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柳姬伸手道:“這是你的住處,自然不必問我。” 胡悅嗯了一聲,他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柳姬笑著放下茶盞,說:“你想要問我當初問楚玨要的是什么?” 胡悅點頭,柳姬哈哈笑了起來:“這恕我不能告訴你,如果你知道了這是什么東西,豈不是也有將我軍的本錢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楚玨會因為你而改變決定,這就是你最大的賭注?!?/br> 胡悅蹙眉,柳姬坐到他身邊,湊近他的耳畔道:“最大的賭注就是你自己,你可要想好了怎么利用自己這顆子啊。” 胡悅側頭冷眼看著柳姬,柳姬朝他笑了笑,毫不介意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隨后指著門外說:“外頭有一個人在等你,探頭探腦得有些時候了,你去見他吧?!?/br> 胡悅看了一眼柳姬,柳姬示意他想走便可走,絕不阻擾。 胡悅起身出門,柳姬眼中的笑意也消失,她說:“然后也該是我落子的時候了?!?/br> 胡悅一出門,背對著門站著的是左一棋邊馬上轉頭相迎,胡悅卻不吃驚,他說:“先生替我傳到話了嗎?” 左一棋說:“學生來此就是為了這件事情?!?/br> 胡悅眼神示意他暫時別開口,隨后帶著他來到了離觀情齋不遠的天門寺,一路上他看著滿城的霧氣也不多問,到了之后,他停下腳步才問道:“好了,先生可以把楚玨的話帶給我了?!?/br> 左一棋笑道:“果然是胡公子,沒錯。侯爺讓我給公子帶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后生’?!?/br> 胡悅看著左一棋,他摸著下巴說:“哦?這句老掉牙的提點能真的讓胡某死而后生嗎?還是他真的準備抽身走人了?如果這樣……也好。” 左一棋拱手一拜,說:“這一陣霧就是侯爺的助力?!?/br> 胡悅看著四周的濃霧,他說:“楚玨是想要我……” 左一棋抬頭笑道:“侯爺還要我問公子一句話?!?/br> 胡悅說:“何話?” 左一棋說:“公子是否還記得曾經的約定。” 胡悅只覺得腦中某一處像是被細針刺入一般,他捂著頭看著左一棋,說:“記得……” 左一棋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好?!?/br> 說完他湊近胡悅耳畔低語道:“如果公子忘記了的話,我也可以提醒一下公子。” 說完他不動神色地把兩樣東西塞入了胡悅的手中,說完再拜,便離開了。 胡悅攤手一看,發(fā)現是蠟丸,里面還有東西。 胡悅捏著手中的蠟丸,他看著滿城的霧氣,霧氣之中隱約似乎有著什么東西?但是卻怎么都看不清,但好似在這濃霧之中什么都有。 胡悅捏碎蠟丸,蠟丸之中是一只,蠟丸之中是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段字:賢弟,勿回觀情齋,切記。 胡悅看手中另一個蠟丸,隨即捏開,發(fā)現,只是一直紙鶴。胡悅手中紙鶴忽然飛了起來,胡悅冷笑一聲:“楚兄啊楚兄,你還有心情玩這名堂?”紙鶴像是感受到了胡悅的氣息,它停留在了胡悅的肩膀,隨后又飛到了胡悅的面前,尖尖得嘴角快速地啄了胡悅的嘴唇一下,隨后便往前飛走。胡悅頓時臉紅了紅,但是明知道周圍無人,也不自然地咳嗽數聲,跟著紙鶴而行。 紙鶴靈性,一直保持著在胡悅之前,卻又絕對不會淹沒在霧氣之中,胡悅往前走。 霧氣之中四周的青瓦白墻都顯得若影若現,而此時光線透不過這陣霧氣,四周已經猶如黑夜一般,隱約間能夠看到民戶房屋內的燭火,但是卻極其的黯淡。 安靜也是讓胡悅感受最深的一種氣氛,沒有聲音,除了眼前的這一只紙鶴,仿佛是一根線,引著胡悅前行,再無其他。 一路至靜,一路至昏。胡悅不知道現在確切的時辰,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在哪條街道之上,抬頭見不到明月星辰,也不能感受到落日的氣息,低頭只有腳下的道路,卻連四周的明瓦牖戶也看不清晰,似有若無,卻只知道這一路走來,他的心卻一點點清明了起來。 這一盤棋不止一人在下,胡悅只是這盤棋中的一方,甚至只是一顆子而已,生死符必然會開啟,那是因為生死符進入胡悅身體之后,胡悅就不再是那個醉生夢死的胡生,而是一個開啟者。