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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穿書)男主女主愛上我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

    葉璟一邊躲著沈晴,一邊又忍不住依賴她,他有時候想將她推出去,推得遠遠地,可是真的這樣,自己卻又被無邊的痛苦包圍。這種矛盾的心理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

    沈晴似乎知道了他陷入執(zhí)惘之中,她詢問過他,都被葉璟以各種理由遮掩過去。沈晴擺出師父的姿態(tài),想教育他一些東西,可話剛開頭,她突然頓住,自己低頭苦笑起來:“你以后是注定的主角,很多道理我想跟你說,但是又覺得你不需要,我若是同你說些人世間繁復(fù)的道理,卻不僅沒令你開慧,反倒讓你苦惱,這可如何是好?……也罷了,一切隨你。”

    自那以后,沈晴再也沒有跟他談心的想法。

    葉璟卻沒將她的糾結(jié)放在心上,他只覺得,這是沈晴不想對他的成長和未來插手太多,她想把自己從他的世界里撇清,仿佛他是什么毒藥一般。意識到這點的葉璟有悲哀浮上心頭。

    她有次醉酒,對他說,所謂師徒一場,不過是他和她相互依偎一段時日,而后他長大,她老去,這般漸行漸遠的一個過程。葉璟跪坐在她腳邊,閉著眼睛將頭靠在她的膝蓋上,柔順地讓她撫摸自己的頭發(fā),一個字都沒有說。

    葉璟敏銳地覺得,她似乎在計劃著什么,這是在提前給他做鋪墊,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她想離開他。

    葉璟的身軀微微顫抖,他握緊自己的拳頭,指甲陷入rou里,粘稠的血液泅在手心,血rou模糊成一片,只有這樣他才能壓抑住質(zhì)問她的沖動,他安慰自己,她興許只是醉酒胡言亂語而已。

    他平靜片刻,用頭蹭了蹭沈晴撫摸她的手掌,仰頭沖她笑了下:“不是這樣的,那是人間的說法,我們追求天道追求長生,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

    沈晴描摹著他的臉,眼底一片熏然笑意:“……到底是小孩子?!?/br>
    “那沈晴你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比~璟軟下嗓音,引誘著她。

    酒醉的沈晴很呆,很好說話,葉璟要她說什么,她都乖乖地重復(fù)。

    “說你喜歡我,不會離開我?!?/br>
    “你喜歡我,不會……唔不會離開我——”沈晴困倦地要睡著了。

    “不是你喜歡我,是我喜歡你,再說一遍?”葉璟道。

    她眼睛眨了眨,艱難理解了片刻,剛欲開口,卻打了個哈欠,她翻身閉上眼睛,再也堅持不住地沉醉過去。

    葉璟叫了她兩聲,確定她真的不會醒來,他看著她垂在一邊的右手,他的臉上還殘存著它劃過的溫暖,他側(cè)過頭,將她的食指含入口中,舌頭碰了碰,然后用力咬了下。

    沈晴唔了一聲,輕輕皺了下眉頭,但是沒有醒來。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總是看不見我長大?!比~璟淡說道。

    沈晴聽不見。

    漸漸的,沈晴仿佛托孤的意圖越來越明顯,葉璟本來就敏感,此時更是忍耐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她不能離開他,不能!

    若是她真要離開他,那不如先死掉吧,死的人是永遠不會先開口說離開的。

    然而當(dāng)一切真的發(fā)生了,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開始懷疑這是假的,這是沈晴布置下的障眼法,她一定還活著,是那個臟兮兮的毒人在騙他!他甚至懷疑沈晴也在騙她,但是他又覺得,她怎么會真的狠下心來?他是她唯一的徒弟,唯一的寶貝啊。

    他開始長年累月地不回去千北門,他四下尋找沈晴的消息,每到一個地方,首先就打聽有沒有沈晴的消息,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失望,他終于漸漸死心,但是卻陷入更深的迷惘之中,他開始自虐一樣進行秘境探險,癡迷各種各樣的險境,只有身體的疼痛和生死一線的痛苦中,他才能暫時忘卻,忘卻自己是個克死父母克死師父的喪門星。

