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林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靖打斷,“我不要你的嫁妝,你肯嫁給我就好了?!?/br> “我還是覺得你年紀小,說不定有些事情還沒有想清楚呢,” “那如果沒有這一層顧慮呢,你愿不愿意嫁給我?”林靖緊緊追問。 林羨當然是愿意的,其實就算有這一層顧慮,她也還是愿意嫁給林靖。她也并不怕林靖現(xiàn)在做出的決定在以后會后悔,做出那等三妻四妾的事情。 首先林靖的脾氣她清楚,絕不是那樣背信棄義的人。其次,退一步說,她自己有的東西也足夠讓她在那種時候可以隨心而為,而不是拘泥于后院中做個無知婦人,仰人鼻息的要聽丈夫左右。 “先訂親吧,婚事還是放到明年你十八再說?!绷至w退一步道。 她退的這一步足夠讓林靖欣喜若狂,他幾乎當下忍不住一躍而起,將林羨猛地抱了起來。 “哎,”林羨被他的喜悅感染,一邊推著他的肩膀一邊囑咐林靖,“這個事情你還是要和表哥表嫂他們說過,畢竟我上面就他們兩個親的了,另外所有禮儀都不要大cao大辦,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林靖對此含糊帶過,心里不以為然,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阿羨是他的,誰再敢多看一眼就挖了人眼睛去,哪里會放過這樣炫耀的時機。 兩人知根知底,許多面子上諸如問名一類的流程便給林靖省略了。隔天就請了媒婆去蕭府上提親,到了這份上蕭祁文雖然有意為難,可是見到林靖如沐春風的臉就知道他在林羨那里已經(jīng)多半說通了。不想自己表妹為難,蕭祁文暫且也將氣忍了下去。 只別過目光不去看林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暗自尋思著找個什么機會讓他吃癟去。 這些禮數(shù)到底還算虛的,林靖為了心安,馬不停蹄的準備了幾車彩禮隔了兩日就送到了蕭府,強行將送彩禮之實坐穩(wěn)了。 這以后他才安安心心的上門與蕭祁文商定婚期。與其說商定,其實多還是知會一聲,林羨說的是等他到了十八再行嫁娶的禮數(shù),可她并沒有說是明年的什么時候。 林靖自然自己挑一個最合適的時間,就選在了正月初六。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將時間放在正月初一呢。 要說林家與蕭府自己互相之間知根知底,也知道林羨與林靖兩人之間的感情甚篤且由來已久??墒窃谕馊搜壑?,這突如其來的訂親完全就讓那個人瞠目結(jié)舌了。 一邊是流言四起,一邊是原本托了媒婆想昂兩邊說親的人家也都沒了主意。 “這莫不是誰瞎說來的,林家小娘子和林家郎君不是姐弟來的嗎?” “什么姐弟,不過是早些年患難過罷了,又不是親姐弟?!?/br> “林郎他今年才十七,林家小娘子如今都二十了吧……這年紀……” 若是普通說親,林羨這個年紀已經(jīng)完全無法說什么好人家了。普通小娘子十三四歲訂親的多了去,等到十五六都嫁了,真像林羨這般二十歲還沒動靜的,就算家里不愁吃穿也讓人猶豫。 前面拒了全家二老爺?shù)拇巫訒r外頭還有閑言碎語暗說林羨不知好歹,或是拿了喬,現(xiàn)在卻不想轉(zhuǎn)頭就又林靖張揚的提了親事。 若是那天得以瞧見彩禮的誰不咋舌一番,幾乎快將蕭家門口的整條街堵了,上頭種種豈是一般人家能夠得見的。 “林小娘子年紀大了點,可是放在你面前你看得出她二十?要我說她面嫩的同十四五的人沒什么兩樣,有不同也是她養(yǎng)的更細致些。” “嘁,”還是不免有說酸話的,“誰知道是不是真心中意才提親的呢,林小娘子如今的背景豈是一般人?