而他亦知生死符所開啟的個局是胡悅絕對不能碰的禁區(qū),這就成了一個矛盾,一方面胡悅必須要開生死符,另一方面生死符所引起的那個局則是他決不能開的。這兩難之間卻容不得他轉圜。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注定好了似地。 玄冥子的入局絕非偶然,說到底他也只是一步棋,逼他的一步棋。現在云咒反噬之術失敗,那等于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成為第二個虹翹,威脅胡悅的虹翹,所以要么想辦法把玄冥子徹底消除,要么就只有開啟生死符,而被生死符侵入的胡悅,已經沒了第二條路。開啟成了他的本能。 此時此刻楚玨為何會在此顯得如此至關重要,乃至所有的矛頭從胡悅,轉嫁給了楚玨,把他給逼到了生死之間?如果這一切都是柳姬的局,不,不會是她的。 那只有一個人,楚玨口中閉口不提的那最后出現的人。 而他會是誰?又能是誰?這一切和云的關系是什么?云為何是云?它不單單只是云咒,云咒為胡悅所設,作用卻是一把雙刃劍,一面開啟生死符,一面斷絕所有可能接觸到局的人事物。這才是所有事情的源頭,云究竟是什么?它的作用的改變才是至關重要的。胡悅能夠抓到關鍵的地方,但是卻又無法看透全局。 終于紙鶴停在了一棵海棠樹梢上便不再移動,胡悅發(fā)現四周依然濃霧彌漫,但是樹下卻有一石桌和一對石凳,霧氣仿佛有意識地避開了此處,微弱地天光投在桌上,這個石凳石桌和觀情齋內的石凳是一模一樣,胡悅仔細觀察一番,桌面上放著碗碟和酒杯,精致的下酒菜,醇香的美酒。一切就像是等著胡悅前來一樣。四周幽暗異常,但是胡悅能感受到這里的空曠,似乎是在一處風景尚佳的地方,但是卻不知道具體在哪里。只有這個桌子點著蠟燭。偶爾又暗香送來,但卻無鳥獸之鳴,雖在室外,卻讓人不覺清冷,也許是因為夏季,四周溫和宜人,菜肴和美酒的香氣亦使人舒心。 胡悅看了看菜色,也都是他過去偏好的那些下酒菜。這應該就是楚玨預備的了。但是,卻不見楚玨的人影,胡悅手里拿著扇子,眼角打量著四周,但卻依然沒有任何線索,干脆甩開衣擺,坦然入座。 現在雖看不清時辰,但他這一日所遇之事太多,不及飲食休息,他不客氣地自酌自飲,拿著手中的酒杯微微一轉,酒盅光澤一照,照出了一個女人的臉,女人臉色慘白,她站在胡悅的身后,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了,但胡悅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女子也注意到了光線,一閃而過,酒杯內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影了。隨后身后便是稀稀疏疏的衣擺聲音,伴著聲音地還有女子高昂的熏香胭脂的芬香氣息。 第74章 楚之君(三) 胡悅斜目微探,隨后仰頭一飲,伸手持箸,絲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下酒菜都是冷肴,所以并不知這桌酒菜到底是何時而做的,但食材皆新鮮爽脆。此席的確適合備于不知何時而來的客人。 胡悅吃喝一通,吃完之后,他放下筷子,身后恰到好處地遞過了一盞茶盤,茶盤上沏了一盞胡悅平時常喝的茶。茶盞內有一小塊得茯苓,因是暑氣過重,特地為他準備的。 胡悅沒有回頭,他也不說話,端起茶盞,茶還是熱的,泡得剛剛好,但是胡悅的眼角也看到,那女人的手是白紙所糊,上面的紅色指甲顯得非常粗糙突兀,他吹了吹茶湯,一盞茶飲完,胡悅把茶盞放置在桌角,對著身后說道:“飯都用完了,你們的主人還不出現嗎?我這般吃喝一通如若不親自道謝,實屬失禮啊?!?/br> 身后之傳來了一聲窸窣的聲音,但是依然沒有人,也沒人答應他。他雙手放在桌邊,又等了數刻。隨后便準備起身離開。他開口道:“胡某有要事在身,既然此處主人不愿意現身,那胡某也只有先走一步了。” “公子留步。” 依然不見人,卻聽到猶如銀鈴般的聲音,僅憑其聲,便能猜測聲音的主人應當是位絕色佳麗。 胡悅停下,他說:“哦,姑娘還有何指教?” “公子再等片刻,楚君必定會來。楚君說公子是第二次來此做客,絕不可怠慢。請公子不要為難我等侍婢。” 胡悅心中思量,現在楚玨如果不來見他,那他會去見誰?還是在做何種布局? 胡悅開口問道:“那姑娘為何不現身?只剩下我一人在此暗處獨酌獨飲,豈不乏味?!?/br> “公子贖罪,因為婢子沒無實體可顯吶。如若不棄,婢子且奏一曲,以供公子解乏。也可贖怠慢公子之罪?!?/br> 胡悅拿著燭光一照,身便的女子居然是紙扎的,一張慘白的臉,詭異的五官。