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是不是您的身子？”辛寅欲言又止，“我給您把個脈？”

    “朕的身體如何，太醫(yī)院的脈案你又不是沒翻過，多事。打仗，哪有絕對的安全的，多跟你說幾句，不過是怕真出來事，這邊先慌亂起來。南鑼那事，事出突然，后來走漏了風(fēng)聲，毀了小三。這次跟在朕身邊的小二，你給我看好了。這事將來留給他馴服的。不說這些了，北疆那邊怎么樣了？”

    “北疆那邊，對外放出了風(fēng)聲是我去收服后，拿起子人就龜縮不出了。昆桑那邊，你安排的暗棋協(xié)助著七公主已經(jīng)取得了赫都的寵愛。有杜三和赫都在，那些人在西北討不了好?！?/br>
    “要不是要消耗杜三的勢力，顧及著小七的安生日子。北疆那些人，真當(dāng)這么些年朕是死的不成?！?/br>
    “您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您的算計之中，何必動怒？”

    “不過討厭那些帝國的蛀蟲罷了。”

    “現(xiàn)在麻煩的不是北疆，而是鳳陽眼下的局勢。對了，下面人回報，說皇后那有件怪事，請您示下。感業(yè)寺那，有第三方勢力介入，目前看來，對皇后一行人沒有惡意。咱們的人觀察那些人身手像是暗衛(wèi)，但他們跟咱們的人交手毫不留情的”

    “好小子，倒是手腳不慢。既如此，就撤回讓咱們的人，派去繼續(xù)監(jiān)視北疆和西北那邊，必要的時候，可以推赫都那邊一把，統(tǒng)一昆桑和那達草原，讓他沒功夫來sao擾我大梁。小七那邊，給她傳信，寵愛都是虛的，只有子嗣、權(quán)勢才是真實的。”

    “知道，這就安排人給那邊遞信。七公主伶俐，聽說是把身邊的嬤嬤的嫁給了當(dāng)日來大梁迎親的莫庫。莫庫這人是赫都救回的，此人很得赫都信任。想必七公主得到赫都信任的日子不遠了。”

    “莫庫么？小七的好日子還得磨。赫都那男人有意思。”皇帝贊道，“但愿小七能早日破局。”

    “那邊倒不急一時，可南鑼那，您還是打算按兵不動？”

    “鳳陽王想造成圍魏救趙，里應(yīng)外合的局面，也得看朕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被实坂托?，“從密道跟著他出逃的人，不過一萬，這一萬人馬倒都是精銳之師。南鑼十郡百姓的性命不可馬虎，不然圍困鳳陽城一座空城有何意義。不過是為了迷惑落荒而逃的鳳陽王，不想刺激之下令他瘋狂反擊罷了?！?/br>
    “所以你才密令南鑼十郡郡守，對于出逃的百姓睜一只眼比？還派杜九沿途收容逃難的百姓，征兵入伍？”辛寅回過神來，“陛下仁慈。實乃百姓之福，大梁之福?！?/br>
    “得了，你小子不用給朕灌迷魂湯。”皇帝打斷辛寅討好的舉動，“倒是杜九還真雖了他jiejie，分得清輕重。但太區(qū)分的清楚了，反而未入朕布下的局。原本想著杜家接下這棘手的活計，在收容安排那些百姓的時候，會動用道杜家在南鑼的勢力，倒是沒想到這小子腦子活，竟整出來戰(zhàn)時征兵入伍的一套來。入伍士兵的家眷派人送往遠離戰(zhàn)爭的山里，鼓勵百姓開荒種田。倒真有這小子的?！?/br>
    “杜九生母出自陳家分支，是她那一輩兒里最拔尖的姑娘。杜九從小就被他娘逼著學(xué)會了騎射功夫。至于杜九的詩書，是杜大人親自教導(dǎo)的。杜家嫡子的讀書他都會從中指導(dǎo)，給予最合適他們的路子?！?/br>
    “謀略打仗還成，為人有些過于正直了。去，把衛(wèi)家走商鑼海的消息放出去。再把衛(wèi)三夫人失去蹤跡的消息遞給杜九。水，亂了才好趁亂動手。至于玉京那邊，務(wù)必下命給朕死死封鎖住消息，杜老狐貍和宮里那丫頭精明的很，莫讓他們壞了朕的大事！”

