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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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微冬兩根手指捏著茶碗,他笑一笑,將碗擱在舊木桌上,“聽說你從河里救上來一個姑娘?” 段桃之冷眼瞧著孟微冬,“怎么了,我救人犯法了?” “她人呢?” 段桃之還沒說話,南濟就在外頭道:“霍姑娘?” 霍青棠身體受損,又沒仔細調(diào)養(yǎng)好,今日被段桃之扯著下了床,她迷迷糊糊的,步履緩慢,段桃之已經(jīng)進了屋子,她還在外頭慢慢走,南濟從小屋中出來,瞧見外頭一個穿蓑衣的人舉止反常,他將刀柄點在那人肩頭,霍青棠緩緩抬起頭來,南濟一眼就將這女子認出來了,“霍姑娘!” 霍青棠認識南濟,她笑一笑,還沒說話,里頭就走出來一個男人,那男人將女孩子往懷里一抱,渾然忘了那女孩子身上還穿著蓑衣,蓑衣上淅淅瀝瀝地在滴水。 “青棠,青棠!” 孟微冬摟得很緊,霍青棠聽不見他說些甚么,只覺得男人的呼吸在在自己耳邊晃,灼熱,又急促。 段桃之在門口站著,她看見孟微冬將那個叫小七的女孩子摟在懷里,他喚她,“青棠?!?/br> 孟微冬捧起霍青棠的臉,“青棠,青棠”,他簡直想將她揉碎到自己懷里去,“青棠,你怎么了,說話呀,說句話好不好,嗯?” 霍青棠目光訥訥的,孟微冬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一齊在疼,青棠怎么會有這樣的表情,他的青棠多么狡黠,怎么會有這樣的表情。 段桃之瞧見孟微冬,心中是有一絲竊喜的,她原以為他是為她來的,她方才在屋里的時候就想了,如果孟微冬真的是來找她的,如果孟微冬愿意把家里的妾侍都散了,那她就跟他回去,跟他重新開始。 可孟微冬不是,他將那個‘青棠’緊緊抱在懷里,那模樣就似在看一樣心愛的寶貝,他摟得那樣緊,段桃之就像寒天里被人淋了一桶涼水,也似悶頭被人打了一棍子。他不是來找自己的,他來找她,一個叫霍青棠的姑娘。 “你別晃她,她聽不見的?!?/br> 段桃之說:“她聽不見你說話,你要對著她說,她能看?!?/br> 其實段桃之也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個甚么心情,她救了個人,救的是孟微冬心里的姑娘,救的是他孟大都督的心上人? 真是諷刺啊,段桃之聲音涼涼的,“別站著了,她不能淋雨,進來吧。” 段桃之的小屋子里可真熱鬧啊,一時間人來人往,劉三媳婦往這邊看,有官軍守在門口,她又貼在墻上聽,反正兩邊隔著個破木板子,甚么都能聽得到。 孟微冬解下了霍青棠身上的蓑衣,他盯著她的眼睛,“青棠,你還記得我嗎?” 霍青棠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段桃之站在一旁,說:“我請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她灌了水,身體要調(diào)養(yǎng),沒說別的?!?/br> 孟微冬道:“還有呢?” “她......” 段桃之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忽然間來了脾氣,她指著門口,“既然孟大都督親自來了,那帶她再請大夫瞧瞧,省得我們請來的是庸醫(yī),耽誤了霍姑娘的病情?!?/br> 段桃之講的是脾氣話,孟微冬懂,這種情況下,女人難免有點小脾氣,可他不想哄,他握了霍青棠的手,將她牽起來,說:“我?guī)慊啬暇?,回去請御醫(yī)來看。” 