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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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就別惹事兒!”吳良謀回頭瞪了逯魯曾一眼,不高興地吩咐。“枉你還考中了進士,居然連句人話都不會說!” “你——!”逯魯曾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然而卻不敢頂嘴。唯恐惹惱了眼前這位年青的反賊將領(lǐng),把自己丟給鹽丁們活活打成rou餅。 “唉?。 笨吹剿绱烁C囊模樣,吳良謀輕輕搖了搖頭頭,帶著紅巾軍輔兵和被征集來幫忙的鹽丁,繼續(xù)向遠處走了去。從此刻起,對大元朝功名的熱衷,絲毫也無。 那黑大個兒和白臉漢子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相對著輕輕嘆氣。嘆過之后,又用目光互相交流了一下,將蘸滿了鹽水的白布在水桶橫梁上放好,站起身來,雙雙向逯魯曾行禮,“善公,前一段時間相待之恩。我們兩個這廂謝過了!” “通甫,德甫,你們兩個這是什么意思?!”逯魯曾的心臟立刻打了個突,上前扯住黑大個和白臉漢子一人一個衣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追問?!澳銈儍蓚€可都是良家子,豈能,豈能被紅巾賊幾句話就給騙倒?!” “善公!”黑大個胡通甫低下頭,像看小孩子一樣看著逯魯曾,“騙不騙,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br> “是啊,善公。您老捫心自問,紅巾軍說的,都是騙人話么?!”白臉耿德甫也低下頭,笑著對逯魯曾說道。 “這,這。。。。。”被二人明澈的目光看得滿頭是汗,逯魯曾松開手,帶著幾分威脅說道:“你,你們可都有家人在南邊?。⊥ǜ?、德甫,你們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家人想想?!?/br> “如果您老不提,大元朝廷上下,誰會注意到我們兩個百夫長的家在何處?”白臉耿德甫反應(yīng)極其迅速,立刻板起臉,冷笑著說道。“善公,即便朝廷追究。我想你一定會保全我們兩個的家人,是不是!您老可是崇天門唱過名的,全天下都知道!” 說罷,也不待逯魯曾答應(yīng)。搖搖頭,與黑大個胡通甫一道,轉(zhuǎn)身向吳良謀的背影追了過去。 第九十九章 胡大海居然識字 “什么,你叫胡大海?!”朱八十一猛地一哆嗦,差點把手里的藥粉全扣在地上。牛人,這可是真正的牛人。朱元璋麾下的第一福將,勇勝程咬金,智蓋羅士信。善使用一柄開山大斧,三斧子劈完,撒腿就跑。。。。。(注1) 這都是朱大鵬記憶里頭,關(guān)于絕世“名將”胡大海的描述。不過,怎么看都跟眼前這位身高一米九幾的黑臉壯漢對不上號。正驚異間,卻又聽胡大海笑著補充道:“不敢隱瞞都督,罪將原名就是胡大海。上個月剛行個冠禮。祿安撫使給罪將賜了個表字,喚作通甫。所以,弟兄們才一直叫罪將胡通甫?!?/br> “罪將的表字德甫,也是祿,祿安撫使賜下的。罪將敬他是個飽學的大儒,當時就拜領(lǐng)了。如果都督覺得不妥,罪將以后可以不用!”耿再成也趕緊接過話頭,小心翼翼地解釋自己名字的由來。 他二人哪里知道朱八十一記憶中,還有另外一個胡大海?!還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報上的名字和先前不同而奇怪,所以才小心翼翼地解釋一番。不料這番話被朱八十一聽在耳朵里,頭腦登時又是一陣恍惚。 華夏人二十而稱弱冠,胡大海既有名字,又又表字。顯然不可能是朱大鵬記憶里那個使斧子的莽夫。況且從跟自己交手的經(jīng)歷上看,眼前這個胡大海武藝相當精熟。若不是當時被他身邊的耿再成拖累,陳德、伊萬諾夫和吳良謀三個人聯(lián)手,都未必制他得住。 好在先前麾下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不識字的徐達,再遇上一個重名重姓的胡大海,朱八十一也不至于太受打擊。