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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一任相思緊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但過了許久,一直背對著城門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又開了口。只這一次不再是沉重冰冷的,極輕極輕,仿佛一道暖風(fēng)拂過謝青芙心中傷痕累累的地方,教她覺得一陣酥疼。

    “你不該出城來?!?/br>
    謝青芙嘴唇動了動,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泥水里,她垂眸看了一會兒地上渾濁的雨花,極困難的才控制住自己身體不顫抖。而待到她鼓起勇氣再去看沈寂的時候,他已將雙眼微微的閉上了,漆黑的睫毛上落了小小的雨珠。

    謝青芙僵了片刻,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抿緊了雙唇。

    這漫天的雨仿佛也有了情感一般,打在傘上的力道漸漸地便輕了許多。

    待到謝青芙與沈寂艱難的走出極遠(yuǎn)的路,找到一家農(nóng)戶時,雨落在臉頰上已溫柔得如同撫摸。她抬起手,在叩開農(nóng)戶的竹門瞬間忽然便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出著神手腕一動,竹門便吱呀一聲洞開來,門內(nèi)飄出股泛著暖意的飯菜香氣。在開門那農(nóng)婦愕然的目光下,謝青芙回過神來,努力的露出個酸楚又真誠的笑容來。

    “李大嫂,您還記得我嗎?”

    “……青芙?你這是?”那農(nóng)婦盯著謝青芙的臉一怔,又將視線移到了一旁沈寂的臉上,表情更添了幾分愕然,“沈寂?!你的手這是怎么了?!”

    謝青芙面色一變。她想沈寂已沒了三年前的記憶,自然也就不會記得他們私奔之時,曾麻煩這家人幫忙將他們藏起來的事情。眼前這婦人于他而言只是個陌生人,被一個陌生人盯著自己的斷臂處,他大約會克制不住的生氣罷。但正當(dāng)她要匆匆開口制止這農(nóng)婦,沈寂卻自己開了口。

    他輕輕地呼吸了一口,聲音冷然而平靜的道:“遇上了一些事情,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謝青芙身體剎那間便顫抖了一下。

    她控制不住自己恐慌的掐緊沈寂衣裳上的布料,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她不愿意去想沈寂是將三年前的事情想起來了或是其他,重重的吸了口氣才重新抬起頭來望著那農(nóng)婦:“李大嫂,今日城門關(guān)得早,我們回不去了,沈寂他受了寒,能在您家里再借住一宿嗎?”

    李大嫂已是從愕然中回過了神,忙不迭的將門口讓了出來,又趕緊接過了謝青芙手里的雨傘:“行行行,先進(jìn)來罷。有什么事進(jìn)來再跟大嫂說。”她大約以為這兩人又是被什么人追著,關(guān)門前特意將頭探出去,把左右無人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了,這才匆匆的拴上了門。

    謝青芙將她的動作看在眼里,心中一暖,唇畔不由得便掛起了微微笑意。誰知她剛一收回視線,抬眉那一瞬間便望進(jìn)了沈寂孤清雙眸里,心中慌亂起來,唇畔的笑容極快的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李大嫂……你記得么?”她有些心慌意亂的開口問道。

    沈寂沉默了片刻,她的手扶在他的肩上,他能感覺到她掐著他衣裳的時動作充滿了緊張和不安。將視線移到仍有雨水淌成線落下來的屋檐上,他終是啞聲道:“不記得?!?/br>
    謝青芙便松了一口氣。她抬起頭對他道:“是從前的舊識……幫過我們。我想我們借住一宿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問題的?!?/br>
    果不其然,謝青芙剛對沈寂說完這句話,便見李大嫂匆匆的走進(jìn)了屋內(nèi),不一會兒拿出了兩套洗得干凈的衣裳來,塞到謝青芙的手里。

    “你們先將濕衣裳換下來,一直穿著濕衣裳會染上風(fēng)寒的?!闭f罷又掀開一邊的布簾子,“換下來的衣裳便先放在一旁,吃過飯了大嫂再替你們洗洗。”

    謝青芙婉拒了李大嫂要幫兩人洗衣裳的話,只將感激的話都說了一遍,這才攙扶著沈寂進(jìn)了布簾子后。她三年前便在這里住過幾天,此時見這房內(nèi)擺設(shè)仍如三年前一般絲毫沒有改變過位置,有心多看幾眼又怕沈寂生疑。終是低了頭,從兩套衣裳里找出了沈寂能換的那一套。

    “你……自己換么?”