    “是，微臣遵命！”

    ☆、第31章 /問君何行何當(dāng)歸

    31、

    瑤華宮，正殿。

    十娘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小腹微微凸起，坐在上首，一手扶著肚子，一手遙著團扇。她雙眼晶光粲爛,閃爍如星,流波轉(zhuǎn)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只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迤邐,嘴角帶著淡淡笑意。

    “夫人，八王妃和杜四夫人到了，在殿外候著?！毙√O(jiān)進來回稟。

    “是六姐和母親到了，快請?！笔锓畔聢F扇，對著若敏道，“你親自去請母親和六姐?！?/br>
    宮里的小太監(jiān)和小宮女暗暗心驚。據(jù)說淑佳夫人進宮十幾年，孕中待產(chǎn)時，杜家并不像其他世家那樣，當(dāng)家夫人早早地就進行來陪伴?；噬虾突屎篌w恤夫人，常宣召八王妃進宮陪伴夫人待產(chǎn)。后來八王妃懷孕，倒是回過杜家坐月子。

    夫人為妃后，也不怎么經(jīng)常召見杜家四夫人進宮。杜家四夫人是繼室，跟夫人不親熱原也正常。

    今日這杜家四夫人跟隨八王妃一起進宮，倒是讓底下人捉摸不透。但主子對來人的重視又讓他們暗暗猜測，或許這位杜四夫人在夫人心里是不同的。

    “畫屏，去重新泡壺綠茶來，把前幾天遙兒送來的西北那邊的吃食也端來，給母親和六姐嘗嘗鮮。另外吩咐寶霞，小廚房今兒的晚膳，加一道八寶醋魚，一道翡翠叢中一點紅，在來一個酸筍湯?！碑嬈撩?yīng)聲去小廚房幫忙。

    八王妃杜六娘一身正一品王妃朝服，身后跟著王府的小郡主。大郡主一身綠杉，一雙纖手皓膚如玉，約莫十歲年紀(jì)，滿臉都是溫柔，滿身盡是秀氣。

    緊接著，正殿進來一個婦人，身穿墨蘭色綢衫四品夫人朝服，約莫三十六七歲左右年紀(jì)，容色端秀，眉目間依稀與杜子誠甚是相似。

    “拜見淑佳夫人，夫人金安?！比艘来涡卸Y。六娘身為正一品王妃，比十娘的品級還要高，但因為十娘是皇帝的女人，是以行蹲身禮。她身后的大郡主和杜四夫人確實實實在在的叩首。

    “六姐快請起，快撫母親起來。賜座。靜姍，到姨母身邊來?！笔镆婚_口，若敏忙把杜四夫人扶起，待她坐下后，親自端來剛泡好的綠茶給她。

    只見八王府的小郡主靜姍抿著嘴,好似并未聽到十娘傳喚，只笑吟吟的咪眼瞅著桌上的精美吃食,伸手捏起一塊奶酪酥，就要往嘴里送。她膚白如新剝鮮菱,嘴角邊有一粒細細的小黑痣,更增俏媚,瓜子臉臉上盡顯雅秀淘氣。

    “啪”到嘴邊的奶酪酥被打落，“沒規(guī)矩的丫頭。娘娘叫你上前去說話。”六娘恨鐵不成鋼的輕掐了自個兒女兒一下，伸出手，用帕子把靜姍手上的吃食碎屑拍落。

    “疼！”小郡主一邊躲，一邊朝著上首坐著的十娘喊，“十姨母，六嬸兒，我娘在您宮里打我，還不許我吃您特意給我留的點心?！?/br>
    “你這丫頭怎知這點心是姨母留給你的？”十娘對著這個淘氣的甥女笑道，“這看到點心就走不動的勁兒還真是跟小八小時候一模一樣。要不怎么說是表姐妹呢。”

