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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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光霽也說不?清此刻心底是如何的感受,奔涌的思緒牽扯著心底隱秘的、從未有過一時半刻消解的狐疑,再一次糾纏著浮出水面。 是如何的虧空與變故,才能令她的魂魄猝不?及防地離體逸散,卻又莫名地在日出之時重新凝聚回身體之中?? 實際上,早在溫蘿睜開雙眼的前一秒,他指尖涌出的光華便已悄無聲息地沒入她瑩白?的額心,毫無滯澀地穿透毫無防備的經(jīng)脈,進(jìn)入了她的靈臺。 靈臺之中?蘊著修士最為珍重的道心,故而,以外力查探靈臺狀況實質(zhì)上是極為失禮之事?。 除去地位懸殊極大的前后?輩以外,鮮少有修士之間互相查探靈臺的先例。 然而,即便如此,以靈力輔以神識查探靈臺卻也并非如此簡單之事?。 由于靈臺于修士而言的特殊性,身體幾?乎形成一種本?能的慣性,但凡有外力入侵靈臺,體內(nèi)靈力便會自動順應(yīng)著鐫刻入魂靈之中?的本?能頑抗,這是哪怕有心克制也難以徹底根除磨滅的反應(yīng)。 因此,他原本?并未打算出手?。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卻始終半點蘇醒的跡象也無。 回想起她陷入昏迷之前面上一閃即逝的愕然訝異,顧光霽心下狐疑之間,下意識回憶起了那一夜天幕之中?陡然亮起的長恨劍芒。 接下來的動作?,似是一種靈魂深處難以言明的聲音一步一步驅(qū)使著他無意識完成的試探,直到自他微微戰(zhàn)栗的指尖涌出的神識絲毫并未受到阻礙拮抗地入侵她空無一物般死寂的靈臺,他心下才似是有一道醞釀已久的驚雷轟然砸落,將他整個人霎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如此輕易便可以神識探入她靈臺的緣由,只有一個。 ——她沉睡的身體似是毫無生?命力的精美?擺件,美?則美?矣,卻并無靈魂,自然也并無求生?自保的反抗的本?能。 這分明是一件于他而言無關(guān)痛癢的發(fā)現(xiàn),體現(xiàn)出這古怪征兆之人也并非他心下牽掛之人,顧光霽卻下意識為此停頓了視線。 或許,那日長恨劍的反應(yīng)并非巧合,更并非她口中?看似合理實則漏洞百出的辯解能夠理清。 她與長恨究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亦或者說,她與馨兒?之間又有什么他無法看穿的聯(lián)系? 她閃爍其詞,佯裝無事?地向?他隱瞞魂魄離體而出的真相又是為何? 既然她這一次能夠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撒謊掩飾,那么上一次她所?說的辯解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顧光霽緩緩垂眸,指尖輕扣長恨劍身的動作?不?自覺重了幾?分。 不?論緣由為何,她顯然不?欲將真相簡單直接地向?他和盤托出。如此一來,他便只得假意并未發(fā)覺異樣,不?動聲色地在她身畔蟄伏觀察。 真相,早晚有大白?的那一天。 * 迎著顧光霽似乎能夠洞察一切的目光,溫蘿本?就多少沾了點心虛,再聯(lián)系到方才已以姜芊的身份為自己橫掃了八成與南門星有關(guān)的障礙,此刻對顧光霽并無所?求,便堪稱落荒而逃地匆匆告別回了房。 卻沒成想,在這天光熹微、不?聞雞鳴的清晨,竟會在走廊上撞見?一名不?速之客。 一襲水藍(lán)色長袍的奚辭水榭弟子?一臉“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古怪神情,視線下意識在她和她身后?