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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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安走到他面前道:“大人……將軍,許久未見!”盧縉拱手道:“方大人有禮?!狈桨部闯鏊氖桦x,苦笑道:“將軍何必如此見外,你我好歹共事三年,一同經(jīng)過圍城之困,也算得生死之交?!北R縉淡淡道:“恕盧某眼拙,當日竟不曾識得大人,冒犯之處,還望見諒?!闭f罷看了看前方站著等他的謝遠,對方安道:“出征在即,可否容在下先告退。”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方安在他身后道:“將軍,你可還在尋那袁家姑娘?”盧縉猛然止住腳步,回頭看著他,方安道:“袁姑娘出事時,陛下曾命我找過,雖一無所獲,卻打聽到一個消息?!北R縉握緊雙手,輕聲問道:“什么消息?”方安向前一步道:“當日袁姑娘所乘的那艘渡船上的船工,有兩人亦是下落不明。”盧縉皺眉道:“這個我知道。”方安看著他輕聲道:“那你可知道,這兩人曾救起了一個女子?” 盧縉的心猛烈跳了起來,盯著方安道:“你如何得知?”方安微微一笑道:“自然有我的方法!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謝家再有能耐,也不能與蘇家相比?!北R縉無心究其話中深意,問道:“救起的是阿……袁姑娘嗎?”方安搖頭道:“我也僅僅知道這些,那兩名船工不知躲到了哪里,再也尋不到?!?/br> 盧縉微微有些許失望,方安道:“此事我未曾告訴陛下,便是怕他不死心。若袁姑娘死了最好,若是沒死,我希望你能先找到她,與她成親,帶她遠離京城,再不要讓陛下見到!”盧縉知他出于本意并不是真想成全自己,而是怕阿寶入宮后,蘇煦對她過于寵愛,失了分寸,言下之意蘇煦至今也未忘了阿寶。他看了看方安,暗道:“若是讓他先找到阿寶,他定不會告訴皇上,怕是會悄悄除掉阿寶?!?/br> 遠處謝遠喚了盧縉一聲,方安笑著拱手道:“不耽誤將軍了,告辭!”盧縉皺眉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情緒莫名。 謝遠待他走近才問道:“他與你說了什么?”盧縉將方安的話重復了一遍,謝遠暗暗心驚,沉吟片刻道:“你只管安心去朔方,找阿寶的事交給我就是了?!?/br> 謝遠回到侯府,謝謙早已等在書房,謝遠將朝堂之上的事與方安的話都告訴了他,謝謙沉思半晌道:“遠兒,明日替我擬道奏折,便說為父因二郎之事飽受打擊,神傷體弱,實難再擔大將軍之重責,請陛下另選賢才?!?nbsp;說著自案下密格中拿出虎符交給謝遠道:“連同這個一起交給陛下?!?/br> 謝遠一驚,忙伸手接過,口中喚道:“父親當真要交出兵權?”謝謙道:“他這些年的作為你還看不明白嗎?他要的是無上的皇權!按說二郎不在了,三郎可繼其位,再將敬之調(diào)去輔助,可保北疆不失。他卻將朔方一分為二,朔方守軍都是二郎帶去的謝家嫡系,他這么做,便是等于分了咱們家一半的兵力??!” 謝遠忙道:“盧縉不是外人?!敝x謙道:“他終究不姓謝!”謝遠道:“既如此,要不要傳信給三弟,讓他……”謝謙止住他道:“不可!不僅不能如此,還要讓他告誡諸將,尊重盧縉,聽其調(diào)遣?!笨粗鴥鹤拥溃骸氨菹率菑妱葜?,只有示弱,方能保謝家無恙。”嘆口氣道:“還是袁繼宗了解他,韜光養(yǎng)晦,明哲保身……”轉(zhuǎn)身看著窗外道:“我原想你與二郎一文一武,你在朝中襲爵,二郎在外領兵,鎮(zhèn)守邊境,互為倚仗,誰知天不從人愿,二郎竟然……”想到英年早逝的兒子,不禁落下淚來。 謝遠眼眶微紅道:“二弟之事十分蹊蹺,三弟竟也查不出端倪,孩兒想親自去朔方一趟?!敝x謙搖搖頭道:“二郎是穩(wěn)重之人,定不會隨意行事。軍中已有傳言,你若貿(mào)然前去,反而惹人注意,還是讓三郎暗暗去查吧?!敝x遠哽咽道:“孩兒只是覺得二弟死得冤!”謝謙強忍悲痛道:“謝氏一族以武傳家,他能死在戰(zhàn)場,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br> 三日后,盧縉辭別皇帝出發(fā)去朔方赴任,臨行前一再懇請謝遠定要查找阿寶下落。謝遠點頭道:“敬之放心,阿寶是我謝家的姑娘。” 他此行只帶了二百親兵,并應生與秦文二人。