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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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閣老跟這個專精吃喝玩樂風(fēng)流快活,但在政治上幼稚無比的兒子實(shí)在沒什么話好說,嘆著氣搖頭走了。 ** 有人教子嘔心瀝血,也有人子天生奇才。 南直隸揚(yáng)州府這一年的童生試上,就出了個神童,以十一歲的年紀(jì),連奪縣試、府試、院試三案首,得中小三元。 作者有話要說: 萬閣老的禮部尚書是加銜,不是實(shí)職,禮部另有真正當(dāng)家的尚書。內(nèi)閣大學(xué)士本身品級挺低,所以身上一般都會有幾個加銜,萬公子要勾搭姑娘顯擺,所以把加銜也擺出來了~ ☆、第143章 金陵城。 十一月末,細(xì)雪紛飛,魏國公府里的樓閣亭臺皆是一片飛白。 “……褚太太,真不是我藏私,明光因他舅舅調(diào)職,忽然沒了著落,才在我們府里借住了幾個月,我看他是個用功刻苦的好孩子,日日手不釋卷。但是說到什么特殊的學(xué)習(xí)秘訣,我就真不知道了,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在一個‘勤’字上吧?!?/br> 徐世子披著蓑衣從外面回來,站在窗下聽了片刻,搖頭嗤笑,先轉(zhuǎn)到旁邊耳房里,由跟上來的丫頭服侍著解下蓑衣,脫了木屐,倒了杯熱茶一氣喝完,搓了搓手,出來走到東廂去玩了一會裹成球的小兒子,聽到外面?zhèn)鱽硭涂偷膭屿o,透過雕窗一看,兩個丫頭簇?fù)碇邱姨吡恕?/br> 徐世子照著兒子的大腦門親了一口,把兒子交還給奶娘,大步出門,拾階掀簾進(jìn)去正房。 “瞧你說得真的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明光的先生?!?/br> “這些人非追著我問,下雪天都走了來,我有什么辦法?不給個說法且有的歪纏,又不好直接攆了?!?/br> 沈少夫人坐在炕上,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也別說我,打量我不知道誰這幾天在外面一口一個‘我們明光’地炫耀,也不知明光和你們徐家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借住一陣子,就變成‘你們’了?!?/br> 徐世子嘿嘿笑道:“我這不是稀罕嘛,我看明光秀氣得和個小姑娘似的,和端姐兒都能玩到一塊去,哪想到他這么能干。再說,也是那些人非要問我?!?/br> 說到葉明光會借住在魏國公府這事,里頭有一段緣故。 話說七月中張推官接到了朝廷敕書,果然是要調(diào)他往山西去,這是已有準(zhǔn)備的事,張家并不忙亂,就有條有理地收拾起來。 張推官找著葉明光談了一談,從張推官的心思論,他仍舊想把葉明光帶著,養(yǎng)這么些年,無論如何也是養(yǎng)出感情來了,鐘氏也很舍不得他。 但葉明光感激之余,堅(jiān)定地表明了態(tài)度,他就是要往京城去找珠華。此時他已考過縣試,得了第一個縣案首,一個在科舉上已取得一點(diǎn)成就的人,和一個普通開蒙學(xué)童的分量是不一樣的,何況他要和至親團(tuán)聚是合理要求,張推官勸說了兩句不奏效之后,只得罷了。 其后珠華的書信寄到,她在京城替葉明光連房子都買了,這件事就更是定下來了,張推官見那房子的地段買的又巧又好,便也釋然,去找親家汪知府,把葉明光托付給他。 候考府試的親戚家孩子要借住一段時間,汪知府本是很樂意的,但他先前曾托人往吏部打聽活動,知道浙江那邊因有人丁憂,將有一個合適的缺空出來,官做到汪知府這個級別,再往上很難,已經(jīng)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了。