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若愚是癡傻了以后第一次見了姐夫,只見那劉仲虎背熊腰,一副武將的身姿。此時因為剛剛爭吵后,那臉色還沒有緩和下來,絡(luò)腮胡子下的臉色依然漲紅著。 看李若愚進來,劉仲看了看她。以前這個小姨子一直對他尊敬有嘉,只是后來他納了紅翹以后,才有些淡了,但是臉面上還算過的過去。 他一向是在這小姨子面前擺譜慣了的,今日又因為李若慧堵著院門不讓紅翹母子入內(nèi),讓他跌了面子,心內(nèi)的悶氣還沒有理順,加上知道李若愚現(xiàn)在已經(jīng)癡傻了,更是沒見她放在心上。只是坐在小妾紅翹的衣箱上,哼了一聲:“二小姐來了?!北闼闶谴蜻^招呼了。 那個紅翹卻是個長袖善舞的。她知道這癡女如今可是嫁給了大楚的司馬為妻,如今劉仲能夠升遷監(jiān)管兩處兵營,也是沾了這位小姨子的福澤,這么個癡兒,倒是要說些好聽的哄一哄,立刻開口笑道:“想必這位便是若愚meimei吧?一直聽說你乃是天上難尋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呢!” 若愚看了看jiejie和姐夫的情形,再想想攏香跟她平日里說過的事情,立刻便猜出這位細眉厚粉的女子是哪一位了,便慢慢開口道:“我娘只生了三個孩子,不知你是哪個?為何也叫我meimei?” 紅翹壓根沒想到一個癡兒,竟然會尋了她話里的漏洞來堵自己的嘴,一時間竟是下不來臺,臉色頓時一變。 李若慧也是聽了一愣,緊接著面露喜色:沒想到meimei如今說話,倒是比在聊城時要利索得多了! 那劉仲聽了,心內(nèi)升起了惱意。他在自家宅門里吼慣了的,就連若慧那樣的火爆脾氣如今也被他磋磨的沒有剩下幾分硬氣了,可今日卻當著自己的愛妾的面,這姐妹二人接二連三地下絆子,當真當他是李家倒插門的女婿不成? “紅翹乃是我納的妾室,她與你jiejie應(yīng)該姐妹相稱,叫你李二小姐一聲meimei有何不可?” 這時若愚沒有開口,一旁的蘇秀卻開口說話道:“劉總兵此言矣。我們夫人貴為大楚鎮(zhèn)北一等公侯褚司馬之妻,自然是與在李府時做姑娘的身份大不相同。司馬大人已經(jīng)為夫人請了圣命,過不了多久,誥命封號自然是一個都不少,就算總兵您與夫人乃是姻親,按著禮制也該稱呼她為司馬夫人。至于其他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等,自然是不可隨便亂認親眷,免得沾污了三教九流,辱沒了一等公侯夫人的名頭便不妙了。” 蘇秀乃是郡主親自教出來的丫頭,行事做派都跟攏香不大一樣,便是通身綾羅的打扮,都不知比眼前這個叫紅翹的妾室高雅了多少,所以當她申斥劉仲時,當真有壓人一等的氣勢呢! 劉仲被氣得一時語拙,只能氣憤地說:“你……” 若愚還想著方才這男人喊的那一聲“滾”,便是小臉緊繃,慢條斯理道:“這處宅院是褚哥哥選來給若愚的jiejie居住的,她愿意叫誰住便叫誰住,為何你教她滾,而不是你滾?” 這番話便透了些許孩子氣了,可是依著她的身份,誰也不會當成玩笑之言。 那劉仲抬眼看向若愚通身身后成群的仆役,司馬府離此處并不太遠,可她出門卻是護衛(wèi)、小廝、婆子乃至貼身的大丫鬟足足有二十幾號人。 這一切都提醒他,眼前的李若愚可不再是以前商戶的那位李二小姐了。更何況他如今是在司馬手下為官,一切都是要仰仗褚司馬的鼻息了,豈可怠慢了他的夫人? 