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酒過三巡,小午忽然忍不住道:“大人,今晚的事可真有些蹊蹺?!?/br> 吳過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道:“小午,你心里明明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br> 小午不好意思地笑了,道:“還是大人厲害,什么事也瞞不過您。我想白如雪是雷驚雨的大嫂,就算他不喜歡她,也用不著在她死后來挖墳開棺。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呢?” 吳過看著他問:“那你說是為什么呢?” 小午狠狠地往喉嚨里灌了一杯酒道:“只有一個可能,雷驚雨就是那個冒充穩(wěn)婆進入仁義山莊殺害雷驚云夫婦的兇手。白如雪臨死之前一定認出了他,并且對他說了‘我死之后,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之類的咒語。所以當(dāng)今天上午屬下一推斷出仁義山莊一系列命案的兇手是吸血鬼之后,雷驚雨便立即想到了白如雪臨死前的話,也便立即斷定極有可能是白如雪亡靈不散,真的變成吸血鬼上門索命報仇來了。想到這一層,他反而不怕了,因為他知道再厲害的妖魔鬼怪,也絕非通靈道長的對手,只要請到通靈道長下山鎮(zhèn)住白如雪的亡魂,便可太平無事了。所以他上午就現(xiàn)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br> 吳過道:“你說雷驚雨弒兄殺嫂,那他的動機是什么?” 小午脫口道:“那還用說,青酒紅人面,黃金黑世心,自然是為了仁義山莊地下埋藏的寶藏。雷老爺子臨終前將自己身后的遺產(chǎn)分為兩份,誰知這個不爭氣的二兒子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得到兩份遺產(chǎn),所以他先要了仁義門掌門之位,得了父親的絕世刀譜,有了勢力,學(xué)好了刀譜上的武功之后,便來殺兄弒嫂,奪取財產(chǎn)。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吳過點點頭道:“說得有道理,但是有兩個疑點。其一,通靈道長乃前輩高人,閉關(guān)多年,雷驚雨怎能請得動他?而且道長道行高深,德名遠揚,又怎是助桀為虐為非作歹之人?” 小午怔了半晌,搖頭道:“我不知道。” 吳過道:“其二,如果雷驚雨真的親手殺死兄嫂二人,那么按常理推測,雷驚云白如雪夫婦二人都極有可能化作厲鬼回來報仇,而且相比之下,雷驚云慘死于親兄弟手下,冤氣更重,怨氣更濃,較之白如雪,更有可能亡靈不死,回來索命。為什么雷驚雨只打開了大嫂白如雪的棺木,而未對雷驚云的遺駭動手腳呢?難道他就不怕兄長變作吸血鬼來找他報仇嗎?” 小午一拍大腿道:“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這點呢。照理說他也應(yīng)該用桃樹木釘釘住他大哥才對呀。他為什么卻連看也沒看他大哥的墳?zāi)挂谎?,仿佛完全沒放在心上一樣呢?” 吳過仰頭干了一杯酒道:“只有一種可能,他知道雷驚云根本就沒死,所以根本用不著怕他變鬼害人?!?/br> 小午睜大眼睛道:“雷驚云沒死?難道在仁義山莊發(fā)現(xiàn)的那具無頭尸不是他?” 吳過道:“那人雖然穿了雷驚云的衣衫,身材體格各方面也都跟雷驚雨差不多,但卻極有可能是一具假尸。雷驚雨把他的頭割了,就是要讓咱們誤認為是雷驚云的尸體。” 小午問道:“難道真正的雷驚云還活著?” 吳過道:“他應(yīng)該還活著,不過卻不知道被雷驚雨囚禁在哪里了。