟的人。 沈數(shù)嘴角不知不覺地浮起了一絲笑意:“到底是王妃未來的妹夫,不必做得太難看?!比绻麆⒅床皇且呀?jīng)跟桃華的meimei定了親,逃兵可是要斬首的! 桃華并不知道沈數(shù)的安排,然而給劉之敬診過脈之后也有點疑惑:“究竟覺得怎樣?”這脈象并不是腸胃有損的模樣啊,雖然有些疲勞,但劉之敬的身體情況應(yīng)該還不錯,難道真是被嚇壞了? “此次疫癥雖然難治,但只要防范得當(dāng),并不會輕易染病。”不懂醫(yī)的人,很容易有兩極分化的錯誤觀念,一種是認(rèn)為什么病醫(yī)生都該能治,根本不算個事兒,另一種就會過分夸大病癥的可怕,自己嚇自己。 劉之敬勉強擠出個笑容:“下官并不是怕染疫?!辈⒉皇遣慌拢皇亲钆碌牟⒉皇侨疽?。 “那就好?!碧胰A點點頭,收回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你歇息一日,我叫丫鬟給你熬點湯粥。你放心,皇上已經(jīng)知道疫情難治,并不會降罪?!?/br> 劉之敬看著桃華走出去,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當(dāng)然了,她已經(jīng)是郡王妃,只要皇上不降罪,她就什么事都沒有??墒撬Ю锾鎏龅呐艿轿鞅眮?,要的可不只是不降罪?。《?,皇帝不降罪于她,可未必就不降罪于別人,畢竟此次平疫還是打的朝廷的旗號,郡王妃不過是跟安郡王回舅家探親,順便治疫罷了。 現(xiàn)在如何是好?劉之敬躺在馬車的角落里,被周圍奇怪的味道熏得更想吐了。這里頭有藥材的各種味道,還有其他奇怪東西散發(fā)出來的復(fù)雜味道,簡直難以形容。加上馬車行駛起來之后的顛簸,還不如他自己走路來得舒服呢。 不過,若是自己下來走,就證明他其實沒什么病。那么到了西北,又該用什么借口不去治疫呢? 車隊在入夜時分到達(dá)了距離邊關(guān)最近的小鎮(zhèn)。這鎮(zhèn)子有個名兒叫三十里,從這個名字上就可以確定,明天再走三十里,就能到邊關(guān)了。 “王爺,殷大哥來了!”蝶衣興高采烈地在門外稟報。 這鎮(zhèn)子原本小得可憐,只因處在前往邊關(guān)的要道之上,來往之人多半要在此歇腳,這些年才漸漸興旺了一些。只是物資有限,鎮(zhèn)子看起來仍舊偏于簡陋。沈數(shù)一行人包下了鎮(zhèn)上最好的客棧,其實也不過是些低矮的小房罷了,殷忠行的馬到客棧門前,連屋里都能聽見動靜。 “屬下給王爺請安。”殷忠行頭發(fā)上全是細(xì)細(xì)的黃土,顯然是一路頂風(fēng)吃土地跑過來的,“不知王妃可有閑暇,西北疫情有些變化,須向王妃稟報!” 這話他說得有幾分尷尬。身為外院侍衛(wèi),求見女眷,這還真是少有的事兒。 桃華正在洗漱。西北缺水,然而做醫(yī)生的多少都有點兒潔癖,這一天天的趕路灰頭土臉,不洗可實在是受不了。還沒洗完,桔梗兒就進來報說定北侯府派了人來要向她回報疫情,只得草草拿帕子把臉一抹,從內(nèi)室出來:“殷護衛(wèi),西北疫情如何?” 殷忠行一抬眼就看見郡王妃挽著頭發(fā)出來,頓時嚇得把頭直低到胸前不敢多看一眼:“給王妃請安。” “殷護衛(wèi)無須多禮?!碧胰A也有些心急,“西北到底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