可方才自己沒有出門相迎,已經(jīng)是失了禮數(shù),若是剛來此地,便鬧僵了關(guān)系倒是不好了,于是站起身來,笑著向李若愚賠了不是。然后朝一旁的管家一使眼色,讓他趕緊領(lǐng)了紅翹母子去后院安置下來。 李若慧自然知道丈夫盤算,可是當著meimei的面兒,也不好阻攔,自然是忍氣吞聲的且忍了下來。 等她拉了meimei入屋,自然是含著眼淚寒暄了一番,看著meimei對答如流,心里更是快慰,然后問道:“司馬大人待你可好?” 李若愚被問到了心事,略略惆悵了下道:“還好……就是總也不回府……” 李若慧是過來人,聽到了這,不禁尋思道:這才新婚多久?怎么司馬也……有了外室不成? ☆、第 54 章 這么一想便有些不大放心了,她想起臨行前娘親的囑托,便伸手拉起了若愚的衣袖拉起一看,那守宮砂都是消散了顏色的,不由得心內(nèi)一喜道:“司馬可是跟你圓房了?” 若愚的臉頰飛過了兩道紅霞,別扭地抽回了手道:“褚哥哥說這種事不能同人講的……” 看著meimei扭捏的模樣,李若慧卻是喜極而泣了。 自己這癡傻的meimei竟然知道害羞了。若是娘知道了,恐怕也要笑哭的。 原本在來前,她還忐忑著meimei的境遇,也不知她一個人沒個依仗嫁到這北地來會是怎么樣,可是哪里想到,她竟然進步這般喜人,說話做派也不似以前那樣混沌沒有個章法了。這么看來那個褚司馬倒是沒有食言,果然是在精心照顧著meimei的。 可看meimei落寞的神情,又好像司馬冷落了她一般。李若慧初來乍到,一時間也摸不清頭緒,只能寬慰著meimei幾句,司馬乃是貴人事忙罷了,因著家中剛剛安頓,器具都沒有安置明白,加之那剛搬入的妾室的事情還沒有跟劉仲理順,也不能留meimei吃飯了。只是跟她約定過兩天再到司馬府上與meimei小聚。 出了劉府時,若愚坐在馬車里悶悶地半天不說話。蘇秀看著她神色不對,便小心地問:“為何夫人似乎悶悶不樂?” 若愚倚在馬車里的團花靠枕上,一只胳膊支著臉頰,悠悠地嘆了口氣:“那個紅翹的枕榻一定是透著熱乎氣兒的吧?不然姐夫為何愛去?” 蘇秀沒想到夫人竟然說起這等禁忌的話題,不由得一窘,只能說道:“夫人哪里聽來的怪話?這世間的夫妻各色各樣,相處皆是不同,不過依著奴婢看,劉總兵倒是有些太過嬌寵妾室……” 剩下的話,蘇秀急急收口沒有再往下講,她這女主子也是個沒有心肺的,自己一個當下人的倒是不用多言語。 若愚也沒有再說話,下車時,她抬眼看了看天上明媚的陽光,在府院門旁的梧桐下投灑下細碎的亮銀,眼看已經(jīng)是中午了,回頭問道:“褚哥哥今天回來食中飯嗎?” 蘇秀轉(zhuǎn)身問了問管家,只聽說司馬大人似乎是下鄉(xiāng)去了。中午恐怕是夠嗆能回來,若是事務(wù)順利,許是晚上能歸來。 當將這話告知了小夫人,只見小夫人煩悶了一會,便起身來到了妝臺前,打開那些瓶瓶罐罐,興致勃勃地在妝臺前涂涂抹抹??上В》蛉说膴y容技藝和她的丹青畫工不分伯仲,皆是能驚天地泣鬼神,讓人不能直視的。 不一會,好好的一張小臉便花紅柳綠,那小嘴上的胭脂涂抹得宛如喝了一碗鮮濃的血水。攏香瞟了一眼,嚇了一跳,站在若愚的身旁忍不住笑道道:“這還沒有入夜,怎么便要扮鬼嚇人?” 若愚放下手里執(zhí)著的眉黛,不解道:“怎的,不好看?我見那紅翹便是這樣打扮的,脂粉還要抹得厚重些呢!” 攏香氣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今兒這是怎么了?可是被那大姑爺家的妾室氣糊涂了?怨不得今日這般起幺蛾子,只去了一趟劉府竟是沒由來的想學那紅翹的妖媚扮相。 