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一聽皇上要燒他的畫作,周王馬上嚴(yán)肅了起來,連連說會做一個盡職盡責(zé)的監(jiān)軍。 等舒恒二人離開后,皇上輕輕靠在了椅子上,對于周王這個兒子,他的感情是矛盾的,周王是他的第一個兒子,還是他年少時所慕之人生的,他自然對周王是有所期待的,但周王的舅家在奪嫡這場爭斗中卻站在他的對立面,因此連帶的他對周王也不待見了些,對周王的成長就有意放縱不管,可是眼看著周王心性偏離正軌,他又生出了幾分愧疚,想將周王的心搬回正道上。 “別說朕沒給你機會,你可別讓朕失望啊?!弊詈蠡噬陷p聲喃喃道。 等舒恒回到忠毅侯府,寧汐才知道舒恒翌日要前往江北一事,馬上叫舒青給舒恒收拾衣物,寧汐這般干脆的做法卻讓舒恒心里有些挫敗,果然寧汐心里對他還是不夠重視,其他妻子這種情況一般不是都該哭訴自己的不舍,哪會像寧汐那般鎮(zhèn)定自若地指揮丫鬟給他收拾行李。 其實寧汐現(xiàn)在心情并沒有表現(xiàn)的那般冷靜,她不了解朝堂之事,但也明白江北之事絕對不簡單,她知道舒恒此次江北之行不是什么好差事,她自然心里也擔(dān)心,但是皇上都下旨了,金口玉言,哪有反悔的余地,她此刻只能提醒自己冷靜點,多給舒恒備些藥物和衣服等物品,以備不時之需。 寧汐回過頭,見舒恒還站在原處看著她,心里更慌了,轉(zhuǎn)了話題:“你明日就要走了,不去和母親說一聲嗎?” 舒恒哦了一聲,郁郁不悶地走去了舒母院子,心里更加堅定心中的猜測,寧汐果然一點也沒有舍不得他。 等舒恒和舒母說過此事后,舒母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囑咐他注意安全,一路小心之類的話,只是嚴(yán)肅地說了句:“記住,你已經(jīng)是娶了妻子的人了,做事之前想一想你家里還有妻子等你歸來?!?/br> 舒恒點了點頭,便回到了常青堂。 回來的時候,屋中已經(jīng)沒了丫鬟們的身影,舒恒看了眼桌上的包裹,眼神一黯,這也收拾得夠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寧汐巴不得他離開。 “這么快就收拾好了。”舒恒低聲道。 “恩。”寧汐點了點頭。 然后,兩人皆沒有說話,屋內(nèi)安靜極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寧汐突然道:“舒恒,我等你回來?!?/br> 聞言,舒恒驀地看向?qū)幭?,只見寧汐一臉柔意地看著他,瞬間,舒恒也笑了起來。 ☆、第48章 寧巧 成婚后第一次離京的舒恒,第一天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心里惦記著在京中的寧汐,不知道沒有他在寧汐有沒有好好吃飯,可是一想到寧汐那性子,又覺得自己多想了,他不在,大概寧汐會吃得更香。 不得不說,舒恒還是挺了解寧汐的,他離開的第一天,寧汐照常吃照常喝,沒發(fā)覺一點不妥,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寧汐竟然失眠了。 寧汐睜著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shù)拇册?,想想剛嫁過來那會兒,她還不習(xí)慣身邊多躺了一個人,現(xiàn)在一個人睡卻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果然,習(xí)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寧汐就這樣無聊地過了幾日,便收到了許氏的帖子,原是許氏在英國公府辦了個宴席,請寧汐出席,寧汐心里一樂,可以出門玩了,當(dāng)日,寧汐早早起了身,在告知舒母后便出了門。 剛進英國公府二門,已經(jīng)兩歲了的湯圓就沖了過來,寧汐抱起他,笑道:“這么越長越胖了,三姨母都快抱不動了?!?/br> 小湯圓摟住寧汐的脖子,笑嘻嘻地說:“父親說湯圓不胖,三姨母才不會抱不動?!?/br> 恰好寧嫵后腳走了過來,聞言,對寧汐說道:“都是許逸凡給慣的,都快成小胖墩了。” 寧汐嗔了寧嫵一眼:“小孩子胖點才可愛?!?/br> 寧嫵聳了聳肩,得,她怎么忘了除了安國公府的那一眾人,就屬寧汐最寵湯圓了,反而她這個親娘看起來像個后娘一樣。 楊絮菀抱著自己的女兒出來,見寧汐二人都站在門口,笑道:“怎么都在這兒待著,快進去坐坐?!?