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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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下車!”程曼剛準備打開車門,隔壁就橫插進一輛出租車,氣的她瞪大眼,可手比思路轉(zhuǎn)的更快,迅速的將車門“啪”地給合上,免得撞到一塊去! 那就更加得不償失,小偷沒抓到,還把車門給搭上,怎么說都很虧。 等對面的出租車停住,還沒等穆冥反應(yīng)程曼已經(jīng)打開車門下車,氣勢洶洶的站在出租車車門旁,手握成拳頭敲了敲,霸道的吐字:“喂,老兄?!?/br> 出租車司機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對,不緊不慢的將車窗打開,他舔著笑湊到車窗旁,裝傻充愣的道:“小姐,要坐車?我這車是空車,你可以上來。”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出租車司機也不管程曼怎么看,使勁扯動著那張僵硬的臉皮子,將老祖宗的話運用得當,只要人不找他麻煩、不讓他賠錢,就算揍他一頓也沒事。 更何況,這女人長得這么漂亮,就算臉上怒氣橫生,也不該會到動手打人的地步。 正在氣頭上的程曼可不看那張笑臉有多么燦爛,一把扯過他的衣襟,將出租車司機腦袋扯出車窗半寸,冷哼出聲,逼問道:“你這樣橫穿亂撞,是想鬧出人命?” 出租車司機沒料到程曼真會出手打人,一個不注意就將下巴磕在車窗上,頓時有股子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之中,他知道,牙齒磕在下嘴皮上,出血了! 深刻的意識到,現(xiàn)在可不是他想鬧出人命,是她!更何況他剛剛插隊明明是已經(jīng)算好的,誰料到這女人會突然下車,而且他根本沒碰到她,現(xiàn)在卻還被她扯拉,心里別提多冤枉。 “這、這位小姐,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出租車司機看著程曼越來越黑的臉,默默的吞一大口口水,夾雜著血腥味咽下,“你看我也沒碰到你,更何況是你突然下車……” “你怎么不說是你突然插隊?別把犯得錯誤推到別人的身上!”程曼冷冷的打斷他未說完的話,目光一轉(zhuǎn),從副駕駛座前面拿過司機介紹,冷笑道,“我記住你了,向建華。” 出租車司機立刻意識到她要做什么,連忙求饒道:“只要你不投訴,讓我做什么都行!” 程曼嗤笑道:“本來你說句對不起也就算了,可是現(xiàn)在,晚了!” 出租車司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要是她早說他還那么嘴硬嗎?他哪知道程曼就是故意的:心情不爽,專門找人坑!至于事后投不投訴,估計那時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 也就在這時,車開始緩緩而動,后面的車主探出頭:“你們走不走,不走別擋道!” “小姐,求你別投訴!我也只是想進個好位置,能賺多點錢?!背鲎廛囁緳C語氣黯啞,眸光帶有祈求,“或許你不理解我們賺錢的難處,但我真的是急需用錢!” 他看到程曼從隔壁車下來,那車明顯不是一般出租車可比的,沒有點小錢肯定是開不起。 程曼手一松,有錢誰會開出租車,天天要提著心避免車禍發(fā)生,就和做刑警的一樣,命都在空中懸著,一不小心就“啪嗒”碎了,她氣消了大半,語氣也軟了些。 “下次別再這樣,我可不保證下個人會有我這么好說話!”撂下這句話,程曼松開手,轉(zhuǎn)身上了車,出租車司機在她身后翻著白眼喘氣,暗自吐槽:誰都比你好說話! 穆冥無奈的看著上車的程曼,往出租車司機瞥了一眼,她微微皺眉。 這人……似乎有些眼熟。 出租車司機接觸到穆冥的目光立馬將窗戶關(guān)好,如避猛虎野獸,發(fā)動引擎揚長而去,他怕車里的人突然反悔,找他賠點醫(yī)藥費啥的,那他就該吐血三升! 