高陽縣尉秦文傷好后,盧縉便請謝遼請旨將他調(diào)到了自己軍中,后又隨他去了吳郡,這些年一直跟隨他左右。一行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腳程極快,七日后已到了五原。 謝遙接到圣旨,已從云中遷至五原駐扎,聽聞盧縉到來,早早便派人迎接。盧縉隨人到了他營中,見他未曾著甲,只穿了一身白袍,知他是因謝遼之故。謝遙請他坐下后道:“敬之已見過我爹了吧?!北R縉點點頭,謝遙道:“他老人家可還好?”盧縉據(jù)實以答,謝遙嘆道:“想是二哥之事對他打擊極大。” 盧縉想了想道:“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謝二哥久經(jīng)沙場,怎會輕易被伏?”謝遙沉默半晌,示意侍從及應生出去,才道:“你也不是外人,我便跟你說吧。二哥親自巡邊本是常事,以往是數(shù)月一次或是半年一次,所帶部從也多,至少千人。兩年前,他突然改成一個月一巡,有時月頭才巡了,月末又巡,隨從也帶的少許多,僅帶了十余名親衛(wèi),所以在遇到北狄的伏擊時才會不敵?!?/br> 作者有話要說: 繼袁老爹之后,我又把謝老二寫沒了,唉…… ☆、五十三、山中匪寨 盧縉奇道:“這是為何?”謝遙道:“我也不知。此事還是二哥死后我暗中查訪才得知的。軍中傳言,二哥每次都要去柯蘭山。”盧縉一怔,道:“柯蘭山?!”柯蘭山乃是朔方大越邊境上的一座綿延五百里的山脈,山勢陡峭,崖谷險峻,山間有數(shù)個山口可供穿行,本是兩國天然屏障,因近年來大越勢微,北狄已將勢力擴張至了南麓,謝遼去柯蘭山便等于進入了北狄境內(nèi)。 盧縉問道:“謝二哥便是在柯蘭山遇伏的?”謝遙搖頭道:“不是,應是從山上下來后被伏擊的。二哥那天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為何要去柯蘭山,這些如今都無從得知了,每次跟隨他的親衛(wèi)也同他一起殉難了?!?/br> 盧縉皺眉道:“柯蘭山中有什么?”謝遙冷哼道:“還能有什么,山匪!兩國邊境流民活不下去了,便上山落草,時常滋擾過往客商馬隊,殺人掠貨。頭兩年二哥與我還帶兵征剿過,奈何不熟悉山中情況,無功而返。本來說好尋到向?qū)г偕仙?,二哥卻突然不讓我再提此事。兩年前,流云峰上的寨子忽然強大了起來,將周邊大小山寨都打掉了,如今山中只有這一家與北山的烏影寨兩座。流云寨以漢人為主,烏影則是狄人居多?!?/br> 盧縉道:“兩年前?不正是謝二哥開始頻繁巡邊的時候!”謝遙點頭道::“正是!”他站起來走了兩步又道:“二哥遇害后,北狄本要將他梟首帶走,忽然來了一隊人馬,與他們廝殺了起來。北狄人是來偷襲的,也未有太多人手,竟然被打跑了,這才保住了二哥的遺體?!北R縉道:“莫非這些人是……”謝遙道:“是流云寨的人。我曾上山查訪,卻總是找不到入口,有一次迷失方向險些困在山中,幸得寨主派人引路,才得以生還。” 盧縉又道:“這流云寨的寨主是何人?”謝遙道:“我未見過,有人說是個少年,有人說是前任寨主的妻子?!北R縉思索片刻道:“會不會謝二哥每次都是去了流云寨?而流云寨也是在謝二哥的扶持下才得以壯大?”謝遙緊鎖眉頭道:“這些我也想過,只是二哥為何會與山匪有所來往?” 盧縉也想不明白,一邊是世家公子、大越將軍,一邊是山中悍匪,烏合之眾,謝遼怎么會與他們牽扯在一起?他沉思后道:“謝二哥扶持流云寨倒是可以理解,他定是見流云寨中漢人較多,又熟悉柯蘭山中地形,想將其調(diào)動起來,與大軍一同抵御外敵。我唯一想不通的是,謝二哥是如何認識流云寨中之人的?”謝遙忙道:“正是!兩年前,柯蘭山中大小山寨不下二十座,流云寨在其中并不出挑,二哥是怎么選上它的?” 二人對坐苦思,不得要領,謝遙道:“你去了朔方,若有時間,便到這流云寨中查訪一下,許是能發(fā)現(xiàn)什么?!北R縉點頭道:“我省得!你放心。目前看來,這流云寨應該是友非敵?!?/br> 謝遙留盧縉在他營中住了一夜,又問起了他這些年尋找阿寶的情況,聽聞方安所言,不免升起希望,想起阿寶,又是一陣心酸,低聲道:“我這幾年,閑暇時總是想起小時候與阿寶玩笑打鬧的事,仿佛還在昨天。她小時候傻傻笨笨的,族中老人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也不知她有福在哪里!”盧縉想到阿寶出生即失母,幼年便離開父親寄居謝家,認識了他后隨他背井離鄉(xiāng),好容易自己拋開顧慮接受了她,又遇皇帝逼婚,被迫遠嫁,繼而江湖漂泊,到頭來親歷父親之死,家破人亡,確實不像有福之人。