    再度與沈晴相逢,是在他去救陸吹墨的時候。

    他對于陸吹墨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是依舊選擇和她訂立婚約,主要是因為他總能從陸吹墨身上找到些影子,很容易讓他聯(lián)想到沈晴,葉璟想這也許是上天憐憫他吧。

    他雖然不喜歡陸吹墨,但是他卻想娶她,即便是擺在身邊,閑來無事看看她,也覺得是好得,另一個原因,則是他需要一個霸道強悍一些的正妻,去將他身邊那群煩人的鶯鶯燕燕清理干凈。是的,整個大陸人人艷羨的桃花運,在他眼里全是累贅。他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極端自私,無論對陸吹墨,還是對于那群不求名分的女人們都極不公平,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

    當(dāng)他看見沈晴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才意識到為什么總覺得陸吹墨身上有沈晴的影子。

    那是她親手養(yǎng)大的小姑娘,她的惡劣,她平日的小動作,她的眨眼逗弄人的可惡,都被陸吹墨學(xué)了個十成十,若不是從小就在沈晴身邊與她朝夕相處,陸吹墨豈會如此和她相像?

    葉璟看著沈晴哄著陸吹墨,滿臉心疼地給她抹掉淚水,抬頭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質(zhì)問自己是不是欺負了陸吹墨?

    欺負?

    詐死拋棄拋卻他這么多年不聞不問!總說他是唯一卻又有了陸吹墨!而如今再次相聚,他所有的欣喜,惱怒,質(zhì)問都沒有說出一個字的時候,她卻問他是不是欺負了陸吹墨?!她……她好歹沖他笑一笑,好歹先抱抱他說一句師父回來了……

    再也壓抑不住自己,他竟然有如練氣層的稚童一般靈氣暴走了。如利刃切膚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他咽下喉嚨里一口腥甜。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快被求不得的滋味逼瘋了。

    殷紀望的出現(xiàn),更是壓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殷紀望喜歡沈晴,從他對待沈晴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若是旁人,葉璟不介意稍微動動腦子然后結(jié)果了他,但是偏偏是殷紀望,這男人看似病弱,又是個瞎子,實則高深莫測,葉璟根本摸不清他的底細。恰恰相反,是那個男人一直莫名其妙對他有殺意,沈晴居中調(diào)和,才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葉璟在那時候知道,除非他放棄自己心中那點不可言說的忤逆情絲,否則他和沈晴直接,或早或晚,都會決裂。

    可他不想放棄。他明明知道,只要像陸吹墨那般忍耐著,抹去這段畸形戀情存在的證人和證據(jù),收斂求而不得的戾氣。他就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待在沈晴身邊。但是葉璟無法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寧愿一切大白于天地之間,寧愿把自己的一顆心硬生生拋出來給她看。

    即使結(jié)果會鮮血淋漓。

    泥濘的沼澤有大風(fēng)卷著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席天大雨兜頭直下,他渾身濕透,袖角和頭發(fā)都結(jié)了一層薄冰,微微一動,便有簌簌的冰渣落下來。

    不遠處有慌亂的腳步聲傳來,葉璟被擾了沉思,微有惱意。他抬眸看去,卻見一個白袍道人,正朝這邊飛跑過來,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看,面露擔(dān)憂。

    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葉璟,微微愣了下,似乎不相信在這種地方會遇見他,好半響才試探問道:“葉師兄?”

    葉璟周身靈氣一蕩,身上寒冰、雪粒、泥垢盡數(shù)干凈,他看向來人,神色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冰凝冷然:“秦掌門。”

    秦?zé)o垢連忙搖手:“葉師兄萬勿再用掌門相稱,小弟已經(jīng)過界湖踏入五根界,千北也已經(jīng)有了新的掌門,小弟如今只是個再無俗務(wù)壓身的普通修士罷了?!?/br>
    葉璟對于他的話并無意外,他淡淡問道:“大陸最近如何?”

    秦?zé)o垢嘆息了一聲:“自從大戰(zhàn)爆發(fā)之后,四下生靈涂炭,修士們都覺得如此不是長久之計,有能耐的都從界湖離開了。只是走界湖豈是什么好辦法?五十個里邊只能過去一個,說不定還是缺胳膊少腿……大陸和東海,要徹底凋敝了。”

    葉璟點點頭。

    秦?zé)o垢琢磨了下他的臉色,小心說道:“葉師兄,我剛剛過來的路上,瞧見你師妹——呸呸——口誤,瞧見陸吹墨了?!?/br>
    “她?她在干什么?”