    “我才沒有小八貪吃?！膘o姍上前，搖著十娘的袖子撒嬌，“您宮里的點心最好吃了，您幫我求求情，讓我今兒多帶些回去吃?！?/br>
    “去小廚房找寶霞去，她今兒聽說你娘來，早替你做好了許多小點心?！笔镉檬种敢稽c甥女的頭，“小八這些日子住在偏殿，一會讓人把點心送去，你們姊妹說話?！?/br>
    “哎，我就知道六嬸嬸最好了?！膘o珊高興的笑，“那我去找小八那個懶丫頭，整天窩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br>
    “靜玥公主今兒倒是去跑馬了，算著時辰這會子也該回來了。”若敏上前不動聲色的給十娘遞了杯牛乳。

    靜姍一愣，忙松開還拉著的衣袖，對著若敏做了個鬼臉，“姑姑，靜姍有分寸的，不會傷姨母肚子里的弟弟的。”

    “奴婢不是擔(dān)心您傷到小主子，奴婢是想提醒您，八王妃在您身后臉都快青了。”若敏用小聲卻不至于讓人聽不到的聲音說。

    “啊？”靜姍回來，果然看到她娘一副恨不得打她的樣子，忙端著一盤子糕點跑出殿外，邊跑邊喊，“我去找靜玥了。”

    “這淘氣丫頭！”十娘對著一臉青色的六娘道，“六姐放心，有人跟著靜姍。”

    “讓meimei見笑了，王爺這段時間在家，這丫頭被她父王慣壞了?！绷锾崞鸱蚓团畠海荒樠诓蛔〉男腋?。

    “六姐不用太拘著靜姍，靜玥上面尚有四個姊妹沒有婚嫁，輪到她跟靜姍還早?！毖韵轮?，皇帝的女兒還多，和親也不會用到王府郡主的，放心。

    “倒不是非拘著她，也不小了，終歸是要嫁到別人家去，規(guī)矩也該學(xué)起來了。當(dāng)年咱們姊妹在家的時候，不也是要學(xué)規(guī)矩？”

    “慢慢教就是，不急于一時。且有跟你王爺看著，靜姍吃不了虧?！笔飫竦?，轉(zhuǎn)而感嘆，“看著靜玥靜姍二人，不由得就能想起當(dāng)年咱們姊妹一起讀書，還有母親教我騎馬的事兒，一晃眼都這么多年過去了?！?/br>
    “可不是，如今九弟都快該說媳婦兒了?！绷锍蛑潘姆蛉诵Γ@個四嬸兒很是知趣，很少進宮探視十妹，但在家里為難十妹的時候，總能巧妙的化解。手段也有，大房三房甚至她娘，都輕易從四嬸兒手里討不了好。這次得知她進宮，就派人尋了人，跟著她一起進宮，說是有事求見夫人。

    “母親開始給四弟想看人家了？”十娘聽六娘一說，倒是想到了她遠在南鑼的九弟，按年歲，是該說親了。”

    “你祖母覺得陸家三房的芝姐兒穩(wěn)重，我娘家三嫂子家的小女兒，我瞧著跟誠哥兒能說得來?！?/br>
    陳氏也不扭捏，把來意清楚的道明，“當(dāng)然如果娘娘能為您弟弟指一門親事，那對杜府來說也是沒事一樁?！?/br>
    “母親莫在私下想看，被人抓住咱們家的把柄就不好了。今兒的選秀因為鳳陽的戰(zhàn)事有所推遲。等明年開了春，選秀勢必會進行。到時候撂牌子的秀女才可自行婚嫁。您回去跟祖母說，不急在這一會子。我如今在這個位置上，多少人盯著杜家呢?！笔锵肓讼耄瑢﹃愂系?。

    這些日子，玉京中，蕭氏一族被誅，柳家和納蘭家元氣大傷。陳家是一貫的低調(diào)，陸家也在這次事故中折損了不少人手，黎家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調(diào)。但若論最有權(quán)勢的，遠非這幾家。杜家這些年因著她的緣故，在玉京也算是一飛沖天，名動京城。

    眼下她是執(zhí)掌鳳印的從一品夫人，皇后不在宮中，她雖未為貴妃，但在內(nèi)宮已然是副后的待遇。這讓眼熱杜家和她的人嫉妒，她不得不多敲到。要知道，一個家族往往就是從小處敗壞的。