當下便是吩咐門廊外聽差的小侍女打來溫水,擰干手巾帕子,將小夫人的臉擦凈。 “夫人你天生麗質(zhì),哪需要學那下賤出身的夫人,今日我看她還學著貴府宅門里的夫人帶了串翠玉的勒額,可惜任她再怎么金貴的打扮,只她那一臉妖艷扮相便讓她露了底。但凡是個明眼的,就知道她是個娼門里出來的,那一身風塵味是怎么洗也洗不凈的,學誰不好,學那賤婦作甚?” 若愚雖然也聽攏香說過姐夫的小妾出身不好,但是到底怎么個不好,她卻是不大懂的。于是又問道:“什么是娼門出身?” 這小夫人愛問問題雖是好事,但總是問著難于啟齒的,也是讓身邊伺候的大丫頭有些消受不得??纯次輧?nèi)無人,攏香便是低聲解釋道:“娼門里的女子,就是男人拋夠了銀子便能……睡得的?!?/br> 若愚聽了,微微張開小口,似乎被唬了一跳,聯(lián)想起小友偷來的那本嫁妝畫,有些不能相信地說:“便是那男人長得像肥豬一般也要陪著睡?” 攏香心道:這又是哪來的比喻? 待細細擦凈了若愚那白嫩的小臉后,說道:“管他肥瘦,給銀子就得陪客。所以說那娼門里的女子是有多臟。夫人您怎可學了她的做派。” 最近這幾日,若愚的腦袋仿佛開了一扇窗,很多以前視而不見的事物爭先恐后地涌了進來,可是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消化,又問道:“既然是那么臟的,為何姐夫要拿著當個寶,偏偏要迎進府里氣jiejie?” 攏香語道:“大姑爺那人便是喜歡聽軟話,那狐媚一定是擅使撒嬌,一身哄騙男人的本事。這爺們兒的事情,奴婢也說不好,許是對上了胃口,便將大姑爺?shù)跎狭瞬皇牵俊睌n香說完了這些,再也招架不住若愚,便借著倒水,端著銅盤遁逃出去了。 若愚摸了摸洗的光滑細膩的小臉蛋,坐在銅鏡前又是照了照,試著做了幾個表情,可是看上去都沒有紅翹那眉目生波的嬌媚。不由得微微有些泄氣,轉(zhuǎn)身倒在床上,枕著布老虎,一下一下地甩著床邊的帷幔。隔了一會,便枕著布老虎睡著了。 等一覺醒來,揉了揉眼,還沒等蘇秀端茶水過來,一咕嚕爬了起來,大聲問道:“現(xiàn)在是幾時了?” 蘇秀端著新熬的冰糖梨汁,遞給了若愚,說道:“夫人您才睡了不到半個時辰,是不是睡得一時魘住了,還以為要上學不成,難道忘了書院的夫子給了你們五日的假嗎?” 若愚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褚哥哥說晚上要回來吃飯,不知廚下今日做了什么?我也要沐浴一下,重新梳洗打扮才好。” 蘇秀難得聽到小夫人說道這樣知情達趣的話來,自然高興,連忙通知廚房,晚上的餐食要做的精細一些。然后打開箱子取出前幾日新作的一身月白抹胸,搭配湖藍色綴珠滾邊的層紗長裙,雙手拖舉著來到床前給若愚看:“夫人你看這身可好?” 若愚看了看,覺得很好看,便起身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待頭發(fā)半干時,讓蘇秀替她挽了個墜馬斜髻。因著這裙子顏色清涼,倒是不宜插入太多的裝飾,只命人從園子里摘了一小籃子盛開的粉藍色牡丹,剪了一朵大小合適的,向后后斜插在別致的發(fā)髻之上,便映襯得那小臉人比花嬌了。 蘇秀薄薄地替她抹了胭脂,可是小夫人看了,偏偏不依,非要多涂抹些才好,也幸好若愚的底子好,模樣清理,畫的再濃重些,也能抵掉得了艷俗之氣。不然這番厚重,當真是要上花轎的新娘了! 待得梳妝完畢,廚下的晚餐也備齊了,可是滿桌的飯菜都備齊了之后,等了又等,卻聽不見那前院有人來的聲響。 