笑了笑,鬼使神差地說道,“不必,這兩個表字取得都挺好的。既然二位都行過冠禮,想必都是讀過書的吧?!是將門之后么?據(jù)我所知,眼下精熟武藝,同時還讀得起書的人可是不多?!?/br> “都督猜的極是!”胡大海被問得有些發(fā)愣,卻依舊拱了拱手,耐心地回應(yīng),“罪將和耿五兩個都是漢軍將門之后。家道雖然破敗了,但也咬著牙送我們兩個去私塾開了蒙。眼下應(yīng)付一般書信往來不成問題。” “讀得不多,只能勉強算識字而已。”耿再成心思比胡大海細膩得多,怕話說得太滿了,引起朱八十一的不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補充。“并且罪將二人的家族,也早就多年沒人再替朝廷效力了。全仗著還有幾畝薄田,勉強供著各自的家人糊口!” “噢!二位能識字就好。我這邊,眼下最缺的就是讀過書的!”察覺到了耿再成話語里的不安,朱八十一連忙笑著表態(tài)。同時心中,又有幾十萬只羊駝滾滾而過。 老天爺,你到底玩夠沒有?!傳說中的無敵統(tǒng)帥,朱元璋麾下如同諸葛亮、李靖一樣的大牛,到了我這邊,就徹底成了一個半文盲!傳說中討過飯,賣過私鹽,只會使用三板斧的胡大海,反而成了文武雙全的將門之后。即便是同名同姓,這同名同姓的概率也忒大了吧!現(xiàn)實與傳說中的差距,也忒他奶奶的多了些! “胡大哥還沒上藥吧!我這里有自家制的金創(chuàng)藥,比營里郎中給的那種效果稍好一些。如果胡大哥不嫌棄的話,盡管拿一些去試試!”見朱八十一今天的表現(xiàn)始終不太對勁兒,吳良謀趕緊走上前,替自家主將打馬虎眼。 “對,我手里拿的,正是吳將軍家里秘制的金玉續(xù)斷粉。效果相當不錯!”朱八十一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把自己正在往身上涂抹的金創(chuàng)藥遞過來,推薦給胡大海一起試用。 那小半罐子略帶魚腥味道的藥粉,他先前自己剛剛用過。此刻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新傷舊傷血跡宛然。胡大海見了,心中登時覺得暖融融的。先前朱八十一言行上的失態(tài),也瞬間被理解成了失血過多而引發(fā)的一時糊涂。趕緊雙手將金玉續(xù)斷粉接過去,大聲說道:“謝都督賜藥。罪將是個粗鄙武夫,不會說話。日后但有差遣,風里火里,罪將絕不敢辭!” “好說,好說。你也趕緊上藥吧。我這邊醫(yī)療條件差,別耽擱了。耿德甫是吧?你也別客氣,趕緊過來幫幫他!”朱八十一笑了笑,大聲吩咐。 頭暈?zāi)X脹,精神恍惚,說出的話來干干巴巴,不合時代節(jié)拍的詞一大堆,,好在還不至于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抬手扶住自己的額頭,他努力裝出一幅歉然的模樣,“不瞞二位,朱某前幾天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今天又廝殺了一早晨,實在有些撐不住了。二位將軍先在我左軍安心住下,熟悉一下情況。然后朱某再根據(jù)二位的能力,委以重任。真的抱歉,朱某現(xiàn)在頭暈得很,就先失陪了。佑圖,俘虜營全交給你。洪三,去把徐千戶請過來,讓他先替我陪著胡、耿兩位將軍去用午餐?!?/br> 說罷,又向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抱了下拳,逃命一般匆忙地離開了。 吳良謀和徐洪三趕緊答應(yīng)一聲,各自躬身領(lǐng)命。四目交互間,卻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困惑。都督今天到底怎么了?以前口口聲聲說,喜歡武藝高強的人前來投奔。今天好不容易招攬到了兩個真正的好手,怎么又如此慢待人家? 困惑歸困惑,他們兩個卻不想冷了胡大海和耿再成的心。想了想,雙雙開口補救,“在下吳佑圖(徐洪三),見過兩位英雄!” “不敢,不敢!”胡大海和耿再成二人,立即跳開半步,拱手還禮,“我們兩個待罪之身,豈敢在兩位將軍面前妄稱英雄?!折殺了,真的是折殺了!” “兩位英雄不必客氣!”