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節(jié)
我塵封的記憶被打開,朱雀臨死前曾鄭重和我聊過,他說他這一生無愧于心,唯有一個人放不下,那就是他的初戀情人,名字叫做翟羽佳。 難道是翟老板的meimei? 我心下感慨,提著保溫桶來到外面,根據(jù)地址按圖索驥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學(xué)校。 火車站這地方算是寸土寸金,學(xué)校面積并不大,四層小樓。我進去之后。和門崗老大爺打聽,他告訴我舞蹈教室在三樓走廊的盡頭。 我提著保溫桶一瘸一拐艱難爬到了三樓,來到走廊盡頭,這里果然有一間舞蹈教室,透過窗戶看進去,一個女老師正帶著十幾個小女孩做伸展舒緩的運動,想必是大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是課后放松階段。 我沒敢進去,在外面看了一會兒,不知不覺走廊里多了很多人,都在隔著窗戶往里看,可能是這些小女孩的家屬。 女老師拍拍手。示意下課。舞蹈室的門開了,走廊里的各家屬們紛紛走進教室。 我不認識翟羽佳,料想她如果是翟老板的meimei,應(yīng)該和她有幾分相似吧。 我正在找著,突然有人把我非常不禮貌地推開,我踉蹌了幾步差點把保溫桶摔了,回頭看,是個油光粉面的小伙,小頭型擺弄得錚亮,尖下巴,皮膚白皙,長得也算不錯。 小伙沖著角落的一個女人喊:“佳佳,佳佳?!?/br> 我看過去,這個女人和翟老板有相似之處,她身邊有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穿著舞蹈衣非常乖巧,安靜地坐在角落里。 我聽朱雀說過,翟羽佳離婚了還帶個孩子,看樣子這些細節(jié)都能符合上。 翟羽佳別看已成人婦,長得挺年輕,而且確實漂亮,很有點知性女人的味道。 那小伙子來到她的面前,嘻嘻笑:“佳佳。我在外面都等了老半天了,怎么才下課啊,走,晚上我?guī)銈兡飩z吃飯去?!?/br> 翟羽佳臉色很冷,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自給女兒穿外衣。小女孩很聽話。任由mama弄著。 小伙子臉上掛不住,開始逗弄小女孩。我一瘸一拐走過去:“你好,你是翟羽佳嗎?” 小伙子看我,眼珠子瞪圓了:“你是誰?佳佳,他是誰?” 翟羽佳沒搭理他,看我瘸了腿。和善地說:“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你jiejie賓館的員工,她說你們晚上才下課,來不及吃飯。讓我送過一些來?!蔽野驯赝斑f給她。 翟羽佳接過來打開,里面是熱乎乎的雞湯,還有幾個小菜。下面是白米飯。她對我說了聲謝謝,搬過來幾把小椅子臨時搭成飯桌,和女兒吃起來。 小伙子不甘心:“佳佳,我?guī)銈兂鋈コ源蟛桶?。?/br> 翟羽佳平心靜氣地看他:“潘勝,我說過我們不可能的,你還是趕緊走吧。你這么帥的小伙子,用不著守著我這個黃臉婆,我離過婚還帶著孩子,別影響了你的前途。” “佳佳?!边@個叫潘勝的還想繼續(xù)說什么,翟羽佳根本不理他,背過身,給孩子舀雞湯喝。 “佳佳,”潘勝說:“你再給我個機會唄?!?/br> 翟羽佳根本不理他,我能覺出來這個潘勝咬牙切齒的,已經(jīng)帶著威脅的味道了。 他的耐心用完了:“你可別后悔?!?/br> 翟羽佳看他笑了笑,沒說話,繼續(xù)伺候孩子吃飯。 潘勝轉(zhuǎn)身要走,就在這個時候。