緊閉的顧光霽房門上來回逡巡,尷尬地與她對視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家?……家?主,您怎么從顧前輩房中?出來……” 溫蘿:…… 眾所?周知,謊言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然而,此刻的她甚至無法找出何處可以用來作?假。 她在顧光霽房中?過夜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他們一個徹夜穩(wěn)坐床榻之上,另一人則十分憋屈地在硬邦邦的座椅之上將就了一夜。寢具分配結(jié)果的性別還和大眾認(rèn)知之中?徹徹底底反過來。 溫蘿扯了扯唇角,干脆皮笑rou不?笑地敷衍,岔開話題道:“我與他有緊要之事?相商,你這是要去哪?” “我?” 小弟子?到底年輕,溫蘿只這么一問便下意識被她徹底在神秘的話題之上帶跑了偏,似是對家?主親口溫柔的關(guān)懷十分受寵若驚,在原地吶吶了片刻,才面上微紅道,“聽說日出之時天地靈氣最為純凈,我每一日都會在日出時出門汲取日月精華?!?/br> 聽起來有點□□內(nèi)味了。 不?過溫蘿也并非當(dāng)真好奇他的去向?,見?岔開話題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面上笑意也不?禁真實地更柔和了幾?分,好脾氣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和藹道:“好好修煉?!?/br> 說罷,她便輕輕一撩裙擺,在對方感動涕零的目光下施施然如一只煙粉的蝴蝶,翩躚旋轉(zhuǎn)著飛回了屬于她的房中?。 隨著細(xì)微的“咔噠”門閂落下的聲響,似是一塊細(xì)小的石子?投入沉靜的湖泊,霎時漾開圈圈漣漪喚醒了小弟子?莫名跑偏的理智。 他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很?重要嗎?當(dāng)然還是家?主疑似在顧前輩房中?過夜這種勁爆的消息來得令人雞凍?。?/br> 修煉什么的與此相比根本?不?重要,荒廢一天又有何妨? 思及此,他干脆利落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極其自然地重新向?臥房行去。 “你們知道我看見?了什么嗎……” * 于是,在正?式召集奚辭水榭與青玄宗眾弟子?出發(fā)之際,溫蘿迎來的便是一排炯炯有神、渴望投喂新鮮八卦的灼熱目光。 人群中?蠢蠢欲動,你推我搡一陣,終于有一名少女神秘兮兮地湊近她,眨著眼睛小聲道:“家?主,聽說你與顧前輩昨夜大戰(zhàn)三百回合,就連床板都塌了,這是真的嗎?” 溫蘿緩緩打出一個? 這都什么跟什么! 她眼風(fēng)冷冷地掃過遠(yuǎn)遠(yuǎn)縮在最后?排的水藍(lán)色長袍少年,木著臉道:“假的。你們這都是上哪聽來的胡話?” 然而她佯裝兇惡的回應(yīng)卻似是按下了什么神秘的開關(guān),不?僅半分未能消解幾?人心下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反而似是添了把恰到好處的干柴,霎時便燒得更旺了幾?分。 少年少女旁若無人地湊在一處,光天化日之下,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 “你看你看,我就說是假的吧?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就算我們家?主胸大腿長艷絕五洲,就說顧前輩,那可是五洲大陸大名鼎鼎的無情道劍修啊,怎么可能會為了提升修為而雙修呢?” 