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季統(tǒng)手里的東西往手心一握,快速的別在身后:“來了!” 付錚好奇,“你拿的什么東西?” 季統(tǒng)錯開眼,“沒什么?!?/br> 付錚伸手,直接開搶,“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使的銀子是我出的!” “我還你就是。”季統(tǒng)就是躲。 季統(tǒng)無官無職,當然沒有俸祿,最后還是讓付錚看到了,他拿著那小玩意問:“這是什么東西?這事小姑娘玩的東西,你打算賣給誰?” 季統(tǒng)伸手把那兩文錢買的手工女娃木偶拿回來,塞到懷里,說:“沒給誰?!?/br> 付錚懷疑的看他一眼,季統(tǒng)眼觀鼻鼻觀心,不理他。 回到營地,兩人又把買的東西藏好,利用晚上睡覺的時間研究地形地勢。 魏西溏的行軍路平穩(wěn)的前進著,漫長的路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夜驚鴻覺得自己上了紅靈公主的當,這日子閑的都要淡出鳥來了,哪里是她說的那么舒坦?什么一路看看風景逍遙自在,這分明就是苦行僧過的日子。 那美人就在眼前吃不到嘴,每天吃的不是天上打下來的就是地里刨出來的,關(guān)鍵是輪到他的時候湯里不是鳥毛就是老鼠尾巴,rou渣都沒瞧見。 再看看紅靈公主吃的,那吃的用的哪里像是出征?她的日子才是一路看風景,逍遙到目的地。 又一次休息后,大軍打算啟程,魏西溏仰頭看天,突然說了句:“怕是要降一場大雨,若是啟程,只怕會被淋在路上。” 丁虎抬頭看了看天,笑道:“公主多慮了,這樣的天陰是陰了點,不過,雨必然是下不下來的。再者,就算下雨,公主也是有馬車,還怕淋了公主?” 魏西溏似笑非笑的看他道:“將軍出行經(jīng)驗豐富,不比紅靈久居深宮,紅靈不敢強爭。將軍既已決定啟程,紅靈自當聽從將軍吩咐?!?/br> 丁虎轉(zhuǎn)身吩咐大軍啟程。 魏西溏看了夜驚鴻一眼,好在這采花賊雖不滿,不過不影響做事,掉頭就去跟剛熟識的人嘀咕,說紅靈公主剛剛說天要降大雨,該原地待命,好歹有個躲雨的帳篷,不叫兵士們淋雨,不過將軍非要啟程,待會怕是要淋雨了。 大軍收了帳篷,不過剛準備起步,便聽天際開始打悶雷,不過幾聲響,那天色還是那樣,雨卻像被人倒下來一般,眨眼之間落了下來。 前一秒還在跟部將嘲諷紅靈公主說下雨的話,后一秒丁虎就被傾盆大雨淋的劈頭蓋臉衣服濕透。 副將急忙在他身上披上蓑衣,“將軍……” 丁虎惱羞成怒,這老天分明就是打他的臉。 而軍中因為紅靈公主斷言下雨請求原地待命的話,在這場大雨應(yīng)驗之后卻迅速傳開,知道的士兵中自然多有不滿,將軍可不會被淋雨,他們可就慘了。 魏西溏從馬車里下來,侍女急忙舉了傘跟在后面,“公主!” 丁虎的頭頂早已被人撐了傘,伸上批著蓑衣,退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秋雨寒涼,誰都知道什么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侍女跟著魏西溏身后,她朝著丁虎走去:“將軍!” 丁虎站直身體:“公主不在馬車里避雨,出來做什么?若是公主被雨淋了生病,本將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br> 魏西溏只是道:“將軍,既然大雨短期內(nèi)不停,何不現(xiàn)在下令叫士兵們雨中搭起帳篷,也好過這樣淋雨?!?/br> 丁虎伸手捂住鼻子,打了個噴嚏,道:“如今搭了有什么用?這雨伴著雷聲,想必過一陣就?!?/br> “將軍,三萬士兵的身體更加重要,即便不停,也要許他們有雨后修復(fù)的時間……” 丁虎冷笑:“既然公主這樣善心,何不自己去跟他們講?公主這樣身份尊貴的人關(guān)心他們,他們想必會十分感激公主?!?