我猜想仁義山莊地下埋藏寶藏的地方一定機關(guān)重重,陷阱遍布,沒有圖紙指引,誰也進不去,誰也得不到寶藏。雷驚雨要從兄長身上得到藏寶圖,所以不能殺他,只能將他囚禁起來,逼他交出藏寶圖。雷驚云知道自己一旦交出藏寶圖,便失去了利用價值,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至今不肯將圖紙交出,否則雷驚雨早就得到那批寶藏搬出仁義山莊這座兇宅了?!?/br> 小午還有一點不明白,問道:“雷驚云既然未死,雷驚雨為什么要弄來一具無頭尸造成他已被殺身亡的假象呢?” 吳過道:“如果官府知道仁義山莊的主人還活著,會輕易將仁義山莊交給雷驚雨夫婦接管嗎?雷驚雨若不能接管仁義山莊,一旦藏寶圖到手,他又怎么方便挖出山莊地下的寶藏呢?” 小午前后想一想,覺得十分有理,忽地拍案而起,道:“大人,咱們這就去拘捕雷驚雨,看他還有什么話說?!?/br> 吳過搖搖頭,面色凝重,道:“倒也不必急在一時。此事滋事體大,還是待明天一早向知府大人稟報過之后再行定奪。再說雷驚雨身為仁義門掌門人,仁義雙刀縱橫江湖極是厲害,武功只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咱們怎么對付他,還得計劃周詳才行?!?/br> 小午頓時如xiele氣的皮球,一屁股坐下來道:“那倒也是。來,喝酒,喝酒?!?/br> 4 第二天早上,天氣涼爽。 吳過剛剛起床,大門便被人拍得砰砰作響。他眉頭微皺,開門一看,卻是小午。 小午滿頭大汗地闖進門來,氣喘吁吁地道:“大人,雷、雷驚雨他、他……” 吳過瞧見他臉上神色,已知有事發(fā)生,不由得驀然一驚,連手中洗臉的帕子也掉了,急道:“他、他死了?是自殺還是被吸血鬼所害?” 小午連連搖頭,喘了口氣道:“不是。他、他今天一早,便自縛雙手到知府衙門投案自首來了?!?/br> “哦,有這等事?” 吳過怔了一下,大感意外,皺眉想了一想,彎腰拾起手帕擦了把臉,披上長袍跨出門道,“走,咱們?nèi)タ纯?。?/br> 兩人快步趕到知府衙門,只見堂上已經(jīng)圍了不少衙役捕快,雷驚雨雙手雙腳都已被牢牢捆住,倒在冰涼的地面上直喘粗氣。 吳過臉色一沉,快步走近,扶起雷驚雨,呵斥衙役道:“豈有此理,你們怎能對雷掌門如此無禮?!?/br> 衙役們閃到一邊,委屈地道:“大人,是雷掌門自己要咱們捆的?!?/br> 雷驚雨看見吳過,忽然撲通一聲跪下去,道:“吳大人,不關(guān)諸位差爺?shù)氖?,是雷某自己要求他們綁的。我雷驚雨為了得到仁義山莊地下埋藏的寶藏,不惜弒兄殺嫂,連剛剛出生的嬰兒也不放過,真是狗彘不如,天理不容。今日雷某幡然悔悟,特來自首,不求輕饒,但求一死,以贖罪孽。請大人發(fā)落。” 吳過皺了皺眉頭,往他臉上瞧去,跪在他面前的,哪里是平日那個倨傲陰鷙不可一世的雷大掌門人,但見他雙目無光,顴骨凸出,面無血色,恍若病夫,不由得大吃一驚,不過一日之間,他竟消瘦、憔悴、蒼老得如此模樣。昨天晚上,仁義山莊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一面在心中盤算著,一面裝出大感驚訝的神情,道:“哦,雷驚云夫婦是你所殺?” 雷驚雨毫不隱瞞,點點頭道:“正是。我雖然當(dāng)上了仁義門掌門人,卻仍不知足,還想將仁義山莊的地下寶藏據(jù)為己有,但憚于我大哥武功高強,大嫂精明過人,一直不敢貿(mào)然動手。直到一年之前,我大嫂分娩之夜,我才終于找到殺兄奪寶的機會。大嫂臨產(chǎn),我大哥和仁義山莊上下一定會亂成一團,全無戒備,此時動手,定能成功。我首先吊頸勒死我大哥要請來接生的那位穩(wěn)婆,然后易容成她進入仁義山莊。我支走所有的丫環(huán),在大嫂房中裝模作樣地忙了一陣,然后出來說是難產(chǎn),叫大哥進房幫忙。