    “原也是沒多著急，倒是三老爺前幾日，一直不高興。跟老夫人商量，說是該給小九想看親事了。”

    “前幾日么誠哥兒在南鑼，打起仗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三叔想必是想起前幾個月前戰(zhàn)死疆場的云哥兒了?！笔镯庖婚W，想到三皇子傳回來的消息，沒想到入畫跟那人倒是兜兜轉(zhuǎn)裝的走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合該如此。

    “娘娘！”陳氏有些焦急，今日她進宮來，是為了表明家族的立場，給淑佳夫人傳信的。但她這繼女，這些日子以來，在內(nèi)宮有些太過順?biāo)?，在她看來，有些失去了原有的銳氣。

    “阿娘莫慌，誠哥兒那咱們家暗中派人跟著呢。再說，他一十五六歲的毛孩子，真打起來還用他聰鋒陷陣？”十娘擺擺手，司槿領(lǐng)著人下去更換茶水。

    陳氏看到司槿的身影出了大殿，依然一副對南鑼的戰(zhàn)事很是緊張的樣子，“誠哥兒前些日子寫信回來，說他到了南鑼，那鳳陽王現(xiàn)下也在南鑼，我這做娘的心里總不踏實。咱們家南邊也傳來了信兒，說是因為九姑爺好好的非要納妾，九姑奶奶跟他生氣，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現(xiàn)在也沒個音信的。這南邊兵荒馬亂的，上哪兒去找她一個女人家的？”

    “九姐夫家就任由著當(dāng)年夫人離家出走？太不把我杜家放在眼里了?！笔锬抗庖晦D(zhuǎn)，明白了陳氏話中的意思，佯裝生氣道。

    “衛(wèi)家這些年生意做的不小，他們家的分號都開到京城了，這衛(wèi)家親家公和親家母帶著衛(wèi)家的孩子都在玉京。那邊一直在他們小夫妻兩個一起。您知道你九姐的，被您祖母嬌寵著長大，性子烈。這會子離家，還不知道怎么遭罪呢?！?/br>
    “畢竟是三房的事兒，咱們不好插手。我三叔那怎么說？”十娘不經(jīng)意的問道，“您管好府里，照顧好祖母，祖母年級大了，平日里愛吃個零嘴，好也該多勸著點，好東西吃多了得多消化消化，別積食了。”

    “三老爺那邊直說，杜家的姑娘，不能受委屈。但他衛(wèi)家不仁，咱們不能不義。已經(jīng)派人去尋九姑奶奶了。還說，當(dāng)歸就歸，但這衛(wèi)家能不會是斷斷不會讓她回去的?！?/br>
    杜家和衛(wèi)家一樣，不過是皇家甚至皇帝的一顆棋子。棋子再有權(quán)勢，也逃脫不了被主子謀算的命運。當(dāng)歸當(dāng)歸，當(dāng)權(quán)利當(dāng)上交歸還的時候定會上交，但皇帝若因此要威脅杜家和杜賢雨，杜家也斷不會把南鑼十余郡交給皇上的。

    “杜家的人是不能白白的人欺辱。若敏你去，著人把這消息從玉京散出去，就說本宮說了，著衛(wèi)家三爺來玉京覲見，本宮親自為九姐做主，準(zhǔn)許他二人和離。”

    若敏領(lǐng)命而去。

    皇帝要借著衛(wèi)家與杜家博弈，打著鳳陽還不放心杜家，一心收回杜家在南鑼沿線的勢力。杜家也就是杜三老爺已經(jīng)透露出了杜家的意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杜家對皇家盡忠，但若是這明君不明，那杜家保命的勢力為何要白白上繳皇家。

    杜家是想把南鑼的勢力讓杜九接掌，再有杜九交到十娘手里，以后交還給天家下一任帝王。睿帝那里，他們還需要十娘轉(zhuǎn)寰謀略，破睿帝布局。

    十娘的辦法簡單有效。九娘在南鑼，南鑼勢力在九娘手里捏著，她必定無事。衛(wèi)三走內(nèi)海，加派人手跟著，即可。剩下的有著皇帝折騰去吧。

    ☆、第32章 手揮大風(fēng)平天下

    辛寅接到消息的時候，臉色就變了。果然是佳主子爺?shù)氖止P，居然讓主子爺之前在南鑼利用衛(wèi)三布下的局發(fā)揮不出來絲毫作用。主子爺爺看到這消息指不定怎么生氣呢。