    話問出口后,不等他作答她便極快的又否定了自己的話,搖了搖頭捏緊手上的衣裳。

    “我替你換?!?/br>
    沈寂一僵,卻見謝青芙抬眼望向他斷的那只手臂,眉目之間一片堅定。他的傷處從方才開始便已痛得教他幾乎無法思考,但在這一刻,他忽然又想,若這樣的疼痛會這樣一直持續(xù)下去,若這樣的疼痛便能換她一世在他身邊,再疼一些,似乎也無所謂了。

    ☆、第51章 荼白·(四)

    天黑了下來,雨似乎也停了。徒剩窗外雨水從屋檐上滴下來,“滴答”“滴答”,一聲一聲響得謝青芙心慌。

    沈寂就坐在他的面前,唯一的一只手微微抬起來方便她褪下他的外衫??帐幨幍男渥拥偷痛乖谏韨?cè),因為被雨水淋濕了便緊貼在斷臂上。謝青芙伸手去將他的衣襟拉開了,正要去揭去他斷臂上緊貼著的衣裳,卻見他皺了皺眉,忽然便道:“還是我自己……”

    “我來?!敝x青芙想也沒想便打斷了沈寂的話。在他尚未來得及阻止之前便伸手揭去了緊貼在斷臂上的那層袖子,再彎下腰去,將他的外衫除了下來。

    沈寂的身體便輕微的顫了一下,謝青芙抬眸望去,卻見他不發(fā)一言,只緊緊抿著雙唇,不肯看她一眼。

    謝青芙本要去脫他內(nèi)衫的手于是就頓了頓,片刻后卻又更快的行動了起來。因她瞥到窗戶并未關(guān)嚴(yán),帶著寒意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沈寂受不得這樣的風(fēng)吹。

    片刻后,沈寂的上身便什么也沒有穿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了,他低低垂眸,眼中滿是痛苦之情。謝青芙知道他不愿意教她看見他殘缺的身體,于是便刻意將頭轉(zhuǎn)到了一邊去,低聲道:“你……冷么,若是覺得冷,將被子披上也好。”

    沈寂本已抿唇平靜了下來,聽到這里身體忽的便一震,轉(zhuǎn)身很快的走到了床邊去,幾乎是狼狽不堪的扯了被子裹住赤.裸的軀體。只是他只有一只手,被子有一邊沒有拉好,露出那只被齊肩斬斷的斷臂,傷口處泛著不正常的紅色,斷面扭曲而猙獰。

    謝青芙望著他一系列的動作,半晌才明白過來,只是她什么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難堪的沉默了片刻,從身側(cè)拿起那套衣裳對沈寂道:“換上罷,大娘還在等我們用飯?!闭f罷就走近他,替他將另一半的被子掩好,仍舊偏開了臉去,不看他的斷臂。

    沈寂嘴唇顫了顫,又用力閉了閉雙眼,終是松開了掐緊被子的那只手。

    謝青芙望見被他自己掐得泛紫的他的掌心,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見他頷首向她伸出手來拿衣裳了,便撐開那衣裳,替他披上了一邊,另一邊則是他扭轉(zhuǎn)頭去,急促呼吸著自己艱難的拉好的。他掩好自己的衣襟,才終于抬起頭來看她,頰邊的發(fā)仍舊是濕的。

