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而她陳蕓心里卻咽不下這口氣。她母親是天之驕女,皇帝的親meimei,涇陽侯不過是一介鰥夫,憑什么瞧她不起? 陳蕓很快轉移了話題,說起堂姐陳苑成親的事情。三人又聊聊其他的,很晚才散。 周暄回家后,發(fā)現(xiàn)林樾蓉竟在她家中做客。丫鬟告訴她時,她愣了片刻。想到方才正與陳家姐妹還議論過林樾蓉,不覺面色微紅。 丫鬟卻告訴她,林大姑娘是來拜訪舟山先生的。舟山先生不在,才轉而來見周暄。 第37章 一念心動 周暄詫異,莫非林大姑娘識得舅公?她換了身衣衫,理理心情,讓人請了林樾蓉進來。 這是自林樾溪生辰后,周暄第一次見林樾蓉。林大姑娘一見著她,就拉了她的手,輕聲道:“周姑娘……” 林樾蓉看一眼連翹,聲音壓得更低:“讓她們退下,咱們倆說會兒話?” 周暄還未答言,連翹便福了一福,說道:“姑娘,我去看一看茶煮好沒有。”便同林樾蓉帶來的丫鬟一起退了下去。 四周再無他人,林樾蓉才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些日子可還好?我怎么瞧著你瘦了些。” 周暄不著痕跡抽出手,笑了一笑:“是么?我覺著倒還好?!?/br> 氣氛有些尷尬。林樾蓉暗自思忖,約莫是因為上次在林家的事情。她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你家里簡單,是你的幸運。我不比你,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自己去努力?!闭f到這里,她笑了笑,甚是落寞:“你今天去了公主府是不是?” 周暄點一點頭,林大姑娘到周家多時,想來早就知曉了她今日的行蹤。她也沒必要隱瞞。 “公主有怪我嗎?”林樾蓉的語氣有些古怪。 周暄微愣,隨即明白過來,她搖一搖頭:“沒有?!?/br> ——誠然陳蕓對林樾蓉有氣,但是綏陽長公主并未提過此事。周暄與公主見過幾次,在她的印象里,長公主高傲得很,即使是怪罪一個人,也不會顯露半分。 林樾蓉似乎舒了一口氣,然而懸著的心并沒有完全放下。她重生歸來,一心想做個好人,并不想傷害公主,只是有很多事,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更何況,她早就知道涇陽侯與公主之間的情分不像外邊傳得那樣,那個男人明明愛慘了她,前世寵著她,縱著她,對她千依百順。她欠他太多,只能這輩子為他疊被鋪床,為他紅袖添香,為他生兒育女,才能回報他對她的深情厚誼。 但這些,沒人知道。她也不能告訴別人。如今鐘氏已死,她和涇陽侯婚約已定,一切都很美好。唯一不足的是,周暄和宋愈的親事還未訂下。 她疑心是因為她重生了的緣故,怎么回到正途,她卻茫茫然毫無頭緒。甚至還想著,或許等她嫁到?jīng)荜柡罡?,多多邀請了周暄到府中來,給他們制造些機會。他們本就該是夫妻,只是缺少一些增進感情的條件。 心里想著,林樾蓉故作漫不經(jīng)心提起了宋愈,說到宋愈的種種好處,年前還曾幫她一回云云。 周暄初時還耐著性子聽著,越聽越不對勁兒,看向林樾蓉的眼神也變得驚詫起來?!荜芽墒锹牨斫阏f過的,說林大姑娘曾向宋愈告白被拒,而且那次她們還曾無意間聽到林大姑娘與田學思的對話。田學思也以為林大姑娘對宋愈情根深種。 那些事過去還不到一年,如今林大姑娘跟涇陽侯訂了親,卻對她說宋愈的種種好處,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暗示她,兩人情絲未斷? 周暄被這念頭驚得不輕,她心中一凜,也不說話,只聽林樾蓉講著。 林樾蓉見她神情凝重,若有所思,料想她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心中暗暗滿意。林樾蓉輕咳一聲,說道:“我了解他,其實他對你頗有情意……” 周暄一驚,心里又羞又惱。她與林樾蓉的感情遠沒好到可以說這些私房話,而且林大姑娘自己跟宋家父子關系復雜,何必教她去淌這渾水?她又招誰惹誰了? 林樾蓉只當她害羞,又道:“他的確是一等一的好男兒,對你也……”想到前世種種,她心下一酸。