他只覺心頭一陣陣絞痛,看著謝遙道:“我會找到她的!” 次日,盧縉辭別謝遙,帶著人往西而去,三日后抵達朔方郡治所在朔方縣,稍事休整,便去了城外大營。軍中諸將早已在等候,雙方見禮后,互相客套一番,盧縉便讓他們各自回營,只將軍需官留下,詳細詢問了糧餉物資補給發(fā)放的情況。 一連十余日,他或在營中了解情況,或在營外熟悉地形。這日,他帶著應生查看糧草,忽然想起一事,問向軍需官道:“我前日看往年帳冊,前年春天開始,糧草用量都要高于往年,卻是為何?”軍需官也是謝氏族人,名叫謝據(jù),他輕聲道:“回稟將軍,這兩年二公子……謝將軍在世時,每年春天都要往柯蘭山中運糧?!?/br> 盧縉一驚,謝遼竟然私下將軍糧送給山匪,這若是讓朝中大臣知道,怕是不會善了。謝據(jù)道:“將軍無需擔心,謝將軍秋收時已命我將糧草補上,并且會多買許多備下,用的都是他自己的銀錢。”盧縉皺眉道:“即便如此,私通山匪也是不妥。”暗暗慶幸是他前來接任,若是旁人,只怕謝遼要蒙受通匪的污名。 他正在想著,抬眼正見謝據(j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心中一動道:“你說謝將軍秋收時會多購置糧草,去年可也買了?”謝據(jù)稱是,盧縉想了想道:“如今正是春天,過兩日天氣好,你隨我去將糧草送到柯蘭山吧?!敝x據(jù)大驚道:“將軍,你……”盧縉微微笑道:“謝將軍既然已備下了,白放著也是浪費。你認識路嗎?”謝據(jù)愣了一瞬,搖頭道:“我只去過一次,山中道路崎嶇,記不太清了?!北R縉依舊笑道::“無妨,也許去了你就能想起來了。”說罷帶著應生轉(zhuǎn)身走了。 走出數(shù)丈,應生回過頭,見謝據(jù)仍站在那里,對盧縉道:“公子,他定然是認識路的!”盧縉已斂了笑,緊鎖眉頭道:“這流云寨到底是什么來路?”應生猶豫了片刻,小聲道:“我……我這幾日在軍中閑聊,聽人說……謝二公子是看上了流云寨里的小寡婦……” 盧縉猛然停下,輕喝道:“誰說的?”應生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他……他們……說的……”盧縉想起謝遙曾說過,流云寨現(xiàn)在的寨主可能是前任寨主的妻子,難道這個小寡婦指的就是她? 盧縉見應生局促地站著,沉聲道:“謝家自古便有男不納妾、女不與人共夫的家規(guī),再說謝二哥也不是那樣的人!休要同他們一般胡說!”應生忙應下,過了半晌道:“那謝二公子為何要去流云寨?又為何對他們那么好?”盧縉道:“所以我才要親自去看看,那個山寨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三日后,盧縉親點了百余名親兵,凌晨時分即令謝據(jù)帶齊糧草隨他一同上山??绿m山在朔方縣以北四十里,一行人押著糧草,行走并不快,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到柯蘭山腳下。盧縉抬頭看著面前巍然的群山,默了半晌,回頭對謝據(jù)道:“上山!”謝據(jù)看了看天色道:“將軍,我只來過一回,如今天色不早,我怕天黑后認不清路,況且山路狹窄,這些大車恐怕上不去,二公子每次都是用馬馱上去的?!?/br> 應生聞言怒道:“你為何出發(fā)時不說!”謝據(jù)扭頭不答,盧縉抬手止住應生再說,平靜地對謝據(jù)道:“我并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你家二公子與這流云寨有何關系,來之前謝三哥也囑托我查清此事。若這寨中真有什么人或事是謝二哥放不下的,我自會幫他了卻心愿?!?/br> 謝據(jù)多少知道些他與阿寶的事,加之謝遙確實也傳過令讓諸將聽從盧縉調(diào)遣。他起先見盧縉打聽軍糧一事,怕他對謝遼不利,如今聽他這么說,盯他看了許久,才道:“向東三里有一座靠山鎮(zhèn),因緊鄰山下,鎮(zhèn)中有不少馬匹驢騾出租,供人運貨上山。我們可先到那里歇下,換了馬匹明日上山,二公子每次也是在那里換的馬匹?!北R縉點點頭道:“便依你所言?!?/br> 眾人往東來到鎮(zhèn)上,果見沿街兩邊都是出租騾馬的商鋪。謝據(jù)領著盧縉來到最大的店鋪前,詢問租用馬匹事項。他們未穿軍服,那店家以為只是普通行旅的客商,討價還價一番后,交了押金,店家即令伙計帶著謝據(jù)等人去牽馬。 盧縉待他們走遠,笑著道:“看來你在此經(jīng)營許久了?!