南濟在一旁著急,大都督為何這樣,即使是擔心霍姑娘也不能這樣,這叫段桃之心里怎么想,這樣一邊偏袒,豈不是雪上加霜。 果然,段桃之的臉沉著,南濟道:“段姑娘也隨我們一起回南京城吧?” 段桃之吸一口氣,說:“夜深了,各位請回吧,我要休息了?!?/br> 孟微冬牽了霍青棠的手往外頭走,兩邊各有一個兵士替二人撐傘,青棠轉(zhuǎn)身,沖段桃之笑,段桃之跟她揮手,口中說:“小七,保重?!?/br> 孟微冬的馬車停在碼頭另一邊,他牽著女人的手,霍青棠沒有動,她也沒甚么力氣再動,要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兩人走到馬車跟前,孟微冬正要抱霍青棠上車,一列兵士就圍過來了,兵士們舉著火把,孟微冬揚起手,擋住霍青棠的眼睛,那頭走出來一個人,“孟大都督,這么晚還出來巡船?” 孟微冬瞧那人一眼,笑道:“陳大人還在鳳陽,我以為陳大人已經(jīng)返回京城上達天聽去了,陳大人這個時間也出來巡船?” 陳瑄笑,他瞧見孟微冬懷里的女孩子,“這位是?” 孟微冬將霍青棠護在身后,霍青棠初初被擋著眼睛,這一刻睜開眼睛,瞧見陳瑄,立馬甩開孟微冬的手,撲了過去,“爹爹!” 這一聲‘爹爹’模模糊糊,因為霍青棠聽不見,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但陳瑄聽得清楚,他接住青棠,“小七,好孩子?!?/br> ☆、婚事 陳瑄與孟微冬前后腳在鳳陽碼頭找到了霍青棠, 霍青棠耳朵聾了, 消息還沒打個盹兒,林媚春和藍浦先后就知道了。 伊齡賀重傷, 媚春坐在軟塌邊上,“敏敏送來的消息,她說她的人親眼在鳳陽府見著了, 還仔細說清了當晚的情形, 說是一個打魚的撈上來一個人,當晚孟微冬就來了,還沒一盞茶功夫, 陳瑄又帶人把孟微冬給截了?!?/br> 媚春將碗中的傷藥遞過去,道:“少主,要不要我去鳳陽跑一趟,聽說霍姑娘耳朵好像不好了......” 林媚春說要去鳳陽, 伊齡賀道:“不必你去,他們不會停留鳳陽,你給京城寫信, 說我們要去京城住幾日?!?/br> 媚春睜大眼睛,“京城?北京城?我們?nèi)ケ本┏亲鍪裁???/br> “史家出了事, 孟微冬也好,陳瑄也罷, 他們不會允許青棠再回蘇州來的。再者,你想一想,史紀冬入罪兩法司, 史家的人幾乎都回了京城,加上陳瑄的關(guān)系,不管怎么說,青棠還是要回北京城去的。” 媚春點頭,“那霍姑娘不會受史大人牽連吧?” 伊齡賀靠在鋪著虎皮的軟塌上,男人穿一件寬袍的瀾衣,神色很慵懶,他瞟媚春一眼,“廣西巡撫王一品告假回旗,病愈,復推補廣西,一品以遠缺圖規(guī)避,賄囑吏科給事中陳嘉酞代題,未果上,事覺,交部。于是部議:王一品應(yīng)該絞,陳嘉酞應(yīng)徙寧古塔。從之?!?/br> “意思就是說,廣西那位巡撫病了,回鄉(xiāng)養(yǎng)病,后來病好了,吏部還是推薦他去廣西,官復原職。但他嫌棄廣西過于偏遠,不肯去,于是賄賂了吏部的給事中,原本已經(jīng)賄賂成功,誰知被人發(fā)覺,告發(fā)了?!?/br> “嗯,后頭事情拿到吏部去審查,一個絞刑,一個流放?!?/br> “那史大人這個事情,又當如何?” 媚春低頭搓手,“我覺得不用太悲觀,畢竟霍大人還好好的,沒聽說他受甚么牽連?!?/br> 伊齡賀搖頭,“牽連不牽連,那都是大明皇帝的意思。” ...... 寒山寺里,寶卷正在與云娘坐在石桌上閑話,一人道:“不好,你們顧家那位小娘子不走了,我前幾日還看見她在云來客棧住著?!?/br> 一人道:“你不是路過而已,你是專門去看她的?” 