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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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懷德卻恨他放冷箭害人,一擊得手之后,立刻撥轉(zhuǎn)了戰(zhàn)馬。雙手平端長槍,雙腿輕輕一夾胯下白龍駒小腹,如同獵食的蛟龍般,順著山坡?lián)鋵⑾聛怼?/br> 此時此刻,韓德璋哪里還有勇氣迎戰(zhàn)?趕緊撥轉(zhuǎn)坐騎,逃向本陣。一邊逃,一邊雙手抱著戰(zhàn)馬脖頸大聲求援,“來人,快來人!攔住,攔住他!” “跟上將軍”“跟上將軍!”“擒賊擒王!”山頂上,高延福等家將也迅速做出了正確反應,紛紛策動坐騎,借助山勢一沖而下??傆嫲偈畟€人,竟然跟在自家主將身后,向十六倍于己的幽州軍發(fā)起了強突。 “迎戰(zhàn),準備迎戰(zhàn)!”密密麻麻的幽州軍當中,有二十幾個人率先發(fā)現(xiàn)了情況不妙。大聲叫喊著,沖出本陣。 都是韓氏本族的家將,平素待遇遠超過尋常士卒,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相對豐富,在策馬狂奔的同時,已經(jīng)自動分成了左右兩個小隊。放過抱著馬脖子吐血的韓德璋,隨即像兩扇門板一樣,狠狠夾向了急追而至的高懷德。 “殺!”高懷德不閃不避,提臂,沉肘,將騎槍端平,奮力前刺。借著戰(zhàn)馬的速度,捅進左側(cè)迎上來的一名敵將胸口。 撞擊產(chǎn)生的力量讓槍桿驟然彎曲,隨即,又猛地彈直。被刺中的敵將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整個人如同一個布口袋般,被挑離了馬鞍,挑上了半空,然后被槍桿彈開時的巨力,朝右側(cè)甩了出去,猩紅色的血雨,澆了自家同伴滿頭滿臉。 “啊——”右側(cè)沖上來的韓氏家將,嘴里發(fā)出狼一樣的長嚎。舉起騎槍,朝著高懷德小腹亂捅。高懷德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猛地一側(cè)身,將急刺過來的槍鋒避過。緊跟著,手中長槍忽然化作的長鞭,從左向右猛抽,“呯”地一聲,將空門大露的韓氏家將抽下了馬背。 眼前瞬間一空,七八步外,第三、第四名出陣迎戰(zhàn)的韓氏家將,面孔上寫滿了震撼。以二敵一,卻都沒撐過一招!敵將武藝,絕非常人能敵。 還沒等他們想好該如何應對,雙方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接近到一丈距離之內(nèi)。高懷德剛剛收回來的騎槍,再度穩(wěn)穩(wěn)端平。雪亮的槍鋒猶如一道閃電,伴著隆隆的馬蹄聲,正中第三名韓氏家將哽嗓。 “噗”槍鋒從脖頸后露出半寸,然后回收,斜刺,連貫得宛若行云流水。第三名韓氏家將的尸體緩緩從馬背上墜落,第四名家將努力遮擋,躲避,雙腿不??拇蝰R腹試圖蒙混過關(guān)。然而,雙方之間的武藝相差實在過于懸殊。高懷德手中的槍鋒在接連被擋住兩次之后,依舊斜著刺進了他的后背。雖然只是一點即收,卻已經(jīng)令他的脊柱斷為了彼此毫無關(guān)系的兩截。 “啊——”脊髓被刺斷的韓氏家將,嘴里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雙手哆嗦著欲控制平衡,小腿、大腿和屁股卻已經(jīng)不再接受大腦的指揮。像個初學騎馬的頑童般,搖搖晃晃,搖搖晃晃朝著山坡上跑出了二十余步,最終,若慘叫著掉落塵埃。 第五名出陣阻敵的韓氏家將,追悔莫及。手中長槍舞得宛若一座風車般,護住自家的周身要害,只求自保,不求建功立業(yè)。 高懷德冷笑著朝他撇了撇嘴,騎槍朝著側(cè)下方一刺而退。左手虛握,右手迅速后抽,外推,然后握緊槍纂向前猛挑,騎槍如同蛟龍般從第五名韓氏家將的戰(zhàn)馬脖子下,轉(zhuǎn)刺向了第六名家將的軟肋。 “轟!”第五名家將胯下的戰(zhàn)馬轟然而倒,將背上的主人摔得筋斷骨折。第六名韓氏家將被發(fā)生在身側(cè)的變故嚇得一愣神,手上動作立刻就慢了半拍。而高懷德的長槍,就趁著這一愣神的機會,直接命中的目標。 擰身、抽槍,鮮血與槍纓一起飛起來,像兩朵怒放的紅蓮。白龍駒背上,高懷德放聲狂笑。加快速度,撲向了下一名對手。 那是一個臉上長著絡腮胡子的中年人,已經(jīng)被同伴的慘死,嚇得有些膽寒。見高懷德?lián)湎蛄俗约?,立刻用力拉偏馬頭??