彼L相俊美,風度翩翩,令人觀之可親,店家亦笑著答道:“有二十多年了!早前這靠山鎮(zhèn)就我們一家騾馬行。”盧縉點頭道:“這么說山上的路你們很熟悉了?”店家道:“公子可是還未找向?qū)??小店亦有向?qū)?,二十兩銀子過山?!?/br> 盧縉皺眉道:“二十兩?這么貴!”沉吟不語,那店家道:“公子有所不知,若只是帶過山,二十兩確實多了,只是這柯蘭山不同尋常山川,這上頭可是有匪寨!若是運氣不好撞上了他們,別說二十兩,便是二百兩也買不了命!”盧縉道:“這般猖獗!官府不管嗎?”店家道:“怎么管?早兩年那個謝將軍還帶人來圍剿過,后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盧縉佯裝緊張道:“如此我們此行豈不是危險?”店家道:“南面的流云寨還好,近年來較少打劫,北坡的烏影寨卻是雁過拔毛的。不過公子也不必擔心,你若請我們家的向?qū)В隳軒憷@過那烏影寨?!?/br> ☆、五十四、山下醫(yī)館 盧縉皺眉道:“都是強匪,為何南坡的要好些?”店家道:“流云寨中大多是咱們大越人,有些還是鎮(zhèn)上的,都是活不下去了才上山落的草。從前寨主在時,窮極了還打劫下客商,卻也只是求財不害命。后來寨主死了,他婆娘當了寨主,女人家心善,寨子里的人便不再打劫了,只在山上墾荒種地。” 盧縉道:“寨主是女人?”店家點頭道:“是啊,據(jù)說還是個絕色美人,是前寨主搶回來的?!贝藭r謝據(jù)清點好馬匹,從后院進來,盧縉笑著對店家拱拱手道:“多謝了!”轉(zhuǎn)身出了店鋪。 眾人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只等天亮便上山。小鎮(zhèn)客棧條件簡陋,應生收拾好房間請盧縉就寢,見盧縉坐在桌邊望著燭火發(fā)愣,暗嘆口氣道:“公子,該歇息了?!北R縉輕輕點點頭,緩緩起身,應生站在身后道:“您又在想阿寶姑娘了?”盧縉不答,和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應生搖搖頭,吹滅燭火。 第二日眾人早早出發(fā),來到山下時正好天亮,謝據(jù)看了片刻,憑著記憶找到了上山的路。此時正是初春,山上草木并不茂密,枯枝敗葉將山路盡數(shù)掩埋。謝據(jù)牽著馬在前面,走走停停,不時辨認道路,直到正午才走了三四里。 盧縉示意隊伍停下,對謝據(jù)道:“還有多遠?”謝據(jù)搖頭道:“我不知道?!睉溃骸澳悴恢酪哺?guī)覀兩蟻恚??”謝據(jù)道:“我說了,只跟二公子來過一回,且當時是傍晚,天色極暗,哪里能記得清……”盧縉突然問道::“謝二哥為何要送糧上山?”謝據(jù)一愣,看著他道:“我真不知道?!?/br> 盧縉不再說話,看了應生一眼,應生會意,下令原地休息,將干糧分發(fā)給親兵。盧縉坐在謝據(jù)身邊道:“你隨謝二哥來時,可曾進了寨子里?”謝據(jù)搖頭道:“沒有!我們只到了山寨門口,便有人出來將糧食運進去,只二公子一人能進。”盧縉點點頭,謝據(jù)道:“將軍,二公子不是因私廢公之人,他這么做定然有原因!”盧縉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這流云寨到底有何不同,能得謝二哥如此庇護?!?/br> 休息了半刻,眾人重又上路,仍是走走停停,向密林深處行進。謝據(jù)忽而皺緊眉頭道:“我迷路了!”盧縉大驚,立刻上前,謝據(jù)指著一顆高大的雪松道:“剛才我們已經(jīng)路過了這棵樹!”應生急道:“這……這如何是好?”盧縉抬頭向上看去,一個個巨大的樹冠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進退兩難,一時緊鎖眉頭。 謝據(jù)道:“將軍,今日怕是上不去了,不如先回靠山鎮(zhèn),尋個向?qū)г偕仙桨??!鄙街腥胍箻O其危險,盧縉心知只能如此,于是命應生傳令下山。到了鎮(zhèn)上,盧縉徑直來到先頭那騾馬行,店家聽說他們要去流云寨,搖頭道:“我的伙計只知道怎么才能繞過這些寨子,哪里會主動去找?”盧縉皺眉道:“鎮(zhèn)中還有何人知道?” 店家想了片刻道:“你到回春堂去問問,那兒的大夫常去山上看病,許是知道。”盧縉謝過,按照店家指點的方向往西走了一個街口,果然見到一家醫(yī)館,因天色已晚,大門緊閉,盧縉想了想,決定明日再來。 第二日一早,盧縉便來到回春堂,門已開了半扇,他舉步走進去,一個藥童正在整理草藥,見到他問道:“看病還是抓藥?”