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不過是件小東西,你喜歡便好?!鳖M鯏堖^她的肩膀,將她拉在懷中,阮熙不知如何是好,便沒有再說話。 而奕淺的事情卻遠遠沒有過去,不過幾日宮中就來了消息,太后讓她入宮一趟,阮熙聽罷就覺得心煩意亂,起初她以為是太后又因她無孕的事情,來詢問她,直到她入了宮,見淑妃穿戴整齊,哪還有半點瘋癲的樣子。 阮熙看的心驚,不知淑妃這是弄的哪一出,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給太后請安,太后顯得很疲憊,“起來了,今日叫你過來,也是有事要跟你說?!?/br> “不知是何事,要讓太后親自來說。”阮熙手里捏著帕子,心驚膽戰(zhàn)。 太后看著她,目光有些灰暗,“是淑妃跟哀家說,她夜夜夢見六皇子尋她,說六皇子喜歡上一家姑娘,是你娘家舅舅的一個女兒。” 阮熙心中大驚,猛的看向淑妃,只見淑妃微微一笑,非常得體,“是啊太后,那姑娘我見過了,長的十分討喜,不僅六皇子喜歡,我也很喜歡呢?!?/br> “那就好。”太后想罷嘆了口氣,“我那孫兒命苦,也該有個人去陪他啊?!?/br> 阮熙此時如雷擊中,這是什么話?!讓奕淺去陪已經死去的六皇子?這不是讓她去死嗎?!她是知道活人有給死人陪葬的,但是那也是生前便有的家眷,而奕淺非六皇子女眷,又是個活的好好的人,怎么能……偏偏皇室中人,對這個又相當重視。 “太后三思啊!奕淺也是個姑娘家,她從未與六殿下見過,怎么能……” 她的話還沒說過,淑妃便猛的站起,她呵斥道,“王妃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本宮的六皇子配不上你表妹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阮熙有些著急,“只是奕淺是我舅舅的愛女,實在是難以割舍啊?!?/br> 這時太后按了按額頭,說道,“既然六皇子喜歡她,那也是她的福分,你回去后跟韓家說了,皇家不會虧待他們的?!?/br> 阮熙知道太后疼愛六皇子,但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要到拿一個無辜的生命去陪葬的道理!“太后!” “好了,你先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碧髷[擺手,阮熙知道她不能走,若是走了便是認了這回事,到時誰也不能救奕淺,她只有去死了。 于是心一橫,直接跪了下來,太后一見,睜開眼睛不滿的說道,“你這是做什么?這是韓家的福分!” 阮熙搖頭,看著太后,“望太后看在我的份上,放過奕淺吧,她還小,她什么都不懂。” 淑妃卻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對太后微微俯身道,“倒是臣妾做了這個壞人,竟沒想到王妃對一個表妹如此看中,這本是一件喜事,卻讓王妃弄的不怎么開心了?!?/br> 阮熙見她目光不善,心知這是淑妃故意刁難,就是為難她罷了,只是她不知道她何時就得罪了淑妃,竟要她如此之恨! “太后,奕淺早已有了婚約,實在是不能再嫁給六皇子,還請?zhí)竺麒b。”事到如今,她只能隨了尚書府的心意,只為保全奕淺的一條命。 她這話讓淑妃和太后都是互看一眼,太后責怪道,“有這樣的事你為何剛才不說?她許配了誰家?” 阮熙只能如實說,“回太后的話,是尚書令家張公子?!?/br> 太后似對狀元郎有印象,想了片刻后點了點頭,“原來是他啊,哀家是見過兩次,是個不錯的人才,那既然這樣的話,這件事也只能做罷了?!?/br> 淑妃聞言立刻不滿,求道,“太后,我兒死的冤?。∷缃窨瓷弦粋€姑娘,難道太后還不從了他的心意嗎?” 見她聲淚俱下的哭起來,阮熙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腳,這是多大的仇,一直要逼死她的表妹?但她一能在旁說道,“謝太后明鑒,淑妃也節(jié)哀順便?!?