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他一臉恍然,“難怪在客棧你可以認出我不是水東流,也是這個緣故?” “一半一半?!?/br> 玉狐貍忽然滿是探究,“姑娘,你觀察入微,心思縝密,實在是學易容術(shù)的天縱奇才啊,不如拜我門下,我收你做入室弟子吧。” 我干笑兩聲,這個大神棍,為了逃命這種大話也說得出來,簡直就是笑掉大牙好嘛。有太師父的學武奇才就算了,還易容天才,得了,“空話就算了,說,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和水東流不放?竟然還偷我的劍?!?/br> 玉狐貍悠哉道,“作為頗具盛名的盜賊,當然是哪里有好貨色就往哪里去。你知道水家的梅花玉佩多值錢嗎?不但可以到任何一個錢莊提銀子,還能在魔教經(jīng)營的酒樓分舵享受各種教主級待遇。” 我咽了咽,從腰間里拿了玉佩看,這東西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玉狐貍眨眨眼,“水東流竟然把玉佩送給你了?難道……唔,你們都睡一塊了,果然……嘖~” 等會,最后一個嘖的語氣詞是怎么回事。 “不過姑娘,即使這玉佩是你的,但是你說我偷你的劍這話可就不對了。” “哪里不對?” “這劍也是你偷來的,我再偷,哪里算是偷你的東西。” 我拍拍他的腦袋,“不跟你爭辯,這把劍就是我的?!?/br> 玉狐貍悠然道,“我勸你還是趕緊把劍給我高價賣了,我可以考慮五五分。否則,即便水東流護著你,也難保你的安全?!?/br> 我頓了頓步子,“為什么?” “雖然不知道雇主是誰,但是有人指定要找到這把劍,不惜一切代價,若有阻礙,斬盡殺絕?!?/br> ……我這是又要得罪什么神秘組織的節(jié)奏嗎……怒摔,我不就是跟隨大隊下山埋伏,怎么就攤上這么多事了。 憤然回到客棧,進了房里,水東流還在呼呼大睡,被子已經(jīng)被踹到一邊。重新給他蓋好,還沒等我起身,又被踢開了。再蓋,再踢。我大怒,抓了被子往下壓,總算是沒踢動了。 誒……微微側(cè)耳輕貼,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心跳起伏,頓覺安心。這一安心,就舍不得離開了。 不能回華山,不能回家,眾叛親離,如今……唯有水粽子了。 這一昏沉,已入了夢里。 夢境并不美好,我手里提著流光劍,站在血泊上,尸橫遍野。一恍惚,卻見那血水中的倒影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年輕男子。仔細一看,似乎……很像義父。 “渣渣?” 打了個哆嗦猛然驚醒,還覺心在急跳,稍稍抬頭,水東流正看來,“你做噩夢了?” 我緩緩起身,抹了抹額頭,濕了,“唔,大概是。我夢見年輕時候的義父了,他殺了好多人??墒且徽Q郏兂砂装l(fā)蒼蒼的老人,卻握著流光劍滿是悲天憫人的模樣。我想……義父說他以前做過不少壞事是真的,選擇隱居,或許也是覺得他做錯了吧?!?/br> 水東流也起了身,撫撫我的背,“可你不是沒見過前輩年輕時的樣子么?” 我搖搖頭,又看看放在一邊的流光劍,“都說劍有靈性,或許方才不是我在做夢,而是劍在憶往事吧?!?/br> 對于我們用劍的人而言,劍是有靈氣的,所為的人劍合一,不就是人的身,劍的魂合為一體了么? 門聲敲響,我以為是小二,讓他進來。進來的卻不是小二,而是魔教的人。似乎是已經(jīng)認定我們的關(guān)系,見我們同在床上也沒露出半點驚異,拱手道,“教主,右護法已醒?!?/br> 水東流點點頭,“他在何處?” “已隨教主入住此處?!?/br> 我暗暗驚嘆他們找人的速度一流,連住的地方都這么快一致了。 “讓他不必過來,我待會去看看,退下吧?!钡饶侨顺鋈?,水東流又問道,“渣渣,你傷韓陽和莊世正時,對誰下手重些?” 我想了想,認真道,“那時我還不能控制內(nèi)力,按理說都是在情急之下用了八九成內(nèi)力?!?