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節(jié)
我搖搖頭:“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落落失蹤,他們應該知道在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勸慰住她,其實我心里也沒譜。我一步步順著走廊走到門前,大門敞開一道縫隙,那兩個人全在屋里。 我調(diào)用這一根神識,緩緩蜿蜒而出,先我一步探進屋里。客廳里沒有人,靜悄悄的,他們應該是在臥室里。 我拉開門走進去,躡手躡腳來到臥室門前,神識順著門縫探進去。里面是我布置的蠟燭陣法,那兩個人果然都在。黑袍巫師站在一邊,那個助手正在用腳踢開滿地的蠟燭,手里拿著一個巴掌長的黑糊糊玩偶。 這個玩偶穿著花衣服,表情怪里怪氣,臉上只有眼睛和嘴,嘴是用針亂七八糟縫出來的,兩只眼睛極其妖邪,像吊死鬼。 我看的暗暗心驚,這應該是一種引魂術。他們是想把潘勝的陰魂引導進這個玩偶里帶走。 我正在思考該怎么辦,黑袍巫師手里的鈴鐺忽然不搖自響,叮叮鐺鐺在寂靜的房間里聽來格外刺耳。 那個助手正在踢蠟燭,停了下來,兩人竟然齊刷刷一起往門外看。 我用神識探知到這一切,知道不好,趕緊收回神識。這時。門里的助手隔著門說:“我們終于可以面對面聊聊了?!?/br> 我遲疑一下,緩緩說道:“想怎么聊?” 他們始終沒出屋,而我也沒進去,我們就這么隔著一扇門對話。 這個助手說話的腔調(diào)很怪,聽起來像是外國人才學的普通話,說起來比較繞嘴,但透著字正腔圓。 “我也不必拐彎抹角,”那助手說:“您是高手,我們無意與高手對敵,大家各讓一步?!?/br> 我不禁有些汗顏,這也能唬住他們。我當然不想和他們?yōu)閿沉?,便道:“好說。” “本來我們河水不犯井水,如果在斗下去,會兩敗俱傷。為了這么一個人,不值得?!敝终f。 “我們各行方便。但是有件事你們必須幫我做到?!蔽艺f。 “高手請說?!敝衷陂T里道。 “你們驅(qū)使兩個陰魂來到此處,其中有一個陰魂上了這家孩子的身,現(xiàn)在失蹤,下落不明。我要知道孩子的去處?!蔽艺f。 房間里是詭異的沉默。我不敢用神識冒然去探,只能等著里面的答話。 大概三四分鐘之后。里面響起助手的聲音:“上孩子身的不是陰魂,而是六道中阿修羅,法力無邊,我們也不知它在什么地方?!?/br> 我一聽就急了,從來沒聽說過什么阿修羅:“你們總應該有點線索吧?!?/br> “你的問題說完了。請高手破蠟燭陣請出陰魂。我們還要帶回去安魂?!崩锩嬲f。 “對不起,”我沉默一下說:“你們不幫我找到失蹤的孩子,我是不會幫你們把陰魂放出來的?!?/br> 其實我的陣法相當簡陋,只要把蠟燭全都踢開就能放出陰魂,可里面的人不清楚。陣法是相當深奧的一門學問,陣法里的禁忌都是私密化的設置,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擺法。這個人擺的,那個人就不敢輕易去破,除非道行高出很多,冒然出手會引發(fā)什么后果、會觸碰什么機制。誰也說不好。 “我們有足夠的誠意,可閣下似乎并不這么想?!崩锩娴穆曇暨€是那股腔調(diào),聽起來似乎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隨著他的這句話,門竟然嘎吱嘎吱開了,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瘸著腿倒退數(shù)步,目不轉(zhuǎn)睛看著。 屋里沒有光,黑森森的,借著外面隱隱月光,勉強能看到這兩個人站在門里,正緊緊盯著我。 突然那助手就動了,以極快速度沖刺出來,猛地騰空,雙腳直直踹向我的胸口。 我們本來距離相當遠,可他幾個呼吸就沖到近前,速度快得驚人。 我現(xiàn)在無力和他對抗,一個就地十八滾,勉強躲過他這一腳,滴溜溜滾到另一邊。助手站在地上,手摸在腰間,緩緩從腰里抽出一柄細細窄窄的劍。 大概能有一米長短,應該是西洋劍,周身閃著寒光。 他也沒有廢話,一個沖刺過來揮劍就刺。