/br> 此時她是不敢再留,也顧不得腿都跪麻了,被巧玉扶起來,兩個人就快步離開了太后寢殿,簡直是如逃跑一樣,巧玉哪見過阮熙這么著急的時候,一時也跟著緊張起來,一直到上了馬車,兩個人累的氣喘吁吁。 阮熙看了巧玉一眼,兩個人突然都笑了起來,格外開懷,巧玉笑了半晌說,“小姐,奴婢還是頭次見您這么著急呢?”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么失禮的一天,你也看到了,那淑妃上次本就是故意裝傻,此次是故意刁難我!”阮熙順了口氣,心中氣憤。 巧玉點頭,也是很不滿,“奴婢便是不懂了,她何必如此針對小姐。” “這個,我也不知道?!比钗跖c淑妃見的雖多,可卻沒什么說話的時候,而且淑妃向來囂張跋扈,又怎么會把阮熙放在眼里,只是這次如此明顯的針對她,讓阮熙想不明白。 這次阮熙用尚書令家逼著太后讓此時作罷,只是這事既然已經說出口,若是假的,她這也是欺君之罪,她并不敢耽擱,立刻寫了信件讓人送去尚書府,交給張夫人,此事就這么定的。 尚書家是何居心阮熙現(xiàn)在也不能再想,只要能保住奕淺的命才是重要的,張夫人自然是高興,不過她也聽說了那日皇后殿內發(fā)生的事情,也就知道阮熙是怎么想的,但是這件事能成,她便覺得妥當了,她與阮熙的想法有些許不同,她是女子,不像男人那樣為爭權奪利,她只為了日后若五皇子潰敗,她家還能有個救命的稻草! 張夫人很快便去韓府下聘,韓敏陽還為此找過阮熙,阮熙也說的很清楚,她說,“舅舅,奕淺是你的女兒,尚書府的狀元郎也配的上她,而這也是她喜歡的,我覺得這很好?!?/br> 實際上韓敏陽也覺得這很好,自從搭上了阮熙,他覺得韓家又起來了,兒子娶了將軍小姐,女兒嫁了狀元郎,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想的簡單,阮熙也不能跟著cao心太多,只要這件事定下來,她心里也就踏實了,這日王爺從朝上回來,阮熙有些不舒服,吃不太下東西,頭也很暈。 李恪摸摸她的額頭,并沒有發(fā)燒的跡象,便把她抱在懷中,“請個大夫過來看看?!?/br> 阮熙虛弱的搖頭,她是真的不太舒服,難得睿王又回來的早,她也不想再喝藥了,之前讓韓敏陽找到的奶娘倒是找到了,只是阮熙不好讓她入府,一直養(yǎng)在外面,這段時日沒少喝她帶來的方子,之前都讓大夫給看過,確定沒問題后才喝的。 “王爺陪陪我吧。”阮熙在他壞里蹭著,李恪嘆了口氣,也依了她,抱著她兩個人待了許久,他又陪著阮熙睡了一會覺,阮熙醒來后才舒服一些。 睿王喂著她喝了一碗粥,她難得這么讓人寵著,也就懶洋洋的,李恪看她的樣子心里卻是高興一些的,他很喜歡阮熙一副小女人的樣子,只是在外面她處處小心,李恪也知道,這么多年她有自己為人處事的方法,他自不用去提。 待她吃完后,李恪又說,“等過了年,本王帶你出去游玩一趟,想去哪里,你好好想想?!?/br> 阮熙聽著這話卻是直接坐了起來,臉上沒有喜悅那是假的,要知道她自小到大實際上也沒有出去過遠門,自然想出去,只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耽誤了睿王的行程,他一直是忙的停不下來的人。 “王爺能出去嗎?軍營的將士不是一直要cao/練?”阮熙小心翼翼的問。 李恪看出她眼中的期待,摸摸她的額頭道,“本王隨時都可以出去,現(xiàn)在沒有戰(zhàn)事,本王只是不愿意閑散下來罷了?!?/br> 阮熙聽著開心,便把這件事當成頭等大事給記了下來,次日早上王爺上朝,阮熙休息了一晚了身體已經舒服了許多,早早便起來伺候睿王洗漱。 睿王上朝不用穿官服,阮熙給他準備了一套防寒御冷的錦服,當她全部為睿王穿完后,卻是眉頭皺了起來,李恪挽起袖子,見她愣在那,便問,“怎么了?” 阮熙看他,半晌才開口,“王爺,您腰上的玉佩呢?” 她這么一問,李恪才摸向腰間,那玉佩一直是每日早上阮熙為他戴上,晚上再拿下來放好的,這么久以來都沒有變過,這會阮熙問起來,李恪才驚覺玉佩不見了,而他卻完全不知道! 