溫蘿:…… “我真的沒有說謊,我就住在顧前輩旁邊的房中?,昨夜我真的聽見?了一聲‘咚’的巨響,不?是那啥啥還能是什么原因?” 溫蘿:…………若她說那其實是她昏迷之時腦門在桌案上砸出的動靜,恐怕不?僅沒人信,還有損身為家?主的威嚴(yán)吧。 “算了算了,這不?是很?明顯嗎?家?主和顧前輩雖說早年間便是門當(dāng)戶對的金童玉女,可如今一人已成就無情大道,早已物是人非。礙于世俗目光,這場轟轟烈烈延續(xù)了上百年的愛戀,他們決定深藏于心——總之,就是地下戀情,別問了快別問了!拆穿很?尷尬的!” 溫蘿:………………別說了,快別說了,她已經(jīng)足夠?qū)擂瘟恕?/br> 難道他們以為這些甚至沒有提前刻意壓低聲音的議論和sao話,會逃過早已大乘期的顧光霽的神識嗎?! 說曹cao曹cao到,溫蘿只覺得心下崩潰腹誹的尾音還未完全落地,身前幾?人肆無忌憚的議論聲便詭異地不?約而同地收歇了不?少。 溫蘿心下一個咯噔,似有所?感地緩緩回頭。 顧光霽正?一襲勝雪的白?衣在距眾人不?遠(yuǎn)處的角落負(fù)手?而立,容顏清逸,神情冷淡,一雙半遮著的眸子?淡淡地注視著她的方向?。 溫蘿:……有的人活著,但她已經(jīng)死了。 社會性死亡,大概描述的就是她現(xiàn)在身處的這種尷尬窘迫卻又避無可避的狀況吧。 第153章 掉馬進(jìn)行時(二十五) 一?場鬧劇最終在顧光霽一?句平淡的“她來我房中的確有要事相商”落下帷幕。 這?個“的確”用得可以?說很有靈性。 然而, 在社死大事件發(fā)生之后,顧光霽曾經(jīng)將她“蒼白?”的辯解盡數(shù)聽入耳中,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令她接受不得的大事情, 甚至她還不合時宜地因此生出了幾?分微末的希冀與熱淚盈眶的感動。 有了顧光霽斬釘截鐵的澄清,憑借他在整個修仙界之中的地位和話語權(quán),他說話的分量可以?說是一?個字便能?將這?一?群滿眼“kswl”的小弟子砸暈的程度。更?何況, 他這?一?次一?口氣說了十二?個字。 但事態(tài)的發(fā)展再一?次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脫離了溫蘿的掌控和預(yù)期。 溫蘿本?以?為那些令她尷尬得腳趾扣地的打量和視線, 定然會順理成章地隨著身為另一?當(dāng)事人?的顧光霽本?尊的拒絕而輕快地消逝,她卻忘記了,許多時候,說話的分量在不同的話題之上會顯出極為微妙卻云泥的差別, 更?低估了資深磕學(xué)家的強悍實力。 兩名當(dāng)事人?的態(tài)度重要嗎?重要。 但是他們的否認(rèn)重要嗎?那就不重要了。 畢竟,誰談個地下戀情還會大張旗鼓地在明面?上承認(rèn)呢?這?都是正常的。 磕學(xué)家的特殊技能?, 便是用放大鏡扣糖吃, 在那些在旁人?眼中如風(fēng)過云煙一?般不起眼的小細(xì)節(jié)之中汲取“他們一?定在戀愛”的佐證, 且十分篤定地相信著自己扣出來的那些個曖昧的不為人?知的細(xì)節(jié), 沉浸在美好甜蜜的幻想之中不可自拔。 經(jīng)過大腦說出的話都有粉飾的可能?性, 然而不經(jīng)意之間流露和發(fā)現(xiàn)的訊息,卻向?來是最真實騙不了人?的。 在已經(jīng)將“顧前輩疑似家主夫人?(?)”這?一?機緣巧合下撞見?的驚天秘聞先入為主之后,不論溫蘿和顧光霽究竟做出怎樣的回應(yīng), 都已顯得不那么具有說服力。 幾?名奚辭水榭弟子湊在一?處嘀嘀咕咕了半晌, 倒是當(dāng)真收斂了議論,只不過人?人?面?上卻依舊掛著一?幅“我懂的”“不會說出去的”一?類心照不宣的神色, 笑瞇瞇地盯著溫蘿瞧了一?會兒, 便十分給她省心地跟著早已抬步向?外行去的顧光霽出了店門。 