吳良謀好歹也算是個將門之后,知道怎么跟對方打交道。因此主動承擔起重任,“方才在疆場之上,兩位英雄的身手吳某可是親自領(lǐng)教過。佩服,吳某真心佩服!” “吳兄弟的身手也相當不錯!”胡大海和耿再成二人果然吃這一套,立刻笑了起來,先后大聲回應(yīng),“還有這位徐將軍,當時可真殺得我們兩個手忙腳亂?!?/br> “是啊,要不是兩位將軍后來手下留情。老胡跟我早就交代了!” “哪里的話,要交代,也是我跟徐三哥先交代!”吳良謀也裝出一幅武夫模樣,大笑著搖頭?!爱敃r我們?nèi)齻€人打一個,都差點不是胡大哥對手。算了,咱們不提這些。俗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在下就是黃河北面的吳家莊人,賤名良謀,表字佑圖。今后戰(zhàn)場之上,還請兩位哥哥多照應(yīng)。” 說著話,又是恭恭敬敬的長揖及地。 “在下胡大海,字通甫!虹縣人!” “在下耿再成,字德甫!鳳陽人!” 胡大海和耿再成見此,也跟著重新做自我介紹。三個人互相見了禮,直起腰,目光再度相對,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淡淡的善意。 “吳兄弟還沒行冠禮吧,怎么這么早就有了表字?!” “嗨,甭提!家父原本想讓小弟讀書考科舉,就送去紫陽書院讀了兩年,所以就早早請恩師賜了表字。只可惜小弟不是那塊材料,一直沒讀出什么名堂來。” “怎么會沒有名堂?!若沒有名堂,朱都督豈肯想就不想,就將這俘虜營完全托付給你?!但不知令師是哪位大賢,能教出吳兄弟這文武皆通的全才?!” “嗨,說起來令師門蒙羞了。吳某的授業(yè)恩師乃是楓林先生。只是吳某學藝不精,不敢冒稱是他老人家弟子。。。。。” “原來是楓林先生門下,怪不得。。。。。。!” 三個將門之后,倒也能找到許多共同話題。談?wù)務(wù)f說,就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那胡大海貌似粗豪,實際上是個心思極其仔細的??纯锤鷧橇贾\混得熟了,便又向?qū)Ψ绞┝藗€禮,非常恭敬地說道:“吳兄弟,哥哥初來乍到,不懂紅巾軍的規(guī)矩,其他很多事情都兩眼一抹黑。往后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當之處,還請吳兄弟多多指點一二!” “胡大哥這是什么話?!”吳良謀微微一愣,旋即笑著回應(yīng),“咱們?nèi)齻€一見如故,還用如此客氣么?況且紅巾軍這邊,規(guī)矩其實簡單得很。歸結(jié)起來大體上只有三條,不濫殺無辜,不劫掠婦女,不奪人財物。只要這三條不犯,其他都沒什么關(guān)系。特別是咱們左軍,朱都督待人最寬厚不過。平素你跟他說幾句混話,或者偶然遇見了,忘記給他行禮,他都不會跟你較真兒。更不會動不動跟你論什么長幼尊卑!” “不殺,不掠,不奪!想當年,高祖入咸陽后的約法三章,也不外如此!”胡大海聽聞,微笑著輕輕點頭。“胡某也知道朱都督是個大度人,否則,就憑我跟耿五兩個今天早晨試圖下手殺他,他也早就砍了我們兩個的腦袋?!?/br> “是?。榱俗尷虾残?,他還把自己剛剛涂過的藥粉,交給老胡一起用。所謂解衣推食,也不過如此!”耿再成反應(yīng)也不慢,察覺到胡大海在套吳良謀的話,連忙笑著于一旁幫腔。 “這二位可是理解差了!”吳良謀搖了搖頭,笑著否認,“朱都督把他的藥粉給胡大哥用,絕沒有故意安撫你的意思。他這個人,大事上極為有眼光,小事兒上卻總是稀里糊涂。他把藥粉遞給胡大哥,僅僅是覺得藥粉好用而已。當時肯定沒想到其他任何事情。不信以后你們兩個可以悄悄找別人核實,咱們家都督,是不是像我說的這樣一個人?!” “胡兄,耿兄,你們兩個真的別想太多!”見胡大海和耿再成滿臉愕然的模樣,吳良謀心中得意,笑了笑,繼續(xù)補充,“咱們家都督,跟你以前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你越是小心翼翼跟他相處,他越是拿你當外人。相反,你放得開一些,拿他當個兄長來對待。他保證也拿你當?shù)艿?,絕不會橫挑鼻子豎挑眼。這一點我剛來時也很不習慣。但處得久了,才發(fā)現(xiàn)越簡單越舒服這個道理!” 