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李煜聽到舒恒的話也不惱火,反而諷刺道:“你說我那個大哥不是一心要做個畫師嗎,怎么突然看上那個位置了,難道是為了日夜觀察,畫一幅完美的龍椅圖?!?/br> 舒恒橫了李煜一眼:“以前裝作無欲無求,不過是因為沒那個能力,只能寄情于物,現(xiàn)在有幫手了,自然心思就上來了。” 李煜不由輕笑了起來,笑容卻不似以前溫暖,反而帶著淡淡的冷意和悲哀:“少桓,你知道的,我從未想過要與他為敵,而且那個位置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身為中宮之子,有些事由不得我選擇?!?/br> 舒恒眼神閃了閃,他何嘗不懂李煜身不由己的感受,就像他身為舒氏一族的后人,有些事他也沒得選擇。 “你說父皇知道大哥的事嗎?”李煜突然發(fā)問。 舒恒沉思片刻:“也許知道,但知道的肯定不多?!?/br> 李煜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了話題,拍怕舒恒的肩膀道:“他們之后對付的人可能就是你了,小心點,我可不希望你出事。”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笔婧愕难劾飵е鴪砸?,就算是為了寧汐,他也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看舒恒這個樣子,李煜放心了些,不過想到舒恒對待寧汐的態(tài)度,還是忍不住揶揄道:“也是,就沖你對平樂表妹的癡情樣,肯定也舍不得留她當寡婦?!?/br> 舒恒白了李煜一眼:“臣也沒想到王爺會把王妃帶到我們秘密見面的地方來,還臨時通知我,讓我?guī)蟽?nèi)子,王爺對王妃的癡情不比臣少?!?/br> 李煜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他怎么可能對那只小狐貍癡情。 等兩人回到之前的廂房的時候,寧汐她們都吃好了,舒恒便帶著寧汐先回了,李煜在廂房內(nèi)停留了一會兒,才攜著寧妙回府。 在回程的馬車上,寧妙心里沖李煜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得,又被當了回幌子,明明是為了去見舒恒,還好意思說是帶她出門逗她開心。 ☆、第64章 寧汐和舒恒回去的途中,寧汐不由問到:“賢王會有事嗎?” 聽到寧汐這樣問,舒恒不由想到李煜曾經(jīng)說過皇上打算將寧汐許進皇家一事,心里突然有點不舒坦,似笑非笑道:“你擔心他?” 寧汐見狀,知道舒恒又多想了,不由嗔了他一眼:“二jiejie現(xiàn)在和他命運相連,我自然關(guān)心,你在亂想些什么。” 舒恒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轉(zhuǎn)開了視線,寧汐伸手戳了戳舒恒的腰,舒恒皺了皺眉,寧汐見狀又戳了戳他的腰,舒恒轉(zhuǎn)過頭來,用自己的手輕輕包裹寧汐不規(guī)矩的小手:“別鬧?!?/br> 寧汐又往舒恒身邊靠了靠:“誒,你和賢王神神秘秘的,都說了些什么???” 舒恒有些拿不準寧汐的心思,問道:“你真想知道?” 寧汐干脆將頭放在舒恒的腿上,仰著頭看著舒恒,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總歸離不開朝堂上最近發(fā)生的那些事,不過我倒是不知,你私下竟然在為賢王辦事?!?/br> 舒恒捏了捏寧汐的鼻子:“也不算是為他做事,只是我和他也算是多年好友,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成事的人是她,不過舒家忠于的永遠是皇上?!鳖D了頓,然后道,“朝堂之事你不必管,我會處理的?!?/br> 寧汐對這些事也沒什么興趣,遂點了點頭。 一個月后,某家茶樓內(nèi),兩個尋常百姓打扮的人坐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還記得前陣子江北鬧山匪一事嗎?” “哎呦,那事兒,怎么不記得,那會兒京里不知涌進來了多少難民,還是忠毅侯出兵才解決了此事,說起這忠毅侯啊,真不愧是英雄之后,你知不知道,當今圣上的命都是前任忠毅侯救下的?!?/br> “喲,還有這事兒呢,不過我今天要跟你說的關(guān)于忠毅侯的事,你肯定不知道?!?