他看向阮熙,臉色也是有些懊惱,他確實是忘記放在哪里了,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但是這個理由能讓阮熙知道?于是他還沒有找到理由。 阮熙卻先開口了,她說,“王爺應該記得臣妾說的話,臣妾想晚上王爺回來,也能將它帶回來的?!?/br> 這是阮熙給他找了臺階下,睿王心里知道,夫妻之道便應是如此,他也就應了一聲,拉過阮熙的手,在她額前親吻,“晚上本王定帶著它回來。” 阮熙也沒有為難睿王,送著他出了王府,可回來后,心里仍是忍不住想,這玉佩是不離身的,莫不是在馬上掉了?可怎么就會掉了呢? 這么想著,再看著自己腰間那塊,心里就有些悵然,本想著一物掛一生,可沒想到不足一年就不見了。 朝堂之上,終于有人按耐不住,提起了輔國大將軍空缺之事,李恪有睿王稱號加身,自然不會再有別的,這一空缺還是要提拔其他人。 “皇上,微臣以為,小將軍李秉戰(zhàn)功赫赫,驍勇善戰(zhàn),其父也是悍將,朝廷又在用人之跡,微臣以為李秉可勝任此職?!边@人上前進言,說完后引的旁人都不免私語幾句。 有人立刻站了出來,反駁道,“微臣以為不妥啊,李秉雖然是位悍將,但是到底是初出茅廬,戰(zhàn)功赫赫實在是說不上,況且?guī)状螒?zhàn)事都是睿王帶兵一舉平敵,李秉年紀尚幼,難以服重啊?!?/br> 眾人聞言都是點頭,表示贊同,都小聲說起了人選之事,皇上沉著臉看他們在竊竊私語,半晌才開口,“好了,還有誰有更好的人選?” 大臣們都是搖搖頭,實在是難以抉擇,如今戰(zhàn)績功勛夠的,都已經是重臣,小將們倒是個個都是不錯的,可惜都是年紀小,功勛戰(zhàn)績不夠,獨獨一個睿王享譽四方,還是王爺。 皇上看他們這會都不吭聲,沉聲道,“朕決意召回譽王,代掌輔國大將軍一職!” 這一句話無疑是讓朝堂上炸開了鍋,連一直沉悶的李恪都不由的抬起了眼,有人撲過來跪下,“皇上不可??!譽王已有封地。實在不適合再回京啊皇上!” “是啊皇上!張大人說的對,譽王已在貴州七年了皇上!” 番王賜了封地,若無國喪是不得回京的,而皇上這次執(zhí)意要將譽王調回京,是觸動了一眾大臣的心弦,番王回京!無疑是朝廷不穩(wěn),甚至更容易生出別的事端,何況譽王是誰?!那不是普通的番王,那是趙太妃唯一的兒子! 當初趙太妃是怎么死的?大家都是心中有數!這個時候召回譽王,難保譽王不會為了趙太妃再惹爭端! “皇上!請三思?。 北娙斯虬?。 聲浪一*的沖擊著寶殿之內,皇上看著座下的大臣們,臉色卻難看起來,他如今性格暴嚦,抬手道,“都不用再說了!朕已經決定了!擇日召回譽王!” 眾人還想再勸,哪知道皇上已經起身,直接走了,太監(jiān)高喊退朝,留下眾大臣愁眉苦臉,都是哀嘆起來,“怎么能召譽王回來啊,譽王如今在貴州多年,早有了自己的勢力?!?/br> “是啊,皇上這段日子是怎么了?咱們的進言皇上也是不聽了啊?!闭f著都是搖起頭來。 有人快步來到李恪身邊,微微彎著腰說,“王爺,要不您勸勸陛下?” 眾人聽他這話,都覺得他是老糊涂了,皇上召回譽王,分明是對睿王的壓制,再著說,這段時日皇上一再對睿王削權,怎么可能還聽他的?只是想著睿王為朝廷打下赫赫戰(zhàn)功,如今也落得了如此下場,功高蓋主,帝王是無法忍受的。 李恪頭也沒回的走了,那人看著睿王的背影,也覺得自己這話太多余了,唉了一聲。 睿王到了軍營,周易與幾位將士立刻迎了出來,幾個人邊說邊進了營帳,周易難得也皺起了眉頭,“王爺,皇上召回譽王!擺明了就是針對你!” “譽王對當年趙太妃之死耿耿于懷!如今他屯兵貴州,皇上因他是番王一直不管不問,現(xiàn)在倒是將他召了回來,而且周易馬上就要去邊境,到時怕是孤掌難鳴啊?!痹彩侵钡恼f道。 李恪卻很冷靜,他支著下巴看了眼周易,“這邊的事情你不用想,到了邊境該怎么做你心里知道,即便譽王有心與本王一斗,本王又豈能讓他如了意?!?/br> 眾人見他如此冷靜,心里也放了下來,像吃了顆定心丸,紛紛點頭,這時睿王又說,“本王的玉佩可是落在這了?”說完還真的起身向周圍的地上看去。 