車子緩緩行駛,穆冥愈發(fā)的疑惑,出租車司機眼熟,這是為什么? “倏”地她眼睛一瞇,周身散發(fā)出強烈的冷氣,冷淡的道:“剛剛那人就是視頻中的人!” “不會吧!”程曼出聲,她絕對不會相信小偷就在她眼皮底下作亂,而她居然還沒發(fā)現(xiàn),她湊到穆冥跟前,可憐巴巴的道:“小冥冥,你別玩我……” 若真的是,她怎么可能沒發(fā)現(xiàn),而坐在車內(nèi)的穆冥卻道破天機,這怎么說都不科學(xué),她不會成了高度近視眼?程曼念頭一轉(zhuǎn),立馬伸出手看線條,嗯,很好,視力一切正常。 “你剛剛有沒有認真看他的臉?”穆冥不理她賣萌撒嬌,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看。 在這樣嚴肅的視線下,程曼身體也是微凜,整個人緊繃,細細的想了想,她似乎光顧著生氣,之后她揪住他的衣襟也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就去拿了車主介紹。 心中“咯噔”一聲,不會那人真是那個小偷,而他大搖大擺的從她眼皮底下溜了! 萬分不想承認這個猜想,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就沒錯了,剛才那個人就是那個小偷?!蹦纶ずV定,還不等程曼反問,她又道:“我剛看到,他的左下角有道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和視頻上的一樣?!?/br> “本來還以為是我看錯,現(xiàn)在你說你沒仔細看他的臉,一切都能說通了?!彼龘沃掳停勰樜⒋?,這幅安靜如初的模樣讓程曼差點咬碎了牙。 照她所說,那她剛才就是犯了大錯,顧景柯握著方向盤,清冷而內(nèi)斂:“程隊,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溜了,你再咬牙切齒也沒用,倒不如好好想想,我們是先去出租車公司還是環(huán)衛(wèi)局?!?/br> 前面正好有條岔道,左邊是去環(huán)衛(wèi)局,而右邊則是去出租車公司,兩條路背道而馳。 “環(huán)衛(wèi)局離這近,先去環(huán)衛(wèi)局?!背搪钗鴼?,平息胸腔里熊熊燃燒的怒火,轉(zhuǎn)頭哭喪著臉問道:“你剛才怎么不說!” 說著就要抬手抹淚,穆冥將手換了個姿勢,冷靜的道:“你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怎么看?” 程曼靜默,不敢再吭聲,顧景柯將方向一轉(zhuǎn),直奔環(huán)衛(wèi)局。 三人憑借著身份,直接進了環(huán)衛(wèi)局的資料室,打開電腦前查了仔細的資料,而這里面的確有個叫向建華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和出租車司機的名字一模一樣! 在離開之前,程曼出聲詢問管理者:“昨晚在虹口區(qū)迎賓東路大街打掃的是向建華?” 管理者皺眉,認真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這都是他們組長安排,我叫組長來?” 見幾人點頭,管理者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上來,滿頭夾雜著白色的頭發(fā),面容滄桑,像是飽經(jīng)磨難,可他身體卻挺得筆直,身上穿的是環(huán)衛(wèi)工服裝。 他先是對著管理者笑了笑:“老大,你找我有什么事?” 管理者往旁邊錯開身,組長看到他身后的三人,目光微愣,同時知道不是老大找他,真正找他有事的是這三個人,他眉眼染上淡淡的疑惑,他似乎不認識他們,面都未曾見過。 可對方未出聲,他一個下屬也不可能自己湊上前去詢問,那是純粹自找麻煩。 程曼將話重新說了遍,組長聽完后,想了想后,確定道:“昨天的確是向建華掃那里?!?/br> 像是想到什么,他眸光閃爍不定,低下腦袋不敢看程曼三人以及組長,這模樣正好落在穆冥三人的眼里,組長分明就有什么事瞞著他們不說! 顧景柯朝前走了幾步,在組長面前停住,視線牢牢的鎖住某個點,卻不是看組長,看的是組長身后的墻壁,他眸光平靜,似漫不經(jīng)心的道:“向建華是不是也在出租車公司工作?” 