我眉頭一皺,看到他做出一個非常細小的動作。他不易察覺的在翟羽佳身后點了一下,以極快的速度拔下了兩根黑頭發(fā)。 我心里一驚,他這是什么意思? “我走了啊?!迸藙僬f著,把黑頭發(fā)順手藏在衣服兜里,轉(zhuǎn)身往外走。 我眼皮跳了跳,憑我的江湖經(jīng)驗覺得不對勁,看他出了教室,我趕忙和翟羽佳告別,說要回去干活。 翟羽佳對我和善的笑笑,讓我注意安全,她的笑很有感染力。難怪朱雀這樣的高人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她確實有魅力的地方。 我從教室出來,順著走廊往下走,看到了潘勝的背影。潘勝正在走廊拐角不知給誰打電話:“……對,我拿到了她的隨身物品,頭發(fā)行嗎?……行啊……今晚能不能讓我上了她?” 第六百零二章 黑貓 我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這小子鬼鬼祟祟沒存著什么好心。我藏在后面不動聲色,聽到這個叫潘勝的一邊打電話一邊浪笑,最后說:“只要能讓我上了這個小娘們,你開多少錢都行。我不在乎錢,也不在乎女人,就是這個勁過不來,不上她我就鬧心,就睡不著覺?!?/br> 說著他走出了學(xué)校,我跟著出來,這小子來到路邊開車,看到自己的車被別的車堵住,破口大罵,一副潑婦模樣,和剛才軟聲細語對翟羽佳的那般溫柔簡直天壤之別。 趁他找車主挪車的時候,我暗暗在路邊打了個車,告訴出租車司機,盯緊這輛車。他上哪咱上哪。出租車司機看我:“怎么了這是?” “他是我姐夫,懷疑在外面找了個小三,我替jiejie去盯著他。”我說。 出租車司機說:“小白臉最是沒良心,放心吧兄弟,你也不容易?!彼沉艘谎畚业娜惩取?/br> 這時那堵車的車主來了,把車挪開。潘勝開著車出來,從小路拐出去,上了大街。出租車悄無聲息在后面跟著,出租車師傅絕對是老司機,車開的靜謐無聲,混在晚上車水馬龍里,根本不易察覺是在跟蹤。 大約一個多小時,潘勝的車停在一處破舊的居民樓前,他搖頭晃腦從車里下來,哼著小曲往上走。我坐在出租車里,透過車窗監(jiān)視,看到一層一層樓的感應(yīng)燈亮起來,他最后來到四樓,燈滅了再也不亮。 我打發(fā)走了出租車,潛伏下來悄悄也上了四樓。剛到四樓,感應(yīng)燈就亮了,我沒動地方,停了一會燈悄無聲息滅了,四周黑森森的。 我輕輕蹲在地上,整個人如同夜伏的黑貓。四樓這一層一共有四戶人家,不清楚潘勝進的是哪個房間。我暗暗凝神,使出了唯一的一絲神識,這根神識說起來比頭發(fā)絲那么細,干別的不行,探個路什么的還沒問題。 我用出神識,這根細細的絲在地上蜿蜒先進了左邊那一家,神識太弱穿不過物質(zhì)實體,勉強從門下面的縫隙延伸進去,進了之后看到屋里沒有點燈,似乎空無一人,應(yīng)該不是這里。 我讓神識退出來,腦門冒了汗,以前巔峰時期哪至于像現(xiàn)在這么費勁。再累也得咬牙堅持,且不說潘勝這小子很可能要作jian犯科,更重要的是他要傷害的人,是朱雀一生最愛。我心中冷笑,如果朱雀還活著,聽說這樣的事估計能把潘勝這小子塞茅坑里直接用水沖了,還能讓這樣的宵小鼠輩瞎蹦跶。 我再一次用出神識,探索中間兩戶人家,一戶是一家三口在看新聞聯(lián)播,一戶是四個男人在吆五喝六打麻將。都不是。還剩下最后的右面人家。 我有點堅持不住了,咬著牙再用出神識,探進右面的房間。 進去之后,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客廳里黑森森的,沒有點大燈,而是開著一盞小臺燈。