/br> 魏西溏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朝著雨地里的士兵走去,“全體將士聽令!原地扎營過夜,明日天明即可啟程!” 那些士兵沒有動,沒有將軍的命令,他們不敢違反軍令。 丁虎冷眼看著這邊,愚蠢的丫頭,他才是將軍,還真以為她跑去說兩句話,那幫蠢材就敢擅自做主? 魏西溏并未離開,而是大聲道:“爾等此番出行,全為本公主一人而來,若是因為本公主讓諸位將士染了病痛,那是本公主的罪過。爾等都是忠君為主的熱血男兒,本公主敬佩諸位英雄意志,只是,本公主心本難安,愿諸位將士一路平安,護送軍餉糧草安全入西關(guān)。在此本公主以天禹皇家公主、得陛下、太后免跪拜行禮的凰女之身,命諸位將士原地安營扎寨,不為調(diào)兵,不求遣將,只為諸位將士顧忌身體,好生調(diào)整后為天下百姓盡忠,若有違抗者,以死罪論處!一切后果本公主一人承擔!” 這是天禹自古以來,唯一一個要求將士安營扎寨照顧身體,若違抗便處死的命令。 前面聽的最清楚的幾個士兵面面相覷,而后為首的一個將領(lǐng)爬起來,對著魏西溏抱拳:“謝公主,末將謹遵公主之命!” 而后那人轉(zhuǎn)身,對著身后將士吼道:“諸位將士聽命,安營扎寨,生火取暖!” 士兵們一個聽傳一個,三萬人馬如起伏的長龍,陸續(xù)起身投入到忙碌中。 丁虎原本是帶著他的親信將領(lǐng)看笑話的,不想那丫頭在雨里對著那些士兵說了什么,那些士兵竟然在沒有他命令的情況下,起身安營扎寨就地休息。 雨聲太大,丁虎隔的又有些遠,根本聽不到紅靈公主究竟說了什么,可不管她說了什么,紅靈公主此番行為,無疑就是挑戰(zhàn)了丁虎的權(quán)利,在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知兵權(quán)為何物的情況下,單憑一張嘴就叫三萬人服從,這就讓丁虎震驚和忌憚。 他的猛的沖到雨地,對那些人喊:“誰讓你們動的嗎?軍令如山,你們這是違紀,想挨殺頭嗎?!” 說話間,魏西溏已經(jīng)全身濕透,對著丁虎行了個禮:“將軍宅心仁厚,不愧是受將士們崇敬的武陵王,將士們聽聞將軍同意原地扎營生火取暖,無不感激將軍體恤下屬。紅靈再次敬佩將軍,他日回宮定會向太后回稟將軍愛護將士之善行。也請將軍注意保暖,切勿淋壞了身體,將軍保重?!?/br> 說完,魏西溏轉(zhuǎn)身朝著馬車走去,丁虎愣在原地,被她一番話說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身后副將趕緊過來:“將軍,既然令已下,不如順了公主的意思,送她一個人情。若是現(xiàn)在收回公主之令,不但公主失了顏面,將軍您也會落個不體恤將士的名聲,反倒會失了人心。” 丁虎咬牙,看著了魏西溏的背影,“真是個巧舌如簧的丫頭,如她一回愿又如何?女人就是爛好心,還以為救得了天下!” 侍女急忙扶著魏西溏回到馬車:“快替公主取干凈的衣裳來!” 魏西溏換了干爽的衣裳躺在馬車里,有士兵過來牽馬,把馬車停在帳篷中間護著,地上潮濕陰冷,就算搭了帳篷也不如馬車離了地面舒適,公主就是直接在馬車里過夜了。 經(jīng)此一事,士兵們雖然還是和以往一樣沒機會和公主接觸,不過,魏西溏明顯覺察到了他們的持續(xù)而來的善意。 以前若是休息途中偶爾現(xiàn)身,那些士兵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評頭論足,臉上的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顏色,如今若是再有這樣的情況,那些士兵的臉上明顯少了那些意思,再見行禮也大多畢恭畢敬滿是崇敬之意。 不過,大雨過后,淋雨著涼的士兵比比皆是,畢竟雨勢太大,氣候寒涼,就連丁虎都打起了噴嚏,主將病了,這行程自然就要耽擱下來。 原本出金州是預(yù)算好了時間,如果耽擱太久,就會占用多算的時間,也就是說不能如期到達西關(guān),對西關(guān)情況也是不利。 最后丁虎思來想去,不能把軍機延誤在他身上,否則到時太后也保不了他,更別提朝堂那幫原本就看不慣他的老家伙們了。 