/br> “是什么,你別賣關(guān)子,快說。” “聽說忠毅侯在江北的那些貪官家里收出了不少的民脂民膏,你知道忠毅侯是怎么處理的嗎,聽說大部分都發(fā)放給了當?shù)匕傩?,那邊的百姓可感激忠毅侯了,甚至有人說?!闭f著那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這忠毅侯比皇上還管用?!?/br> 聽到這話,隔壁桌的男子放下了銀錢,走了出去,見隔壁的人走了,適才說話的兩人嘴角一勾,也起身走了出去,最后拐進了一處隱蔽的小巷子里,那里還站著一個蒙面的男子,兩人走到蒙面男子面前,說道:“大人,事兒已經(jīng)辦妥了,您看您之前承諾給小的們的銀兩。” “拿去,快走吧?!蹦凶拥穆曇粲行┥硢?,說著遞給了兩人各一個鼓鼓的荷包。 剛剛那兩人接過荷包后迫不及待打開看了一眼,然后馬上將荷包放進了懷中,帶著滿臉猥瑣的笑容離開了。 第二日早朝,太監(jiān)剛說完有本起奏,無本退朝,陳御史就站了出來:“臣有事啟奏?!?/br> 皇上看是御史臺的人,心里有些無力,這群人平時為了進諫,到處去打聽官員的家長里短,連一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要搬到朝堂上來講,這次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了。 “什么事啊,陳御史?!被噬系恼Z氣頗為敷衍。 似是沒聽出皇上的不耐一樣,陳御史仍然不急不慢地說道:“臣要參忠毅侯欺上瞞下,擅自挪用贓物?!?/br> 皇上皺了皺眉,道:“陳御史,你沒糊涂吧,忠毅侯最近一直待在京中,也未參辦過任何案件,何來挪用贓物一說。” “臣參的是忠毅侯在江北時所做的事?!?/br> 舒恒聞言皺了皺眉,心里冷笑,看來真是那邊動手了,不過兩次都用同一種方法,他們也未免太信任御史臺了,這樣想著,便又聽到陳御史說道:“據(jù)臣所知,忠毅侯在江北收繳了當?shù)刎澒俅罅康腻X財,按理,這些錢財都應(yīng)該送入國庫,可忠毅侯卻在未征求皇上同意的情況下將其中大部分銀錢送給了當?shù)匕傩?,臣甚至聽說在江北,忠毅侯的威嚴可比擬皇上的威嚴,臣不得不懷疑忠毅侯之用心?!?/br> 陳御史說完后,朝堂上的官員都安靜了下來,心里暗罵著陳御史,真是個棒槌,就算你想暗示舒恒有功高震主之嫌,那也應(yīng)該單獨晉見皇上的時候說,或者隱晦地暗示皇上,哪有人大大咧咧地將這種話放到朝堂上來講的。 皇上瞇起了眼睛打量了一番陳御史,才轉(zhuǎn)頭看向舒恒:“你可有話要說?!?/br> 舒恒走了出來,站在陳御史身旁,比起陳御史肥胖矮小的身材,舒恒站在那兒就像一株挺拔的松樹,賞心悅目多了。 “臣在離京前,皇上曾說過,遇到特殊情況,臣可自行處理,臣當時見江北百姓食不果腹,便自作主張分了部分贓物出去,未提前告知陛下實屬無奈之舉,不過發(fā)放財物的時候,臣都是以皇上的名義送出去的,這一點,相信周王也能作證?!闭f著舒恒看了眼周王,周王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舒恒又沖陳御史說道:“還有一點,陳御史可能不知道,我在回到京師后立即將此事稟告了皇上,皇上也是同意此事的,不知陳御史還有什么疑問,盡管提出來,我現(xiàn)在可以為你一一解答?!?/br> 舒恒的話多說一句,陳御史的臉就白上一分,最后臉上已經(jīng)血色全無,本來還以為能告上舒恒一狀,為自己的功績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沒想到自己過于心急求功,未去查證事情的真實就將此事說了出來,不僅沒有扳倒舒恒,反而讓自己在大殿上顏面盡失,一時,陳御史的臉色非常精彩。 “哈哈?!钡仁婧阏f完,皇上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對陳御史說道:“陳御史還有什么問題,盡管提,朕讓忠毅侯都解釋于你聽?!?/br> 陳御史滿臉尷尬,恨不得找條縫兒轉(zhuǎn)進去:“沒什么,是臣一時失察,誤會了忠毅侯,忠毅侯別和小官計較才是?!?/br> 舒恒冷冷掃了一眼陳御史,雖然知道他是被利用的,但對這種有頭無腦,好大喜功之人始終喜歡不起來,半晌,才冒出兩個字:“不敢?!比缓笸肆嘶厝?。 陳御史也退回了原位,回到位置后還忍不住冒冷汗,這忠毅侯剛剛那一眼也忒嚇人了,他還以為他會被忠毅侯的眼神凍死呢,以后就算是再大的功績,他也不敢參忠毅侯了,這種恐怖經(jīng)歷有過一次就好了。 退朝后,皇上留下了舒恒:“今天陳御史突然參你一本,你不覺得奇怪嗎?” 