有兩個人正在說話。其中一個正是潘勝,還有一個是穿著皮夾克的男人,像是工廠的工人,滿臉都是褶子,手上也是老繭。 我現(xiàn)在的神識聽不到聲音,只能感知到圖像。圖像是沒有色彩的,像是色盲看到的世界。勉強看到兩人談的特別開心,潘勝一臉都是蕩笑,呲著牙不停咽著口水,手上還比劃下流動作。 那個像工人的男人做了個錢的動作,潘勝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順著茶幾遞過去。工人看了看,拿起手機撥通電話。打完電話之后,潘勝摩拳擦掌,喉頭上下躥動。 這時到了我用出神識的極限,趕緊讓神識退回來,我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都是虛汗,渾身又累又乏。 我咬著牙想了想,現(xiàn)在還不能走,必須盯著他們,今天晚上很可能要出大事。 入夜了樓洞很冷,我正坐在樓道里抱著肩膀,突然下面?zhèn)鱽硪宦暭怃J的剎車聲。 我站起來,踮腳透過樓窗往外看,下面開來了一輛黑色箱車。前面車門一開,下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扎著辮子的大姑娘,她走到后面車廂把門打開,時間不長里面走出一個怪人。 這人裹著一身黑色長袍。黑巾裹頭,全身上下遮得是嚴嚴實實,最怪異的是手里抱著一只碩大黑貓。因為天黑,加上路燈也暗,我一開始沒認出是什么玩意,就看到黑糊糊一大團,之所以能最后認出是只貓,就在于它的兩只眼睛。 這只黑貓的雙眼碧綠,夜晚遠遠看上去就跟綠寶石差不多,散發(fā)著極其妖異的光芒。 不知為什么,我看到這個抱著貓的黑衣人有點眼熟的感覺,這個感覺讓我犯膈應(yīng)。 憑直覺,這兩人應(yīng)該是潘勝他們叫來的,剛才屋里那工人打電話,莫非就是給他們打的? 我聽到下面的腳步聲漸漸進了樓,一步一步非常緩慢地往上走。不知為什么,就感覺到似乎是一大片烏云從下面蒸騰上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那種不好的感覺又涌了上來。我趕緊從四樓爬到了五樓,小心翼翼探著頭往下看。 下面的感應(yīng)燈一層一層亮了,這兩個人走得很慢,有節(jié)奏,但緩慢得離奇,在我聽來,顯得格外刺耳。 這時,人影漸漸拉長。這兩個人走了上來。感應(yīng)燈亮了,我屏住呼吸往下看,等看仔細了咯噔一下,還以為那扎辮子的是大姑娘,原來是個小伙子。 這小伙子長得妖里妖氣,臉上敷著粉,看上去陰柔氣質(zhì)特別濃,但不是單純的娘娘腔,形容不上來的那股勁。他攙扶著旁邊抱黑貓的黑衣怪人。那怪人全身上下一點不漏,看不清男女。 兩人一到四樓,感應(yīng)燈的燈泡竟然嘶嘶啦啦兩聲。頓時昏暗了不少,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極長,整個樓道充滿了妖氛之氣。 我心怦怦跳,正要看個仔細,忽然怪人懷里的黑貓“喵喵”了幾聲,猛然抬起頭。胡子顫了顫,似乎看向我這個位置。 我嚇的頭皮都炸了,全身雞皮疙瘩起來,趕忙縮頭回去藏在角落里。 下面好半天沒動靜,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察覺。等了好一會兒,我擦擦頭上的汗,再探頭去看,這兩個人已經(jīng)蹤跡不見。 乖乖,兩人什么來頭,氣場也忒大了點。 不知怎么了,按說我也算久經(jīng)江湖的老人,可自從神通全失之后,就沒什么底氣,現(xiàn)在完全憑著信念在支撐。 