    主子爺在玉京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前攝政王殘余舊部和歐陽家流放勢力在北疆的動作。當(dāng)時騰不出手來，在加上西北軍無人可用，是以才逼迫杜家雙手奉上西北勢力。

    西北軍難馴服，主子爺本來打算派自己西北收復(fù)勢力。但因為三皇子意外墜馬，他留在宮中不出，使得這一切不得不重新洗牌。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三皇子墜馬說來跟睿帝也不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主子爺南巡時遇刺，雖然壓下了消息，但風(fēng)聲依然是走漏了的。一紙詔書，在危難中是保命符，在安全時就成了催命符。幸而佳主子爺機智才保住了母子幾人性命，但主子爺生性多疑，再加上當(dāng)年立詔書時杜賢雨在場，是以主子爺放出了似是而非的消息，就是為了打壓佳主子爺一脈的勢力，給以警告。

    按理說主子爺為穩(wěn)固自己的皇位，順帶打壓杜家的氣焰，小懲大誡一番，且是以佳主子爺最在乎的孩子入手倒也無可厚非，畢竟三皇子身邊一直跟著辛部的暗衛(wèi)和皇家的暗衛(wèi)。但壞就壞在睿帝和暗部都低估了宮中女人的嫉妒心和手段陰狠。

    “帝屬意三皇子承大統(tǒng)”消息放出后后，宮里的妃子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三皇子被幾方勢力同時下手，重傷險些殘疾，局勢變得不可收拾。也是當(dāng)年那整個計劃中唯一未被睿帝算到的。

    對于自己看好的皇子被人算計，主子爺是下了死力去查的，但查到最后，睿帝卻不得不按下不發(fā)，甚至寧愿被佳主子爺怨恨也要維護那動手之人。只因為那動手之人，是主子爺不得不維護之人。

    主子爺縱容，使得西北一戰(zhàn)，打得異常艱難，無他，大公主從中作梗。大公主在昆桑肆意妄為的底牌，就是北疆舊部的投奔。

    北疆舊部把大公主當(dāng)作了擋箭牌和傀儡控制著，可恨的是，大公主明知道會被利用，甚至自己無法完全掌控北疆，依然鋌而走險硬是接手了北疆勢力。之后她利用北疆勢力，給予了昆桑的赫都便利，赫都才能繞過西北軍，從北攻入。西北一戰(zhàn)中，北疆勢力卻狡猾的全線撤離了。大公主憑借著戰(zhàn)場上的狠，挾持四皇子，成功掩護赫都突圍，而她自己也平安的回到了大梁。

    可以說，當(dāng)初若是大公主沒有挾持四皇子幫助赫都突圍，赫都一定會在戰(zhàn)場上射殺她。被北疆放棄又蓄意挑起昆桑和大梁之戰(zhàn)的大公主，只有死才能平息昆桑內(nèi)部的怨恨。

    睿帝再戰(zhàn)爭之初原本也沒打算攻下昆桑，他只是為了震懾赫都，為西北邊疆的太平奠定基礎(chǔ)。之后昆桑戰(zhàn)敗，與大梁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甚至納貢稱臣。睿帝應(yīng)昆桑所求，把最心愛的七公主嫁去西北，為得就是兵不刃血的拿下昆桑。只要下一任草原之王身上留著大梁皇室慕家的血液，西北邊境太平，睿帝的目的就達到了。

    再來說回大公主，大公主回大梁后，主子爺為著誘出她身后的北疆勢力，故意把她放在了行宮。誰承想，大公主聯(lián)合蕭太后策反了蕭家家主，準(zhǔn)備挾持皇后威逼主子爺?；屎缶潘酪簧鷱男袑m密道逃出洛城，出逃前手書一份給洛城暗衛(wèi)報信。大公主算到了皇后的舉動，故意放了皇后出逃?；屎蟪鎏拥囊宦飞弦恢北槐苯畡萘ψ窔?。多虧主子爺放在她身邊的人保護才得意在感業(yè)寺安頓。但她算漏了皇后出逃前給主子爺?shù)氖謺幸讶话阉吞蠊唇Y(jié)之事告知。她本想著靠皇后失蹤一事，引得主子爺來行宮之中再動手，洛城行宮防衛(wèi)沒有玉京嚴(yán)謹，北疆勢力在行宮也好動手。

