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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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未隱在黑暗中,默默的看著他,記不清他上次用酒壺喝酒是什么時候了,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他雙眼迷離的捻著酒杯,笑的邪魅張狂。 不知過了多久,甲未眉頭一皺,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少主,屬下已經(jīng)發(fā)信回了流風(fēng)城,不日,丙魅將會過來和我們匯合?!?/br> “丙魅?”楚少君眉梢一挑,漫聲道:“是你讓她來的?” 唰的一聲,甲未跪在地上,低著頭回道:“屬下該死,擅自做主讓丙魅前來,但屬下,只是希望能夠早日完成這里的事情?!?/br> 良久……只有風(fēng)聲回蕩在窗外…… 楚少君抬手,徑直的將那白玉酒壺從樓上扔了下去,起身,向外走去,只留下淡淡的酒氣,和低不可聞的一句話。 “那便讓她來吧,只是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著我了。” 甲未渾身一震,久久沒有動作,直到跪得膝蓋麻木,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下來……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蘇余盛的條件。 三日后,丙魅快馬加鞭,趕到了汀洲,她的到來,無疑推進了楚少君的進度,留乙風(fēng)一人在流風(fēng)城,他終究是不放心的,所以需得盡快解決了事情! “丙魅參見少主。” 人未到,聲先聞,一聲似男似女的聲音,清冽的響起,讓人忍不住側(cè)目期盼。片刻后,一片妖冶的紅映入眼簾,女子一身紅衣如火,高高豎起的馬尾從肩上垂下來,直至腰間。紅黑相間,本該美的讓人淪陷,卻偏偏,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眼角處有著清晰的一塊胎記。 暗紅色的,一片宛若柳葉形狀的胎記。細長,直入發(fā)鬢。 “起來吧,城內(nèi)情況如何?”楚少君替她斟了一杯茶,推到了邊上。 丙魅直起身,略一頷首,接過茶來一飲而盡,方才緩緩道:“少主不必?fù)?dān)心,城內(nèi)一切都按照少主所吩咐的在執(zhí)行,我和乙風(fēng)已經(jīng)架空了各大長老的勢力,現(xiàn)在城內(nèi)所有的事務(wù),都是直接通過我們的人手來辦,但凡他們有任何動作,我們都會知曉,現(xiàn)在的各大長老,已經(jīng)只剩個虛名了?!?/br> 楚少君點頭,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并無太大的反應(yīng),淡淡道:“嗯,你們做的很好,待我回去之后,那些老家伙,只怕連個虛名也沒了,我會好好的為他們安排好頤養(yǎng)天年的。你先出去吧,甲未已經(jīng)為你準(zhǔn)備好房間了,他在樓上,你去吧。” “謝少主?!北葢?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向樓上而去,她正好也要問問,這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甲未會那么著急的把她找來!可看楚少君的樣子,并不像出了什么急事的! 懷著疑問,丙魅身形快速的一閃,徑直躍到了樓上,果然,甲未正立于屋內(nèi)等她。 “你來了。”甲未低低的說道。 丙魅不置可否,繞過他,身形又是一閃,直接靠在了床上,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兩把飛刀,悠閑的把玩著。 “說吧,這么著急找我來有什么事?我方才見少主,他什么也沒說!”丙魅微微瞇了瞇眼,其實當(dāng)她剛剛看到甲未的那一眼起,她便更加確定,甲未一定有事!這種莫名其妙的肯定,來自于那么多年他們之間合作的默契。 例如一個人習(xí)慣了哈哈大笑,忽然有一天他淡淡的低眉淺笑,那么,便一定是有事了…… 甲未苦笑一聲,不答反問她道:“你可看出少主有什么不一樣了嗎?” 丙魅聞言皺眉,思索了片刻,釋然道:“看出來了,少主動了情,對嗎?” 甲未心下駭然,看著丙魅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贊賞,不愧是丙魅啊,短短片刻,她竟然能夠看得出來少主動情了。 丙魅斜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你不必如此看我,若你也曾嘗過情愛,自然能夠一眼看穿。說吧,能讓少主動情的人,究竟是誰?” “霍家山莊的少夫人,亦,霍臣遠的夫人?!?/br> “什么?!”丙魅大驚,這算什么?還未和對手開戰(zhàn),竟喜歡上了人家的夫人? 怪不得……怪不得甲未這么著急將她找來……此事若是不解決,楚少君必敗無疑……若只是他一人敗,或許為了喜歡的女子他能敗的心甘情愿,但整個流風(fēng)城呢?整個流風(fēng)城經(jīng)不起他的敗!他若是敗了,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功虧一簣!