舒恒埋下頭:“御史臺的職務(wù)本就是監(jiān)督官員有無收受賄賂等違法行為,任何官員被他們參了都不意外,自然,臣被參了也屬正常?!?/br> 皇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舒恒:“可是他是從哪兒得知你在江北之舉的?朕可不認為,陳御史有這個能力自己查到。還有順安侯府一事,御史臺的證據(jù)也太全了些,他們的能力朕還是知道的,背后沒人幫忙,他們不可能查得到那么多?!?/br> “舒恒,朕命你去調(diào)查此事,朕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搞鬼,朕不管你心里懷疑誰,只要有嫌疑,你都可以查,但朕一定要看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皇上的語氣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威儀和嚴厲。 舒恒眼眸一沉,果然,皇上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之處,甚至心里也有懷疑之人,只是在沒有證據(jù)的前提下,這位君王還是舍不得動那個人。 “臣領(lǐng)命?!笔婧慊氐?。 皇上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舒恒退了出去,等舒恒走出去后,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忍不住問道:“皇上就如此信任忠毅侯?適才陳御史最后那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比起遠在高堂上的您,對江北百姓而言,果然還是到過江北的忠毅侯更親近?!?/br> 皇上冷冷掃了眼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何時你也如此多嘴了。” 太監(jiān)連忙跪了下來:“奴才也是為了皇上著想?!?/br> 皇上這才收回目光,舒恒,他還是愿意相信的,不過小太監(jiān)的那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者這個時候可以考慮啟用平樂了。 另一邊周王回到府后,狠狠灌了自己一壺茶水,才勉強冷靜下來,歐陽玲見狀,冷笑一聲:“我當時就勸過你,這個方法不靠譜,你偏要一意孤行?!?/br> 周王聞言,狠狠砸了砸桌子:“是本王失誤了,沒想到,舒恒臨去江北前父皇竟然給了他可自行處理江北一事的口諭,甚至他還背著我將此事稟告了父皇,否則以他私自動用贓款一事,他別想全身而退。” “你也別氣了,這次不行,下次再換其他方法就是?!睔W陽玲安慰道。 周王冷笑一聲:“不過這次至少在父皇心中留了一根刺,功高震主,這對每個帝王來說都是大忌。” ☆、第65章 日子已到冬末,秋景軒早就關(guān)門歇業(yè),本該無人的地方卻飄出了淡淡茶香,甚至二樓拐角的包廂里還能看到人影浮動,不過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又正是冷的時候,倒是沒人會發(fā)現(xiàn)這一異狀。 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匹馬出現(xiàn)在了官道上,馬上的人,正是舒恒,很快他就到了秋景軒門口,他飛速下馬在門口敲了三下,馬上有人為他開了門,來開門的人正是秋景軒的掌柜,見到舒恒立刻恭敬的將其迎了進去,舒恒一進去,掌柜又迅速關(guān)上了門。 “侯爺,世子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br> 聞言,舒恒點了點,上了樓梯,掌柜則自覺的留在了樓下。 舒恒推開門就看到許逸凡正百般無奈的坐在桌前把玩著茶杯,看見舒恒進來,一臉不滿地說道:“舒恒,怎么說我也是在幫你做事,你就不能早點來嗎!” 舒恒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上去,根本不理會許逸凡的抱怨,直接問道:“找到人了嗎?” 許逸凡憤憤地聳了聳鼻,才道:“找到了嗎?瞧瞧你說的什么話!這么著小爺我也是在衙門里辦事,找兩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br> 舒恒眉一挑:“那人呢?” 