大哥一聽大嫂難產(chǎn),十分危險,早已六神無主亂了陣腳,哪里還顧得上防范我這個冒牌穩(wěn)婆。我趁他不備,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大嫂驚覺有變,抱著剛剛產(chǎn)下的孩子跳窗逃走。我在城東十里茅草山追上了她,連砍數(shù)刀,將其砍死,見那嬰兒兀自哇哇大哭,一怒之下,就將他在石頭上摔死了。再后來,我就以死者唯一至親之人的身份名正言順地接管了仁義山莊?!?/br> 吳過雙目如電,盯著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忽然道:“你為什么要來自首?你自己不說出來,這些事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雷驚雨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是的,這件案子做得干凈利落,官府查了這么久都沒有線索,我不說絕對沒有別人知道。但是我自己知道,天上的神仙也知道。別人不會來找我,但是我自己的良心卻不會放過我,死者的亡靈更加不會放過我。自從仁義山莊鬧鬼之后,我更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安,我知道這吸血鬼是我大哥大嫂的亡靈變的,他們是向我索命報仇來了。昨晚我請了道士到兄嫂墳前施了鎮(zhèn)邪大法,回家之后,才知道一切都已被內(nèi)子發(fā)現(xiàn)了。在內(nèi)子的追問之下,我向她說出了自己窺覷寶藏弒兄殺嫂的實情。內(nèi)子聽了,當(dāng)時就恨不得一刀殺了我為她jiejie白如雪報仇,最終卻還是不忍下手,只是苦苦勸我向官府自首。我心力交瘁,早有此心,經(jīng)過一夜輾轉(zhuǎn)思考,覺得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只有早日自首,方能得到解脫。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自縛雙手,到知府衙門認罪來了?!?/br> 吳過道:“如此說來,倒是應(yīng)該感謝尊夫人的深明大義了?” 雷驚雨點了點頭,神色黯然,仰天長噓,閉目待死。 吳過忽地冷笑一聲,雙目如電,直盯著他,冷聲喝道:“雷驚雨,到了現(xiàn)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嘿,你大哥真的已經(jīng)被你殺死了嗎?多背一條人命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雷驚雨臉色一變,額前頓時冒出一排冷汗,忽然徹底蔫了下來,癱倒在地上嘆了口氣道:“人稱吳過為江南名捕,果然名不虛傳。大人明察秋毫,雷某佩服。實不相瞞,一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只殺了我大嫂白如雪和她剛出生的孩子,卻將我大哥點倒之后囚禁了起來,另找了一具無頭男尸穿上他的衣服冒充他。” 吳過問:“你為什么沒有殺你大哥?” 雷驚雨垂頭道:“因為沒有藏寶圖,任何人也進不了寶藏。而那張藏寶圖的下落,我父親死后就只有我大哥知道。所以我當(dāng)時不能殺他,我要逼他交出藏寶圖。” 吳過問:“他交出來了沒有?” 雷驚雨嘆道:“他死也不肯交出,所以我一直不敢殺他?!?/br> 吳過問:“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雷驚雨道:“他被我囚禁在仁義山莊后花園的地牢里。