配上這樣的聲音,讓人心中不免一顫,紙扎女人隨后又退入了黑暗中。胡悅身邊響起了窸窣的聲音,看來這樣的紙扎之人不止一人,胡悅回頭一看,酒菜已經收好,桌面上放著書、棋盤、一盞重新沏好的清茶以及一壺飯后可用的花釀。 胡悅放下手中的蠟燭,隨后又坐了回去。頷首致歉道:“冒犯姑娘了,失禮之處還請海涵,那就有勞姑娘?!?/br> 一聲俏笑,而后簫聲隨花香而起,春江花月夜,一曲夜風追月來。 他看著棋盤若有所思,這局棋局似乎還有什么寓意,胡悅的心思便入了這棋局。忽而胡悅聞到一絲清香,似乎還有人特地還為他點了熏香,合著夏日特有的夜風清香。這一切無不周到用心。 棋下半局,蕭瑟相合,添燈盞茶,花月相邀。雖然沒有一個人來,但是胡悅卻被伺候的極其舒坦,如果不是還記得子午生死符之約,這安樂雅致的確讓人忘時忘憂,此時霧氣之中吹來一陣風,風似乎伴著熟悉的氣息,但是卻又不那么熟悉。胡悅第一感覺只有冷。冷得仿佛隔絕了一切的情感。 這份冷冽,讓胡悅暗暗攥緊了拳頭。也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霧氣被風微微吹開,邊上那些紙扎的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靈氣一般,簫聲恰巧停在了最后一音,柔聲道:“恭迎楚君?!痹挳?,也倒在了地上。隨后化作了香灰,灰燼像是有感知一般,形成了一股煙霧,引像了月華。四周彌漫著一股似花香又勝似花香的氣息,而來著卻依然信步而行,似乎并不在意周圍任何的變化。這樣的的氣氛讓胡悅捏緊手中的棋子,緊緊地盯著濃霧之中的變化。濃霧之中緩緩走來一人,熟悉的腳步聲卻沒有讓胡悅放松警惕。 “哎,賢弟啊,你這步棋下得太險了。” 濃霧散離,空中的明月也終于破云而露,一絲清霜落入人間,只照在一人身上,遠處,那熟悉的身影踱步而來,單手持尺,似乎猶如往常信步觀情齋無異。雖無笑意,但看向胡悅的眼眸卻是溫潤似水,哪怕到了如此生死時刻,他依然如此,何曾改變? 胡悅說:“楚兄不是告知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嗎?這是一步死棋,卻可開生局。難卻不得不為之,只是這步需要犧牲楚兄你啊?!背k拱手說:“所以我送上門來了,賢弟的下一步棋,該落子了?!?/br> 胡悅說:“嗯,是該落子了。” 說完手上的棋子,落下躊躇已久的位置。隨后似笑非笑,但卻似乎還有什么未盡之言地神色抬頭看著楚玨,楚玨也走進了他的身邊。 胡悅與他對視,最后低下頭看著棋盤說:“你沒有去觀情齋吧?!?/br> 楚玨微微欠身道:“這要多謝賢弟的神機妙算,回去了,也許就不能來赴約了呢。愚妹讓你受苦了?!?/br> 胡悅咧了咧嘴,似乎想要回答,但還是沒有開口。楚玨看著胡悅的眼睛,說:“賢弟這幾日,清瘦許多,疲態(tài)盡顯。為何不在此處好好休息一番,養(yǎng)精蓄銳呢?” 胡悅回頭看了看香茗熏香棋盤,除了那些紙扎的‘佳人’有些驚悚外,其他的一切的確符合世外桃源的清雅之境。楚玨自顧自地坐到石凳之上,自己給自己倒茶,順便又給胡悅的茶杯中添上新茗。 胡悅也跟著入座,說:“我要是在這里待久了,有很多人會坐不住。” 楚玨捏著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地說:“你猜到了多少?” 胡悅說:“不多,但現在猜到得再多,也無濟于事。這個局晚了十年。” 楚玨手中茶盞的湯面微微一皺,隨后一笑,說:“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胡悅捏了捏手,他沒有回答,但是卻沒有看著楚玨。楚玨冷峻地眉眼之間有了些許憂思,他道:“現在有太多的變數。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賢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這條命可是你最后的砝碼,不是嗎?” 胡悅被他這句話刺中心口,只覺得心中有一處在隱隱作疼,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說:“沒錯,楚兄的介入讓原本眾矢之的的我,成了他們每個人都不敢輕易除去的存在,如果不是賢兄,我過不了這十年的太平日子。在此,楚兄受我一拜?!闭f完便要起身而拜,楚玨迅速玉尺上手,一尺抬住了胡悅的手臂,隨后說:“我可不是為了讓你拜我才助你,別忘了,我助你,護你,救你,只為一個情字。” 