前世若非她刻意破壞,他們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對兒吧。 周暄面頰通紅,指尖冰涼,很不客氣地打斷了林樾蓉的話:“林大姑娘稍坐,我現(xiàn)下要去忙些事情。” 說完也不等林樾蓉回答,就走了出去。 待走出小院,涼風吹拂,她臉上的熱浪才褪去了些。出來得急,她不但是拋下了林樾蓉,更是一個丫鬟也沒帶。自己行走了好一會兒,胸中的悶氣才漸漸散了。 她也不想回去面對林樾蓉,干脆自己一個人慢慢行著。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祖父也好,林樾蓉也罷,都想把她和宋愈湊在一起?那宋愈是真有那么好,還是他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的湯藥? 她心里想著,忍不住嘀咕出聲:“他有什么好?一個一個都想要我嫁給他不成……哎呦……” 周暄正自出神,不妨竟撞上了一個人。 這人卻是路征了。路征是來找舟山先生的,先生不在,他本欲打道回去,不料卻遠遠瞧見迎面走來的周暄。 周暄低著頭,走得很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路征看著好笑,準備跟她打個招呼,誰知這姑娘兀自出神,愣是沒瞧見他。 路征擰了眉,聽到她嘀咕什么“一個個都要我嫁給她……”竟有些發(fā)愣。他停下腳步看著她,仿佛不大認識這個姑娘了。 他本來一直當她是孩子,初見她時,她是紅彤彤圓滾滾的“扳不倒兒”,似乎還是個愛哭鬼,偏偏人小鬼大,也管他喊征征。多年后再重逢,她雖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頗具少女風姿,可在他看來,仍是好看了的“扳不倒兒”,懂事的親戚家小姑娘。他跟女性來往不多,有時看見她,還停下來特意會逗逗她。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這姑娘就開始發(fā)愁嫁人的事情了? 在這一瞬間心情復雜的他,也沒留意到她越來越近。直到她堪堪撞進他懷里,他才回過神來。原本正要扶她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扶她站好的同時,自己也后退了兩步。 他有點尷尬,看看夕陽,看看云朵,問道:“你怎么樣?沒撞疼吧?” 周暄早回過神來,羞得滿面通紅,大白天的走路撞到人身上,太丟人了!她搖了搖頭,又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路征又后退了一步,神色漸漸正常:“你一個人在這邊發(fā)什么呆?遠遠地,我沖你招手,你都沒瞧見。” 周暄看看他,默默嘆了口氣,良久才道:“也沒什么,左不過是想一些小事?!?/br> 路征問不下去了。什么小事?他方才聽到了的。他隨口問道:“周暄,你今年多大來著?”他也不是一定要周暄的答案,自己續(xù)道:“我想起來了,你的生辰是在這個月底,是不是?” 周暄瞥他一眼,去年她生辰過后,路征補送了生辰禮物,是一個很新穎很精致的“八音盒”。現(xiàn)在還在她房中。比起那一排溜的“扳不倒兒”,顯然是這個更得她心。 “是三月二十八是不是?”路征記性不錯,去年的事情還記得清楚。 周暄輕輕“嗯”了一聲。經(jīng)路征這一打岔,她的心情好轉了很多。她仰頭看著路征,說道:“我好像不知道你生辰是什么時候。”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沒見過路征過生辰。 “我嗎?”路征微愣,搖了搖頭,“不大清楚。”他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三四歲了,而且當天就被領回了路家,這個身體什么時候出生的,具體多大,他也不知道。不過,周暄問起,他倒想起了很遙遠的一個日子,微微笑了一笑,輕聲說道:“十月二十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