倒是快要掌燈時,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小聲地跟守在院門的攏香說道:“剛才司馬才派人傳話過來,可能今晚也不能回府了。司馬吩咐夫人先吃晚餐,不必等他。飯后切莫貪涼,多食了涼瓜?!?/br> 等攏香將這話遞到了屋里時,只見一直板板地坐在餐桌旁的小夫人突然如松了線的皮影一般垮了,那雙描繪得精致的大眼也似乎浸滿了淚水。 下一刻,她突然站起來,提著裙子便是跑到了府門前一聲不吭便要出去。門房的聽差哪里敢給夫人開門,管家也是聞言相勸:“夫人,這天都是大黑了,您要去哪???若有什么要辦的差事,只管交給小的們。” 后趕過來的蘇秀和攏香也是苦苦相勸,可是若愚卻是直直的鉆了牛犄角,無論怎樣都要兩手扒著大門,站在門口。 最后蘇秀實在沒了法子,搬了張?zhí)傧梢芜^來請小夫人躺下,可是若愚也不說話,只是候在門口,用蔥白樣的手指,一點點去摳弄大門上的朱漆,新涂刷的大門,還愣是讓夫人尋到了破綻,不一會便扣下了碗底大大漆面兒…… 這一站就是快一個時辰,有些困乏了,若愚便蹲在地上,細細的胳膊環(huán)繞在膝蓋上,小臉埋在了雙手里。蘇秀攏香勸了多次,若愚卻是連口都不張。 就這樣囫圇著在大門口呆了大半宿。 小夫人不動,其他的仆役也不敢走,只是趕緊拿來了艾蒿水在夫人的四周淋灑上,免得夜里的蚊蟲叮咬了司馬府金疙瘩的一身細嫩皮rou。 新上任的管家乃是褚勝,只覺得這剛剛上任便遇到這么一個難題,看著小夫人跟個棄兒一般坐在門口,只覺得牙床子都要生火腫起來了。只能“誒呦誒呦”一聲聲地嘆氣…… 到了后半夜,門外傳來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然后便是啪啪的敲門聲。管家連忙上前開門,是司馬大人跟前伺候的小廝在敲門,打開門一望嗎,正看到翻身下馬的司馬大人,急道:“司馬大人,您可回來了,夫人等了您半宿,怎么勸也不回房休息。 蘇秀和攏香也將小夫人扶到一旁,免得被推開的門板撞上。 可是這一拂不打緊,蹲坐久了的血脈不暢通,那腿兒跟千萬根鋼針猛扎一般。 若愚一時忍不住,便痛哭了出來,精心描繪的眉眼,一下子變成了幅寫意揮毫的山水畫。 ☆、第 55 章 剛剛邁進門的褚勁風在周圍幾個州縣忙了幾乎一天一夜,若愚制造的那個壓水器果真實用,從昨兒書院義賣后,他便命令工匠在孟千機的指導(dǎo)下趕制了五個出來,然后送到下面的縣城去試用了一番。 但是因著時間緊迫沒法大量制作壓水器,抽出了地下水后若是能挖得溝渠,便能讓附近的幾畝良田受益。于是又是親臨現(xiàn)場,調(diào)配了軍營的兵士開始安排布線,開挖。 事關(guān)全城百姓和兵卒一年的口糧,司馬大人忙得幾乎一天一夜都沒有怎么喝水進食。這眼看著下縣這個產(chǎn)量大縣的田地里有了起色,司馬大人又規(guī)劃了剩下幾日的安排,請教了經(jīng)驗豐富的老農(nóng)后,準備將剩下已經(jīng)枯死解救不回的麥苗割掉,補種玉米。雖然這夏種產(chǎn)量沒有春種來得高,可是到底是能救命的糧食,也算是旱災(zāi)后及時的補救法子了。 等安排了得力的干將,聯(lián)絡(luò)了關(guān)內(nèi)相熟的商人看看如何規(guī)避關(guān)卡運回一批玉米種子后,已經(jīng)是午夜過半了。 按理說,褚勁風在縣城里直接過夜好便利些,畢竟第二天還有巡視各縣,看一看有沒有疏漏之處,可是心內(nèi)卻一直惦記這府里的那個小玉人。 