云娘磕著瓜子兒,“你家少爺太無情,meimei自遠方來,怎么還閉門不見面?” 寶卷哧哧笑,“我家少爺事兒多,沒功夫和這些個jiejiemeimei說閑話?!?/br> 藍浦從后山小徑中鉆出來,她拍著胸口,“快,顧惟玉呢,叫他出來!” 寶卷扭頭,“怎的了,被山下的姑奶奶追著了?” 藍浦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不是,不是,顧惟玉,你快出來!” 已經(jīng)四月,顧惟玉到了蘇州快有半月,這半個月里他住在寒山寺后山,恰巧云娘帶著云端生也住在這里,方便高僧瞧病。 云端生在里頭不知同顧惟玉說些甚么,這一刻顧惟玉從里頭出來,問一句:“怎么了?” 藍浦灌一口茶水,使勁搖頭,“姓顧的,你被你那丈老爹陰了,就陳瑄,他陰你了?!?/br> 云娘側(cè)目,“這話怎么說?” 藍浦道:“孟微冬和陳瑄先后腳找到了霍青棠,都三天了,他怎么還不通知你,你說,他是不是陰你了?” 云娘道:“找到青棠了?” “找到了,找到了,三天以前,就在鳳陽府碼頭,孟微冬去搜船,在一個漁民家里找到的,還沒半刻功夫,你那岳丈,陳瑄,陳瑄也領(lǐng)著官兵去了,他們是一同找到的?!?/br> 藍浦吸口長氣,“顧惟玉,你這是甚么岳丈大人,他明明知道你和霍家那位關(guān)系匪淺,他找到人了都不告訴你,你說他是不是不想你好,是不是拿你當外人?” 寶卷抿著嘴,“陳大人才不是這樣的人。” 藍浦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是哪樣的人?我跟你說,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心里彎彎繞多著呢,人家要收買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寶卷睜大眼睛,“你的消息哪兒來的,陳大人都沒消息,你哪兒來的消息?” 藍浦嗤笑,“他沒消息是因為他沒告訴你家少爺,我跟你說,霍青棠出來了,確確實實已經(jīng)找到了,現(xiàn)在就在陳瑄身邊?!?/br> 寶卷犟嘴,“那你聽誰說的?” “嗤”,藍浦說:“死也要讓你死個明白,我這里有證人!” “證人?” 顧惟玉抬頭,云娘也瞧過去,藍浦讓開來,后頭小徑里確實又走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穿一身淺紫色的衣裙,她瞧見寒山寺后頭眾人,“我姓段,叫段桃之,三日之前,我在鳳陽府碼頭打魚,一網(wǎng)撒下去,撈上來一個姑娘。我拉了她起來,還給她請了大夫,半夜的時候,這姑娘醒了,她給我比劃,說她是家里老七。” 段桃之笑了笑,說:“我便叫她小七,小七的耳朵聽不見,她能看見,我說話的時候,她都是盯著我的嘴看,再到后來,孟微冬便來了,他接走了小七?!?/br> 藍浦指著段桃之,“看看看,我沒說錯吧,人家證人親眼所見,我可沒冤枉陳瑄。”藍浦盯著顧惟玉,“你那岳父大人心懷不軌,我告訴你,他找到霍青棠竟然不告訴你,你用豬腦子想想,都知道他在打甚么算盤?!?/br> 寶卷辯駁,“陳大人能打甚么算盤?” 云娘與藍浦對視一眼,道:“這不是陳瑄的算盤,這是陳瑄和孟微冬兩個人的算盤,恐怕青棠回了陳家,她也不會再嫁進顧家了。” 藍浦摟著胳膊,她仰著頭,偏著一張小臉,“顧惟玉,其實你早該想到今日,陳瑄肯將女兒嫁給你,只因為他女兒是個死人,如今他又有了一個女兒,他還會不會賠一個活人到你家里去?他要維系和你顧家的姻親關(guān)系,一個死人、一塊牌匾,足夠了。說白了,你顧家只是商戶,再有錢又如何,他根本撈不到任何好處!