注1:關(guān)于胡大海的形象,民間流傳最廣的便是評書《明英烈》里的那個福將。武藝極爛,運氣好到爆棚。基本上與隋唐演義中的程咬金等同。朱大鵬歷史學得差,所以拿總是評書當正史。大伙別鄙視他! 第一百章 腹黑耿再成 他是怕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因為朱八十一的意外失態(tài)而冷了心,所以盡力把自家都督的形象往好里頭說。胡、耿二將雖然不盡相信,但是,至少也從吳良謀全力維護自家都督的舉動上,得出了朱八十一素得麾下將士擁戴的結(jié)論。 一個既能身先士卒,又素得麾下弟兄將士的統(tǒng)帥,吃敗仗的機率肯定會大幅減小。作為漢軍將門后代,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對此點堅信不移。這同時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今天的選擇,并不算太差。至少,短時間內(nèi)還找不到值得后悔的地方。 于是乎,二人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便慢慢平緩下來,開始真正地跟吳良謀去了解有關(guān)紅巾軍的一些現(xiàn)實細節(jié)。 那吳良謀只比胡、耿二將早加入左軍七、八天的樣子,其實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但是年青人特有的虛榮心,讓他不愿意向二人坦承自己也是個新人。便根據(jù)自己最近幾天的觀察和臆測到的東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好教兩位哥哥知曉,咱們徐州紅巾分為前、后、左、右、中五軍。各軍下面,又根據(jù)將主級別和偏好,下設(shè)若干營頭。其中人數(shù)最多的就是大總管所領(lǐng)的中軍,下面設(shè)有風、火、林、山、雷、霆、雨、露八個營。其他各軍,也有五到六個營頭不等。而人數(shù)最少的,就是咱們左軍了。下面只設(shè)了親兵、戰(zhàn)兵、火器、輔兵和將作五個營,并且除了輔兵營有五千多人之外,其他各營都是幾百人規(guī)模。全部弟兄加起來,還沒不到八千人!” “嗯,兵貴精不在多。”“大都督這樣做,深得養(yǎng)兵之道!”胡大海和耿再成點點頭,笑著附和。 在他們二人各自的家學傳承里,將麾下士卒分級對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臨陣之時,能起到?jīng)Q定性作用的,也是各級將領(lǐng)手中的親兵和戰(zhàn)兵。輔兵們的通常用途只是替親兵和戰(zhàn)兵運送武器輜重,搖旗吶喊,以及戰(zhàn)后割敵人首級。多幾千少幾千,基本上沒什么差別。 “不過咱們左軍人數(shù)雖然單薄,但論及戰(zhàn)力,恐怕在天下紅巾軍中,也是首屈一指!”吳良謀四下看了看,繼續(xù)得意地吹噓。 “這個胡某絕對相信!”胡大海也跟著笑了笑,連連點頭?!敖裉煸绯课覀冊疽呀?jīng)取得了上風,結(jié)果都督帶著左軍一殺過來來,形勢立刻逆轉(zhuǎn)!” “可不是么!”對于胡大海的說法,耿再成深表贊同。“我?guī)е粋€百人隊去接應(yīng)老胡,才走了幾步,回頭一看,身邊就剩下四五個人了。其他,被都督手下那些親兵給殺得落荒而逃!” 他二人對朱八十一麾下親兵的戰(zhàn)斗力,是由衷地感到欽佩,哪知吳良謀聽了之后,卻連連搖頭,“那些不親兵。咱們都督這次,親兵只帶了四十多人。穿得都跟我這樣。。。。。” 用手朝身上指了指,他帶著幾分得意補充,“穿得都是這種前后只分兩大片的鑌鐵板甲。剩下那些穿著大葉子鐵甲的,都是戰(zhàn)兵。還有一些只用鐵甲護住上半身的,則是擲彈兵和弓箭兵。兩位哥哥如果當時有機會看仔細的話,一眼就能分辯出來!” “啊,居然是這樣,我們還真沒注意到!”胡大海愣了愣,再度輕輕點頭。隨即,目光就落在吳良謀引以為傲的全身扳甲上,“這是什么甲?好像是一整片鐵打出來的。穿在身上不累么?” “不累,比常見的扎甲還要輕好幾斤呢!”吳良謀用手在胸前拍了幾下,發(fā)出得意的“咚咚”聲,“聽聽,這里邊是空的,還墊著一層水牛皮。