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聽見龍風(fēng)盈的提醒,心機深沉的馬茹琳知道,風(fēng)盈公主是要她和堂姐將責(zé)任推到宸王妃身上,可這顯然是一步臭棋,她才不會自絕后路,于是埋首在母親懷里,低聲嚶嚶哭泣,仿若蘊含無限委屈和悲傷,讓人見之無不心生憐憫。 而馬茹茵素來驕橫跋扈且沒有心計,聞言嬌喝道:“是宸王妃!是宸王妃陷害我們!” 她從小就愛慕著宸王,即便外面都傳聞宸王冷酷無情,她依然夢想著嫁給宸王,她堅信,憑她的身份和品貌,足以匹配宸王,她更堅信,她和宸王定能伉儷情深。 沒想到宸王卻突然娶了那個卑賤的農(nóng)女,還揚言只此一妻,她如何不嫉恨?又如何能甘心? 現(xiàn)在她沒了清白,她得不到宸王,那個賤人也休想! 馬茹茵說得又快又大聲,余氏根本來不及阻止,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雪白,徹骨絕望瞬間席卷身心。 龍風(fēng)盈卻暗自得意,這下看那個賤人還怎么全身而退? 寧親王妃等人氣得怒火萬丈,若非尚有理智,恨不得將馬茹茵撕碎,自己不知廉恥與人胡來,居然還誣陷楊夢塵,簡直可恨可惡至極! 康王妃素來溫婉謙和,然此刻也忍不住動了真怒:“馬大小姐這話真是可笑,三嫂與你們姐妹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你們?再則三嫂第一次來侯府,全然不知府中格局,試問三嫂如何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你們帶到這里?又如何安排你們跟三個男子……馬大小姐可知誣陷當(dāng)朝王妃罪大惡極?” 周圍有與康王妃交好的夫人們,自是明白以康王妃平時的品行斷不會這般字字珠璣,很明顯已是怒不可遏,最主要的是,康王妃言之有理,宸王妃既跟馬家姐妹無仇,又不熟悉侯府格局,怎么可能陷害馬家姐妹? “如果本宮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人應(yīng)該是龍風(fēng)盈的侍衛(wèi),理該在府門外等候,馬大小姐可別說三弟妹會飛天遁地之術(shù),不但能擄了你們姐妹來此,同時還把府外的侍衛(wèi)帶進來?” 龍婧熙原本不想牽扯上龍風(fēng)盈,畢竟龍風(fēng)盈是皇家人,但是龍風(fēng)盈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三弟妹,只怕這件事也跟龍風(fēng)盈脫不了干系,她自然無須給龍風(fēng)盈保留顏面。 馬茹茵無言以對,于是求救似的看向龍風(fēng)盈,誰知龍風(fēng)盈低著頭不吭聲,再聽到周圍人的譴責(zé)厭惡,頓時面色慘白,心里怨恨龍風(fēng)盈的見死不救,又妒忌楊夢塵那個賤人得這么多人維護,更絕望她沒了清白,名聲盡毀,宸王怕是再也看不上她了。 龍風(fēng)盈這會兒正暗自懊惱,她先是驚愕靜王為何牽扯其中,接著一心想借馬家姐妹對付楊夢塵那個賤人,絲毫沒注意到她的侍衛(wèi)也在其中,現(xiàn)在她要如何解釋? 雙臂環(huán)胸站在一側(cè),靜王始終冷眼旁觀,這件事雖有損他的名聲,不過他是被陷害的,最多沉寂一段時間,等風(fēng)聲過去,他依舊能重建好名聲。 “你老實交代怎么會來這里?”寧親王妃厲聲質(zhì)問那個侍衛(wèi)。 深知必死無疑,但秉承對公主的忠心,那個侍衛(wèi)猛地拔出腰間長劍往頸間一抹,絕然自刎而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不由得嚇了一跳,看著眨眼間就氣絕身亡的侍衛(wèi),都唏噓不已。 龍風(fēng)盈暗暗松了口氣,死無對證,誰也奈何不得她,旋即又提心吊膽,畢竟她安排了三個侍衛(wèi)給張氏,這里卻只有一個,另外兩個侍衛(wèi)去了哪里?是遭遇不測?還是被楊夢塵那個賤人抓住呢? 