/br> 湯圓看到小meimei,蹭蹭蹭從寧汐身上躥了下去,跑到楊絮菀面前,眼饞的看著楊絮菀懷中的小女孩:“舅母,我可以和meimei玩嗎?” 楊絮菀將女兒交給身邊的奶娘,摸了摸湯圓的頭,溫柔地說:“可以啊,不過meimei還小,湯圓要替舅母照顧好meimei,好嗎?” 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責(zé)任重大,湯圓板著臉,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副模樣逗笑了在場的三人,然后湯圓便跟著奶娘去一邊兒玩去了。 寧汐隨楊絮菀向后院走去,邊走邊問道:“大伯母怎么想起辦什么宴會了?!彼浀么蟛覆⒉幌矚gcao辦這些事。 楊絮菀搖了搖頭:“不是母親想辦,是三伯母那邊鬧著讓母親辦的?!?/br> 寧汐有些意外,小秦氏這又是在鬧哪樣。一旁的寧嫵聽著也很疑惑。 楊絮菀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四meimei已經(jīng)十五了,還沒找到婆家,三伯母該急了吧?!?/br> 因為寧汐回門那天寧巧做的事,導(dǎo)致寧巧被小秦氏關(guān)了一陣子,之前小秦氏看好的親事自然也就不成了,再加上許氏也想給寧巧一個教訓(xùn),寧巧的婚事便被擱置了下來,這一拖便是將近一年的時間,小秦氏眼見寧顏一天天大了起來,心里就急著給寧巧定親,便給許氏提了提這事,許氏見最近這段時間寧巧也乖巧了許多,就同意了。 寧汐到了花廳,和已經(jīng)到了的夫人們打過招呼后,小聲問楊絮菀:“不是說是給寧巧選親嗎?怎么來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夫人?” 難道這些夫人都是來給自家庶子選妻的?她不過一段時間沒出門而已,難不成現(xiàn)在風(fēng)氣都變了,嫡母們都開始關(guān)心起庶子了? “三伯母自然有她的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先給寧顏看看也是不錯的?!睏钚踺以趯幭呅÷曊f了句。 寧汐頷首,明白了小秦氏的打算,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陪客,便和寧嫵說起了話,至于寧妙,因為身體原因,早讓人打了招呼不會回來。 寧汐和寧嫵說了會兒話,小秦氏就帶著寧顏和寧巧過來了,她們進來后,在座的夫人皆抬頭看了眼,而有些人明顯對寧巧不感興趣,眼睛直接落在寧顏身上,打量了起來。 這種氣氛讓寧汐覺得不舒服,就拉了寧嫵出了花廳。 “三meimei,你說這次三伯母會給寧巧找個什么樣的人呢?”寧嫵隨口問道。 寧汐搖了搖頭:“不過大概還是高門庶子?!?/br> 也不知小秦氏怎么想的,偏偏對高門這般執(zhí)著。 “對了,今日何郡王妃也來了?!睂帇惩蝗徽f道,“聽說何郡王妃最近幾年的身子越發(fā)差了,難不成想來給自己丈夫相看側(cè)室?!?/br> 今日宴請的京中貴胄,哪個家里還沒個女兒,所以那些夫人并不只是沖著寧家女兒來的。 聞言,寧汐皺了皺眉,何郡王不就是上世寧巧嫁的人嗎?不過那也是何郡王妃過世后的事了,不過寧汐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何郡王來了嗎?” “不知道,不過男客都在外院,有大哥接待?!?/br> 寧汐皺了皺眉,想著寧巧現(xiàn)在還在花廳,還有小秦氏看著,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亂子,但寧汐還是放心的太早。 用過午膳后,寧汐回了寧嫵的院子休息,結(jié)果還沒待上兩刻鐘,就有丫鬟急匆匆跑來:“世子夫人請兩位姑奶奶去一趟正廳。” 寧汐皺了皺眉,怎么是去正廳。 到正廳的時候,便見寧巧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抽泣,許氏和小秦氏冷著張臉面對寧巧而立,何郡王滿臉愧疚地安慰著坐在椅子上的郡王妃。 寧汐心里一沉,竟然真出事了。 “怎么了?”寧嫵問許氏。 許氏看了眼寧巧,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開口,小秦氏心里早就氣炸了,當(dāng)下便接了話去:“還不是你們這個好四妹,英國公府的面子都被她丟完了。” 