盧縉笑道:“看病?!彼幫钢坏篱T簾道:“稍等片刻,里屋有病人?!北R縉道:“無妨?!痹谝巫由献拢贿叴蛄恐t(yī)館環(huán)境,一邊側(cè)耳聽著簾后動靜,隱約可聽見人聲,似一老者正在說話,盧縉心知藥童并未撒謊,安心地坐著等候。 藥童奉上一杯熱茶,盧縉謝過,端起輕啜一口,只覺茶香中帶著淡淡的藥香,正要問那藥童是何茶,便聽簾后傳來一陣孩童猛烈的咳嗽聲,一個女子焦急地喚道:“瑞兒!瑞兒!”盧縉手一抖,茶盅摔落在地,藥童聞聲看去,見他如遭雷擊般木愣在那里,正要上前詢問,卻聽簾內(nèi)大夫喚他,忙掀簾進了里屋。 待他出來,見盧縉仍呆呆地坐在那里,心中大為詫異,拿著方子一邊配藥,一邊不停地打量盧縉。此時門簾掀起,一名老者從里屋出來,身后跟著一名年輕女子,懷中抱著一個閉著眼的三四歲大的孩子。藥童見盧縉轉(zhuǎn)過頭,只看了那女子背影一眼,便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待看到她懷中的孩子后,臉色又突然變的慘白。藥童不禁看了看那女子,雖說長得頗為貌美,卻也不至于讓人這般失態(tài),一時莫名其妙。 那大夫與女子并未注意到這些,大夫?qū)Τ钊轁M面的女子道:“你也不要太過憂心,他這是胎里帶的癥候,若要斷根怕是不太容易。平日還是以調(diào)理為主,不要受涼,勿食辛辣刺激之物,待年紀大了,許是慢慢會好?!迸狱c點頭,啞著嗓子道:“多謝胡大夫!他昨夜那樣,我是被嚇壞了……若他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對得起他爹爹……”說話間那孩子睜開眼,喚了一聲“娘娘”,又咳了幾聲,女子忙輕拍他的后背。 藥童將配好的藥遞給女子,她接過后伸手往懷中一掏,尷尬地說道:“對不住,來的匆忙,忘記帶銀錢了。我回去就叫他們送來!”胡大夫忙道:“無妨!無妨!”女子謝過他抱著孩子走到門口,盧縉忽然站起身快步向她走去,便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從門外進來,喚了女子一聲“大嫂”,伸手抱過孩子。女子拉著他道:“診金還未付?!蹦巧倌挈c頭道:“你先上車,我來!”說罷將孩子抱到門外馬車上,扶著女子上了車,這才又回到醫(yī)館付了診金。出門時,見盧縉站在門口,不由看了他一眼,見他呆呆地望著馬車,只當他覬覦車中女子美貌,陡然生出不悅,推開盧縉大步走到車旁,躍上馬車揮動馬鞭疾馳而去。盧縉下意識便要縱身去追,身后有人緊緊拉住他問道:“公子,你不是要看病嗎?” 盧縉回過頭一看,正是那藥童,藥童見他目露兇光,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公……子,你不……是要……看病……”盧縉甩掉他的手,飛身追了出去。被藥童這般一阻,馬車早已遠去,盧縉心知已追不上,停下來折回醫(yī)館,越過仍站在門口的藥童,走到大夫身邊道:“請問剛才那位姑娘住在哪里?”大夫一愣,看了他片刻,慢慢道:“剛才哪里有什么姑娘,明明是位婦人。”見盧縉仍緊緊盯著自己,無奈道:“老朽只管看病,哪里會去管病人家住何處!” 盧縉自然不會相信,他二人相處情形,分明就是舊相識,他對著大夫深深一揖道:“那位姑娘極像一位在下找了多年的人,還望老人家實言以告!”大夫細細觀他神色,見他相貌俊俏,目光清明,隱含焦急之色,不似jian邪之人,卻又不能確定他與那女子到底是敵是友,思慮再三,搖頭道:“老朽當真不知!” 盧縉見問不出,想了想道:“請問她何時會再來?”大夫搖頭道:“不知道!”盧縉道:“那個孩子不是病了么,難道不需繼續(xù)醫(yī)治?”大夫已然招架不住,沉下臉道:“這位公子,你若要尋人,請到官府去!老朽這里乃是尋醫(yī)問藥之地,公子若不看病抓藥,便請回去吧!”說完一甩手進了里屋。 盧縉站了良久,苦笑一聲,緩緩轉(zhuǎn)身離開,瞥見藥童奇怪地望著自己,也不搭理,徑直出了醫(yī)館?;氐娇蜅?,應生忙迎上,正要問他是否尋到向?qū)В娝Щ曷淦?,忙道:“公子,您怎么了?”盧縉搖搖頭,應生又道:“是不是找不到向?qū)??”盧縉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道:“我……我看到阿寶了!” 應生只覺手要生生被他拗斷,忍住痛震驚地道:“阿寶姑娘?!阿寶姑娘怎會在這里!”盧縉將在醫(yī)館之事說了,應生道:“您看到她臉了嗎?”盧縉道:“她始終背對著我,未曾看我一眼?!