侍衛(wèi)和年輕男子跪在一起,看著噴涌而出的鮮血慢慢流向自己,再看到侍衛(wèi)雙眼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年輕男子嚇得面無血色,渾身直打哆嗦,身下地面很快溢出可疑的水漬。 眾人紛紛掩鼻后退,看向年輕男子的目光充滿鄙棄和厭惡。 為了活命,年輕男子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不??念^求饒:“啟稟王妃,有人給了草民一百兩銀子,讓草民今天進來毀掉一個人的清白,也是那人讓侍衛(wèi)帶草民來到這里,草民只是一個混混,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銀子,于是就答應(yīng)了,草民句句屬實,求王妃饒草民一命!” 原來是有人圖謀不軌,眾人俱是臉色驟變,張氏和身邊的單嬤嬤嚇得魂飛魄散,而龍風(fēng)盈一直低著頭,努力減少存在感。 寧親王妃沉聲道:“那人是誰?”很顯然這件事針對九兒而來。 “是……”年輕男子抬頭環(huán)視一圈,指著單嬤嬤大聲道:“是她,昨天下午她在街上找到草民,讓草民今天來新陽侯府,還給了草民銀子,之前也是她讓侍衛(wèi)帶草民進來?!?/br> 單嬤嬤白著臉大聲辯解:“你少血口噴人!奴婢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怎么可能給你銀子,帶你進府?” “你離開時,我看到你后頸上有一顆豆大的黑痣,還有你給我的一百兩銀子,我放在家里的床底下未動。”年輕男子急切說道:“王妃派人去一查便知?!?/br> 寧親王妃看了自己的林嬤嬤一眼,林嬤嬤隨即走到單嬤嬤身后,一把拉開她衣領(lǐng),林嬤嬤和周圍的人果然看到她后頸上有一顆豆大黑痣,林嬤嬤對寧親王妃點點頭。 寧親王妃還未說什么,余氏已放開女兒,飛撲著沖向張氏,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張氏白皙臉頰頓時紅腫起來,嘴角溢出鮮紅血跡,可見余氏的力度很大。 眾人目瞪口呆,這余氏也太兇悍了吧? 更讓眾人震撼的是,余氏死死掐住張氏的脖子:“賤人,你居然勾結(jié)外人陷害我的茵兒,你該死!” 余氏的話,令眾人大吃一驚。 不過心思靈透的人明白,張氏應(yīng)該是想陷害宸王妃,結(jié)果反倒害了她的女兒和侄女,而余氏絲毫不知情。 余氏的嬤嬤水嬤嬤趕緊上前拉開她:“夫人,你冷靜點。”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還有外人在了。” 余氏神情一怔,轉(zhuǎn)眼看到周圍人都驚愕地看著她,臉色刷白,放開張氏,轉(zhuǎn)身緊抱著女兒哭天抹淚:“茵兒,我可憐的茵兒,你的命好苦??!” 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張氏使勁咳嗽起來,馬茹琳走過去輕拍著母親的背,母女倆沒有辯解,然晶瑩的淚水大顆大顆劃過臉頰,神情哀傷地站在那里,那種骨子里透出來的委屈和絕望,即便是旁人見了都覺得她們受了很大的冤屈。 余氏跟張氏斗了這么多年,自然知曉張氏是個什么樣的人,可是在場某些人卻疑惑起來,莫非此事跟張氏無關(guān)? 看了看張氏,單嬤嬤忽然跪在地上:“寧親王妃,此事是奴婢所為,二夫人毫不知情?!?/br> 眾人恍然,原是單嬤嬤胡作非為,看來張氏真是冤枉的。 張氏轉(zhuǎn)眼看著單嬤嬤,表情驚訝而傷痛,淚水迷蒙的眼眸里閃爍著感激和安撫:“單嬤嬤,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 “奴婢只為泄恨?!眴螊邒呓o張氏磕了三個頭:“奴婢沒想到會連累二小姐,這都是奴婢的錯,求二夫人原諒!” 事到如今不能再牽扯宸王妃,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只有保住二夫人才能以圖后效,否則此事傳出去,無論是馬家,還是張家,都會招來滅頂之災(zāi)。 猛然拔下發(fā)髻上的簪子刺進心口,鮮血噴涌而出,單嬤嬤緩緩倒在地上,一雙眼睛深深望著張氏。 “單嬤嬤……”張氏撲到單嬤嬤身邊,抬手將她睜大的雙眼合上,淚水橫流。 從小單嬤嬤就陪在她身邊,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現(xiàn)在又不惜自殺從而保全她,她如何能不悲痛欲絕? 馬茹琳陪在母親身邊,低著頭默默流淚,和龍風(fēng)盈一樣暗暗松了口氣。 馬茹茵想說什么,奈何余氏將她的頭埋在懷里,她動彈不得,只能在心里嫉恨詛咒楊夢塵。 今天畢竟是新陽侯府的賞花宴,卻接二連三出了人命,寧親王妃縱使惱怒馬家人居然算計九兒,不過好在九兒沒事,也不想趕盡殺絕,更急于找到九兒,于是讓余氏處理后事,準(zhǔn)備去找九兒,一道高亢的尖叫聲驀然傳來,不由得心頭一跳,莫非還有人算計九兒? 思及此處,寧親王妃急忙往聲音來源處走去,康王妃等人緊隨其后。 未免再看到不堪的事情,各家夫人讓自己的女兒和兒媳回園子,這才跟上寧親王妃等人。 馬茹茵也想去,可惜余氏緊緊抓著她。 而張氏與龍風(fēng)盈相視一眼,龍風(fēng)盈點點頭,然后追上眾人,張氏母女則留下來處理單嬤嬤的后事。 難道楊夢塵逃過這里的算計,卻又落入別人的陷阱?靜王不知該喜還是該怒?想了想便也跟過去一看究竟。 再說寧親王妃等人來到出事的院落,只見大門敞開的房間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身無寸縷的男子,個個口吐白沫,臉上呈現(xiàn)出死氣,同樣身無寸縷的龍顏柔正騎在一個男子身上,瘋狂扭動著,發(fā)絲凌亂,妖艷臉上洋溢著別樣的媚惑,場面極致靡靡。 眾人目瞪口呆,雖說顏柔郡主驕橫跋扈,但是也不至于這般荒誕不經(jīng)吧? ☆、203丑事曝光 “天吶,顏柔郡主不會是被妖魔附身了吧?”不知是誰突然大聲說了一句。 眾人嚇得紛紛往后退開,臉上都呈現(xiàn)出驚怵之色,顏柔郡主的樣子可不就是妖魔附體,還是專吸男子精血的妖魔么? 反正已被撞破,龍顏柔索性不再遮掩,慢條斯理從男子身上起來,撿起地上的衣裙穿戴好,扭動著曼妙身姿一步步走出來,媚眼如絲,粉面含春,渾身散發(fā)出妖異氣息,舉手投足間充滿無限魅惑。 不止是靜王,就連在場的女眷們也無不覺得心神蕩漾,神情變得有些恍惚癡迷。 ‘嘭’的一聲巨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眾人倏然從沉迷中驚醒過來,看著漸漸走近的龍顏柔,本能地后退數(shù)步,怒視她的目光滿含驚懼和厭惡。 寧親王妃內(nèi)心同樣有些害怕,不過面上卻威嚴(yán)道:“來人,抓住她!” 然而那些丫鬟婆子嚇得瑟瑟發(fā)抖,即便是林嬤嬤也不敢上前,畢竟妖魔會吃人的啊。 龍風(fēng)盈和靜王冷眼瞧著,眼底眸光不停地變幻,讓人看不透兩人在想些什么。 楚蝶衣從羅夫人和蕭夫人身側(cè)走上前,疾步?jīng)_向龍顏柔,閃電般把她的雙臂反剪于身后,押著她來到寧親王妃等人面前。 靜王面容肅冷,直直地盯著楚蝶衣,眼神晦暗難辨。 雖說龍顏柔不會武功,但邵夫人卻以他都沒看清的手法挾制住了龍顏柔,足見邵夫人很不簡單。 眼見著楚蝶衣抓住了龍顏柔,寧親王妃和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氣,可是仍然不敢靠太近。 悄悄看了許多不見兩個貼身丫鬟的身影,她又被楚蝶衣押著動彈不得,而媚術(shù)對楚蝶衣明顯沒有作用,再看到周圍虎視眈眈的眾人,深知孤立無援的龍顏柔忽然閉上雙眼,全身劇烈抖動,片刻,睜開的雙眼充滿迷茫,面露虛弱和疑惑。 “皇嬸,大皇姐,你們怎么會在這里?我怎么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酸軟無力?” 寧親王妃神色微動:“你不知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饼堫伻釗u搖頭:“這兩天我感染了風(fēng)寒,來侯府見過老夫人后就歇在客房里,連午宴都是在房里食用。