聽管家送信來說,夫人特意命廚下安排了晚餐,可惜自己這邊一時回轉(zhuǎn)不得,倒是白白拂了佳人的一番美意。等忙完了后,問了問時辰,還是決定大費周折地回去一趟。雖然這個時辰若愚一定是睡下了,明天他又要起早便走。但是能親吻一下那睡夢中的小臉也是好的! 這么一想,就連崎嶇的鄉(xiāng)間小路也變得不再那么讓人難忍了。 可是沒想到大半夜的,剛一進府門就是這樣的雞飛狗跳。 那小傻子竟是在門口蹲了大半宿?只見那寶藍色的新衣服也被坐得壓出了褶子,頭上的那朵藍牡丹蔫了花瓣,有氣無力地垂在鬢邊,小臉蛋也哭得沒了章法,一臉的花花紅紅都在控訴著無盡的委屈。 “你們都是廢物點心嗎?她要坐在這兒,不會好好的勸她回屋休息嗎?”褚司馬瞪著眼兒吼完了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這才去抱起因為腿麻簡直要哭暈了的小娘子。 坐在門口搬來的那張?zhí)梢紊?,單手將若愚提在懷里,另一只大手使勁挼搓著她那雙發(fā)麻的大腿。 痛苦地喊了幾聲后,雙腿的血液漸漸地回轉(zhuǎn)了過來,不再那么難受,若愚這才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安靜地窩在褚勁風的懷里抽泣著。 褚勁風這才抱起她回了院落里,算是讓門房得了清凈。 等回了房間,褚勁風將她放在床榻上低頭問道:“今兒是怎么了?好好的非要去當個門神,是因為府里無聊了,還是今日看jiejie不開心了?” 褚勁風直覺便是因為她今日去看jiejie的事情,現(xiàn)在若愚跟個孩子一般,那小臉兒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若不是摸清楚門道,還真一時搞不清她不快的緣由。 那若愚也不說話,便是低頭擺弄著他領(lǐng)口滾邊刺繡,只想扣出個線頭出來。 褚勁風見問不出個緣由,不過看若愚那樣子也不會再哭了,便起身讓蘇秀她們準備浴桶水。他今日忙了一天,全身都是汗味,怕若愚不喜,所以要沐浴一番才好。 趁著褚勁風沐浴的功夫,若愚抬頭撫了撫頭上的牡丹花,又扯了扯身上有些起皺的裙擺,想了想,從床榻上爬了下來,來到妝臺前準備補一補妝容,可是待在銅鏡前坐定,自己竟是被嚇了一大跳,這是照妖鏡不成?那銅鏡里黑著眼圈滿是妝粉挪位的小怪物究竟是會何方妖孽? 也虧得褚哥哥方才能耐著性子對著這張臉說出一番話來……若愚后知后覺,對著銅鏡里的小妖孽便是一聲慘叫。 可是這一叫,卻驚動了正在沐浴的褚勁風,他本已經(jīng)泡在了浴桶,聞聲立刻跨出浴桶,順手扯了浴巾包在了腰間,邊走便問:“若愚怎么了?” 若愚羞恥地用巾帕握住了臉兒,扭回頭去看褚勁風。 只見褚哥哥只要腰間裹著巾布,長長的銀發(fā)披散在身后,一身健壯有型的肌rou毫無遮掩地袒露出來,光潔兒略帶褐色的皮膚被水打濕了一片,在燭光里發(fā)出濕亮的光芒……尤其是有幾顆頑皮的水珠,竟是從脖頸處一路頑皮地滾動跳躍而下,磨蹭過幾塊健壯的腹肌后,羞澀地消失在了肚臍下的巾布里…… 李若愚突然忍不住小口吞咽了下吐沫,只覺得褚哥哥有種說不出的好看呢,他的身材可是比蘇小涼的畫冊里的人物要好得多了呢。 褚勁風見她捂臉,也猜出了八九分,走過去笑道:“還知道害臊,哭時怎么不想想妝容會花掉?走!洗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