睉鷩@道:“臉都沒看到,也許只是背影相似。此地離淮河何止千里,阿寶姑娘怎會在這里!”盧縉緩緩搖頭,神色凝重道:“定是阿寶!她的聲音、她的身影,無一不刻在我的腦中,絕不會錯!”應生憐憫地看著他道:“公子,您定是太思念阿寶姑娘了。” 且說那少年駕著馬車,奔馳了不過半刻,便來到山腳下,將女子扶下車,又將那孩子背在背上,向山上走去。女子走了一會兒,輕“咦”了一聲,轉(zhuǎn)身對少年說道:“有人馬上山了?”少年看了看小徑上雜亂的枝葉,間有蹄印腳印,點頭道:“我見你昨夜那般著急,便未告訴你。昨日朔方守軍押了許多糧草上山,未找到入口,又回去了?!?/br> 女子詫異道:“謝將軍不在了,還有何人會給咱們送糧?”少年答道:“我已派人打探過了,聽說是新來的振武將軍,名叫盧縉?!痹捯粑绰?,見那女子晃了晃,忙伸手扶住道:“大嫂,你怎么了?” ☆、五十五、流云寨主 女子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道:“沒事!可能昨夜沒睡累著了,頭有些暈?!鄙倌臧櫭嫉溃骸斑€能走嗎?”將孩子抱到胸前,用腰帶綁住,對女子道:“我來背你!”女子搖頭道:“不用,走慢些便可以。你這樣綁著瑞兒不舒服。”少年見她不愿,只得又將孩子背好,空出一只手扶著女子,慢慢向上走去。女子似頗為虛弱,好幾次險些踩空摔倒,幸得少年扶住。 二人在密林中穿梭了半日,來到一處山澗,少年背著孩子跨過溪流,轉(zhuǎn)過身來拉那女子,卻見她怔怔地站在溪邊,不由輕聲喚道:“大嫂!”女子沒有反應,他突然心中一緊,又大步跨了回去,拉著她的手道:“大嫂,你怎么了?”女子回過神,看著他道:“沒事兒!走吧?!碑斚瓤邕^溪澗,少年站在原地,望著她單薄的背影,眉頭皺得越發(fā)緊了,身后的孩子輕咳了一聲,探出頭細聲細氣地道:“二叔,娘走了?!彼@才快步追上那女子。 又走了近一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寬闊的山坡上,順著山勢壘起了一座高高的石墻,中間兩扇丈余高的大門,石墻上方仿城樓一般,隔數(shù)丈便建了一個垛口。二人還未靠近,石墻上便有人叫道:“當家的回來了!” 寨門大開,三四個人奔了出來,迎上二人,一名三十余歲的婦人從少年手中接過孩子,細細看了看,問向那女子道:“大夫怎么說?”女子正要答話,少年搶先道:“先回去!”扶著女子便進了寨門,諸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此處便是流云寨,那女子正是流云寨的寨主,人稱遲娘子,少年則是前寨主的義弟遲昱。遲昱扶著遲娘子來到大堂,剛剛坐定,先前幾人便也到了,那婦人乃是前寨主拜把兄弟、寨中事務總管陳慶的妻子于氏,她抱著孩子道:“當家的,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遲娘子微微笑道:“昨夜擔心瑞兒,一宿未睡,歇歇便好了?!庇挚粗t昱道:“去請陳大哥來?!?/br> 只片刻陳慶匆匆趕到,遲娘子道:“陳大哥,寨中還有多少存糧?”陳慶道:“大當家也知道朔方守軍送糧一事了?我適才又去查看了一下,倉中余糧僅夠一個月用量。如今送糧車隊正在靠山鎮(zhèn),大當家不如把糧草收下?!边t娘子沉吟一番,遲昱道:“這新來的守將什么來路尚未摸清,萬一他以送糧為借口,欲對咱們不利,如何是好?”陳慶道:“我看不像!他若有歹意,何必以送糧為借口,直接帶兵來剿便是。”遲昱道:“他倒是想,如何進得來?!” 遲娘子緊鎖眉頭,似在權衡,許久后才道:“無論如何,不可讓弟兄們捱餓!陳大哥,辛苦你跑一趟,直接帶人下山去找那位……盧將軍,若他真是來送糧的,你便收下,若有其他圖謀,便立刻回來。只要進了山,他們一時也找不到咱們,切記不可讓他上山!”陳慶應下,遲昱道:“大嫂,我與陳大哥同去,也好有個照應?!?/br> 遲娘子點點頭道:“萬事小心!那……盧將軍甚是機敏,武藝高強,你們切莫與他起沖突,若情形不對,立刻上山!”于氏在旁插嘴道:“當家的,你認識那個什么將軍?”遲娘子面色一白,忙道:“不認識!”于氏奇道:“不認識你怎么知道他又機敏,武藝又高?”遲娘子還未說話,遲昱便道:“先前那個謝遼是何等人物,這個盧縉既然能來接任他,又豈會差?大嫂冰雪聰明,一想便知!” 眾人都覺有理,遲娘子扯出一抹笑道:“我累得緊,想先歇歇。陳大哥,糧草之事你與二弟多費些心。陳嫂子,瑞兒煩你照看會兒?!标悜c夫婦忙應下,遲娘子起身出去。剛來到臥房門前,便聽身后遲昱喚道:“大嫂!”