許逸凡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摸了摸鼻梁:“那個,在衙門的停尸房里?!眲傉f完,許逸凡連忙補充道,“可不是我辦事不利,是你給我的線索太少了,我找到那人的時候,仵作說都死了兩三天了?!?/br> 舒恒垂下眼眸,三天前,不就是陳御史參他的后一天嗎,他明明用最快的方法撬開了陳御史的嘴,沒想到還是晚了,果然,對方辦事夠狠,一利用完就殺人滅口,還好陳御史是朝廷命官,他們暫時還不敢動。 “我想去看看?!鄙钏剂似?,舒恒如是說道。 許逸凡斂了笑容,正色道:“我已經(jīng)替你檢查過了,那兩個人身上什么都沒有,而且都是一刀封喉。”說到這兒,許逸凡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看向舒恒,“你這次的對手不簡單,你萬不能大意?!?/br> 舒恒點了點頭,心里思索著之后要怎么做。 許逸凡見狀,突然拿出兩張畫卷來:“別苦著張臉了,我叫仵作把兩人的樣貌描了下來,拿著這兩張畫卷,你應(yīng)該有用?!?/br> 舒恒接過畫卷,謝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出了屋子,許逸凡見狀,喊道:“誒,我?guī)土四氵@么大一個忙,你連份謝禮都不送我嗎?我可是垂涎你那壺二十年的女兒紅好久了。” “想都別想?!崩淅涞穆曇魪臉堑纻髁诉M來。 許逸凡后來離開的時候,還忍不住向掌柜的抱怨:“你家主子也忒無情了點,過河就拆橋,他也不想想我可是在這大冷天放棄了暖被窩幫他四處找人,最后連份謝禮都沒有。” 許逸凡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掌柜也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他只是口頭上說說,不是真的怨舒恒,扶許逸凡上了馬車后,掌柜才慢悠悠的拿出了一壇子酒來,遞給了許逸凡的馬夫,道:“這是主子命我交給世子的美酒,正是二十年的女兒紅。” 許逸凡一聽這話,忙讓馬夫遞給他,一打開,酒香就溢了出來,許逸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來舒恒還是很夠意思的嘛。 舒恒回到忠毅侯府后,沒有回常青堂,而是直接去了書房,叫來了舒青。 “拿著那兩人的畫像,去查查他們最近可有出入賭坊勾欄等地方。”舒青一到,舒恒就如此吩咐道。 舒青接過畫卷,有些躊躇,問道:“為何只調(diào)查這些地方,其他地方不用查嗎?” “不必了?!笔婧憧隙ǖ卮鸬溃澳鼙惠p易收買而且出事也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人,除了地痞流氓,我想不到其他可能,要查地痞流氓的線索,自然去這種地方查,線索來的最快?!?/br> 舒青認可地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等舒青走后,舒恒也回了常青堂,卻被寧汐留在院子中的翠螺曬青二人告知,寧汐被太后請進了宮,舒恒皺了皺眉,不放心,轉(zhuǎn)身出了常青堂。 而此刻所謂被太后傳召入宮的寧汐正跟在領(lǐng)路宮女身后,越走心里越奇怪,最后忍不住問道:“你走錯路了吧,這可不是去延壽宮的路。” 宮女回頭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是一條近道,太后急著見您,奴婢才帶您走這條路?!?/br> 寧汐聞言,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是相信了宮女的話,宮女轉(zhuǎn)回身后,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寧汐叫了一聲,宮女忙轉(zhuǎn)過去看,卻見寧汐正一臉愁容的望著自己的腳。 “郡主這是怎么了?”宮女忙問道。 寧汐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剛剛你說太后急著見我,我便想走快點,卻不小心扭傷了腳,似乎走不了了?!?/br> 宮女咬了咬唇,似乎很心急:“那這該怎么辦?!比缓笥致詭г囂降貑柕?,“郡主,您真的不能走了嗎,奴婢的意思是,您還能堅持一下嗎?” 寧汐搖了搖頭,道:“你別怕,我讓峨蕊去和太后解釋我這邊的情況,不會讓太后責罰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