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沒有人知道,連內(nèi)子我也未告訴?!?/br> 吳過逼視著他,冷聲道:“你既有贖罪之心悔過之意,剛才為什么不告訴本捕雷驚云還活著?倘若本捕不問,那雷驚云豈不是要被活活關(guān)死在地牢里?” 雷驚雨再度抬起頭來,看著他狡黠一笑,道:“其實即便大人不問,雷某最終也會交代明白。雷某隱瞞不說,只是想考一考大人,看看大人是否當(dāng)?shù)闷稹仙癫丁@個名號?!?/br> 吳過一怔,道:“考一考我?” 雷驚雨看著他道:“對,考一考你?!?/br> 吳過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才冷聲道:“很好,這才是雷大掌門行事的風(fēng)格?!睋]一揮手,大聲叫道:“來人,將雷驚雨押入大牢,聽候知府大人發(fā)落?!?/br> 只聽一聲發(fā)喊,數(shù)名如狼似虎的衙役一擁而上,架起雷驚雨便拖下堂去。 吳過又道:“小午,你帶幾名兄弟跟我一起去仁義山莊開牢放人,救雷驚云出來。” 小午躬身道:“是,大人?!?/br> 吳過和小午帶人來到仁義山莊,只見一位白衫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遮著頭頂?shù)年柟庥顺鰜怼?/br> 她臉色蒼白,嘴唇鮮紅,一雙鳳目細長細長,風(fēng)貌楚楚,嫵媚中透出一絲冷傲,美麗中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凄艷。 人如其名,吳過當(dāng)然識得她就是雷驚雨的妻子白如霜。當(dāng)下長揖到地,朗聲說道:“多謝雷夫人深明大義。雷夫人勸夫自首,高風(fēng)亮節(jié),本捕深感佩服。” 白如霜輕輕還了一禮,紅著眼圈問道:“他、他還好吧?” 吳過道:“雷夫人放心,雷兄一切都好,只是暫時不能自由走動,結(jié)果如何,相信知府大人自有公斷?!?/br> 白如霜強展歡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币娝箮Я藬?shù)名差人前來,微微一驚,道:“大人這是要搜查敝莊嗎?” 吳過知她誤會了,當(dāng)下也不說雷驚云被關(guān)在仁義山莊地牢中一事,只道:“雷夫人不必驚慌,雷兄交代,在仁義山莊后花園的地牢中放了一點東西,叫本捕過來看看?!?/br> 白如霜奇道:“后花園地牢?我怎么不知道那里還有地牢?” 吳過道:“也許雷兄沒有告訴夫人?!?/br> 白如霜猶豫一下,道:“既是如此,大人請進?!?/br> 一行人徑直來到后花園,但見假山流水,亭臺相間,極是別致。吳過四下一看,山水亭臺花草樹木之間全無痕跡,根本看不出地牢在什么地方。他忽然想起雷驚雨說的那一句話:只想考一考你。 他故意不將地牢的位置告訴他,是想考一考他的智慧,還是另有他意呢? 吳過想了想,吩咐眾人道:“大伙在花園里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奇洞怪石暗記之類的東西,勿必要找到地牢入口?!?/br> 眾人齊應(yīng)一聲“是”,分頭在花草叢中山水石頭之間尋找起來。不大一會兒,便將整個后花園都搜尋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地牢入口。卻有一名衙役拿著一塊兩三寸寬的布片跑過來道:“大人您看,這是在那邊花草叢中撿到的,上面還寫著字呢?!?/br> 吳過接過一看,只見那布片上寫著六個淡淡的紅字:抱薪火,凄風(fēng)苦。他皺了皺眉頭,把布片遞給小午。 小午看了,也不明白布片上六個字意何所指。 他又把布片遞給白如霜,白如霜看了,笑一笑道:“是下人們練習(xí)寫字,字寫得不好,讓大人見笑了?!