她疲憊地轉(zhuǎn)過身,遲昱頓了一下,幫她推開房門,待她坐好后才又道:“大嫂,你……你不要擔心?!?/br> 遲娘子一怔,心虛地說道:“我……擔心什么?”遲昱坐在她身邊道:“大嫂,我知道你怕這個盧縉也同那謝遼一樣,你放心,此次我們?nèi)ヒ娝?,絕不會讓他上山,更不會再讓你為了寨子……為了寨子……”見遲娘子皺眉看著他,下面的話竟說不出口,遲娘子道:“……像謝遼怎樣?”遲昱低下頭道:“我只恨自己無能,讓你受那樣的屈辱……” 遲娘子疑惑地看著他,半晌后恍然道:“你……你是說謝遼對我……”遲昱抬起頭道:“你放心,寨中兄弟們都感激你,沒有誰會看輕你。”遲娘子驚道:“你們……你們都這么想?”遲昱見她目露驚惶,心中大為不忍,輕聲道:“大嫂,你是為了大家、為了寨子才委身于他,如今他死了,寨子也今非昔比,再不會有人能欺辱你了!” 遲娘子哭笑不得,連忙道:“謝將軍沒有欺辱我!他是……他是……”她想了半天要如何解釋謝遼與自己的關系,卻發(fā)現(xiàn)無從講起,只得長嘆一聲道:“謝將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他是同情咱們才出手相助。若沒有他,咱們便是沒有餓死,也被烏影寨侵占了。他在最困難的時候幫了咱們,這份恩情是實實在在的,你們切莫再要以訛傳訛,壞他名聲!” 遲昱只當她心地善良,念著謝遼的好處才這般說,心中對她更加憐惜。當年大哥遲昭身死,留下孤兒寡母與一眾兄弟,群龍無首,北山的烏影寨虎視眈眈,多次前來侵擾,意圖將山寨吞并,官兵又來剿匪,一時寨中人心浮動。遲昭在時便不許兄弟們隨意打劫,寨中生活本就貧苦,此時更是雪上加霜。有人便提議投靠烏影寨,總好過被官兵剿殺,烏影寨卻說只收留身強力壯之人,老弱婦孺一概不要。遲昭當年建立山寨,就是為了收容邊境無家可歸的流民,來者不拒,因此寨中人口大半是老弱之輩,烏影寨這般做法便是斷了他們的活路。內(nèi)憂外困之際,一些心志不堅之人便偷偷逃了,有的下山投降,有的去了別的山寨,留下的人也是三餐不繼,人心惶惶。 遲昱至今仍記得,大嫂當時的樣子。議事堂中,一眾兄弟七嘴八舌地議論,她抱著瑞兒安靜地聽著。遲昭死前將寨主之位傳給她,以陳慶為首的寨中元老很是不服,平日對她也頗不尊重,此時更是無人將她放在眼中。眾人爭論良久也無定論,眼看就要打起來,忽聽瑞兒凄厲地哭了起來,眾人都是一愣,堂上一時安靜了下來。 遲娘子緩緩起身,將手中的稚兒交給他,朗聲道:“在坐的都是與昭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過命的交情。昭哥臨走時,怕我一個孤女沒有著落,才將寨主之位傳給我,并不是真讓我當這個大當家,所以這些日子寨中事務我一概不問。只是今日,流云寨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不得不僭越了?!彼h(huán)視了一圈,慢慢說道:“愿意走的,絕不強留,愿意留下的,我自有辦法讓你們活命!昭哥尸骨未寒,大家好聚好散,不要為了此事再起紛爭?!?/br> 她那時散發(fā)出的氣勢,讓堂上諸人都是一愣,完全不像平日寡言少語的樣子,她本就生的美,此時一副凜然之態(tài),竟然讓人生出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遲昱只覺自己的心怦怦跳地厲害,不知是為她擔心,還是為她震驚。事后他曾問過她,當日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是不是真有辦法,她苦笑道:“我那時哪里有辦法,只是這么一說,先穩(wěn)住那些猶豫不決的人,至于那些已經(jīng)心生去意的,想走便走吧,留著也是禍害。你大哥對我有恩,這個寨子是他拋家舍業(yè)建起來的,我總要為他盡些心力才是?!?/br> 他未料到竟是這樣,追問道:“若當真守不住,又該怎么辦?”她笑了笑道:“真到了那日,你便帶著瑞兒走,我會為你們安排好出路?!彼謫枺骸澳阕约耗??”她平靜地道:“我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人,這世上……也沒什么可牽掛的,保住瑞兒與你,我也算對得起你大哥了。況且,天下雖大,我卻不知離了這里還能去哪兒……”他已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忙問她既然能幫他和瑞兒安排出路,她自己為何不能同去,她卻只是嘆了口氣,輕聲道:“我不能去!