我情急之中捧起花瓶擋在胸口,寂靜中只聽一聲脆響。整個劍尖居然扎進了瓷器花瓶里,他猛地往回一抽,花瓶應聲而碎。 我連滾帶爬起來,瘸著腿想往外跑,助手一個縱躍跳到我面前封住了去路,一柄劍橫在胸前。就在這時,大門外面有腳步聲,吵吵嚷嚷,有人喊:“那些人就在屋里嗎?一個都別想走了。”然后是翟玲的聲音:“里面還有我們自己人?!?/br> 好幾個人說:“行了妹子,沒你什么事了,看我們怎么收拾他們?!睉撌堑粤嵴垇淼呐笥训搅?。 這時,有人推開門,助手手疾眼快腳步錯落,滑到門口,飛起一腳正踹在開門要進來的那人胸口,那人哼都沒哼直接踢飛,帶倒了后面好幾個人。 助手把門反鎖上,挽著劍花,瞇縫著眼看我,嘴角還笑瞇瞇的。 他一步步向我逼過來,我全身冷汗直冒,完了,這下玩脫了。 第六百零八章 阿修羅 助手耍著劍花向我靠近,我一步步向后挪,退著退著來到陽臺門前,我打開門,外面的冷風吹進來。 助手看我,用古怪腔調(diào)說:“去年起你就跟著我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心中疑惑,去年我還不認識他們的,難道認錯了人? 這時,里面的黑衣巫師走了出來??粗易隽艘粋€手勢。 助手看著我:“我們可以不殺你,但你要供奉出鮮血給上師?!?/br> 我心砰砰跳:“怎么供奉?” “你跪在他的面前即可,我給你做血咒?!敝终f。 “你覺得我能聽你們的嗎?”我冷笑。 助手說:“既然不聽,那今天你是死無葬身之地?!?/br> 說著他錯步上前,出手如電,一劍直刺我的咽喉。我向后一躲,拉開陽臺門,鉆了進去。這是我早就看好的,一鉆進來馬上把大門緊緊關閉。 助手來到門前,隔著玻璃看我。 我退到陽臺邊緣,扶著欄桿往下看,這里是九樓,夜風凜冽,凍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助手看著我,這時那裹著黑袍子的巫師走到他的身邊,兩個人一起站在玻璃前,氣勢森森。 助手抬起腳對準陽臺門踹了上去,嘩啦一聲,大門玻璃踹碎了一地,他又是飛起一腳,把門踹開。然后走了進來。 助手挽著劍花看我,忽然眉頭一挑:“你不是那個一直跟著的人,原來高手另有其人?!?/br> 他忽然沒了顧忌,錯步上前,揮劍就刺。我靠著陽臺欄桿,退后一步就掉下去,眼看著劍就到了。 就在這時,“啪”一聲脆響,有什么東西飛過來,正打在劍身上,這么一柄長劍猛然蕩起。此時夜風大作,我滿身都是冷汗,順著東西飛過來的方向去看。 只見大廈的墻壁上,爬著一個黑糊糊的人影,像是壁虎一樣貼在墻上,剛才那東西正是他扔的。 “高手?!”助手喊了一聲。 墻上的人影順著筆直的大廈墻壁嗖嗖爬行,很快來到陽臺前,憑空一個縱躍雙手拽住陽臺的欄桿,整個人懸在半空,顫顫悠悠來回蕩了幾次,他順著欄桿爬上來,一翻身進了陽臺。 助手猛地上前,一劍直刺來人。那人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后,身形未動。整個人卻詭譎的瞬間移動到助手的身旁,伸手直劈他的脖頸。我看的幾乎都要醉了,這人的身形用到了極致境界,無聲無息中改變所在位置,動在意先。神出鬼沒。 助手大駭,整個人向后縮,從破碎的陽臺門直接退避到客廳里。 令我感覺特別奇怪的是,從始至終那裹著黑袍的巫師就沒有出手,一直站在客廳里陰森看著我們。 助手一出來,拉著黑袍巫師就走。兩人以極快的速度穿過客廳,走向大門口。我正要追出去,那人伸出手攔住我:“別追。危險。” 我抱抱拳:“多謝前輩,可不追不行啊,我朋友的孩子被上了身。只有他們才知道下落?!?/br> 說著話的時候,我仔細打量來人,他實在看不出多大年紀,從三十歲到六十歲都有可能,穿著很普通的夾克衫。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特殊的地方,可身上卻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場。 “上身,被什么上身了?”那人疑問。 我簡單把情況說了一遍,那人沉默一下道:“他們說的對,上孩子身的不是貓的陰魂,而是阿修羅。我這次趕過來,就是為了抓住它?!?/br> 我們從陽臺里出來,這時外面進來好幾個人,都是翟玲的朋友。