哼,孟微冬就不一樣了,當朝的后軍大都督,名鎮(zhèn)一方,他們二人若是聯(lián)姻,豈不是強強聯(lián)合,哪里還有你顧家甚么事兒?” 云娘起身,她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裙擺,“沒錯,藍浦說的沒錯,是這個意思,陳瑄肯定不想再同意青棠和顧家的親事了,他選了孟家,選了孟微冬?!?/br> 寶卷紅著一張臉,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你們有甚么證據(jù),有什么證據(jù)這證人說的是真話,誰知道她是不是瞎編的?” 顧惟玉目光落在段桃之身上,段桃之微微一笑,目光坦蕩,“我只是個漁家女,我有甚么說謊的必要?!?/br> 寶卷瞪著藍浦,“那你說,你從哪兒把這證人找來的,焉知不是你找來演戲的?” 藍浦瞥寶卷,“陳瑄給你甚么好處了,你的心你的腦子都被他收買了?我告訴你,我爹手底下有個人叫劉三,段姑娘正好就和劉三媳婦認識,劉三聽了信兒,就告訴我爹了,就是我爹讓人用快船把段姑娘接出來的?!?/br> 段桃之笑,“不錯,就是這樣。原先五軍都督府的人鎖了鳳陽府碼頭,船只都是只許進不許出,后頭孟微冬找到了人,隔日就解了鳳陽碼頭的封鎖,劉三哥的消息,說蘇州城有人在找一個姑娘的下落,正巧我又救了一個姑娘,我便隨藍老大的船從鳳陽出來了。今日早晨我才到蘇州碼頭,就是這位姑娘說她是藍家的人,她來接我,不知道你們要找的是不是那個叫小七的姑娘,希望我說的對你們有用?!?/br> 寶卷咬著牙齒,恨聲道:“你藍家又是甚么好東西,藍老大不也一樣要靠著孟微冬生活,他背地里捅刀子,還不就是希望咱們少爺去搶親,把霍姑娘和孟家的婚事給攪黃了,這樣一來,省得霍姑娘進了孟微冬的門,讓藍溪沒地方站了?!?/br> “你!” 藍浦瞪寶卷,“你怎的這么想我,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你狗咬呂洞賓!” 寶卷不語,他看顧惟玉,“少爺,你別上當,這是藍老大的陰謀詭計,挑唆你和陳大人的關(guān)系?!?/br> 云娘搖頭,她走到顧惟玉身側(cè),拍拍男人肩膀,說:“藍浦的擔憂是對的,要青棠再進你顧家的門,恐怕有些艱難,畢竟陳瑄沒必要用第二個女兒嫁進顧家來維系關(guān)系,若是有更好的選擇,他何樂而不為,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你娶了陳七的牌位在前,青棠再進門,這豈不是做繼室,就算青棠愿意,陳瑄也未必舍得。” 云娘看藍浦一眼,“寶卷說的也是對的,藍老大這是挑撥離間借刀殺人,你想啊,他女兒是孟家的妾,孟微冬一天不娶妻,他女兒就還有扶正的希望,若是孟微冬和陳瑄決定聯(lián)姻,陳家的姑娘嫁過去,那藍家的丫頭只能是妾,永遠都是妾。所以說,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見青棠,聽聽她的意思?!?/br> 紫色衣裙的女子一直在旁邊站著,她說:“孟微冬和那位陳大人再怎么想又有什么用呢,婚嫁講究一個你情我愿,照我的說法,小七自己怎么想,才最重要?!?/br> 云娘扭頭,拍手道:“不錯,照青棠自己的心思,沒人能勉強她,陳瑄不能,孟微冬也好,張微冬也好,通通不能!” ...... 云來客棧里,顧孤妍出了房門,小二哥瞧見她,“喲,顧姑娘要出門?” 顧孤妍搖頭,“不是的,我打算回家了?!?/br> “顧姑娘要回家?” “嗯,我不等了,等了這些日子,我想哥哥是不是已經(jīng)回家了,我想回家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