    “你可以換了?!币娝徽f話,便自己又將頭偏到一旁去,將手撐在床沿邊要站起來,補充了一句,“我出去?!?/br>
    “不必!”謝青芙卻攔住了他。她沉默卻并不是因為男女之防的問題,只是她也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心中惶恐而不安。聽見他要出這簾子去,她擔(dān)心他與李大嫂獨處之時聊到從前的事情,顧不上其他的,便先開口將他留下了。

    “……外邊冷。”她吶吶道。

    說罷,心中不知怎樣想的,遲疑著伸手便去解自己的衣襟。沈寂本是望著她聽她說話,一見她要脫衣,剎那間便低下了頭,不去看她的動作。

    待到謝青芙也換好了衣裳,坐到床邊去,兩人便獨處無語,耳邊只能聽到窗外教人發(fā)愁的雨滴聲。謝青芙側(cè)過臉去看窗子,只見一滴水從窗子縫淌落,落地的一瞬間,仿佛寒氣在眼前可以看見的彌漫開來。她本想將被子替沈寂再披上,只是手指動了好幾次,終是因為怕他多想而作罷。

    不多時李大嫂便在簾子外喚謝青芙的名字了,謝青芙答應(yīng)了一聲,又望了沈寂一眼。沈寂不待她開口便自己撐著床站了起來。兩人挑開簾子,卻見李大嫂已是在堂屋中間飯桌旁安放了三張椅子,手中正分著筷子,見兩人出來便望著他們笑道:“農(nóng)戶人家沒什么能拿出手招待客人的,粗茶淡飯將就用些。來坐罷?!?/br>
    謝青芙對著李大嫂張了張嘴,最后卻只能微微點頭,說出一句多謝來。

    若只是她一個人在,她必定會與李大嫂敘敘舊,說不定還會說起三年前的舊事來。只是因為身邊站著的沈寂,所有的話便都吞了下去,變作感激的眼神。

    謝青芙等到李大嫂坐了,才與沈寂在飯桌前落座。桌上兩碟有些涼了的青菜,并一盤熱氣騰騰的炒臘rou,一看便知道是見他們來了才特地加上的。謝青芙去看沈寂,卻見他雙唇仍舊沒什么血色,李大嫂也注意到他臉色蒼白,略一搖首便伸出筷子從盤中夾了片臘rou到他碗中。

    沈寂的視線從碗中移開,對李大嫂有些遲疑的頷首:“……多謝?!?/br>
    “這有什么可謝的,你這愛道謝的習(xí)慣倒是一點兒都沒變?!崩畲笊┯謸u了搖頭,替謝青芙也夾了片rou,“你們兩都太瘦了,要多吃一些飯菜,將來成親后才好生養(yǎng)?!敝x青芙不敢細(xì)想沈寂會怎么想這句話,她也阻止不了李大嫂,只能點點頭,面上有些泛紅的低下頭去用筷子往嘴里塞飯。

    塞了沒幾口,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著李大嫂道:“大嫂,小虎呢?”

    小虎便是李大嫂的孩子,生的虎頭虎腦。三年前謝青芙與沈寂借宿在李大嫂家時,曾與小虎相處過一段時間,知他平時喜歡四處亂跑,飯熟時卻必定回家吃飯。今日在飯桌上也沒瞧見他,方才有此一問。

    李大嫂夾菜的動作于是也停了停,見謝青芙望著自己,露出極在乎這事的表情,沉默片刻終于對她輕聲笑道:“小虎前年染上了天花,已經(jīng)去了?!?/br>
    謝青芙的動作猛地一頓,望向李大嫂的眼睛,卻見李大嫂對她又一笑:“不必難過,小虎走得并不痛苦。他走時是春天,外面到處都開著他喜歡的野花,倒比走在寒冬臘月里好,小小年紀(jì)哪能那么凄涼。”

