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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丞相的寵妻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房間里整整齊齊,不見一絲打斗的痕跡,燭臺上的蠟燭燒到了盡頭,只剩一點白色的燭淚,林岑之和衣躺在床上,原本英俊的面容死灰一般,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流出黑色的血,已然凝固,使得他整個臉孔看起來陰森可怖。百里婧呆呆地看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三師兄死了,就在她的眼前,死得如此凄慘。

    可是,即便親眼所見,她還是不信,昨天才見過,他們還說了話定了約,只隔了幾個時辰而已,三師兄居然就走了?

    她的腳步朝著床的方向挪著,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緩慢卻虛浮,最終定在了床前,她俯下身緩緩伸出手,指尖一點一點接近林岑之的臉,準備探向他的鼻息。就在她的手指快碰到林岑之的鼻端時,一只強有力的大手從后面拽住了她,帶著她連退了三步遠。

    “丫丫,別過去!”

    熟悉的聲音近在耳邊,熟悉的稱呼好幾個月不曾聽到,百里婧僵硬地扭著臉看去,隔著眼底的霧氣,韓曄的臉一點一點拼湊成完整卻模糊的模樣,她看不清他臉上是哪一種表情,看不清他的眼中是什么情緒,只是恍惚覺得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前方血流成河,身后站著韓曄……

    為什么身后站著韓曄?

    又為什么前方血流成河?

    她的這些熟悉毫無來由,她一點都記不起來,零零碎碎的片段一閃而過,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

    百里婧仰著頭,把眼淚都逼了回去,眼底的韓曄這才終于清晰起來,她重重掙開韓曄的手,望著他的眼睛道:“從前那些rou麻稱呼都省了吧,別再讓我惡心!若你覺得我該遠遠走開,抱歉,你沒這個權(quán)力,死的是你的師弟,也是我的師兄,我發(fā)誓會找到毒害他的人,讓他嘗嘗不得好死的滋味!”

    韓曄清淡的眸定定地注視著正起著誓言的女孩,方才,在客棧門外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之前在景元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前所說的種種皆是謊言,對韓文韓武的解釋也并非主要原因。他之所以插手此事,是因為他心里清楚,若林岑之死了,最傷心的將是他心愛的女孩,他若能看著她哭,總好過對她的境況一無所知。

    可是,她不曾哭泣,她以從未有過的肅殺語氣說要殺了兇手替林岑之報仇。她的個性他從來都是知道的,魯莽,沖動,沒有心機,也不曾經(jīng)過多少大的變故,如今韓曄已是她心里恨極了的人,讓她覺得惡心之極的人,她憑什么要聽他的話?她確實不該聽他的話。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與劃清界限,韓曄沒有怒,也沒有笑,口吻異常平靜地回應(yīng)道:“他中了毒,毒性劇烈,你離他的尸首遠一些。而且,陛下已經(jīng)這件事交給我與刑部劉大人去辦,婧公主無權(quán)插手?!彼剖峭朔讲庞迷鯓拥年欠Q喚過她,語氣依舊疏離得很,只是把一件事向她陳述清楚,至于她是否會聽,另當別論。

    “若我一定要插手呢?”百里婧逼視著韓曄,語氣生硬,沒半分好顏色,她說完便又轉(zhuǎn)過身朝床上的林岑之走去,她今日既然來了,沒有得到結(jié)果肯定不會走。

    韓曄抿著唇,似是耐心已經(jīng)用盡,出手極快地點了百里婧的周身xue道,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大步朝房間外走去,開口道:“若要插手,先殺了我?!彼f這話的時候垂眸看著她的眼睛,仍舊是清淡而深邃的眸子,萬千的情緒都藏在里面,一絲都不肯外露。

    待說完這句話,韓曄便抬起頭直視著前方的路,只留給百里婧熟悉的下巴輪廓,她知道那里兩日不打理便會冒起青色的胡茬,她也曾經(jīng)最喜歡撲進他的懷里,踮起腳咬他的下巴,蹭著那些略略粗糙的胡茬玩。

    韓曄每每被她這放肆的行徑逗得一笑,下巴一動,低下頭讓她別鬧,她便立刻松了口,卻不是因為聽話,而是因為那個時候的韓曄整張臉是如此地好看,他的眼里盛著她,比冬日里的陽光還要暖上幾分,她這輩子都沒見過比韓曄更好看的人。

    可是,這幾個月以來,韓曄還是好看的,身上卻再沒了那種暖。不是沒有,只是她沒能看到,韓曄都已經(jīng)給了別人罷。百里婧這才懂得,光是好看是沒有用的,只有當一個男人愛你,他的好看才有意義,只有當他是你的,他的好看才與你有關(guān)。

    不過,百里婧萬料不到韓曄會說,若要插手,先殺了我。

    韓曄憑什么如此篤定她不敢殺他?她心里如此恨他,此刻更甚,恨不得將劍刺入他的心口問問他疼不疼,他到底憑什么敢這么大膽放肆地口出狂言?!