汪知府很重視這個缺,便明里暗里使勁,終于把這個缺搶到了手,只是也有一點(diǎn)不足——浙江那丁憂官員接到喪信哀毀不已,寫了折子報(bào)往朝廷,都不等回音就徑自返鄉(xiāng)奔喪去了。 外官擅離職守是大罪,不過逢著丁憂這等事就例外了,不知從哪年哪月起,官員走得越快越早,越顯得至孝,不貪戀權(quán)位,在士林間的風(fēng)評越好,朝廷一般也不會怪罪。 于是汪知府的調(diào)令就跟著提前下來了,因他前任已經(jīng)走了,他得從速從快地去上任,比張推官的行程還急。 麻煩最終返回到了張推官這頭,他想來想去,在金陵倒也還有幾個相與不錯的同僚,若葉明光是孤身一人,托付過去一段日子本是可以;但葉明光卻還有他的萬貫家產(chǎn),他既要上京,張推官不可能把葉家的家產(chǎn)再運(yùn)到山西去,財(cái)帛動人心,萬一所托非人,其中出了什么差錯,可沒得后悔藥吃。 各方面綜合考量之下,最終,張推官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家大業(yè)大,既不會把葉明光的小小家產(chǎn)看在眼里,也無所謂收留他住一陣子,葉明光哪怕其后的府試院試考不過,以他的年紀(jì),能過第一關(guān)也已經(jīng)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了,魏國公爽快地便答應(yīng)下來。 隨后張推官赴山西新任,數(shù)月時間一晃而過,葉明光再連奪兩案首,大放異彩,治下出了神童,文治也是父母官業(yè)績的重要組成部分,揚(yáng)州知府十分高興,親自派人把葉明光送回了金陵,如今他回來還沒幾天,在金陵城里也已經(jīng)聲名大振了,有臉面能和魏國公府交際的人紛紛前來,好奇想看一眼神童的,自家有子想來打聽一下神童的學(xué)習(xí)心得的,絡(luò)繹不絕。 “——今兒的褚太太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昨兒來的那趙家奶奶才好笑,居然問我明光定親沒有,似乎想給他說個媒,我問了兩句,七拐八繞的,不知是她一個什么親戚家的女孩子,我不耐煩聽,當(dāng)時就給回絕了?!?/br> 徐世子忍不住噴笑:“你還說我,你是明光什么人?連親事都替他做了主,你就知道他不喜歡?我看明光也不小了,遇著合適的,當(dāng)定也能定了?!?/br> 沈少夫人斜他一眼:“所以說你不通,明光現(xiàn)下畢竟只是秀才,他將來才是不可限量,何必著急一時,以后數(shù)得著的好人家多著呢?!?/br> 徐世子笑呵呵地:“你說的也是,我看明光這小子以后一個狀元是跑不掉?!?/br> “也不用說這話,別捧殺了他。你看張家多沉得住氣,珠兒這小丫頭也是,從沒亂往外面透過風(fēng)——” “葉少爺和大姐兒來了——呦,姐兒,你這眼圈怎么紅了?” 外間傳來丫頭驚訝的聲音,跟著撒花織錦簾子掀起,端姐兒走了進(jìn)來,她眼睛果然是紅紅的。 葉明光跟在后面,進(jìn)來行禮:“徐叔叔,徐嬸嬸。” 徐世子笑著應(yīng)了,招手把女兒叫過來:“乖寶,怎么這個模樣,誰欺負(fù)你了?” 端姐兒嘴巴一扁,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爹,葉哥哥說要辭行,別叫他走么,在我家過完年再走好不好。” 徐世子聞言和沈少夫人對望一眼——他二人對此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離著過年只有一個多月了,年節(jié)是闔家團(tuán)聚的大日子,葉明光來借住前就講好了考完上京,他這時要辭行是預(yù)定中事。 葉明光就便拱手道:“多謝叔叔嬸嬸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 “明光,”徐世子出聲打斷了他,一則不舍得看女兒的委屈相,二則他私心里也想再留葉明光一陣子,這么小的秀才,帶出去拜年多長臉哪,魏國公府幾代子孫都是從武,只有他一個庶弟徐四學(xué)文,卻是假文酸醋,動不動詩會開得熱鬧,真能耐一樣沒有,徐世子且和他有恩怨,眼角都懶得夾一夾他。 