于組長而言,他的視線就像落在了他的身上,灼熱的燒著他的老臉,組長在顧景柯話落后,驀地抬起頭瞪大眼,全身上下變得緊繃,這事他怎么知道?。?/br> 心中有驚愕、不解、憤怒,這事只有他和向建華知道,他是百分百沒說,那只有向建華……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管理者更為驚怒,質(zhì)問組長,被他這一喝,組長縮起脖頸。 嚅了嚅唇,組長瑟縮著身體道:“是、是真的。” 管理者臉色一變,向建華在環(huán)衛(wèi)局工作怎么又會在出租車公司工作?工人在兩個公司工作,他這個領(lǐng)導(dǎo)居然不知道,看組長的樣子,很明顯是早就知道! “組長,是這樣的……”組長張口解釋,管理者皺眉聽著也不打斷他,“向建華說他家里有個病重的兒子,每個月都需要交納高額醫(yī)藥費,而他媳婦早就跑了?!?/br> “我看他著實可憐,才答應(yīng)隱瞞的。”組長說的唯唯諾諾,低著頭完全不敢動一下,直到最后說完他才稍稍抬起眼,悄悄的打量著管理者的臉色。 若被遷怒,那他組長的這個飯碗就不保了! “那你就不想想后果?還是你以為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管理者冷哼,從鼻孔出的氣都是冷的,組長被嚇得愣怔,剛想解釋,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硬是沒蹦出個字。 怎么說,理都不在他這邊,若是再嘴硬,怕是會讓他立刻卷鋪蓋滾蛋。 “請告訴我們他家的地址?!蹦纶ご驍嗨麄兊挠?xùn)話,這是環(huán)保局的私事,他們沒道理管,也沒理由再繼續(xù)待下去,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在辦案,不能再繼續(xù)耽擱。 管理者臉上的僵硬倏變,轉(zhuǎn)換成笑容面對著三人,可謂是變臉神速:“有的、有的?!?/br> 面對兩種人就是兩種態(tài)度,這樣的人才能混的風生水起,管理者給組長使了個眼色。 看到眼色,組長心里跟個明鏡兒似得,抬起腳步立馬走到辦公桌前查好資料,“唰唰”地將地址寫到一張白紙上遞給穆冥,交代道:“他家就是在這里,保證沒錯?!?/br> 雖不知道這幾人是誰,可幾人的氣場十足的強,貴氣天成,同樣是他得罪不起的,更何況是就連管理者都那個態(tài)度,何談他這個小卒子? 穆冥接過掃了一眼字跡,地址已經(jīng)記入腦袋里,三人離開環(huán)保局又驅(qū)車去了出租車公司。 出租車公司的管理看到幾人進來,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是來投訴砸場子的。 “你們好,請問你們來是有什么事?”三人剛邁進辦公室,管理者立馬從桌上站起身,他的臉上漾著笑,吐詞清晰,“是不是我們公司哪里做得不對、不好?” 程曼同樣揚起公式化的笑容:“你們公司有沒有一個叫向建華的男司機?” 管理者一聽臉上的笑容微微變得僵硬,果然是來找麻煩,向建華這小子真是喜歡惹是生非,等他回來,看他不罵他個狗血淋頭! 狠狠的在心底暗罵,管理者咬著牙,念頭微轉(zhuǎn),現(xiàn)在要辦的事就是先把這三人給擺平。 “有的有的,他現(xiàn)在正在出車?!惫芾碚哳D了頓,試探的問道:“是他服務(wù)不周到?若是這個,你們直接說,等他回來我直接讓他先檢討!” “他家的地址給我們。”程曼朝前邁步,目光一掃,那氣勢直接讓管理者默默的吞口水。 管理者臉色驚訝,靜默片刻才道:“公司有權(quán)保密員工的私人信息,他得罪你們,你們可以投訴,但絕不可以去他家鬧事,我們可是一家正規(guī)的公司……” 他說到最后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底氣不足,眼珠子四處瞄了瞄,手指緊抓著褲管不放。 穆冥半瞇著眼,這人,只要他們態(tài)度再強硬幾分,下一秒就會乖乖的將地址送上。 “他涉嫌一件偷竊案?!背搪苯訉⒆C件往前一遞,懶得再和他扯。 