    之后睿帝果然心急皇后去了洛城，但大公主到底棋差一招，被睿帝所擒，北疆勢力也在洛城折損大半。之后睿帝雷厲風(fēng)行，殺蕭家家主與行宮，并借機除去了母家蕭家一族。在玉京佳夫人和八王聽從睿帝先前的指示，又拔除了柳家和納蘭家大半勢力。可以說，主子爺?shù)牟季炙闶撬銦o遺策。

    主子爺從洛城出發(fā)，直接南下，到了鳳陽。鳳陽王的鳳城被困已久，早已人困馬乏。之前鳳陽王準(zhǔn)備造反，也是受了身邊的謀士和白家家主的鼓動。而白家家主當(dāng)年跟佳主子爺有合作。佳主子爺曾許諾白家，如果幫著把鳳陽收復(fù)朝廷，白家三代不降罪且會重賞。

    至于鳳陽王身邊的最得用的謀士，乃是乙卯。乙卯當(dāng)年作為暗衛(wèi)沒有保護好三皇子，被主子爺罰到鳳陽監(jiān)視鳳陽王。但乙卯從未傳遞過消息回玉京，因為主子爺要的就是在緊要關(guān)頭策反鳳陽王。乙卯幸不辱命，待鳳陽王從密道出逃后，成功從鳳陽城脫困，回到了睿帝身邊。

    鳳陽王攻下南鑼三郡后并未在次進宮周邊郡縣，一是身邊再沒有可用謀士，二是他需要休養(yǎng)生息。

    主子爺不急著打鳳陽，不急著收回南鑼三郡，緊緊是派了杜九領(lǐng)兵前往南鑼十郡安頓百姓。就是要接著杜九接手南鑼勢力時，逼迫杜九，從杜九身上收回南鑼沿線的勢力。

    這之中，衛(wèi)家和杜九娘是局中的關(guān)鍵。主子爺逼迫衛(wèi)三籌集物資以帶軍餉，無非是為了一個亂字。杜九娘一個閨中婦人，在戰(zhàn)亂中失蹤，定會去投靠杜家在南鑼的勢力。杜九初掌南鑼，亂中保不齊就會出錯。到時候接著衛(wèi)家之亂挾持衛(wèi)三和杜九娘，以杜賢學(xué)愛女成命的性子，必定會妥協(xié)。只要他妥協(xié)，杜家在南鑼的勢力的收回就指日可待。

    拿下了南鑼勢力，主子爺是打算在南邊建立新的暗部勢力的。之后南疆再有異動，就是靠著皇家暗部也不會措手不及。

    誰承想，杜九娘被他們的人跟丟了；這還不算，暗衛(wèi)還從南鑼傳出消息，說杜九娘出事，是因為衛(wèi)三要納妾才鬧的。說杜九娘是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失去蹤影。這留言不只是南鑼，玉京也都知道。淑佳夫人更是昭告天下，要衛(wèi)家三爺去玉京覲見，她要親自為她九姐做主，準(zhǔn)許他二人和離。

    這下，從輿論上就保住了衛(wèi)三的命。至于杜九娘，如果不出意外，已經(jīng)到杜家自己的地盤，主子爺想在通過他二人逼迫杜家，怕是不成了。南鑼的布局完全被破，恐怕只能在杜九身上做文章了。

    辛寅再糾結(jié)，也還是得把消息如實上報。

    皇帝的大帳離他只有幾步之遙，這些念頭在心間的翻滾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待他打開賬簾，進入賬內(nèi)，就看到了二皇子等人在跟皇帝商量圍城適宜。對著皇帝行禮后，就很快被皇帝叫起。之后皇帝揮退了二皇子等人，等著他回報消息。

    看著皇帝眼中的審視目光，他心里打了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