雖然葉明光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怎么能把臉面長到他徐家來,不過管他呢,反正他現(xiàn)在住在魏國公府不是。 就誘勸道:“你看這天氣這么冷,往北去只會更加寒冷,道路也不好走,你著急什么呢,不如在這過了年,候到明年開春,我再讓人送你上京不遲?!?/br> 葉明光立在對面,遲疑了一會,還是道:“——多謝徐叔叔好意,但我和jiejie說好了,我一考完就去京城,jiejie連房子都替我買好了,就等我去過年團(tuán)聚,我若不能趕去,她該失望難過了?!?/br> 端姐兒聽得“嗚”一聲,兩滴淚珠就落下來了。 沈少夫人把她叫過去擦臉,才注意到她手里捏著個玉雕的筆筒,通體碧綠,上雕著竹葉環(huán)繞,整體做成一個中空的竹節(jié)模樣,看去精巧不菲。 沈少夫人看著不像是自己家的物件,疑問地道:“這是哪里得來的?” 端姐兒垮著白玉般的小臉:“葉哥哥送給我的餞別禮物?!?/br> 雖然女兒看上去很不開心,沈少夫人還是沒忍住笑了:“要走的是明光,餞別禮物應(yīng)該是你送給他才是,你怎么倒收別人的禮。” 端姐兒有點(diǎn)愣:“……我忘了,葉哥哥給我,我就接著了?!?/br> 她舉起來要還給葉明光,葉明光擺手不接:“你留著,不算禮物,只是送你玩的?!?/br> 端姐兒“哦”一聲,她今年八歲,不是全然不懂事的孩子了,見父親勸了都不奏效,知道葉明光是走定了,也不鬧了,只是仍舊怏怏的。 沈少夫人和氣地道:“明光,你著急和珠兒團(tuán)聚,也是正理,不過總不能冒雪上路,再等兩日罷,雪停了再走,你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吩咐人收拾了去,我這里派人送你上京,保管誤不了過節(jié)?!?/br> 葉明光便致了謝,看看再無別話,告退出去。 端姐兒也要走:“我去給葉哥哥準(zhǔn)備餞別禮物。” 徐世子納罕著,他沒想到女兒會正經(jīng)有離愁別緒,拉了她道:“乖寶,我看往常有別人家的孩子來玩,什么陳家哥哥吳家小子,都比明光還肯哄你,結(jié)果走就走了,你也沒怎么樣,怎么明光要走,你就這么舍不得?” 端姐兒嘟嘴道:“我又不喜歡他們,都沒意思,還長得丑,頭發(fā)都不會卷?!?/br> “……”徐世子傻著眼,覺得寶貝女兒的邏輯真是難懂,“頭發(fā)?丑?乖寶,你看人長相丑俊是認(rèn)頭發(fā)的?那有什么好看?” 這是什么奇怪的審美觀哪。 端姐兒掙了他的手:“不是啦,爹,我不和你說了,我要找禮物去?!?/br> 她邁著步子走了。 徐世子沉思了一會,問沈少夫人:“端姐兒這是傳的你吧?我看人什么時候也不會看頭發(fā)哪。” 被甩鍋的沈少夫人冷笑一聲:“這有什么奇怪,好像你夸麗娘足如新月一般,我也不懂腳有什么好看的。” 徐世子干咳了兩聲:“……那是哪年的老黃歷了,你還記著。不說了,我安排送明光上京的人選去?!?/br> 他假裝無事般起身去了。 沈少夫人在背后啐他一口,又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偶爾說個話還是能氣死人,好歹不再發(fā)燥性子往下吵了,這日子,也就這么往下過罷。 ☆、第144章 爆竹聲聲辭舊歲,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京城這半年以來算是風(fēng)平浪靜,皇帝行事沉穩(wěn)寬仁,發(fā)落掉忠安伯府這一家最不像話的勛貴后,就暫且停了手,有池魚之憂的其余人家觀望了一陣子,見風(fēng)聲似乎過去,就把提著的這一口氣松下來,安心歡喜地迎接起一年里最重要的節(jié)慶來。 蘇家自那年出事后,連著幾年的年節(jié)都沉寂冷清,去年最凄涼,蘇長越在京候考,只留下兩個沒成年的meimei在安陸,守歲都沒精神,呆呆地對坐,聽鄰居家傳來的歡聲笑語,差點(diǎn)把眼淚聽出來,還是孫姨娘見著情形不對,及時把兩人攆去睡去了。 