    她心里清楚為什么,她不想承認為什么,百里婧痛苦萬分,隨時可能瘋掉,她的把柄在韓曄手上,他仗著她對他下不了手,她氣得語氣凝噎,半晌才冷笑道:“殺你?如果你是兇手,我也一樣殺了你!放我下來!別碰我!你是這世上最可惡最可恨的人!”

    韓曄的腳步不可察覺地頓了一瞬,然后鎮(zhèn)定地抱著她跨出了門檻,轉(zhuǎn)手交到黎戍手中:“戍表兄,帶她下去,別再讓她上來了?!?/br>
    “黎戍,你敢……”百里婧怒不可遏,韓曄卻連話都不讓她說,又出手點了她的啞xue,無視她憎恨的眼神和擰緊的眉頭,只是對黎戍道:“戍表兄,婧公主就交給你了,她留在這里只會妨礙刑部查案,人死不能復(fù)生,該查清的刑部都會查清,你們費心也是無用。”

    黎戍這時終于將早上用的那些飯菜吐完了,張開懷抱艱難地將百里婧接過來,罵罵咧咧道:“婧小白,你丫的怎么這么胖?”忽然察覺到今日這場合罵人有點不大合適,忙又改口,好言好語勸道:“婧小白,今天太陽毒,咱們回家好好歇著,啊,別鬧了……”

    百里婧開不了口,身子也動不了,牙關(guān)緊咬,額際的青筋根根暴起,卻始終沖不開xue道,韓曄就是有本事對付她,她的武功一半都拜他所賜。

    黎戍越走越遠,下了樓梯,百里婧的眼睛也動不了,只死死地盯著走廊上著一身朝服負手而立的韓曄,韓曄不怕她看,他對她的怒視和憎惡毫不躲避,通通都接受,百里婧卻一刻比一刻更恨他。

    韓曄站在樓上目送他們遠去,久久才收回目光,心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她說的那句話,她說如果你是兇手,我也一樣殺了你……不由地彎起唇角苦笑起來,她只是不記得了,韓曄本來就是兇手,她曾親眼目睹他血淋淋的雙手,目睹過眼前血流成河的殺戮……

    沒了聒噪和吵鬧,韓曄再次踏入門檻,走近“林岑之”的尸首,他面上的痛苦神色一點一點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沉著,他的星目審視著床上的尸首——

    雖然那尸首的眉眼被血跡所污,卻仍舊能輕而易舉地看出是林岑之的輪廓,身形也與林岑之相仿,可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韓曄俯身,翻過尸首蜷曲的手掌,發(fā)現(xiàn)尸首的掌心處有厚厚的繭,練武之人手掌都很粗糙,這個人也不例外,可是,細細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尸首掌心的繭卻并非因握劍而來,若非內(nèi)行之人根本瞧不出來差別。

    韓曄心存疑竇,轉(zhuǎn)而摸了摸尸首的腿骨,頓時眉頭蹙緊,眼眸倏地半瞇起來,接著,手指探到尸首的耳際、頸后……

    果然。

    韓曄平靜地收回了手,緩緩直起身子,星目再不去瞧那死尸一眼。

    好一個以假亂真的易容術(shù),從表面根本瞧不出破綻,五官與林岑之分毫不差,連下巴上新生的胡茬都根根分明。可惜,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韓曄,林岑之的腿曾在鹿臺山上受過傷,接骨的正是他,他知道林岑之左腿骨的位置與旁人有異,然而,這具尸首的腿卻很正常。

    是何人下的毒手?又是何人移花接木?林岑之到底有沒有死?若林岑之死了,兇手何須多此一舉?若是林岑之未死,那么他的人現(xiàn)在在哪?是被人救了,還是他自己逃脫了?

    太多的疑問,韓曄解不開,可有一樣他越發(fā)清楚,林岑之無論死活,都已是禍害,再留不得,林岑之其人,已在此刻死在了天下人面前。

    “落駙馬,可曾查出什么沒有?”