/br> 水東流挑眉,“韓陽那個混蛋?!?/br> “怎么了?” “韓陽的武功絕對比莊世正高,可莊世正醒了還能走動,他卻在裝死。而且,你還記得午時見到你師父他們后,本無人知曉我的身份,可我的屬下卻蜂擁而上護來……乍看之下是護主,但但凡有點腦子的,絕不會做那種事?!?/br> 稍稍一想,我瞬時明白過來,“那些人怕全都是韓陽的人吧?” 水東流笑道,“渣渣跟著我,智商也拔高了?!?/br> 呸! 他悠悠道,“在魔教,小魚管蝦米,大魚管小魚,對蝦米的接觸甚少。他們確實是歸韓陽管。本來我還對韓陽持有三分懷疑,可有了今日的事,我倒是可以確定,韓陽確實要叛教?!?/br> 我緊張道,“那怎么辦?待會那個有可能是鴻門宴呀?!?/br> 水東流摸摸我的頭,“渣渣,我想起一句俗語?!?/br> “什么?”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我大怒,“東流你給我認真點!” 水東流笑笑,默了默緩聲,“渣渣……待會出了這個房間,就分道揚鑣吧?!?/br> 我愣神看他,怔了好一會,“水粽子……不要丟下我。” 鴻門宴又如何,也好歹是一場酒宴,一場共赴的酒宴。 第22章 路癡同行 水東流拍拍我的腦袋,“不是丟下,只是暫時分開。你先找個地方躲好,等我去解決了韓陽,就去找你,再陪你殺到衡山?!?/br> “我現(xiàn)在很厲害,可以揍他們。”我握緊了拳頭湊到他跟前,“我打算以后做殺手的,現(xiàn)在給錢我,我?guī)湍阍琢怂麄??!?/br> 水東流扯了扯嘴角,“你確定不是被他們宰了?” “嘿嘿嘿,不怕?!?/br> “渣渣,你額頭冒冷汗了?!?/br> “……好吧,我怕。”我緊握長劍,認真看他,“可我更怕你一個人跑過去呀。還有……水粽子,我們一起上過刀山,下過火海的。” “嘖,見過一起享福的,還沒見過一起找死的?!彼畺|流抓了我的手腕,“把劍拿好,要是待會見勢頭不對,就挑蝦兵蟹將砍,韓陽交給我?!?/br> “嗯?!?/br> 韓陽在我心里的定義已經(jīng)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雖然水粽子該霸氣的時候會霸氣,但從脾氣上來看,還不夠老練,就怕被韓陽坑了。 跟問了小二住處,水東流直接領(lǐng)我過去,進了房間,都覺是踏進了龍?zhí)痘ue。隱約有菜香飄來,更像鴻門宴了。 屋內(nèi)的人一見我們進去,又齊刷刷單膝跪地,“教主?!?/br> 韓陽也掙扎著起身,看他模樣就是意思意思,可是現(xiàn)在的水東流對他約摸是一肚子嫌棄,也不跟他虛情假意。韓陽只好折騰下地,似痛得聲音都發(fā)抖了,“參見教主?!?/br> “都起來吧。” 待他們起身,水東流已經(jīng)坐下,又拉了張凳子給我。于是我就在眾目睽睽下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當然,仍緊抱著劍。 離韓陽最近的一人說道,“教主……這位姑娘并非是我魔教中人,可她自稱是魔教所派細作,讓關(guān)中眾門派誤以為我們是一丘之貉,平白蒙受冤屈。如今我們身在關(guān)中,暫時他們不敢有所行動,但難免惹怒他們,會被報復。” 我默默舉手,“糾正一點,我從未說過自己是魔教的人,是他們一直以為如此。而且,我只是跟你們教主關(guān)系較好,誰沒一兩個朋友呢?!?/br> 那人瞪眼,水東流說道,“她的事不必多說。我倒是想知道,為何我當初想去中原,結(jié)果卻到了關(guān)中?來這里的消息還被人外放,遭到埋伏?!?/br> 滿屋靜悄悄了許久,才有人低聲道,“教主您是路癡不是眾所周知的事嗎……” 在如此嚴肅的氛圍下冒出這一句,別說我,剛才還一臉肅色的眾人已是微微偏頭,忍笑忍得雙肩微顫。水東流嘴角抿高,一直不動聲色的韓陽又跪下了,這回卻不是單膝,而是雙膝,其余人等也都紛紛跪下,“教主可否將地圖交給屬下一看?” 我從懷里拿出來遞給他,等著看他怎么狡辯。 