于是大軍在整頓后重新啟程,丁虎以武將自詡,一直都是騎馬而行,如今病中,騎不了馬,便后幾個侍女所乘的馬車騰出來,丁虎躺了進去。 魏西溏為了聊表關(guān)系,還特地叫其中一個侍女專門照顧,隨軍的醫(yī)師開了不少藥,都是侍女煎好以后,喂丁虎服下的。 一路藥是服了不少,不過丁虎一直不見好轉(zhuǎn),其他有些士兵的喝了兩服藥以后早早就好了,就是丁虎一直不見好。 魏西溏特地把軍醫(yī)叫過來詢問:“將軍的病一直不見好,可是對癥下藥?這樣下去不少辦法,要盡快醫(yī)好將軍才是?!?/br> “回公主,”軍醫(yī)無奈道:“老夫試了將軍的脈,和其他將士比,將軍的身體要虛一些,再加上出現(xiàn)水土不服,所以這風寒就嚴重了。軍里許多士兵都是南征北戰(zhàn),習慣了各種氣候和地方,是以一兩服藥就能痊愈,將軍只怕再次之前未曾出過金州,所以這……” 說白了,丁虎之前就是個守城門的小官,也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大浪,如今一下子爬到這么高的位置,又是升官又是封王,本以為就是護送個凰女的活,跑一圈回去就有功,又不要他打仗,沒想到這身體還是個富貴命,直接就病倒了。 魏西溏垂眸,突然道:“請丁將軍的副將過來,本公主有事要跟他講。” 副將走了過來,魏西溏看著他道:“想必將軍的情形你也看到,你是將軍副將,將軍平時與你接觸最多,如今狀況你有何想法?” 副將抱拳道:“回公主,末將只盼將軍速速康復(fù),統(tǒng)領(lǐng)全軍?!?/br> 魏西溏點頭:“你有這番心意,不枉將軍對你一番栽培。只是,你可曾想過,若是將軍不見好,又當如何?” 副將一愣:“將軍不見好……公主,將軍生的不說甚大病,不過風寒而已,自然會好的?!?/br> 魏西溏冷面道:“如今將軍已病了午日還不見好,三萬大軍無人領(lǐng)軍,成副將心中莫不是沒有想法?將軍的病若是好了那自然,若將軍的病一直拖延,又領(lǐng)不了軍,莫非成副將就要置身事外?那本公主的安危誰來負責?若是三萬兵士各護各的,本公主要你們何用?” 副將急忙道:“公主息怒,末將身為軍中之人,豈敢置身事外,若將軍一直不見好,末將定會代替將軍護送公主平安到達西關(guān)。只是若真是如此,末將還求公主能替末將做個證,實在迫不得已,末將才替將軍領(lǐng)兵,并非末將本意?!?/br> 魏西溏放下車簾的瞬間說了句:“本公主一直以為,無心將軍之位的將士,枉為堂堂七尺男兒。成副將不必多慮,本公主必不會埋沒一個有用之才,即便將軍有個三長兩短,本公主也會回稟太后,將軍出行半途感染風寒水土不服久病不治,成副將有領(lǐng)軍之才,臨危受命,值得嘉獎才是……” 馬車搖搖晃晃朝前走去,成副將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丁虎躺著的馬車一眼,瞇了瞇眼,翻身上馬。 軍醫(yī)的藥開了一副又一副,丁虎的病就是不見好,隨著形成越遠,他水土不服的情況就越發(fā)嚴重,躺在馬車上面黃肌瘦手腳無力,說話都有些吃力。 又一次安營扎寨后,魏西溏去見丁虎,他被人安置在臨時搭起的床上,喘著氣道:“悔不該不聽公主之言強行行軍,如今倒是讓公主為難,只盼著沒耽誤行程才好……” 魏西溏道:“將軍不必自責,如今行程已走下三分之二,只怕太后還不知軍中情形,紅靈以為將軍可修書一份遣人送回宮中,叫太后知道如今狀況,不至于日后行程擱下而遷怒將軍?!?/br> 丁虎想想也是:“公主言之有理……那,本將就叫人……送份信件回……” 只是丁虎寫信的力氣都沒有,魏西溏道:“還是叫成副將代筆,他是將軍的心腹,所寫東西也能叫將軍放心?!?/br> 丁虎口述,成副將執(zhí)筆,寫完以后拿到丁虎面前晃了一下,丁虎如今也沒什么看的心思,指使成副將掏出自己的印章,在信上的落款處蓋上印章。 成副將拿了那信ui丁虎勢力:“將軍,屬下這就遣人送回金州!” 他拿了那信并未直接叫人寄,而是送到魏西溏手里:“公主,這是將軍要寄出的信,請公主過目?!?