    謝青芙松松的握著手上的筷子,半晌都沒說話。李大嫂也不再多安慰她,放下筷子仰起頭去看屋檐下的天空,仍舊是漆黑一片的,只是雨聲卻已經(jīng)停了,明日大約又是個晴天。

    沈寂側(cè)首去看身邊的謝青芙,卻見她低低的埋著腦袋,雙唇緊抿,沒發(fā)出一點聲音來。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來,眼圈有些發(fā)紅,唇角卻是微微上揚著的。

    “早知道當(dāng)時就替他畫幅畫像了?!彼龑⑶嗖藠A到碗中,輕聲道,“可惜我一直自詡記性好,如今連小虎長什么樣子都快忘了。”

    李大嫂笑了:“這倒是。要是早知道,我就找人替他多畫些畫像了,免得等我老了,說不準(zhǔn)也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沈寂仍舊望著謝青芙,夾著菜的手指緊了緊,隨后靜悄悄的將筷子放下了。

    一句“我能畫”就在嘴邊,等了半天卻仍舊沒能說出口。他最后做的事情不過是重新拿起筷子,替李大嫂夾了一筷子的青菜。又對謝青芙道:“你既然現(xiàn)在還記得,以后也就不會忘記了?!?/br>
    謝青芙抬頭看他一眼,正望進(jìn)他雙眸中。怔了怔,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以后不會忘了?!?/br>
    李大嫂見謝青芙仿佛在躲閃沈寂的雙眼,沈寂一臉平靜冷淡,不時的卻會側(cè)首去注意謝青芙的表情,終于是笑出了聲來。

    謝青芙和沈寂不解,都看向她。

    李大嫂放下筷子,仍舊帶著笑,對沈寂低道:“過了這么久,你倒是一點都沒有變?!?/br>
    謝青芙身體僵住,沈寂的動作也停住了。

    李大嫂只說了這一句話,接著便帶著那種仿佛洞察一切的表情,一直到一頓飯結(jié)束。飯后李大嫂勸說沈寂先回房間,只讓謝青芙留下來幫她清洗碗筷。謝青芙將最后一個碗放好,轉(zhuǎn)身正看見李大嫂又收了自己與沈寂換下來的臟衣服要幫忙漿洗,忙要推辭,李大嫂卻抬頭對她道:“青芙,你是不是……已經(jīng)不再喜歡沈寂了?”

    謝青芙便將自己本來要說的話忘記了,只張了張嘴:“我……怎么會?!?/br>
    李大嫂便搖了搖頭,一面將衣裳浸入冷水中一面輕道:“許是我老了,總是想得太多。你家中的事情,我就住在景陽城外,所以全都是聽說過的。家中遭逢劇變,你變了是應(yīng)該的。但沈寂,他從三年前第一次見到現(xiàn)在,倒真是一點也沒變過?!?/br>
    謝青芙想到飯桌上李大嫂曾說過的話,不由得便生起了好奇之心。

    “您說的,是他哪方面沒有變過?”

    李大嫂于是又抬起了頭去看謝青芙,卻見她望著自己神色平靜,手指卻緊緊的握著。心中了然,呼出一口氣道:“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三年前的飯桌上,沈寂頻頻替你夾菜。你笑得開心,低下頭便專心的吃飯,你不知道,他一直望著你的臉,一直望到你將碗中菜吞下去,才重新又替你夾菜?!?/br>
    謝青芙怔了怔,握著的手指漸漸地便松開了。

    李大嫂又道:“方才啊,你還是沒發(fā)現(xiàn)。你低頭吃飯,從來沒看過他一眼。而他卻沒怎么動筷子,一直都望著你?!?/br>
    謝青芙心中一酸,卻見李大嫂將浸泡過的衣裳唰的一聲從水中提出來,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回到盛水的盆子里。

    李大嫂輕笑道:“許多事情都變了,你也變了。但沈寂從以前到現(xiàn)在,真的一直都是一個樣子?!?/br>
    ☆、第52章 荼白·(五)