彪S手將布片扔到青石路邊的小湖中。 吳過背著雙手,在花園中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發(fā)現(xiàn)假山旁邊依山而筑的涼亭中放著一張石桌,周圍擺著幾把石凳。石桌上不染纖塵,十分干凈,石凳上卻積了不少灰塵,仿佛從來沒有人坐過。 他略略一想,便已明白個中緣由,雙手抬起石桌,輕輕移開,果見安放石桌的地方露出一個圓圓的大洞,涼風(fēng)颼颼,直往外冒,看來地牢大概就在下面了。 白如霜不由得“啊”的一聲,似乎大感意外,也許她在仁義山莊居住了這么久,還不知道這后花園中竟有一個這么隱秘之所吧。 吳過往洞里探頭看了看,但見下面黑咕隆咚,冷氣陰森,不知到底有多深。 他轉(zhuǎn)身道:“雷夫人,能借一根繩索用用嗎?” 白如霜立即叫下人拿了一根長長的粗麻繩來。 吳過將繩索一頭系牢在涼亭石柱上,另一頭甩下洞去。 麻繩長約二十余丈,落地之時發(fā)出“叭”一聲輕響,看來已夠深入石洞底部了。 小午道:“大人,讓屬下先去看看。” 吳過點頭道:“好。” 小午年紀(jì)雖大,手腳卻十分麻利,攀緣著繩索,雙手交替向下,不一會兒身影便沒入黑暗的石洞中,看不見了。過了片刻,他在洞下叫道:“大人,下面好像真是地牢?!?/br> 吳過看見洞底下傳來亮光,知道他已晃亮了火折子,便道:“我也下來看看。”抓著繩子,飛快滑下。 白如霜略一遲疑,也跟著攀繩而下。 石洞極深,足有十余丈高,如果沒有繩索梯子,極難下去,如果有人在洞底想空手上來,縱有絕世輕功,也無可能。洞中極黑,小午雖然手上拿著火折子,卻也照亮不了多大地方。 吳過叫人扔了一只火把下來,點著之后,眼睛才隱約能看清洞底情形。只見石洞底下,竟是一個十丈見方的石屋,石屋靠西面一側(cè)用一道柵欄隔了開來。用手一摸,那柵欄竟是用酒杯口那么粗的生鐵所鑄,十分牢固。柵欄上涂著黑漆,幽幽的泛著冷光,不時有霉味臭氣從柵欄里邊傳來。 小午舉起火把照了照,驚道:“大人,里邊關(guān)了一個人。” 吳過定睛看去,果見一人蜷縮在柵欄里邊的墻腳里,衣不蔽體,身上滿是污穢,傷痕累累,手上腳上全用手指粗的鐵鏈鎖著,神情木然,正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柵欄外面的人發(fā)愣。 吳過往他臉上瞧了半天,忽然心頭一熱,叫道:“驚云兄,真的是你嗎?” 原來這地牢里面囚禁的人,正是仁義山莊莊主雷驚云。 5 仁義門掌門人雷驚雨貪圖寶藏殺嫂囚兄的消息傳出之后,江湖嘩然,仁義門弟子更是群情激憤,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全幫上下人人敬重的掌門人,竟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豬狗不如之人,簡直辱沒了“仁義”二字。而仁義山莊莊主雷驚云自從被人救出地牢之后,經(jīng)過白如霜及全莊上下悉心照料,傷勢漸愈,元氣漸漸恢復(fù)。 江湖好友聞訊之后紛紛上門祝賀和探望,仁義山莊又熱鬧了起來。 七日之后,晚上戊牌時分,吳過和小午值更完畢,相約來到“一滴香”酒肆,小酌起來。 小午喝著酒,忽然說道:“大人,屬下聽說仁義山莊這幾天晚上仍然不怎么安寧。” 吳過眉頭一皺,道:“什么‘不怎么安寧’?”旋即明白過來,動容道:“你是說仁義山莊晚上仍然有吸血鬼出沒?” 小午點點頭道:“屬下聽說,這幾天晚上仁義山莊又有好幾個人被吸血鬼吸血而死,死狀與以前無異?!?/br> 吳過將端到嘴邊的酒杯放下,說道:“那天晚上,雷驚雨不是請通靈道長作法釘住了白如雪的尸骨嗎,怎么還會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