    秦?zé)o垢咽了下口水,緊張道:“她在追殺蘇鳳凰,出手好生可怕……”

    葉璟眉頭微微揚起。

    蘇鳳凰擅長斗法,當(dāng)年在大陸的陸吹墨在她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如今陸吹墨竟然已經(jīng)可以追著蘇鳳凰吊打了嗎?而且他來到五根界之后,曾經(jīng)和沈晴、陸吹墨有過一次偶遇,出于魔修對于佛修的敏感,他能感知到陸吹墨已經(jīng)重修佛道。

    佛修所求的皆是不沾因果的大慈悲,她怎么可能還會狠辣地出手殺人?

    難道蘇鳳凰也掌握了她的什么秘密,所以落得像是雪女一般的下場?

    葉璟露出譏諷的笑意:“帶路,我去看看。”

    第74章

    沼澤荒原深處,時不時會聽見一聲巨大的響聲,仿佛山崩地裂。

    秦?zé)o垢在前邊引路,冷不防腳下地皮一動,竟是不遠處的地皮硬生生地被掀開,地面陡然陷了丈余深,周遭一片狼藉,灰鼠尸體遍布,滿地泥濘混雜著鮮血,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秦?zé)o垢撇嘴嘶了一聲,看向半空之中纏斗的兩人:“蘇鳳凰已經(jīng)再無余力,空自茍延殘喘而已?!?/br>
    葉璟贊同地點了下頭。

    蘇鳳凰委實是沒有一丁點力氣了,她的法寶用完了,靈石也用完了,甚至連最后的保命手段也使了出來,鮮血順著嘴角留出來,她隨手一抹,有氣無力地一邊格擋陸吹墨,一邊道:“你到底要怎么樣?當(dāng)初我同你搶奪滅神劍,是我不知死活,我愿意跪地求饒了解這段因果,但求……”她咬了下唇,忍了屈辱,“但求饒了我一條性命?!?/br>
    陸吹墨淡然垂眸看她,她似有疑惑,微微蹙了眉,她抬了下手掌,將陷入蘇鳳凰肋骨里的滅神劍收起。

    蘇鳳凰痛苦地咳嗽兩聲,嘴角留下一串鮮血。

    滿身漆黑的劍靈夜奴跪在沼澤上,雙手抬起接過主人丟過來沾血的長劍,安靜侍立一旁。他側(cè)頭看了一眼葉璟這個方向,但是并沒有出聲。

    陸吹墨雙眸微睞,唇角上揚,眉目疏淡,那面龐乍乍看起來,竟帶著些慈悲的滋味:“蘇姑娘不必如此,我追上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br>
    蘇鳳凰又是一口血沫子吐出來?!獑柺裁床荒芎煤脝枺糠堑迷谌诵乜诓逡坏恫拍軉??忍著欲哭無淚的沖動,她抹掉唇邊鮮血,“什么問題?”

    “當(dāng)年你我在云間城相遇之前,你可曾去過雪域見過雪女?”陸吹墨道。她聲音平靜,似乎問出口的只是個尋常問題。

    蘇鳳凰一愣,不相信她對自己千里追擊,痛下殺手,竟然是問這么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一時怔忪在原地,沒有回答。

    陸吹墨柳眉輕斂,微有不耐。

    “沒……”蘇鳳凰渾身一凜,忙道,“我并不知道誰是雪女……在當(dāng)年前往云間城之前,我確實是曾經(jīng)去過一趟雪域,但是只是為了追捕一只銀狐,我在雪域上并未見過任何人,哦,不對,我好像見到過一個女人——”

    蘇鳳凰正拼盡全力為自己開脫,曾經(jīng)目下無塵的傲慢蕩然無存,眼神姿態(tài)盡是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陸吹墨聽進去了沒有,時不時抬頭看著陸吹墨神色。

    葉璟呵地一聲,輕笑出聲。

    陸吹墨抬眼看去,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波瀾,她再度抬起滅神劍,信手一揮,利刃入rou的刺啦一聲響起,聽的人牙齒發(fā)軟。

    曾經(jīng)驕傲不可一世的蘇鳳凰應(yīng)聲倒地,連元神都被吞噬掉,生前存在的痕跡一絲不剩。

    跟在葉璟身后的秦?zé)o垢連連皺眉:“陸吹墨怎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她……她不是據(jù)說修了佛嗎?”