胡悅沒有回答,只是站在楚玨身旁,低著頭,楚玨把胡悅拉到自己的身邊,他抬首看著胡悅,伸手摸了摸熟悉之人的臉,這個人一直都不屬于他,為何會如此執(zhí)著,他也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但是卻一直都不肯放手,他能解開世上任何的謎團,但是卻解不開這道謎。因為他自己都覺得即使解開了謎團,他依然不會放手。自古癡情誤盡人。 胡悅不動聲色地移開了楚玨的手,隨后說:“還有一個關鍵,楚兄你卻一直不肯告訴我。” 楚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接下去說:“生死符對你的影響太大了,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這是我留給你的最后保命符。此番苦心,賢弟不可不明啊?!?/br> 胡悅有些失笑,問道:“所以你想要把矛頭都指向自己,嗯,成了一半,現在他們的確是那你當祭品用了?,F在細細想來從遇到玄冥子那刻開始,你便開始留意這其中的動態(tài)了。許多引我入局的‘怪事’也都是你有意的牽扯和安排。這一切你都只是想要試探我身邊‘有心’之人。楚兄的心思實在太沉了吧?!?/br> 楚玨頓了頓,他喝了一口茶,說:“有茶無酒,實在不適合我倆啊。” 胡悅不理睬楚玨的岔話,直入主題地說:“開啟生死符,便會開啟‘九元天問局’。需要有能夠往返黃泉之魂,所以當初你讓我引夢進入黃泉河道,就是為了告訴在虹翹身邊的小英,你就能夠開啟生死符對吧。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你的身上?!?/br> 楚玨眼中閃過銳利的光澤,他說:“賢弟如此想的?” 胡悅說:“我知道,你也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和你繼續(xù)這顧左右而言他的話局,現在除了我,還有其他人也要開局,但是如果讓他們開局,會有多大的幾率開局?而失敗之后的結果,也是……” 楚玨沉默片刻,他說:“如果失敗,天下山河就盡覆了。蒼生何辜啊……” 胡悅說:“但是我不得不開啟。我曾經就那么干了。的確,成一半,輸一半。無論事后有多后悔,直到現在我依然無法彌補我所做的一切。當初我沒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現在我用一切方式斷掉過去給自己設下的局,但……人算不如天算?!?/br> 楚玨抿了抿嘴,說:“賢弟豈是信天命之人?即使到了萬劫不復之地,賢弟依然會盡力一搏,難道不是嗎?” 胡悅突然一怔,他看著楚玨,嘆氣道:“用楚兄的魂識去開啟,這是我現在想到最合適的方法。也是目前唯一的方式。楚兄你絕對無可能活到開局之時。” 楚玨放下茶盞看了看月亮說:“尚有一個時辰,才到子午交換之時。如果用我的魂識開生死符,我有幾個問題,賢弟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不回答,這不會影響到我允諾你的所有事情?!?/br> 胡悅點了點頭,道:“楚兄請問。” 楚玨微微笑著捏起了邊上的棋子說:“你其實根本沒恢復記憶,對嗎?” 胡悅一愣,他不言不語看著楚玨,許久后才開口道:“楚兄你怎么看出來的?” 楚玨說:“因為我太注意你了……”胡悅咳嗽一聲,示意你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楚玨嘆息道:“下一個問題,你現在這一子落下,便會把所有這個局相關的人都引來,好處自然是這些人浮出了臺面,壞處你可能會重蹈覆轍,但是……你還有什么能輸的呢?” 胡悅唔了一聲,沒有反駁,也的確無話可說,胡悅說:“那么楚兄你還愿意用自己的魂識來賭我這一次不會‘重蹈覆轍’嗎?” 楚玨說:“這就關系到我下一個問題了?!?/br> 胡悅屏息聽著楚玨的問題。楚玨湊近胡悅說:“你有沒有對我用情?” 胡悅看著楚玨的眼睛,兩人之間皆無對話。胡悅抿嘴不語,時間本就所剩無幾,但是兩人之間的沉默好似永無止境。 胡悅低下頭,說:“可能要讓……楚兄失望了。” 楚玨眼神黯了下去,他嘆了氣說:“猜到了…… 胡悅自嘲地笑了笑,隨后說:“好了,時間快到了?!?/br> 楚玨說:“但,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