    背后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韓曄面色從容地回頭看去,見刑部尚書劉顯成攜仵作等人來了。

    韓曄輕搖了搖頭,神情悲痛。

    劉顯成一揮手,兩個仵作便上前去檢查起尸首來,在這空當,劉顯成小聲對韓曄道:“方才下官見婧公主從里頭出去,還有墨狀元和他的側(cè)夫人在外面,都說要來看看,落駙馬的意思是……”

    作為皇帝的女婿和黎國舅的外甥女婿,這種種身份讓劉顯成對韓曄很是敬重,加上他指望著韓曄保住他的項上人頭,因此越發(fā)恭謹了幾分,凡事都先問過韓曄的意見。

    韓曄尚未回答,那仵作回頭道:“大人,落駙馬,已經(jīng)查實死者是中了毒,只是毒性不明。聽說死者是落駙馬的師弟,卑職與武狀元素未謀面,請問落駙馬,這尸首確實是武狀元么?”

    ------題外話------

    抱歉,親們,有琴又要外出實習(xí)了,時間緊迫,明天一早就走,一去可能半個月或者一月的樣子,具體情況隨時告訴親們……

    ☆、第147章

    第147章林岑之的記憶

    韓曄尚未回答,那仵作回頭道:“大人,落駙馬,已經(jīng)查實死者是中了毒,只是毒性不明。聽說死者是落駙馬的師弟,卑職與武狀元素未謀面,請問落駙馬,這尸首確實是武狀元么?”

    在眾人的注視中,韓曄看向床上的尸首,沉默了一瞬,清淡而深邃的星目斂下去,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場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韓曄的悲痛,刑部尚書劉顯成忙安慰道:“落駙馬請節(jié)哀,人死不能復(fù)生,及早找出兇手還武狀元一個公道才是。”

    韓曄又沉默,半晌才輕聲開口道:“劉大人所言極是。”

    “那……墨狀元他們在外面……”劉顯成試探地又問。

    韓曄看向他,情緒已恢復(fù)了幾分:“陛下已經(jīng)大怒,此事定然不可草草了之,閑雜人等一律不得介入,劉大人自然該懂分寸,任是王公貴族,若是無關(guān)此案,便可不予理會。倘若劉大人覺得為難,倒是有個好法子……”

    韓曄頓了頓,見劉顯成聽得認真,他才續(xù)道:“向陛下另討一道圣旨,阻住一切閑雜人等,屆時便與劉大人無關(guān)了?!?/br>
    “……是,是。多謝落駙馬指點……”劉顯成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忙退出房間,奏明圣上去了。

    仵作仍在查驗床上那具尸體的細節(jié),韓曄在一旁鎮(zhèn)定地瞧著,不動聲色,以這種易容術(shù),若非絕頂高手,就算是林岑之的父母來了,也不一定能辨得出真?zhèn)危?,他絲毫不擔心仵作揭下“林岑之”臉上的人皮面具。

    ……

    黎戍很夠意思,聽了韓曄的話,將百里婧帶出了客棧,又丟到自己的馬車上,甩了甩兩條胳膊,因為太陽毒辣,他那一雙小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細縫,喘著氣咧著嘴道:“婧小白,別瞪眼睛了,你那眼珠子瞪得我害怕,娘的,殺人的又不是我!”

    墨譽和木蓮圍過來,百里婧不能說話,又不能動,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墨譽瞧著實在不忍心,不由自主出聲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她?誰人如此大膽?”說著,看向木蓮:“她難受啊,你看不到么?”

    木蓮的眼睛也是通紅,隨著日頭漸漸升高,她的額頭曬得都是汗,聽見墨譽的問越發(fā)煩躁,她沒搭理墨譽的焦急,而是上前一步解開了百里婧的啞xue,問道:“婧小白,你……”

    “快!木蓮,快幫我解xue!”木蓮的話沒說出來就被百里婧打斷,她的嗓子啞的不成樣子,聲音里帶著顫抖,三分是怕,七分是怒:“韓曄他憑什么!”