他們看到客廳陽臺一片狼藉,眾人面面相覷。 翟玲從外面進來??吹轿揖驼f:“剛才那兩個人走了,我們不敢攔著?!?/br> “他們很危險,你們攔不住?!蹦侨苏f。 “這是哪位?”翟玲看我。 我苦笑說我也不認識,反正是個高人,沒有他今天我肯定就死在這了。這時我才想起來,趕緊道:“前輩,不好意思,能不能報一下名號,你是哪位?” “我叫安歌?!彼p描淡寫的說。 “原來是安前輩,”我說。我忽然覺得這個名怎么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了,于小強爺孫倆當初行走江湖,靠算命糊口,他們用的道具叫伏羲箱。這箱子說起來是老于頭很久之前從一個江湖人手里買來的,賣他那個人就說,他這個箱子得來很有些來歷,是若干年前一個叫安歌的人給他的。 但說來說去,我聽說過安歌這個名,卻跟人家攀不上交情,差了好幾層,說出來也沒意思。 再說了此安歌是不是就是彼安歌也是沒有準的事。 我問翟玲,翟羽佳安頓好了嗎?翟玲告訴我,已經(jīng)住到她家了,翟羽佳現(xiàn)在就是哭。一直喊著女兒落落的名字。 “我有辦法找到那個小女孩?!卑哺枵f道。 翟玲看著他眼睛都亮了:“安先生,你能細說說這些人都是什么由來嗎?” 安歌笑了笑:“說出來怕嚇著你。” “安先生你就說吧,我膽子很大的?!钡粤峋谷挥行┬唪?。我知道這位翟老板別看三十多歲了,可也是個大齡剩女,至今未婚。也難怪這樣的女強人,她能看上眼的男人也少,沒想到在這動了情。 安歌道:“剛才那兩個人,”他頓了頓:“其實只有那個梳著辮子的小伙子是人,而穿著黑袍子的并不是人?!?/br> “啊。”我們面面相覷。 “不是人是什么意思?”翟玲輕輕問。 安歌道:“穿著黑袍子的人是一具尸體,是一個死人。不過情況比較特殊,這個死人的身體里寄存著一個惡靈,現(xiàn)在的情況屬于半鬼半尸,所以才能自由走動。而那個梳著辮子的小伙子,是個泰國籍的法師,黑衣阿贊。來到中國時間不長。他的目的就是在這里掙錢,然后能帶那個惡靈回去?!?/br> “回到哪?”我問。 “回到泰國?!卑哺枵f:“據(jù)我所知,惡靈要想重新為人,只有泰國一個和尚有辦法,而這個和尚要價很高。不是普通人能承擔起的,所以他們要留在這里掙夠足夠多的錢,才能回去?!?/br> “那只貓是怎么回事?”我問。 安歌說:“阿修羅上了那只貓的身,它是黑衣阿贊找來的。這只阿修羅能夠保證惡靈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魂飛魄散?,F(xiàn)在這只阿修羅失蹤了,他們也在想辦法去找。要不然惡靈會有性命之虞?!?/br> 我從來沒聽過阿修羅的名頭,便詢問這是什么東西。 安歌告訴我,凡是天地生靈死后皆有輪回六道,其中有一道名喚阿修羅。阿修羅是一種常人很難理解的存在,是非神、非鬼、非人,介于神、鬼、人之間的怪物。 安歌說目前混跡于人間的阿修羅一共有十二支,它們無視人間紅塵的律法,妖魅人間,而他本來是閉關狀態(tài),現(xiàn)在出關就是要追蹤混在人間的阿修羅。其實他一直在跟蹤附在那只貓上的阿修羅。泰國阿贊并不是他針對的對象。 等安歌說完,我忽然一拍腦袋,壞了。在里屋還有個蠟燭陣,里面還封著陰魂。 這時翟玲帶來的人在收拾屋子,有人打開里面的房門。我來到門前往里看。里面滿地殘燭,只有幾根還在亮著,用出神識查看,潘勝的陰魂只留下小小的一團,像是球一樣在半空漂浮,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意識。 陰魂出體,也要看每個人的身體素質(zhì),潘勝明顯很弱,現(xiàn)在折騰了這么長時間,他的陰魂已經(jīng)殘存不全,就算平安回去,也是個白癡了。 這里的情況我已經(jīng)和安歌都說了,他看看房間嘆口氣:“這也算是咎由自取,因果不爽?!?/br> “安前輩,你沒動神識?”我疑惑地說。我第一次看到有修行人,不用動神識就能看到陰物。 安歌笑:“我不是修行者,也沒有修神識,我的神識和普通人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