今年就不同了,蘇長越連著中榜娶妻,舊日傷痛漸為喜訊撫平,家勢一點(diǎn)點(diǎn)振起,重新進(jìn)入正軌,一家人都喜笑顏開,從臘月二十三就為過年忙碌起來,掃塵,做新衣,買年貨,蒸糕,忙得不亦樂乎。 及到二十八這一日下午,葉明光險(xiǎn)險(xiǎn)地在過年前趕到了京里。 珠華拉著蘇婉正站在門外看蘇長越貼春聯(lián),不時笑嘻嘻提示他。 “高一點(diǎn)?!?/br> “哥哥,還要往左邊一點(diǎn)——呦,多了,再回去一點(diǎn)?!?/br> 幾輛大車便在這時骨碌骨碌地駛了進(jìn)來。 車還沒到近前,頭先一輛大車厚厚的簾子已經(jīng)掀起,葉明光的腦袋探了出來,大聲叫道:“jiejie!” 他裹著件沈少夫人怕他路上凍著、特意送他的小白狐裘,脖子上一圈雪白風(fēng)毛暖呼呼地簇?fù)碇哪橆a,他相貌又偏清秀,蘇婉一晃眼間沒十分留神,被珠華拖著一邊迎上前一邊奇道:“嫂子,不是說你弟弟來嗎?怎么還有個meimei?” 葉明光上京的消息蘇家人都知道,此時親緣觀念重,葉家那么個境況,論人丁比蘇家還慘一點(diǎn),便也沒人對他的投奔說什么。連孫姨娘都只是心里納悶了一回隔壁的買房錢是怎么個出法,也沒敢明問出來——珠華是真不吝惜東西,別的且不說,前兩個月時令入了冬,京城比安陸要寒冷許多,當(dāng)初帶過來的被褥不夠鋪蓋了,珠華直接就翻了自己的嫁妝,把蘇婉蘇娟的鋪蓋換了全套嶄新的,江南的棉織天下聞名,又輕軟又暖和,這是明打明的貼補(bǔ),孫姨娘去蘇娟房里摸了一摸,也不能不贊嘆。 摸完就想,算了,管那房錢誰出的,反正落不到她手里,還是抓緊能到手的東西才對。 所以蘇家上下就很和平地面對了葉明光要來這件事。 葉明光把身子往外探出了點(diǎn),笑道:“蘇jiejie,我是男的?!?/br> 其實(shí)蘇婉第二眼也發(fā)現(xiàn)到他束起的童子發(fā)髻了,哈哈笑著回應(yīng):“我看錯啦。”又晃珠華胳膊,口氣十分羨慕地道,“嫂子,你們家人長得可真好啊,男孩子都這么俊俏?!?/br> 珠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她不大顧得上蘇婉的說話了,眼神上上下下只是打量葉明光,鼻子酸酸的。 看一個小孩子長大的情分太不一般,其實(shí)滿打滿算她離開葉明光不過大半年而已,這一相逢,卻似久別一般,一時都看不夠他。 及到車子來到蘇家門前,還未停穩(wěn),葉明光已經(jīng)跳下來,珠華忙伸手扶他:“急什么,小心摔了?!?/br> 葉明光下來還真踉蹌了一下,珠華扶不住他,還是蘇長越搶步過來抓了他肩膀一把,他才沒摔下去。 “多謝姐夫?!比~明光也不害怕,他心情好,還跳了一下。 珠華被逗笑了,摸了摸他的頭:“怎么忽然就到了,不讓人提前來報(bào)一聲。我還算著日子呢,只怕你年前趕不來?!?/br> “沒事,徐叔叔給安排的人送我來的,人手夠,用不著去接?!?/br> 冬日北上有個不便之處,大運(yùn)河不少河段結(jié)了冰,水路走不成,葉明光一行是從陸路來的,徐世子麾下不缺人,手筆闊綽,直接給派了一隊(duì)有權(quán)持械的護(hù)衛(wèi)來,有過行伍訓(xùn)練的人跟普通家丁的氣勢截然不同,一路上的毛賊一個也不敢上來招惹,除了行路累點(diǎn),再沒別的波折,順順利利就到了目的地。 葉明光說著,左右張望一下,見到蘇家兩邊的大門都虛掩著,似乎都有人住的樣子,問道:“jiejie,哪邊是我以后住的家?” 珠華笑著指下左邊:“是這邊,我替你買了幾個下人,他們先住進(jìn)去打掃收拾了,回頭我領(lǐng)你看,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還是先把你的東西搬進(jìn)去,歇一歇腳再說?!?/br> 當(dāng)下蘇長越把兩家的下人都叫出來,搬運(yùn)車上的家什,護(hù)衛(wèi)們也一齊幫忙動手。珠華則牽著葉明光先進(jìn)去蘇家,到后罩房那里讓梁大娘煮一大鍋姜湯,又讓晚上多備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