幾個人都是一愣,沒想到他變的如此之快,也都互相看去,說實話,他們都是些粗人,對這些東西看的都不重,平時佩帶的也都是家里給準備的,真沒注意過王爺的玉佩長什么樣,結果幾個大將就在帳篷里找起了玉佩。 李恪一見沒在營帳里,心中就立刻明白了幾分,這玉佩應該就是落到哪里找不到了,若是讓阮熙知道,少不得兩個人又要因著這個生氣。 阮熙在睿王走后,她在府中也是待不住,便去了將軍府,找蕭錦玉去了,她這段日子被太后和淑妃弄的心慌,實在是怕她自己待在王府,太后再派人來找她。 等她帶了將軍府,卻見她表哥韓文也在,與蕭錦玉兩個人正在下棋,沒過去打擾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心想蕭錦玉居然會下棋?不要問她為什么這么想。 果然那棋沒下一半,蕭錦玉就不干了,“你等等,我上一步走錯了,重來一次?!?/br> 韓文是個較真的,哪能讓她悔棋,便抬著手不讓她拿,“這可不行,這棋子下了就不能再反悔了,這角上已經是死棋一片了?!?/br> 蕭錦玉瞪著眼睛,不服的說,“剛剛明明是你跟我說話,打擾了我,如今我再走一次,也不算錯的?!?/br> 兩個人互相都不退讓,阮熙看的直著急,心想這個表哥,何必跟蕭錦玉較真,讓她一個棋子又能如何?更何況你就是讓她三個,她也照樣贏不了你啊。 她在這邊著急,蕭錦玉也不干了,干脆把棋盤給掀了,韓文嚇的站起身,氣的臉都紅了,指著蕭錦玉忿忿道,“你,你怎能這么干?難道以后什么事不隨你的心,你也要這么干嗎?” 蕭錦玉穩(wěn)穩(wěn)的坐著,氣焰囂張,微微仰頭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br> 韓文被她氣急了,一甩袖子說道,“你自己玩吧,下官告辭!”說罷就急沖沖的走了,等他皺著眉到了阮熙身邊時,又嚇了一跳,剛才太過專注,竟沒發(fā)覺這邊還有人。 “王妃?!表n文想到剛才的事被阮熙看見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阮熙只好安慰他,“她那個小姐脾氣,你也不要跟她斗氣,你看她像生氣的樣子嗎?” 韓文回過頭,果然見蕭錦玉悠閑的喝著茶,旁邊的丫鬟們忙著把棋子撿起來,韓文更生氣了,合著把他氣的夠嗆,人家倒是挺開心,“氣死我了!”說完就跑了。 阮熙看著表哥的背影嘆了口氣,心想你生氣的日子還在后頭呢,蕭錦玉就是嬌縱慣了,對誰都沒什么壞心,只是小姐脾氣過大了。 她坐在蕭錦玉對面,蕭錦玉對她笑笑,“怎么想到來我這了?” 阮熙忍不住說道,“你不要總欺負他。” 蕭錦玉撇撇嘴,“我看他生氣的樣子特別好玩。” 阮熙再次無言以對,心想大概她們的想法差太多了吧,兩個人在一起坐著,卻都沒說話,也是難得清凈。 過了許久,蕭錦玉才抬頭問,“你是來我這曬太陽的?” 阮熙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我最近有些不舒服,又有點事情想不明白,就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好好想想?!?/br> 這下蕭錦玉納悶了,看她說,“王府不夠清凈?王爺沒有納側妃,你這個王妃應該是很清閑的才對。” “那倒是。”在這點上阮熙是贊同她的,“我是想不明白,淑妃為何要針對我?!?/br> 蕭錦玉笑了笑,拿著茶杯看著,半晌才說,“你還不明白嗎?因為你是睿王妃,她針對的不是你,是睿王?!?/br> “王爺?”阮熙皺眉,“淑妃針對王爺?”這話讓她仔細想了起來,淑妃最近因著六皇子的死變的瘋癲起來,雖然那日她表現(xiàn)的無恙,但是她若真的沒事,皇上也不會加派宮女在淑妃殿了。 像是猛的想到什么,阮熙不可置信的看向蕭錦玉,手指微微顫抖,“你是說……是說?!” 蕭錦玉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眨了眨眼睛,“你心里知道就好,沒想到淑妃那邊的人動作倒是挺快了,哈哈,不對,是那幫人太廢物了,線索留下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