韓陽低頭細看,神色變幻莫測,忽然痛心,末了大怒,將圖紙啪唧摔在旁邊一人腦門上,喝聲,“這地圖你從何處得來,竟有好幾處標注錯誤,連累教主誤入關(guān)中,被人埋伏?!?/br> 那人一個哆嗦,什么話也沒狡辯,一個勁的猛磕頭,“屬下從小販手中購買,因未來過關(guān)中,并不知曉圖紙造假,還請教主恕罪?!?/br> 我瞇眼盯著兩人,韓陽只是看了那么一會竟然就知道有幾處標注錯誤,號稱認路小能手的我都認了很久。再看那人,這戲恐怕早就是準備好了的吧。 水東流微微探身,笑道,“看來是我疏于管教了,我?guī)缀趺鼏赎P(guān)中,屢次被傷,死罪……難免?!?/br> 聽見那難免,偏頭看去,水東流已是一瞬起掌,拍在那人腦袋上…… 連吱也沒吱一聲,就這么……倒地了…… 啪嗒。一滴冷汗從脊背落下……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年紀輕輕的他能坐上魔教教主的位置了,這家伙根本就不是吃素的。那我喊他水粽子罵他毒舌王,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屋里的人面色劇變,根本無人去看那橫在屋里的尸體。水東流半晌才說道,“他是韓護法的手下,他犯錯,死罪難免。但圖紙經(jīng)由你手,過錯難免,活罪難逃。我暫且罷免你護法一職,等哪日你戴罪立功,再重回護法一位,你可服氣?” 韓陽微頓,到底還是頷首應(yīng)聲,“教主英明,屬下認罰?!?/br> 水東流對幾人說道,“你們將這件事送回總舵和京城分舵,讓左護法暫時接替韓陽職務(wù)?!?/br> “是,教主。” 等那幾人離去,水東流慢悠悠喝了一盞茶,才起身,“我還有事要處理,不必你們在旁礙事,速速回京?!?/br> 說罷,又握了我的手往外走。我忍了好奇心,等和他走到街上,還沒開口,他就先抓著我的手往我的衣裳上擦,“渣渣,你手心全都是汗?!?/br> “……所以你就如此君子的擦在姑娘身上嗎……” 我憤然,他又笑的絲毫無害,“你一定很想問我,為什么不殺了韓陽?!?/br> 鑒于知道太多八卦是要被滅口的金字良言,我果斷答道,“不,我一點也不想問?!?/br> 水粽子竟然怒了,“那你就假裝想。” 小心臟一抽,我顫顫道,“好吧……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他面色緩和,一臉耐心的解釋道,“我并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是他要殺我,甚至在決定找他前,就已經(jīng)想好以他的手段一定會找替死鬼?!?/br> “水粽子你猜對了?!?/br> “嗯,魔教繼位是教主若不幸遇難,就由圣姑接替。但現(xiàn)在魔教沒有圣姑,所以會由右護法接任?!?/br> 我恍然道,“你借故卸任他的職務(wù),還將這個消息讓人趕緊報到總舵分舵。那就算他現(xiàn)在殺你,也是左護法繼位,根本沒他半毛錢關(guān)系。如此一來,他不但不能算計你,反而還要把你保護的好好的,讓你恢復他的職務(wù)。” 水東流斜乜我,“渣渣,話都被你說完了。” 顧不得他的眼神,抱了他的胳膊樂的歡喜,“水粽子你真是太聰明了。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襲你了?!?/br> 水東流笑笑,心情大好的模樣,“走,帶你去吃rou丸子?!?/br> 我更是大喜,找了家攤子點了二十粒rou丸子,盛了滿滿兩碗,口水橫流啊。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撒了一把蔥花,捧了碗要先喝口湯,頓了頓看他,“水東流,剛才你殺人后……沒洗手吧?” 他挑眉,“沒有。” 我哭泣,將碗推到他面前,“混蛋,你故意的,不許浪費,都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