    聽到這句,木蓮伸出去的手卻遲疑了,既然是主人的決定,她又怎能干涉?一路追著婧小白跑來,她的理智已恢復(fù)了些許,婧小白可以發(fā)瘋可以發(fā)怒,她木蓮卻不可以,她得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所以,她注視著百里婧,勸慰道:“婧小白,你鎮(zhèn)定點,不要這樣……”

    “如何鎮(zhèn)定?木蓮,你教教我如何鎮(zhèn)定?我的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他來管?三師兄是我重要的人,現(xiàn)在他出了事,死于非命,凄慘無比,為什么我只可以在一旁袖手旁觀什么都不做?為什么!木蓮,你解開我!快點!”百里婧完全失去了理智,吼得聲音撕裂。

    墨譽被嚇著了,既擔憂且焦慮,瞧了瞧百里婧,又瞧了瞧木蓮,再與黎戍對上幾眼,發(fā)現(xiàn)完全找不到解決辦法,若是不放開百里婧,他瞧著不忍心,若是放了她,怕是更難控制。黎戍也為難,撓了撓頭正要開口打哈哈,便見木蓮伸出手去,他剛想制止,卻見木蓮的手沒有去解百里婧的xue道,而是直接砍在她的后頸上,百里婧的身子立刻軟倒,直接暈了過去,一聲都發(fā)不出來了。

    “你……”墨譽一驚,本能地伸手去扶百里婧,木蓮已經(jīng)跨上馬車,先他一步接住了百里婧,將她靠放在車廂壁上,她沒看墨譽,而是對黎戍道:“黎少爺,麻煩你讓車夫送我們回去吧?!?/br>
    黎戍不自覺連連點頭,頗贊許道:“果然不愧是婧小白的師姐,真有辦法。對付婧小白這種倔脾氣,就得下得了狠手。瞧瞧,世界瞬間清凈了?!?/br>
    墨譽閉了嘴,木蓮也沒笑,黎戍的風(fēng)趣幽默在這種場合一點用也不起,他自討了個沒趣,便訕訕對車夫道:“還愣著干嘛,快送婧公主回左相府!趕車仔細著點兒!”

    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向東駛?cè)ィu站在黎戍身邊,目送著馬車遠去,心里仍舊擔心得很,轉(zhuǎn)身對著戒備森嚴的客棧大門瞧了瞧,視線落在最上方那塊招牌上,終究還是無能為力地嘆了口氣,他知曉自己太勢單力薄微不足道,從任何一個方面都幫不了她……

    馬車不急不緩地朝左相府駛?cè)?,木蓮環(huán)著昏死過去的百里婧,心在這炎熱的仲夏竟一片寒涼,主人心狠她知道,所以他可以殺了三師兄殺了許多人,可是終究對婧小白還不夠狠,若是怕婧小白礙事,直接劈暈了她便是,為何只是點了她的xue道?對于主人,她完全猜不透,只是知道,三師兄死了,從此這世上可以隨意說說話的人又少了一個,終有一日將少得連一個也沒有了……

    她用精致的絹巾為婧小白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著那張極美麗的臉和皺緊的眉頭,木蓮的眼睛都不曾眨過,多么幸福的婧小白,又是多么可憐的婧小白,人人都愛她,可人人都在騙她。

    ……

    在木蓮攜著百里婧回到左相府時,墨問從“有鳳來儀”迎出來,與木蓮四目相對,墨問的眼神太過平靜,一雙黑眸淡漠,毫無攻擊性,甚至,那一瞬讓木蓮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這男人隨時可能繾綣而溫柔地笑出來。若非了解墨問有深藏不露的身手和心機,木蓮幾乎要以為這男人周身的氣質(zhì)與他的病弱單薄十分相符,輕而易舉地勾起旁人的同情心。

    可惜,不知幾分真假。至今為止,就連主人也弄不清這個男人的來路。

    見木蓮與小廝攙扶著百里婧,墨問忙上前去接,他蒼白的雙手伸出去,不容抗拒地把他的妻攬進了懷里。一旁候著不少府里的小廝和丫頭,木蓮什么都不好說,只得松了手,當著眾人的面向墨問交代始末:“婧小白受了刺激,怕她做傻事,就帶她回來了,勞煩駙馬好生照看她?!?/br>
    墨問的眼睛自百里婧蹙緊的眉頭上收回,無害地看向木蓮,對著她輕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而頗為吃力似的用雙臂抱起了百里婧,轉(zhuǎn)身朝臥房走去。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病駙馬一邊艱難地舉步,一邊低頭吻在了懷中人的眉心處,他的容貌雖然平凡無奇甚至極為平庸,然而,灼灼日光下,他的愛意溫柔清透。

    “四少奶奶,天兒熱,您快些回屋歇著吧,公主病了,您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木蓮本想跟著墨問二人進去,一旁的丫頭們卻先開口道,半分是獻殷勤,半分是隱隱約約的挑釁。