/br>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接過來一看,似笑非笑的重新合上,“成副將果然是通透之人,既然將軍都說成副將是他得力心腹,向皇太后推薦成副將,想必是件極好的事,這里本公主便恭祝成副將統(tǒng)領(lǐng)三軍晉升高位了?!?/br> 成副將急忙彎腰:“謝公主提攜,末將感激不盡。” 魏西溏看眼丁虎的馬車,道:“還請成副將伺候好將軍才是正經(jīng)?!?/br> 成副將低頭:“末將自當盡心盡力?!?/br> 魏西溏看著手里的信,“本公主有一隨從,腳程極好,若是成副將放心本公主,本公主便叫他把信送回金州,早日讓太后發(fā)出懿旨,讓成副將名正言順?!?/br> 成副將再次低頭:“末將謝公主成全!” 魏西溏叫人傳來夜驚鴻,當著成副將的面鄭重道:“此封信是成副將親筆所擬,本公主雖不知道信中是何內(nèi)容,卻知對軍中卻極為重要,你務(wù)必親手將信送達金州,叫守城將士轉(zhuǎn)送宮中,切記不可耽擱!” 夜驚鴻一身小廝裝扮,急忙道:“小人謹遵公主吩咐?!?/br> 目送成副將離開,魏西溏放下車簾,低著頭,輕輕笑了笑。 勿怪世上有人挑唆,若是被挑唆之之人無貪念,誰又有辦法?人之初,性本善,只是世間繁雜,直叫人耳濡目染一片混沌,誰人能在世間護的不染纖塵,只怕便是世間的圣人了。 ☆、第069章 軍威 大軍繼續(xù)前行。 丁虎的身體每況愈下,水土不服的狀況也愈發(fā)嚴重,開始上吐下瀉,后來干脆吃不下東西也吐不出東西,人是明顯的消瘦下來,一直吊著一口氣,只能躺在馬車里聽天由命,耳朵里聽得到外面的那些動靜聲音,卻無能為力。 成副將逐漸取代了丁虎,在軍中發(fā)號施令,隨著他手中權(quán)力的穩(wěn)固,對紅靈公主也沒了最開始想要掌握權(quán)勢時的尊崇,不過知她在天禹以及皇太后身邊的影響力,也沒怠慢便是。 魏西溏對他倒是恭敬有加,一如既往。 如今的成副將依舊是成副將,不過他多了個領(lǐng)頭的作用,只是他沒有拿到丁虎手里的虎符,不能調(diào)兵遣將,是以一直留著丁虎不敢下手。 面對著首領(lǐng)重病,甚至連馬都不能騎的狀況,看清局勢的其他幾個小將領(lǐng),自然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表明立場,站到了成副將這邊。丁虎倒霉就倒霉在他一病不起這事上,否則其他人絕對會堅定不移的是他的人,畢竟他優(yōu)勢明顯,攝政的皇太后又是他近親,權(quán)勢滔天,不是成副將可以比的。只是如今虎落平陽,離金州越遠,他的優(yōu)勢就越小。 外人眼中的魏西溏,依然是代表著的天禹祥瑞的凰女,更多的士兵都說丁虎如今的下場是因沒?;伺畡褡瑁圆旁缌私?,如果那天他不強行行軍,也不至于淋雨惹出禍事。 成副將的態(tài)度對魏西溏的轉(zhuǎn)變都這樣大,對丁虎自然也更大,開始還算恭敬,隨著行程越久,離金州越遠,他手中的權(quán)勢愈發(fā)穩(wěn)定,對丁虎的態(tài)度就越惡劣,到最后儼然是以主將自居,開始逼迫丁虎交出兵權(quán)。 丁虎雖沒什么大本事,就是仗著皇太后的勢得瑟這么一回,運氣不好落此下場,不過他還知道虎符決不能交出去,一旦交出虎符,則意味著三萬大軍落入成副將的手里,哪怕他現(xiàn)在就挾持凰女另起山頭,皇太后也無能為力。 丁虎思來想去,雖然堅信自己的病一定能好,不過在他實在無力保護虎符的時候,他在魏西溏派過去的侍女喂服他喝藥的時候突然說了句:“待會如果公主身邊無人的時候,請公主過來一趟……不要讓成之袆知道……” 侍女什么話沒說,只是喂他喝了藥,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魏西溏聽聞侍女傳話,坐在帳內(nèi)未動,半響才道:“知道了,待本公主閑時,自然會過去探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