她的親表哥可是一手管著海運,她的表嫂可是當今天子最看重的親meimei,別說大三歲,大三十歲恐怕也能上趕著要娶呢?!?/br> “呸!”也有覺得林靖少年英才不缺這些的,“林郎他有自己建樹的時候蘭城還沒蕭大人這個官呢!” 此類見聞討論不絕于耳,說什么的都有,不過暫也沒有一樣讓當事人在意半分的。 林靖現(xiàn)在覺得喘口氣兒都是甜的,哪理會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明天開始正常日更收尾 ☆、第90章 幾個月來無波無瀾, 時間久了便讓人少了些警醒。 瑞克在蘭城呆了大半個月, 直到帶他來的商船都要離開還不肯走。西方和東方的藥理的不同太多了, 他生為醫(yī)者有這樣的機會學習與交流自然如癡如醉,而林羨也覺得兩邊都有可以學習借鑒的東西,于是便順理成章的留下來, 說好了等幾個月后商船下一趟航行再將瑞克接回去。 瑞克還專門要求了下一趟航行帶幾個女人過來,能夠?qū)嶒炈麄冏龀鰜淼闹唷?/br> 這中間他們便好好研制脂膏,希望能夠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結(jié)果。 林靖那邊因為要開拓往北的運貨線路, 多半時候也不能留在蘭城,兩人暫是各自忙碌。時間入夏,林靖從北方回來,說是特意從訓鳥兒的人那里取回來一只信鴿, 帶著那信鴿來回行了兩趟以后便記住了蘭城林羨所在的地方。往后林靖在外便時時往家里寫信,由著信鴿來回寄送。 后頭林羨怕信鴿勞累,便讓他再尋了一只回來, 兩只信鴿來回交替的用。 上半年將將過了大半,原本以為后面也便無甚么大事時,意想不到的情形發(fā)生了。 市面上除了一大批和馥郁旗號相似,包裝與藥質(zhì)都不輸?shù)闹啵覂r格幾乎低了一大半。這和從前那些低劣的仿冒完全不同,背后的雇主正是年前挖了孫香織藥園子里短工的那個。 此時來勢洶洶顯然全對準了馥郁。 除了許多和馥郁訂單做的已經(jīng)頗深的商人未曾另外訂購外, 馥郁幾乎幾天之內(nèi)損失了一眾小訂單。雪英兩晚上就急的嘴邊全是燎泡,眼睛都快合不上了。 庫房院子里,周圍人忙忙碌碌, 林羨與瑞克正就幾位藥材混合的功效做著查看。雪英站在她邊上,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個不停。 “若是這么下去,他們不肯過來咱們這兒買了怎么辦?”如今生意做的這么大,若是立刻倒臺那還不是要命?多少人等著吃飯呢。 “我讓你出去賣一盒他們的脂膏回來,你買了沒有?”林羨抬頭看她。 雪英連忙將手上的脂膏遞過去,道,“買了,外觀看著幾乎一模一樣,連品名都叫‘馥妤’這不是故意的還是什么,太惡心人了……” 林羨一言不發(fā)的將脂膏蓋子打開,用一邊放著的小勺取了一點抹在手背聞了聞,立刻辨別出了里面的幾味藥材。 雖然味道和馥郁同款的脂膏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內(nèi)行人還是能清楚明白之中的不同的。首先幾味很重要的藥材這里都換做了便宜的替代藥材,并不是原味的。這也許在外形上能夠達到類似,但功效是幾乎不可能媲美的。 且即便是便宜的替換藥材,這些脂膏的成本加起來再帶上運送等等也不能長期賣這般便宜的價格。如今對方將脂膏的價格壓制的這樣低廉,恐怕也不過是為了在短時間內(nèi)能夠重創(chuàng)馥郁,從而達到搶占市場的目的。 “暫時不必管它,咱們自己做自己的生意,”林羨放下手里的脂膏盒子,取來帕子擦了擦手,“少了些單子正好,咱們藥園子有些跟不上來,新開辟的又還不能多產(chǎn),且作坊里的工人也本來就短缺,最近趕工的厲害,讓她們歇歇也好?!?/br> 雪英因此已經(jīng)目瞪口呆,不想林羨后面還有話,“如果有前面下了單子現(xiàn)在想撤的也讓他們撤吧,只將訂金照樣收回來就是了,不過和他們說清楚,此時轉(zhuǎn)投那家‘馥妤’的往后也沒咱們家生意了?!?