    木蓮自從嫁給了墨譽,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的性子便收斂了許多,也再不會像從前那樣頤指氣使,她默默忍氣吞聲地接受所有為難,其中的原委和顧慮,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旁人無所謂,她在乎婧小白,還有……墨譽。

    她的人生,從什么時候起,竟多了一個墨譽?莫名其妙的墨譽。

    木蓮想不明白,也掙脫不得,所以,她什么都沒再說,沒再做,真的在丫頭的陪同下往“浩然齋”的方向走去。越臨近中午,樹上的蟬越是聒噪地叫個沒完,知了,知了,它們究竟知曉什么?劈暈了婧小白并非長久之計,待她醒了,一定會比方才鬧得更兇,到那時,病駙馬一個人又如何鎮(zhèn)得住她?

    墨問將懷中人放在床上,俯身看著她仍舊緊蹙的眉頭,不由地也跟著她皺起眉來,傻瓜,怎么辦呢,即便林岑之未死,他卻不能告訴她,看她情緒大起大落幾乎要鬧翻了天。在未弄清事情的始末之前,在未確定林岑之的生與死究竟何種更有利之前,他甚至還要與那兇手站在同一邊,只當林岑之已經(jīng)死了。

    兩個時辰后,百里婧醒轉(zhuǎn)過來,只覺得整個腦袋發(fā)麻,一陣陣清風(fēng)拂過她的臉頰,將暑氣都消去了大半,她半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人坐在床頭,手中握著扇子,她脫口而出喚道:“赫……”

    聲音帶著哭腔,讓那執(zhí)扇之人手略微頓了下,他沒開口解釋,而是俯下身,將唇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吸了一口。說了不再哭,可一旦以為是司徒赫,又本能地把她撒嬌的功夫都使出來了。墨問清楚地知道,在她的心里面,他取代不了司徒赫,正如司徒赫也取代不了韓曄,他只能努力讓司徒赫或者韓曄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取代不了墨問。

    經(jīng)由那個吻,百里婧已然清醒了不少,墨問松開她的唇,居高臨下地笑看著她,眉目溫柔,拉著她的手按在他跳動的心口處,那眼神仿佛在說:“不是赫,是我。”

    繾綣的溫存也不過起到了暫時的鎮(zhèn)痛功效,百里婧很快清醒過來,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起,驚道:“我怎么會在這里?!”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圣旨到——”

    ------題外話------

    ……借到一張無線網(wǎng)卡,用了十分鐘才爬上后臺,從沒見過這么爛的網(wǎng)速,但是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o(gt_lt)o~我能說已經(jīng)忘了世上還有網(wǎng)絡(luò)這種事了么?

    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有10天才能回去,我真的不想干了,但是不能不干!好想死啊有木有!后面不會再讓親們等這么久了,雖然我已經(jīng)不知道在寫什么……

    ☆、第148章

    百里婧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圣旨到——”

    太監(jiān)總管高賢親自前來頒了景元帝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盛京滋擾橫生,朕憂榮昌公主魯莽任性,恐多生事端,故下禁足令,一月內(nèi)不得出府。如有違抗,問罪左相府一門。欽賜。”

    百里婧腦袋空空,木然一片,她從地上爬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一眾主仆圍住,哀聲連天地求她。

    左相剛從病床上爬起來,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與一眾家眷恭敬地迎著陛下圣旨,一聽完“問罪左相府一門”嚇得想立刻躺回去,見百里婧橫沖直撞,他又立馬跪下來,聲音哆嗦得厲害:“婧公主!老臣求你……求你念在問兒的份上,遵從陛下的旨意吧!”

    墨問自方才起便一直跪在百里婧身側(cè),百里婧發(fā)瘋,他先攥住了她的手,人卻來不及起來,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不松不緊地握著她。聽左相提起自己,且叫得那般親昵,墨問那雙沉靜而淡然的黑眸望過去,明明他的眼中不含一絲銳利,左相卻躲閃不已,墨問隱約勾起唇,哦,果然是嚇病了,就這么怕他?

    可墨問哪里有工夫管左相這老東西怎么想、如何害怕,他收回眼睛,抬頭仰視著他的妻,卻只能看到她瘦削的側(cè)臉,看到她的嘴唇都快要咬破,被他攥住的手也緊握成拳,整個人恍恍惚惚似的。

    才知道師兄死了,還未為其報仇,轉(zhuǎn)而又被父皇禁足,成了哪里都去不了的廢物……禁足這一招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倒是極為周到,對付傻瓜這種倔脾氣,只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任何勸說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