流風(fēng)城將會再次四分五裂,被那些老家伙瓜分蠶食…… 或許外人看不到,但他們身在其中的人卻清楚,流風(fēng)城早已經(jīng)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nèi)了,一片土地上,只能有一個統(tǒng)治者,若是好幾個人實力相當(dāng),勢均力敵的話,那將遲早會崩潰瓦解! 楚霆,楚元,楚邱……他們一個個的,誰不想將流風(fēng)城握入囊中呢? 他們跟在楚少君身邊,這么多年的步步為營步步驚心都走過來了,如今,焉能壞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丙魅眼神,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冷的像一座冰山,她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看著甲未一字一句問道:“你說,怎么辦?” 甲未一動不動的看著丙魅,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嘴唇一張一合,終于吐出一句話來…… “她只有徹底的消失了,少主才能不再顧慮她,否則……”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只是,再最后給少主一個機會吧!” “好,聽你所言。” 丙魅淡淡的點了點頭,眸中的冷冽漸漸褪去,她是嘗過情愛的人,她怎能不明白楚少君呢……可是,即便她理解,她也不能那流風(fēng)城來賭……所以她能做到的最大的理解,便是再給他一個機會,一個最后的機會…… 甲未離開丙魅的屋子,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冷冷的說道:“蘇老爺,聽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出來了吧?” 話音剛落,只見蘇余盛訕笑著,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嘿嘿,蘇某就知道,瞞不住你!” “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 蘇余盛照實點頭道:“自然是聽到了,所以蘇某才斗膽來和你做個交易?!?/br> “交易?你認(rèn)為你現(xiàn)在還有值得我與你交易的東西嗎?”甲未依舊沒好氣,甚至在想要不要直接殺了他滅口。 蘇余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來,慢悠悠的說道:“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誰了?我可是霍臣遠的岳父,霍家山莊少夫人的爹爹?!?/br> 這最后的一句話,讓甲未渾身一震,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眼前這個讓他無比鄙夷的人,的確是那蘇襲的“爹爹”呢……或許他們之間,真的可以做一個交易…… “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我倒想先問問甲護衛(wèi)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到了必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怎么做!你只要說出你的條件便是!” 蘇余盛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看著甲未,緩緩開口道:“我只想要脫離你們,安全回到蘇州?!?/br> “只是這樣?”甲未疑惑的看著他,他的要求為免太簡單了一些。 蘇余盛聞言,低低的笑了一聲,自嘲道:“不然呢?難道甲護衛(wèi)認(rèn)為,我還可以帶走我的蜀錦嗎?” 甲未深深的打量著蘇余盛,如他所言,難道蘇余盛還能帶走蜀錦嗎?不,答案當(dāng)然是不!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蜀錦的全部制造過程,京城內(nèi)所有蜀錦的訂單,也均屬于流風(fēng)城!無論如何,蜀錦,他是帶不走了!然而除了蜀錦,恐怕他也沒別的了…… 在甲未的眼中,這個作繭自縛自食惡果的蘇余盛,已經(jīng)毫無利用價值了,若是他能幫他除掉蘇襲,留他一命又有何不可呢? “好,這個交易,我答應(yīng)了。” 此時的甲未,若是知道他這樣一個決定會造成多大的后果的話,他一定不會這般輕易的答應(yīng)!然而他終究是,低估了蘇余盛冥頑不化的野心。 而蘇余盛,也終將會為他的野心付出代價,無法彌補的代價。 ………… 自蘇襲那日與霍臣遠回到商會別苑之后,她便再也沒見到過溫如煙了。只是聽沉香說,那個叫做細細的丫鬟,被霍臣遠遣了出去。這一番舉動,讓蘇襲明白,只怕溫如煙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個叫做細細的丫鬟在從中挑撥罷了!但是轉(zhuǎn)念又一想,丫鬟為主子著想,何嘗不是忠心耿耿呢?那個叫細細的丫鬟,也是真正的關(guān)心溫如煙,只不過用的辦法太卑鄙了一些。 想到這兒,蘇襲便想著見到霍臣遠的時候,為細細說個情,好讓細細重新再回到溫如煙身邊伺候。 可這個想法剛剛和沉香說罷,便遭到了沉香的鄙視! “少夫人!您干嘛要為細細求情?。∷敲磯?!大少爺并未處罰她只是將她遣了出去,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寬恕了!您還要為她求情?難道再讓她回來算計您嗎!”