    “滅口而已,于心狠手辣何干?”葉璟輕聲道。

    “滅口?滅什么口?難道連我們的口都滅嗎?”

    陸吹墨已經(jīng)走近了,葉璟看著她纖塵不染的高潔白衫上紅梅點點,懶洋洋勸誡:“何必呢?她已經(jīng)說了,不過是偶爾路過雪域,并未看見雪女,你亦要趕盡殺絕?”

    陸吹墨不奇怪他知道,“若你是我,你會如何?”

    “不存在這種可能。因為我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意,人生在世,苦樂自當(dāng),愛恨自在我心,我不會花力氣去遮掩?!?/br>
    葉璟猜測到陸吹墨為何殺雪女,雪女生于雪域,可窺人心,可以在人極端虛弱的時候,幻作人心里摯愛之人。當(dāng)年葉璟險些在雪域喪命,見識過她這個本領(lǐng),也因此同她牽扯不清。他知道陸吹墨那點和他一樣的骯臟心思,只是陸吹墨比他顧忌得更多,所以藏得也深,她知道一旦心思暴露在陽光下,很多事情便再也沒有挽回之地,所以她不愿意像葉璟那樣去豪賭一場,她寧愿去處理掉所有證據(jù),讓她的師父相信,她永遠是那個只有孺慕之情的小徒兒。

    陸吹墨神色未變,連低垂著的眼眸都未抬起半分:“正因為如此,你才落得如此一無所有的下場?!?/br>
    這戳到了葉璟的痛腳:“你!”

    陸吹墨繼續(xù)道:“我懶得同你爭吵,將他留下,你可以走了?!彼噶酥盖?zé)o垢。

    秦?zé)o垢瞪大了眼睛,不知自己怎么惹了這個煞神。

    他手上功夫連蘇鳳凰都不如,肯定在她手下走不過幾招,想想剛剛蘇鳳凰連元神都被吞噬的下場,秦?zé)o垢一陣恐懼。

    葉璟諷刺一笑:“你索性也將我趕盡殺絕,豈不是更干凈?”

    “我有此心,卻并無必要,事到如今,你說什么,沈晴都不會再信,只覺得你是在嫉妒,隨口污蔑于我?!标懘的溃安贿^你我?guī)熜置迷S久未曾切磋,倒是甚為想念,今夜月色正好,不如盡情切磋一番,無需留情,生死且由天定?!?/br>
    “正有此意?!比~璟道。

    葉璟話音剛落,一陣勁風(fēng)拂過,秦?zé)o垢險些被掀一個跟頭,他抬頭一看,一黑一白兩道光影已經(jīng)交纏在了一起,rou眼幾乎看不清身形。

    他想起剛剛陸吹墨的話,有意琢磨下逃跑路線,卻見那個一直跪在陸吹墨腳邊黑發(fā)黑臉的劍靈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似乎他若不聽話,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掐斷他的脖子。

    滅神劍的劍靈啊……

    秦?zé)o垢琢磨了一番自己的那點本事,嘴角一抽,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繼續(xù)仰著頭看兩人的招式你來我往。

    道道靈刃波痕如同凌亂的水紋印在天空中,秦?zé)o垢不得不時刻注意著,以防被兩人誤傷。

    陸吹墨半路佛修,初露鋒芒。葉璟則老謀深算,一招一式背后都有陷阱等著陸吹墨跳,雖然從實力上來講,葉璟略勝一籌,但是陸吹墨憑借著佛修對于魔修天然的壓制力,卻也能夠不落下風(fēng),只見她大開大合地破開葉璟的布局,招式來往之間頗為冷靜,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

    葉璟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對她窮追不舍的小姑娘,想起她依偎在沈晴的裙邊趾高氣揚的得意模樣,再看如此掩蓋所有情緒,仿若木偶泥胎的白衣女人,只覺得世事蹉跎,一步錯竟成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