望著遠(yuǎn)方一?片如流云般浮動的青玄宗弟子之中, 間或夾雜的幾?個五顏六色的小點,溫蘿心下欲哭無淚, 一?時間竟不知該做出如何的反應(yīng)。 蘇時云這?時才姍姍來遲,經(jīng)過她身側(cè)時十分友好地拍了拍她的肩,沖她輕輕一?眨眼:“小輩們貪玩,你不必跟他們計較,我相信你?!?/br> 溫蘿感動地抬眸:“你信我?” “當(dāng)然。”蘇時云微微傾身靠近,略帶幾?分神秘與莫名的篤定地開口,“師兄絕無可能?背叛他早亡的未婚妻,所以?自然不可能?會當(dāng)真發(fā)生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些事?!?/br> 溫蘿:……本?來以?為是友軍,沒想到只是磕另一?對cp的對家粉絲啊。 不過,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即使顧光霽當(dāng)真跟她昨夜醬醬釀釀三百回合,他也算不上背叛他實質(zhì)上早已與他暗結(jié)連理的未婚妻。 畢竟,他夫人?本?身就是她。雖然只是她的一?個馬甲而已。 甚至于,在老?賬號早已被她舍棄不能?用的五百年之后,仍舊有當(dāng)年的友人?銘記著與她之間于修仙之人?生命之中算不得長久的情誼,替她幫腔說話,沖鋒陷陣,溫蘿心下竟油然而生一?陣莫名的感慨與欣然。 好姐妹! 思及此,溫蘿看向?蘇時云的目光rou眼可見?地更?溫柔了些:“多謝你?!?/br> 望著她無端輕快了許多的背影,蘇時云狐疑地站直身。 按照常理,她難道不應(yīng)該問一?問,顧師兄分明已無情道大成,卻為何會憑空冒出來一?個未婚妻嗎? 真是個怪人?。 * 一?行人?暫居一?夜的客棧距離臨南并不遠(yuǎn),在場之人?皆為修仙之人?,御劍神行不過半個時辰便欺近了臨南邊境。 然而愈是靠近那個溫蘿才堪堪逃離的雅舍,天邊初升的朝日便愈發(fā)黯淡。 連綿橫亙的山巒與密林起伏之間,清晨稀薄而朦朧的朝霧緩慢地在其中穿行,將重巒疊嶂模糊成影影綽綽的清麗剪影。 那燦金色的日光在一?片無聲涌動的云海之上投射下金箔一?般靚麗的色澤,遠(yuǎn)遠(yuǎn)望去,似是一?片鎏金于純凈的海岸線之上悄無聲息地鋪陳流淌,靜謐安寧。 而愈發(fā)下沉的空氣之中似是氤氳著若有似無的淡淡墨色云霧,微弱得幾?不可察,似是耐心蟄伏在陰暗角落之中噬人?的惡獸,只待獵物無知無覺、毫不設(shè)防地踏入精心布置好的華麗陷阱,再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高傲地收緊,愉悅地享受其中垂死之際艱難卻絕望的掙扎。 直到在日光下逸散扭動的墨色霧氣濃郁得幾?乎遮天蔽日,三人?身后隨行的一?眾弟子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不知不覺之間,他們早已步入了南門星靜待許久的圈套之中?;叵肫鹉祥T星傳聞之中比起惡鬼還要更?可怖駭人?幾?分的性情,不禁面?色一?白?。 顧光霽和溫蘿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日光徹底被濃稠的黑霧遮蔽,原本?澄湛浸潤著清淺淺金色光暈的天幕如今似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墨色紗幔,光線暗得似是落日即將沉入天際線前最后放射的余溫,枝葉不安地?fù)u曳擺動,卻在一?片深諳的濃霧之中失去了屬于它們的影子。 空氣似是扭曲了一?瞬,仿佛一?道無形的巨手撕裂了虛空,扭動纏繞的墨霧之中陡然而生一?道洶涌翻騰的旋渦,永夜一?般深沉的墨色之中,漸漸顯露出如曜日一?般奪目光彩的淡黃色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