小秦氏這話一出,寧巧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掉。 一旁的何郡王臉色也有幾分難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寧巧,眼中有幾分憐惜,便對小秦氏說道:“三夫人,此事是本王的錯,若非本王醉酒也不會惹得四小姐失了清譽,本王愿意負(fù)責(zé)?!?/br> 何郡王這樣說,許氏和小秦氏臉色要好看了些,畢竟今日吃虧的人是英國公府的女兒,不管怎么樣,她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現(xiàn)在何郡王愿意負(fù)責(zé)自然再好不過。 何郡王妃的臉色有些蒼白,但見何郡王已經(jīng)這般說了便接口道:“既然郡王已經(jīng)這樣開口了,我也不好再說些什么,那便選個好日子,把四小姐抬進府吧?!?/br> 寧汐挑眉,這是做妾的意思。其他人也聽出了何郡王妃的意思,臉色都有些不好,但是何郡王畢竟對郡王妃有愧,也不敢反駁她。 “寧巧畢竟是英國公府的女兒,何郡王今日欺負(fù)我家女子,竟然一個妾室就打發(fā)了,也未免太不把我們英國公府放在眼里了?!痹S氏冷著臉說道。 何郡王妃冷笑一聲:“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還沒弄清楚,世子夫人憑什么就能一口咬定是我家郡王欺負(fù)你家四小姐呢,而不是四小姐算計了我家郡王呢。” 許氏瞇了瞇眼睛,今日之事真相如何她們確實不得而知,而且寧巧以前的確也生過不軌之心,但是就算再怎么懷疑寧巧,今日之事也決不能服軟。 寧巧聽了何郡王妃的話,眼淚流的更急,抬頭慌張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朝寧汐這邊沖了過來,抱住寧汐的腿哭訴道:“三jiejie,郡王妃如此污蔑meimei,meimei也沒臉活在世上了,可是三jiejie,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路過后花園而已,不知道為什么何郡王會突然沖出來抱住meimei,這事兒,府中好多下人都看見了,meimei我也活不下去了?!?/br> 寧汐皺了皺眉,寧巧這是把她拖下水的意思?如果這樣她都不幫寧巧,傳出去,別人會如何看她? 寧汐直接略過何郡王妃,看向何郡王:“既然郡王妃懷疑當(dāng)時的情況,不如聽聽何郡王如何說,看究竟是不是我家四妹算計了他,若真是我家四妹的錯,那英國公府馬上將她送到庵子里去絞了頭發(fā)做姑子,若不是,還請何郡王允我四妹側(cè)妃之位?!?/br> 何郡王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郡王妃,又看了眼梨花帶雨的寧巧,面紅耳赤地開口:“本王本來就打算來接郡王妃回府的,許是喝多了酒的原因,不小心將四小姐的背影當(dāng)成了郡王妃,一時情急,才會摟住四小姐,確實是本王的過失?!?/br> 寧汐彎了彎嘴角:“郡王妃可聽清楚了,這事可與我家四妹沒有一點關(guān)系,既然是郡王的錯,還請選個吉日下聘,堂堂正正迎我們四妹入府?!?/br> 何郡王妃看了寧汐半晌,最后將目光移向?qū)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平樂郡主都開口了,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回去我與婆母商量過后會選個好日子來迎四小姐的?!闭f完便起身走了,何郡王忙追了出去。 “謝謝三姐?!睂幥烧玖似饋恚p聲說道。 寧汐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靠近了寧巧:“四妹好算計,連我都被你擺了一道,不得不為你出頭?!?/br> “三姐在說什么,meimei不懂?!?/br> “記住,這是最后一次了,日后,你好自為之?!闭f完,寧汐毫不留戀,轉(zhuǎn)身離去。 寧嫵嘲諷地看了眼寧巧,跟著寧汐出了門。 寧巧是三房的女兒,許氏也不想再蹚這趟渾水,叫寧巧好好在家備嫁后也離開了。最后只剩小秦氏一人將寧巧罵了一通,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寧巧才慢慢抬起頭,嘴角悄悄彎了起來。 