皇嬸,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你,快放開本郡主!” 后一句是對楚蝶衣說的,說完還拼命掙扎,奈何楚蝶衣牢牢挾制著她,根本掙脫不開,又想迷惑眾人,于是干脆停止掙扎,一臉柔弱和狐疑地看著寧親王妃,淚水無聲滑落,全無以往的驕橫跋扈,反而象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 眾人泛起惻隱之心,雖然說顏柔郡主不討喜,但此次完全是妖魔在作祟,倒也算情有可原。 楚蝶衣依舊沒放開龍顏柔,卻也抿著唇不說話,阿夢說過,京城里的水太深,她不能牽扯其中,而寧親王妃并沒有讓她放開龍顏柔,她不放也沒錯。 寧親王妃暗暗思量著,在場之人眾多,今天的事情想瞞也瞞不住,龍顏柔畢竟是皇家人,若是說龍顏柔乃妖魔附體才做出這般荒唐之舉,多少還能挽回些皇家顏面,不過龍顏柔得交給皇上處置。 “你邪氣入體,本王妃派人護送你去宮里,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高明,一定會有辦法治好你。邵夫人,煩請你和寧親王府的侍衛(wèi)們護送顏柔郡主回宮。” 拿出寧親王府的令牌遞給楚蝶衣,她要留下來護佑九兒周全直至離開侯府,而邵夫人明顯武功高強,一路上應(yīng)該不會出差錯。 楚蝶衣恭敬應(yīng)下。 龍婧熙想了想忽然出聲道:“我和邵夫人一起送顏柔回宮?!?/br> “這樣也好?!睂幱H王妃點頭,不露痕跡地與龍婧熙交換了一下眼神,龍婧熙和楚蝶衣押著龍顏柔隨即離開。 看屋中地上散落的衣裳,幾個死去的男子應(yīng)該是乞丐,吩咐林嬤嬤帶人厚葬幾個男子,滿心擔(dān)憂楊夢塵的寧親王妃繼續(xù)去尋找,眾人自然緊隨其后。 靜王則回到前院。 馬家姐妹倆的事情,馬家人自會處理好,根本賴不到他的身上,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龍顏柔出了這樣的事,他要如何做才能拉攏恪親王府? 沒有人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大樹暗影中,等眾人都離開后,一個俊逸身影也隨之消失。 寧親王妃等人剛走出院落沒多遠(yuǎn),恰好遇到處理完事情過來的余氏和張氏,妯娌倆有心想問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眾人神色很不對勁,心中驚疑,卻也不敢問出口。 “那邊好象有人?!睆埵仙磉叺囊粋€丫鬟走在前面,突然驚叫起來。 眾人皆面露詫異之色,紛紛往前緊走幾步。 那丫鬟好似遇見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揪著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氏悄悄看了看龍風(fēng)盈,見她眼簾微垂,滿心以為是她安排對付宸王妃的好戲,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喜色,表面卻呵斥那個丫鬟:“胡亂叫什么?還有沒有規(guī)矩?” “馬二夫人先別急著教導(dǎo)下人?!睂幱H王妃淡淡地問那個丫鬟:“你到底瞧見了什么人?” 那個丫鬟張了張嘴,然后又低下頭沒有回答。 眾人見狀心里很疑惑,今天的賞花宴來了不少閨秀和公子,如果有人……世人都喜歡看熱鬧,同時諸位夫人也擔(dān)心自家女兒,兒媳或者兒子攪和其中,畢竟剛才接二連三發(fā)生了事情,一時有些忐忑不安,于是都看向?qū)幱H王妃。 “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惹得這丫鬟驚慌失措?”張氏說著就往前方走去。 寧親王妃等人擔(dān)憂會是楊夢塵,便也隨即跟了上去,其他人不好留下,同樣跟在后面。 看了看張氏的背影,余氏若有所思,難道張氏又起什么幺蛾子? 看到眼前景象,眾人都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