我躡手躡腳來到四樓,感應(yīng)燈霎時亮了,我嚇的一哆嗦,怕人察覺,好半天沒動靜。燈又滅了。我手里捏了一把汗,平心靜氣,用出那一根細細的神識。 神識之絲蜿蜒進了潘勝所在的房間里,客廳里竟然沒有人,關(guān)著燈四下里黑糊糊的。我納悶,人都哪去了? 我咬咬牙。用神識之絲繼續(xù)往里探索,眼瞅著快到極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左邊臥室門的下面透出一絲光。 神識之絲順著門的縫隙鉆進去,屋里的情形看不太仔細,但也能瞅個大概。 屋里亮著燈,那幾個人都在,黑衣人果然和潘勝他們在一起。 此時,潘勝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那個扎著辮子的小伙子正在用一種很特殊的毛筆,沾了紅色的顏料在潘勝的身上畫符。 那只黑貓蜷縮在潘勝的頭頂上方,潘勝嚇得一動不敢動,表情又夸張又好笑。 工人和裹著黑袍的怪人在講什么話。工人把那張銀行卡給了怪人,怪人點點頭。 我大概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們應(yīng)該在做一種法術(shù),這種法術(shù)能夠讓潘勝今晚上了翟羽佳,而法術(shù)媒介就是翟羽佳的頭發(fā)。 這個工人應(yīng)該是拉皮條那伙的,他幫著潘勝和這兩個黑衣人搭上勾掛上線。 這種邪yin至極的法術(shù)絕對是禁術(shù)??扇缃窠虚T派凋敝,內(nèi)耗嚴重,又經(jīng)歷了娘子廟和灰界兩大事件,早已不復(fù)當年榮光?,F(xiàn)在妖孽叢生,也沒人能來管管。 裹著黑袍的怪人收了錢以后,開始圍著床走,念念有詞,雙手不停地在潘勝身上比劃著什么。 潘勝嚇得五官扭曲,苦不堪言,那工人一直在安慰他。 這時,忽然床頭的黑貓悄無聲息站了起來,它本來盤著身子趴著。這么一站渾身黑毛抖動,這是一只相當大的老貓。碧綠的雙眼里凄厲之色非常嚇人。 黑衣法師停下法術(shù),屋里似乎陷入到詭異的靜寂中。 那只貓張開嘴,應(yīng)該是叫了一聲,突然跨過潘勝,從床上一躍而下。速度極快來到門邊。 我心頭狂跳,胃里翻涌差點沒吐出來,它發(fā)現(xiàn)我的神識了! 黑貓怪叫著,呲牙咧嘴就竄了過來。 第六百零三章 生死相托 我急忙往回收神識,就在神識之絲退出門的縫隙瞬間,貓爪子正扣在地板上。 地板被抓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我忽然冒出匪夷所思的念頭,這只貓不但能看到神識,而且還能攻擊到,真要剛才被它抓一下,估計我這最后的神識之絲也能斷了。 神識快速回到我的身體里,我已經(jīng)暴露了自己,撒腿就跑。跑到三樓的時候,聽到上面四樓的門開了,但是沒有聽到腳步聲,似乎沒有人出來。 我躲在黑暗中沒有動作,聽著上面的動靜,可心跳加速,什么都聽不清楚。 就在這時。突然手機爆響,在黑暗樓道里極為刺耳,我心臟差點沒跳出去。低頭去看,是翟老板打來的電話。這時,樓上似乎傳來腳步聲。有人走下來。 我電話都沒接,一瘸一拐從樓里跑出去,到大街上攔了輛出租車,讓司機趕緊走。等離開這條街,我才長舒口氣,渾身都濕透了。 我給翟老板回撥電話,她的語氣非常嚴厲:“小王,你送完飯跑哪去了?上哪玩去了,是不是去網(wǎng)吧打游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