沉香說這話的時候,氣的腮幫子鼓鼓的,蘇襲看著她,卻覺得格外的暖心,她的身邊,也有一個忠心耿耿為她抱不平的丫鬟呢! 蘇襲想,等忙過這陣子,她一定要幫沉香找到她的jiejie。 不過說到底,沉香氣歸氣,卻依舊沒有阻攔蘇襲為細細求情,霍臣遠聽后沒有說話,只是對云開吩咐了一聲,要他將細細帶去聽月樓里向月娘學(xué)一學(xué)管事理賬,若是可塑的話,便栽培一番。吩咐完,便將蘇襲拉進了懷里,在她耳邊輕輕道:“你這個丫頭,總是這般善良……” 而蘇襲,則眨了眨眼,咧嘴笑了一下,她只是覺得,細細情有可原罷了,她相信若是她和溫如煙的處境調(diào)換一下,沉香也一定會為她那么做的…… 兩日后,京城那邊傳來消息,說錦娘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回到霍家山莊了,蘇襲欣慰,楚少君沒有騙她。 但近幾日,楚少君和霍臣遠之間的斗爭,卻愈演愈烈了。 汀洲管事會里被收買的那些人,竟然煽動著手下們一起投靠了楚少君,利用他們這么多年來在霍家山莊所積累的人脈,迅速的在汀洲為楚少君做起了生意,開辟了一條大道。而霍臣遠這邊,因為內(nèi)亂,名聲大跌,許多外來的供貨商竟放棄了為霍家提供貨源。 一時之間,霍家山莊在汀洲的生意,一落千丈。相反,一個叫做楚少君的塞外商人,卻在汀洲做生意做的風(fēng)生水起。 商會議事廳里,霍臣遠和諸位管事商量著對策,每個人都想破了頭,卻依然想不出好的辦法。楚少君先發(fā)制人,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生意場上,本就沒有信譽可言,全憑一個利字,甚至有的管事提議,從背后下手切斷那些為楚少君提供貨源的商人。 但這么做,卻實在有些太霸道,有損霍家山莊的名聲。 后來,直到聶流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才讓霍臣遠想到了他接下來該怎么做。 聶流說,他這幾日把楚少君今日來做成的生意全部統(tǒng)計了一下,他才發(fā)現(xiàn),楚少君的這些生意根本就賺不了多少錢,或者說,他并不是為了賺錢!甚至有的生意,他自己貼著錢往里賠!這點,實在讓人費解!他千方百計的占據(jù)了汀洲的市場,卻不為賺錢,難道只是為了向霍臣遠挑釁嗎? 不,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霍臣遠絕對的肯定,楚少君決不是那樣的人…… 既然看不清,摸不透,何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誠如霍臣遠所言,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 …………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嘗出什么味兒了嗎? 兩日后,霍臣遠約了楚少君在汀洲問月樓見面商談,當(dāng)晚,楚少君便帶著甲未前來赴約了。 他依舊是一身張狂的玄色衣衫,甲未跟在他的身后,連腳步聲都沒有,恍若不存在一般。 而霍臣遠的身后,也依然跟著一襲白衫的云開,面無表情,低頭不語。 “楚少城主,請。”霍臣遠微微一笑,將剛剛倒好的茶推到了楚少君的面前,而后慢悠悠的說道:“沒有下毒?!?/br> 楚少君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端起茶便一飲而盡,順便贊了聲好茶。 “不知霍少莊主邀請我來,所為何事?我可不認(rèn)為你只是想找我喝杯茶!”楚少君斜靠在椅子上,姿態(tài)一派慵懶。 霍臣遠勾起唇角,輕笑道:“楚少城主說的是,我也沒用那個閑情雅致專門請你來只為喝杯茶,明人不說暗話,想必你也不是喜歡躲在背后行事的人,索性,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說出來,你想要什么?你的條件,又是什么?” 楚少君神情一滯,他果然猜對了!霍臣遠突然的邀請他見面,定然是已經(jīng)察覺到他的目的另有其他了,倒不愧是霍臣遠,比他預(yù)想中,要明白的早一些! 既然這樣,他也沒什么耐心再和霍臣遠打什么拉鋸戰(zhàn),話已至此,是到點明一切的時候了! 楚少君雙眼微瞇,難得用一副正經(jīng)的表情看著霍臣遠,薄唇微啟,他吐出一句讓霍臣遠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到的話來。 他說:“我想要你撤了你們霍家山莊運往塞外的所有貨物的關(guān)口費,并且,直接提供給我們流風(fēng)城一條穩(wěn)固的貨源。” 他的話,無疑讓霍臣遠和云開都吃了一驚,原來,楚少君想要的竟是這個!怪不得,之前霍臣遠他們一直想不通,他一個好好的塞外商人,何必要大老遠跑到這里來趟渾水。直到現(xiàn)在,他們才知道,楚少君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塞外。 然而讓楚少君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個要求,早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被霍臣遠寫成文書,呈給皇上看過了,后來他更是三番幾次的在皇上面前提起,但皇上卻始終沒有同意!霍臣遠心知,若他繼續(xù)就這個話題不放,恐怕皇上會對他生出惻隱之心。是以,他才不得不將這件事情擱置了下來…… 這件事情,霍臣遠沒有同其他人講過,知道的,也就僅僅只有云開和霍臣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