    謝青芙拿了盞油燈回到沈寂身邊時,已經(jīng)夜深了。

    她本想說自己與李大嫂睡,將那房間留給沈寂一個人,免得他心中不自在。但見李大嫂望著她笑,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她怔了怔,還是回到了那簾子后的房間。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謝青芙再清楚不過?;椟S的燈光下,她望見沈寂背對著她躺在床上,漆黑的發(fā)仍舊濕潤著,將頸下枕頭浸濕了一大塊兒。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輕手輕腳的將油燈放下,又走到床邊,慢慢的將手指放到自己的衣襟上。只是還沒來得及解開,卻見沈寂肩膀一動,轉(zhuǎn)過了身來。

    他的聲音透著濕啞,慢慢的撐起身子來?!澳銇硭!彼麑λf道。

    謝青芙怔?。骸澳隳??”

    他低聲答道:“我去外邊坐一晚?!?/br>
    “不必?!敝x青芙忙按住他的肩膀,他的發(fā)很長,披散在肩膀上。她的手指摸到他濕淋淋的頭發(fā),手指僵住了,“不必……反正以前,也在一張床上睡過了?!?/br>
    沈寂卻低下頭去,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了。

    “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他說著要下床來,謝青芙于是將另一只手也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沒什么不一樣。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备杏X到手下身軀一僵,她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半天她抬起頭來,目光胡亂的從他的發(fā)上掠過,“你的頭發(fā)濕著,會染上風(fēng)寒的?!?/br>
    說罷就松開了手,將枕頭掀起來,從下面抽出一條干帕子來。沈寂垂眸看著她熟悉得如同在家中一般的動作,靜了片刻,終于是不再說話。

    干帕子覆上頭發(fā),眼前暗下來之前,沈寂閉上了眼睛。于是他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能感覺到謝青芙小心翼翼的替他擦著頭發(fā),身上帶著他熟悉的香氣。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揪住被子的一角,才能讓浮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云淡風(fēng)輕起來。

    他以為自己將心中情愫隱藏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謝青芙望著他緊閉的雙眼,同樣極克制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直咬得感覺嘴唇快要破皮了,才輕輕吸一口氣,放過自己。

    “好了?!?/br>
    她一出口就猛地閉上了嘴,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雖未落淚,但聲音里卻帶著些教人難受的喑啞。她收回帕子,攤開了搭在一旁。沈寂抬眸,正看見她神不守舍的拉開自己的衣襟,露出潔白的肌膚來,呼吸快了幾分,急忙低下頭去重新躺了回去。

    謝青芙剛一解開衣襟便感覺到了冷意的侵蝕。沈寂睡在外側(cè),將內(nèi)側(cè)留給了她,于是她便急急地爬上床,跨過他鉆進(jìn)被子,被子里也是冰冷的,絲毫不像有個人在這里已經(jīng)躺了許久。謝青芙肩膀縮起顫了一顫,像一只被炭火燙到了的貓。

    她忍不住側(cè)過臉去看沈寂,卻見他平躺著,安靜的望著帳頂。她靜悄悄的想將手伸到離他近一點的地方去,誰知道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便聽他輕輕地吸了口氣,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碰到了你的哪里?”謝青芙匆匆開口。

    “沒事?!眳s見沈寂微微皺著眉,將另一只手抬起來,在被子里捂住了那處。謝青芙看去,不是斷臂處又是哪里。她呼吸都滯了滯,接著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試探性的握住他那只捂著斷臂處的手。

    剛一握住,便覺得心里一陣發(fā)酸。

    他的手一點也不像活人的手,冷得就像塊兒石頭似的。這樣的手捂在斷臂處,除了讓傷處更疼之外,不會有別的好處了。

    “你怎么這么冷啊……”謝青芙說著便吸了吸鼻子,將他的手拉開了。她的聲音帶著啞,沈寂咬著牙抬起頭只看了她一眼,本想掙開她的動作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