/br> 林羨這一番話下來,雪英便心里有了數(shù)。照辦以后果然有想要撤下預定單子轉(zhuǎn)投過去的,這其中有一半果斷賠了微不足道的訂金,另外一半還是忌憚后面沒馥郁的生意可做,暫且按捺住了??伤较逻€是讓人偷偷買了些馥妤的脂膏摻和著買一樣的價格。 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馥妤在馥郁的眼皮子底下越做越大,甚至將鋪面買在了馥郁的對面。 連瑞克看了也頗為生氣,還安慰林羨道,“我們永遠不會和那樣的冒牌貨做生意的!” 林羨依舊并不算著急。她心里有數(shù),馥郁用的都是上等藥材,樣樣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自然有貴的道理。左右功效與品質(zhì)放在這里的,長久下來便能見真章。馥妤的價格雖然占了優(yōu)勢,但是經(jīng)不住時間。且就算經(jīng)住了時間,這倒最后也會漸漸淪為底層客人的產(chǎn)品。可就算底層,馥郁也是有自己專門的脂膏的,馥妤并不一定能夠做的過。 更別說現(xiàn)在馥郁經(jīng)過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經(jīng)為人熟知,若只想用個諧音便取代或者與馥郁并駕齊驅(qū),這并不簡單。 另外更不讓林羨擔心的一點就是馥妤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擴張出去,那是因為林家運館的緣故。目前運館包攬了這從南到北近乎九成的生意,無論大宗還是小宗,無論貴重還是低廉,沒有其他貨運能夠在價格或者速度上比運館好。馥妤的貨物本來也想通過運館運送,起初不知時送過兩單,后面知道了便不再理會。 馥妤的管事沒有法子,只能尋其他小館來進行貨運,聽說好幾趟都并不順利。這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沒人能說去。 小單客戶雖然只占了馥郁的兩成不到的客戶,但是驟然撤單的影響也很大。不過這影響卻好似正面大過負面。原本在馥郁的單子往往要提前一個月下單才能再隔月順利取到自己的單子,如今小單撤了,藥材卻早都準備好了,是以許多大單子往京城等地去的商品便足足提前了半個月左右到貨,讓原本好等的商家顧客都喜不自禁。 現(xiàn)在馥郁的門店還少,幾乎只有清溪鎮(zhèn)和蘭城兩家主要的,另外幾個小縣城里也有小門店,不過那里便不管訂貨,只每月能分到一些脂膏發(fā)買,省的當?shù)厝艘獊砘刂苷邸?/br> 即便如此,這也還是南方加起來六個門店罷了,北方還并未有所延伸。目前往北方去的脂膏都是一些不專賣脂膏的鋪子,林散的鋪子很多,價格也多有差異。 林羨不是沒有想過在北方設(shè)立鋪面,這是遲早的事情,如今馥妤一出讓她有些覺得要加快步伐了。誰早些過去,誰就能占了市場。京城里面現(xiàn)在到底混雜,馥郁雖然賣的不錯,卻不是不可替代的。 另一頭瑞克與林羨的研制也漸漸有了眉目。從馥郁已經(jīng)有的幾個功效出發(fā),另外將藥方里的幾位藥材抽出換成了其他藥材,從而似乎能夠解決瑞克提出的幾個小問題。 不過這些藥材到底能不能真的管用,還是要等一個月以后商船再次到來在西方女子身上試一試才妥當。這意味著脂膏的生意還要下一次才能將貨物帶過去。 夏季的天氣悶熱,惱的人懶得動彈。 雪英最近學了林羨,不去管外頭的事情便少了很多煩躁,此時切了西瓜端去給林羨吃。 林羨坐在榻上正拿著一個小紙卷查看,臉上滿是笑意。林靖來信說沒兩天就要回來了,他這一趟去京城停留了幾天,將鋪子的事情看了看,在鬧事里看中了一處鋪面挺合適,準備回來和林羨商討一番便定在那里。 京城鋪面的價格雖然昂貴,但也不至于無法忍耐。