我是不祥之人,到哪里都會帶來災禍?!彼两褚膊幻靼姿捴械暮x。 那日之后,寨中果然走了大半兄弟,烏影寨逼迫日甚,寨主圖力度幾次欲強占她,她知流云寨已守不住,讓他帶著瑞兒連夜下山,給了他一個小包裹,讓他到山下再打開,而她自己則準備與圖力度同歸于盡。 他自是不肯走,爭執(zhí)之間,謝遼帶著官兵攻了上來。他本以為此番必死,誰知謝遼在見到她時,竟然愣住了,隨即將她帶走了一天一夜。誰也不知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她滿臉淚痕地被謝遼送了回來。隨后官兵不僅退去,還翻山越嶺地去攻打烏影寨,雖未將其鏟除,卻也重傷了圖力度,大傷了他們的元氣。 此后,謝遼便經(jīng)常上山來找她,因二人見面不讓旁人在場,且頭幾次謝遼走時,她都是雙目紅腫,一副哭過的模樣。漸漸地,寨中便有了傳聞。 ☆、五十六、我要見她 謝遼確實對流云寨有恩,不僅幫他們打敗烏影寨,還將山中其他大小山寨一并收服,把流云寨扶持成了柯蘭山中的第一大寨。只是寨中人多了,原來就少的糧食更是緊張,謝遼便送來軍糧。至此,寨中眾人都相信,是遲娘子犧牲了自己,委身于謝遼,才換得他傾力相護。雖然也有些人很是看她不起,背后議論,但陳慶等人對她卻十分感激,進而生出敬重,加之有謝遼的支持,漸漸地她便真正掌握了山寨大權。她為人甚是謙和,平日也不大管事,一應事務俱交給陳慶與遲昱。 遲娘子見遲昱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心中有些煩躁,起身道:“二弟,我很累了。”遲昱回過神,忙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道:“大嫂,我會保護你的!”遲娘子正要說話,他卻走了。 次日一早,陳慶與遲昱便帶了數(shù)十人下山,為免過于招搖,令其他人留在山下,只他二人進鎮(zhèn)。盧縉等人帶著糧草,極為醒目,二人在鎮(zhèn)中稍一打聽便得知了他們的落腳之處。 盧縉此時并不在客棧,應生聽聞是流云寨的人,立即派人去回春堂請正在那里守株待兔的盧縉。陳慶見過謝據(jù),知他是謝遼親信,有心向他打聽盧縉是何意圖,礙于應生不好開口。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盧縉便回來了,二人忙站起身見禮,遲昱抬頭一看,脫口道:“是你!”盧縉也認出他正是昨日在醫(yī)館的那個少年,心中一喜,忙向他身后看去,卻沒有那女子的身影。 應生見盧縉心不在焉,輕咳一聲道:“將軍,這二位是流云寨的二當家與大管事,特來拜訪您?!北R縉微微皺眉,低喃道:“流云寨……”陳慶見遲昱只盯著盧縉不說話,忙拱手道:“在下流云寨管事陳慶,奉寨主之命前來拜見將軍!”盧縉忽然笑了起來,和顏悅色地道:“陳管事有禮,請問貴寨寨主是何人?” 陳慶一愣,心道他竟然不知寨主是誰,正要說話,遲昱在一旁冷冷地道:“是我!”盧縉看向他,仍是笑道:“你?你不是二當家嗎?”說罷看了應生一眼,應生忙道:“是!他適才是自稱二當家?!标悜c莫名其妙地看著二人,盧縉掀袍坐下,慢條斯理地道:“在下聽聞謝將軍在時,與貴寨互通友好,今日特地準備了糧草前來,無奈尋不到向?qū)?,是以未曾上山。二位既然來了,煩請告訴你們寨主,便說吳郡盧縉請她一見!”他嘴角噙著笑,就這么望著二人,意態(tài)瀟灑,陳慶只覺心中一突,暗道這人哪里像武將,分明是個翩翩公子。 遲昱見他要見遲娘子,想起昨日他看著馬車的神情,不由怒火中燒,暗道:“此人果真是個好色之徒!定是昨日見了大嫂,生了邪念!”冷著臉道:“將軍有何話,說與我二人一樣,我們定會轉(zhuǎn)達?!标悜c連連附和,心中奇怪,遲昱為何自從見了盧縉便一直板著臉。 盧縉依舊笑道:“你為何不讓我見她?”遲昱道:“寨主不見生人?!北R縉淡淡道:“你只管傳話就是,她定會見我?!边t昱還要再說,陳慶攔住他,對盧縉道:“我二人下山前,寨主已吩咐,多謝將軍的好意。若將軍是來送糧,便在此地交割,不敢再勞煩將軍,若將軍另有其他事,我二人俱可轉(zhuǎn)達?!?/br> 盧縉沉默片刻道:“回去告訴你們寨主,我是來送糧的,但只能親手交給她。應生,送客!”起身便出了房間。謝據(jù)不明就里,以為盧縉是為了查清謝遼與流云寨的關系,才定要見寨主,應生此時已聽出大概,只怕這寨主便是盧縉昨日見到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