寧巧回到自己屋中將身上的荷包和一本香譜丟進了火盆,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寧巧似乎看到了涅槃重生的自己,終于她不再是只能看人臉色行事的庶女了,終于她要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牢籠了。 都是寧家女兒,憑什么她們能嫁王爺、侯爺,而她卻只能嫁給庶子,老天既然不公,那她只能自己改變命運,她斗不過寧妙,攀不上賢王,難不成她還斗不過何郡王妃嗎,一個病秧子而已,等到何郡王妃過世,她就能扶正,到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她是庶出。 “哈哈哈哈!”寧巧終于放肆地笑了起來,火焰讓她的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第49章 翌日,一個寧汐意料之外的人竟然來拜訪,將人請到大堂后,寧汐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里暗付,這何郡王妃登門究竟所謂何事,總不會是因為昨日在自己手上吃了憋,心里惱火,今日特意來找她的碴吧。 今日何郡王妃特意打扮了幾分,比起昨日,臉色好看了許多,對今日突然登門一事也不覺得尷尬,神色自若地坐在下首。 “不知何郡王妃來我忠毅侯府所謂何事?!?/br> 何郡王妃淡淡地笑了笑:“自是為即將入府的寧側(cè)妃一事而來。” 寧汐蹙眉:“如果是商量寧巧婚嫁一事,何郡王妃怕是走錯門了,你該去找三伯母商量才是?!?/br> “呵?!焙慰ね蹂p笑一聲,看向?qū)幭?,“明人不說暗話,昨日之事如果不是郡主您出馬,我們王爺又是個糊涂的,憑寧巧百般算計,也別想從本妃手上拿走一個妃位?!?/br> 寧汐挑了挑眉,繼續(xù)等著何郡王妃的下文。 “本妃差人調(diào)查過了,郡主和寧巧關(guān)系并不親近,甚至之前郡主被劫,寧巧和你之間還生過間隙,所以昨日郡主為寧巧出頭,怕也是不得已為之?!?/br> 寧汐瞇了瞇眼,看向何郡王妃的眼光凌厲了起來:“郡王妃難道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和寧巧之間就算有嫌隙,那也只是我們姐妹之間的矛盾,我再不喜寧巧也不會讓外人欺了她去?!?/br> 何郡王妃彎起了嘴角,摩挲著手上的鐲子,輕輕開口:“所以我昨日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才允了寧巧側(cè)室之位,但日后寧巧嫁進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若是她再犯錯,本妃為了府中安穩(wěn),免不了要懲處她一二,郡主到時候別心疼才是?!?/br> 寧汐這時終于明白何郡王妃來的目的了,她是怕日后有寧汐給寧巧撐腰,自己對付起寧巧來束手束腳,又或者說,何郡王妃并不想得罪寧汐,今日才特意上門打探寧汐的態(tài)度。 “寧巧有父有母,她的事還輪不到我一個已經(jīng)出嫁了的姐妹管,再說她既然已經(jīng)嫁入何郡王府,自然要服從王妃的管教,我就算再心疼也不便插手,那畢竟是你們王府的家事。” 這次被寧巧利用,幫了寧巧,寧汐心里已經(jīng)膈應(yīng)得很了,日后怎么可能還會幫她,再說,寧巧那個性子,可不是會吃虧的主。 寧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何郡王妃也就放心了,畢竟寧汐是皇家郡主,她也不想和寧汐為敵。 等何郡王妃一走,寧汐才輕笑了起來,寧巧自認(rèn)為找了個好出路,卻不知何郡王妃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寧巧后面的日子有的受了,反正是不會有上世過得那么輕松了。這樣想著,寧汐心頭的那口因被寧巧算計而生的郁氣終于散了。 何郡王妃剛走沒多久,舒青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寧汐記得她今日出府去買東西了,這丫鬟一向是個貪玩的,今日怎得這么早就回府了。 “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我們的貪玩鬼竟然這么早回來了?!睂幭蛉さ馈?/br> “夫人,您還有心思打趣奴婢,您不知道,賢王府出事了!”舒青急哄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