畢竟蘭城放在這里,價格與京城差不離。 “這幾天大寶在不在?”林羨問。 一向坦蕩的雪英此時不知怎么生出一點兒扭捏來,“您問他干嘛啊……” 林羨察覺她的神色,笑出聲來,“我就是見慣了他在這里晃蕩,幾天沒見有些奇怪,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雪英趕緊吃了一口西瓜,“我不知道?!?/br> 還好還好,如今倒是知道害羞了,總比一個呆呆的木頭人來的好。 林羨正要往下說,外頭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娘子,jiejie,外頭有人到鋪子里鬧事!” 雪英一抹嘴站了起來,“娘子你別管,我去看看就是了?!?/br> 林羨慢慢穿鞋,“你先走,我后面來?!睕]什么大事便不必要她馬上過去。 等雪英到時,鋪子門口已經(jīng)站滿了人。她費力的擠進去,看見鋪子里頭站著幾個淚漣漣的女子,旁邊的武師們誰也不敢動她們,雪英頂著被太陽曬紅的臉色大聲問,“出了什么事情?” 李二郎皺著眉頭跑上去和雪英解釋。 原來是她們說自己買了馥郁的脂膏,卻不像從前那樣的好用,說是馥郁做的東西不好了要退錢。 雪英聽完這些心里就暗自有了一些數(shù),再將她們說的脂膏拿過來一看,上頭果然寫著的是“馥妤”二字。 “諸位恐怕是找錯了人,你們的脂膏是對面家的,并不是馥郁的。” “怎么會!你莫不是仗著我們不識字要賴賬?我們明明是從同一個商販那兒買的。” 雪英只能耐著性子取下自家店里的馥郁,將兩者放在她們面前對比,“你就算不識字也能看出后面的兩個字是不一樣的吧?” “可那商販告訴我們這是馥郁出的貨,只是功效不同便換了個名字?!?/br> “誰敢這么說?”李二郎比雪英有主意,當下厲聲道,“娘子若是說出這是哪一個商販說的話,我鋪有謝禮,至于那商販便等著上官府去!” ☆、第91章 一聽“上官府”三個字, 原本喧鬧的人群頓時有一瞬的寂靜, 無論大事小事, 涉及了官家都就麻煩些,弄不好蹲大牢吃板子就更讓人膽寒了。 是以原本幾個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小娘子此時也靜下來,面面相覷的似乎有些猶豫, 抬手擦了自己臉上的淚珠子,前頭的氣勢全都不見了,被人群盯著瞧得十分不自在。 李二郎又道, “如果娘子們覺得為難,不說也成,我們自去官府告了,再由官府往下查就是了?!?/br> 話說到這里, 已經(jīng)是個擺明不留情面要追查到底的態(tài)勢。 其中一個小娘子想著謝禮的事情,又在此刻琢磨清楚恐怕是哪個小販說了假話,讓她們?nèi)齻€姑娘家的到這里鬧出了這樣的笑話, 憑空現(xiàn)眼。是以懷著氣性將那商販姓氏名誰在哪里做生意都說了出來。 李二郎果然如牽頭許諾的那樣從柜臺上取出一盒脂膏,正是幾個人手上拿著馥妤仿冒的那一件,遞過去客氣道了謝。其他兩個人眼巴巴的看著,心里頭空覺得羨慕。 幾個小娘子一走,人群便也慢慢散去,只街對面馥妤鋪子里的小伙計還探頭探腦的悄悄往這邊看。 雪英和李二郎找出鋪子里記帳和訂單的本子, 一條一條尋找過去。好在店里的賬目記錄的十分有條有理,沒一會兒便將那人的名字找了出來,和賬目對上了。 “這本是想要撤單的其中一個, 后頭聽說撤了便不能進貨了才沒立刻抽身,此時竟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可惡!”雪英用力的合上賬本,氣的臉蛋通紅。 李二郎道,“我一會兒讓人過去找他,將前后事情理理清楚來,再告訴他往后這生意莫要再想了。” “恐怕還是要便宜他?!毖┯@了一口氣。 這些小商販多像潑皮無賴,為了現(xiàn)在的這點事情真要告去官府多半是被推脫掉的。反而馥郁這邊要多費一些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