比扎甲可結(jié)實多了!” 這話,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倒是毫不遲疑地信了。早晨他們跟左軍將士交手時,長槍好幾次都刺在了對方的甲板上,結(jié)果要么被瞬間滑歪了,要么只刺進寸許就被牢牢地卡住。白白喪失了一次奪命之機。否則,二人給左軍造成的損失還會大上許多,弄不好,雙雙殺到朱八十一面前,將后者斬殺在戰(zhàn)場上都有可能。 當然,最后那種情況,二人如今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嘴巴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因此二人一邊繼續(xù)滿臉羨慕地欣賞吳良謀的板甲,一邊笑呵呵地打聽,“這種鑌鐵,鑌鐵板甲,是咱們徐州軍自己打造的么?造價高不高,我們兩個在外面,可是從來都沒見到過!” “當然!”吳良謀聞聽,臉上的表情愈發(fā)得意,“是咱們左軍的匠作營打造的,全天下獨一份!其他人,都得從咱們左軍買,或者拿來鐵料,求咱們左軍的匠作營為他量身定做!至于造價么?外邊人要買的話,至少得花這個數(shù)!” 豎起一根食指,他在胡大海和耿再成二人眼前得意地搖晃。后二人立刻向后仰了下頭,滿臉詫異地道,“一,一百貫?這也忒貴了些。怪不得軍中裝備如此之少!” “一百貫是對外賣,咱們自己和徐州軍內(nèi)部,則是另外一個價錢!”吳良謀炫耀成功,非常高興地解釋?!拔衣犝f,等咱們這回返回徐州后。大部分戰(zhàn)兵都能換上一身這樣的板甲。至于那種笨重的大葉子羅剎甲和扎甲,以后只有輔兵才會穿!” 胡、耿二人聽了,禁不住又贊嘆出聲。目光順著板甲向上看,似乎在無意間,便落在了吳良謀肩頭的兩塊銅板上。 “嗯哼!那個,請教吳兄弟。你這兩塊護肩板怎么是淡青色的。其他人,我看有的是黃色,有的卻是紅色!”耿再成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隨口詢問。 即便他不問,以吳良謀的少年心性,肯定也會炫耀一番。因此便笑了笑,將聲音提高了幾分解釋,“你說這個???這個是我家都督獨創(chuàng)的,叫做什么軍銜。就跟朝廷那邊的勛職差不多。只不過沒有九轉(zhuǎn)十二級那么復(fù)雜。目前牌子頭是白色,百夫長是黃色,千夫長是紅色。千夫長以上是紅色加星。像我這種青銅色,則是參謀,就是參軍專用顏色?!?/br> “不愧是楓林先生的弟子,如此年青,居然就做了參軍。將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耿再成有意跟吳良謀交好,便故作出欽佩模樣,大聲夸贊。 參軍這個職務(wù),屬于主將幕府專有。因為與主將關(guān)系近的緣故,通常上升的空間都非常大。比如唐代的名將封常清,最初便是高仙芝的參軍,后來便在高仙芝的舉薦下,做了安西節(jié)度使。而另外一個被視作文官偶像的高適,則做過哥舒翰的參軍。后來憑著在軍中積累的人脈,出任了山南道節(jié)度使,也成了一方諸侯。 所以耿再成夸贊吳良謀前途似錦,也不算太過于拍對方馬屁。但是吳良謀卻立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笑著否認,“德甫兄有所不知。咱們大都督的幕府,和以往任何人的幕府都不太一樣。參軍一職,只借了以往的名稱,具體管的事情卻大相徑庭。像兄弟我這個記室參軍,實際上只管替主將起草命令和議事時記錄相關(guān)內(nèi)容。其他事情都不管。而早晨跟你們交手的那個大個子羅剎鬼,才是真正負責替都督出謀劃策的,在我們這里叫做參謀長?!?/br> “嗯?!”胡大海和耿再成互相看了看,都覺得讓一個羅剎鬼來擔任軍師之職,有些不可思議。誰知那吳良謀卻笑了笑,又繼續(xù)說道:“另外,咱們左軍有一個規(guī)矩,無戰(zhàn)功者不得擔任實職。所以很多新來的人,只要有一些本事,都會先從參軍開始做起。像早晨傷到通甫兄的那個陳德陳至善,他現(xiàn)在就是戰(zhàn)訓參謀,負責統(tǒng)一安排士卒的訓練。還有個前幾天才被都督抓來的一個阿速人,眼下則做了騎軍參謀,具體職責是訓練騎兵和斥候。