管理者眼睛一瞇,瞧清證件立馬就轉(zhuǎn)身將地址翻出,“唰唰”的寫好遞給程曼,民不與官斗,她們是官,他是民,只能乖乖辦事:“就是這個。” “幾位警官,還有其他事?”管理者緊了緊手指,不安的揪緊褲子,若是自家公司的司機犯了事,對公司的名譽一定會折損,那他這個分公司的管理員位置怕是不保了。 像他這種人,在利益面前首先想到的一定會是自己本身的! “記住若是向建華回公司,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嗯?”顧景柯話落,一個“嗯”字直接讓管理者倒抽口冷氣,果然這個管理者的心理素質(zhì)比不上環(huán)保局的那位。 “知道!”管理者點頭應(yīng)道,在三人的目光下僵硬著身體動了動,“我能問問他犯了……” “不能。”穆冥打斷他,不給他機會追問,三人就留下背影,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出去。 管理者在三人離開后立馬給自己抽了一個大嘴巴子,口中罵咧道:“媽的,讓你嘴抽、讓你多事,下次若是遇上個不講理的,看你下場如何!” 等人消失了沒影,他癱軟了身體,背上已經(jīng)是一身冷汗,抬起手擦了擦,噓了口氣。 “兩人果然是同一人?!背搪诤笞?,手里拿著那兩張白紙,她做著對比,地址一模一樣,只不過字跡不同而已,向建華,果然是一人做著兩份工作。 穆冥撐了撐額,皺著眉眼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br> 程曼登時將白紙一捏,低著嗓音道:“你說什么?快快把這個感覺退散!” “也許是我想多了?!蹦纶肯旅?,揉了揉額角,眼底有淡淡的暗青,手指在車窗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讓人沉醉,像是進了另一番世界。 興許是無聊,車內(nèi)太過沉寂,顧景柯眼睛看著前面,視線平穩(wěn)無波,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瑩白傾長:“你們覺得一個人為什么做多份工作?” “缺錢、急用錢?!背搪⒅笠曠R,見駕駛座的人說了這句話根本就沒看后面才轉(zhuǎn)開眼,摳了摳指甲道:“那組長不是說過他有個重病的兒子,需要高額醫(yī)藥費?!?/br> “若不是這樣缺錢,怎么可能會累死累活做兩份工作。”程曼往后一靠,發(fā)出“砰”的響聲,“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還兼職著多份工作?!?/br> 顧景柯接過話,眉眼卻還是清冷一片:“這樣的說法,倒是能解釋他偷竊的行為?!?/br> 程曼笑出聲,將白紙揪成一團塞進袋子里,穆冥也瞇起眼,手撐著額靠在車窗上,顧景柯眼角余光看向后視鏡,看到的就是她安好如初的模樣,很靜、很雅、很淡。 車在目的地停住,三人下車,入眼盡是一片平房,破舊不堪,倒是不像人可以住的地方,反而像即將要拆遷的危房,三人順著紙上尋去,腳下是有些年份的水泥路。 縫隙之中長著微小的雜草,右邊還有條臭水溝,水是黑色的,里面生活著許多微生物,最外面有個大大的垃圾場,站在遠處都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程曼輕不可察的蹙眉,嘆道:“條件果然差,難怪打那么多份工,生活所迫啊……” 還沒等她感嘆完,穆冥瞥了她一眼:“什么時候程大警官也會心疼起犯罪嫌疑人?” “就在剛才!”程曼眨了眨眼,比臉皮,她很厚!根本不愁穆冥損她。 三人走進一個院子,里面有口井,很像是江浙一帶那種房子格式,估計中間那口井是打工共用的,圍著那口井有幾家房屋,矮矮的平房,外面擺放著幾輛破舊的單車。 院子中央拉了一根鐵絲,鐵絲上晾著各種各樣破舊的衣服,旁邊還有棵樹,可樹上葉子不多,連枝椏也不多,可能因為樹不多,蟬兒都集中在這棵樹上,吱呀的叫著。 正好有人在井邊洗衣服,手腳麻利的刷著沾滿水泥漿的褲子,是個中年婦女,身影瘦削,指骨都微微凸起,身上沒多少rou,穆冥三人站在大門口,看著這一切,心微微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