如果兄弟我沒猜錯的話,二位有可能也會從參軍開始做起。至于具體是什么參軍,兄弟我就猜不到了。反正咱們家都督肚子里有的是稀奇古怪的名字!” “噢,原來是這樣!”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內(nèi)容,微笑著附和?!拔覀儍蓚€初來乍到,寸功未立,能在都督帳下做個親兵就滿足了,真沒奢望和吳兄弟比肩!” “二位哥哥不要自謙,其實我也是。。。。。”差一點說出自己也是剛剛?cè)胛闆]幾天,吳良謀訕訕地笑了幾聲,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其實我也是仗著識得幾個字,才被都督破格留在了身邊。” “噢?。俊惫⒃俪捎謴乃脑捓镎业搅烁信d趣的內(nèi)容,笑呵呵的繼續(xù)追問,“都督他老人家,對讀書人重視么?給我感覺,他,他不像傳說中那樣,之前只是個屠戶!” “瞎說,都督怎么可能只是個尋常屠戶!”吳良謀立刻憤怒了起來,豎著眼睛替朱八十一辯解,“不瞞二位兄長,都督雖然從來沒說過,但是我敢肯定他是某位大賢的嫡傳弟子。尋常殺豬屠戶,哪個像他一樣,識文斷字,并且天天手不釋卷的?!況且咱們左軍和徐州軍眼下所有的種種神兵利器,全是在都督的點撥下才打造出來的。你們說,如果是個目不識丁的屠戶,能做到這種地步么?!” “當然不能!”胡大海和耿再成兩個回應(yīng)得異口同聲。對知識和讀書人的尊重,其實一直滲透在每個華夏人的骨子里。他們兩個雖然是漢軍將門出身,在不知不覺間,卻也深受傳統(tǒng)影響。所以寧愿相信吳良謀的主觀臆測,也不肯相信朱八十一是個大字不識的白丁。 更何況,朱八十一給他們兩個的印象,就是一個能文能武的智將。雖然此人長得滿臉橫rou,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子無法掩飾的殺氣。 “所以說,傳言根本不足為信!”吳良謀難得被人佩服了一回,笑了笑,繼續(xù)賣力地吹噓?!澳銈儍蓚€以后就知道了,咱們都督肚子里的學問,絕對不比那些所謂的大儒來得少!” “嗯!”耿再成用力點頭,“耿某感覺也是如此。并且覺得都督對讀書人,好像還不是一般的器重!” “那是自然!都督還讓全軍將佐,從現(xiàn)在開始,都必須讀書識字呢!”吳良謀迅速接過話頭,大聲補充,“自古以來,你們聽說過哪個將軍曾經(jīng)提出過如此要求?!” “絕對沒有!”耿再成立刻順著吳良謀的話點頭?!爸皇牵皇擒娭杏心敲炊嘟虝壬??同時教導(dǎo)幾百人識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肯定沒有,但都督已經(jīng)派人去尋了!”吳良謀畢竟年少,心機有限,笑呵呵地回應(yīng),“眼下只好先由兄弟我和幾個讀過書的人先對付著教。都督說,等教書先生請到之后,連牌子頭,都必須能識得字,讀得懂將令!” “哦,那可是一件大功德!憑此,都督就足以流芳百世!”耿再成又點了點頭,滿臉嘆服?!捌鋵?,教書先生根本不用遠處找,眼下就有個絕對合格的人選。那可是當世大儒,崇天門下唱過名的!” “德甫!”沒等吳良謀接茬,胡大海已經(jīng)大聲喝止?!暗摯笕穗m然將大伙帶進了死地,但畢竟曾經(jīng)對你我不薄!” “老胡,我這也是為了祿大人好!”耿再成被說得臉色微紅,轉(zhuǎn)過頭,訕訕地解釋,“祿大人一介文職,卻稀里糊涂被派到淮南來召集鹽丁討伐徐州。而除了一個安撫使的頭銜之外,糧草、器械和領(lǐng)軍將佐,朝廷居然什么都沒給他。并且明知道羅剎軍和阿速軍都不是李總管的對手,還天天催促他早日進兵。這不明擺著是借刀殺人么?!他今天僥幸能跟徐州軍打個平手還好,誰料一下子就把三萬鹽丁全葬送了出去。消息傳出去后,朝廷能饒得了他?!我估計,等他回到高郵那邊之日,就是朝廷要他老命之時。不信,你我便等著瞧!” 第一百零一章 我本有心向明月 與胡大海的慷慨豪邁不一樣,耿再成這個人恩怨極為分明。胡大海是他的朋友,所以在兩軍陣前他寧可舍了命,也不會丟下胡大海不顧。而逯魯曾竟然敢隱約地拿他的家人來要挾,那對不起,咱老耿即便不要你的命,也得拉著你一起做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