柘逻|東良駒心領(lǐng)神會,在狂奔中猛地轉(zhuǎn)向,避開從山坡上撲下來的那個殺神,直奔戰(zhàn)場邊緣的樹林。 第八名韓氏家將,反應就遠不如絡腮胡子及時。驚慌中,竟然將鐵锏高高地舉過了頭頂,準備跟對手來個同歸于盡。高懷德哪里肯讓他如愿,騎槍瞄著他胸前大露的空門,猛地戳了下去。隨即雙臂同時用力,一個平端一個下壓。將此人高高地挑起來,甩向了剩下的數(shù)名韓氏家奴。 “呯!”一名韓氏家將躲避不及,被尸體直接砸下了坐騎。另外幾名韓氏家將果斷撥轉(zhuǎn)坐騎,讓開如同蛟龍般撲下來的高懷德,斜著沖向了此人背后的山坡。 憑借八名家將的舍命攔阻,韓德璋已經(jīng)逃歸了本陣。他們這些人的任務已經(jīng)順利完成。繼續(xù)送死,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暫時保住有用之身,尋找機會以圖將來。 這個打算,用在家族之間的仇殺上,沒有任何過錯。然而,用在兩軍陣前,卻是罪大惡極。隨著他們的避讓和高懷德有意控制馬速,山坡上那些高氏親兵已經(jīng)與自家主帥匯合到了一處。在高速移動的過程中,以高懷德為鋒,組成了一個銳利的鐵三角。 “放箭,放箭,趕緊放箭!”剛剛脫離險境的韓德璋,再度嚇得亡魂大冒。張開猩紅色的嘴巴,大聲命令。 哪里還來得及,戰(zhàn)馬跑過百步的距離,不過是五六個呼吸功夫。而此時此刻,高懷德和他的親兵們,距離幽州軍的本陣,卻連三十步都不到。還沒等驚慌失措的幽州軍拉開弓弦,由騎兵組成的長三角,已經(jīng)狠狠刺到。如燒紅的鋼刀刺入了牛油,一路毫無遲滯。 以騎兵為主的幽州軍根本提不起速度,站在原地的騎兵,靈活性還不如步兵。轉(zhuǎn)眼間,如同秋田的麥子一樣朝著兩側(cè)倒去,鮮血在半空中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 “下馬,下馬用長槍上前阻敵!下馬用長槍結(jié)陣阻敵!”韓德璋急得又吐了一口血,在馬背上如同瘋子般大喊大叫。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負責傳令的親兵們舉起號角,將自家主將的最新“指示”化作角聲,不停地送進每一名幽州士卒的耳朵。 只有長槍,才能克制已經(jīng)跑起了速度的戰(zhàn)馬。只要有百余名勇士跳下馬背,豁出去性命蹲戰(zhàn)馬的必經(jīng)之路上,將長搶斜著迎向馬頭。光憑著如林槍鋒,就能逼得戰(zhàn)馬放緩速度。而只要遏止住高懷德等人的速度,這百十號人,在一千五百多名幽州士卒包圍下,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無論如何沖突躲閃,結(jié)局都是在劫難逃。 “指示”很正確,然而,現(xiàn)實也無比地殘酷。面對虎狼般撲過來的高懷德等人,幽州軍的騎兵們,非但沒有像韓德璋期盼的那樣高舉長槍去阻攔戰(zhàn)馬,反而本能地拉動韁繩。搶在被刺下馬背之前,給對手讓開了去路。 他們在今年春天,剛剛吃了一場敗仗。很多人都返回幽州時,都兩手空空,疲憊不堪。而耽誤了自家春耕之后,他們在秋天時自然收不到足夠的糧食。家里的老人孩子都開始喝粥果腹,這個時候韓氏兄弟卻強迫他們返回軍隊,南下替契丹皇帝爭地盤,他們怎么可能盡心? 遇到尋常堡寨,搶一搶就算了。反正那些堡寨主也不會認真抵抗。遇到一群猛虎,還是不要招惹為好。何況即便將這群猛虎盡數(shù)殺死,功勞也是韓家父子兄弟的。韓家人升官發(fā)財又不會給大伙分賬,大伙何必為了幾句好話就枉自送了性命? 沒戰(zhàn)心,沒士氣,對自家主將的為人又不怎么瞧得起。如此兵卒,怎么擋得住高懷德等人的全力一擊。轉(zhuǎn)眼間,品字型軍陣,從正中央處土崩瓦解。兵不聽將令,將找不到士兵,人和戰(zhàn)馬你推我搡,沒頭蒼蠅般四下亂竄。 第九章 長纓(十一) “殺姓韓的,回去夸功四門!”高懷德猛地將長槍舉起,遙指韓德璋,高聲斷喝。 騎兵作戰(zhàn),速度和氣勢都極為重要。今天自己這邊勢如破竹,而敵軍卻幾乎是停在原地挨打,如此好的建功立業(yè)良機,焉能隨便錯過? “擒賊擒王!” “擒賊擒王!” “擒賊擒王!” …… 已經(jīng)殺起了性子的親兵們,跟在他身后縱聲高呼。總計區(qū)區(qū)一百人不到,卻令十六倍于幾的幽州軍,魂飛膽喪。 “點藥發(fā)傀儡,點藥發(fā)傀儡,向虎騎軍和狼騎軍求援!”幽州虎騎軍中,唯一還保持著頭腦清醒的,只剩下主將韓德璋自己。眼看著高懷德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居然急中生智,扯開嗓子把最后的絕招拋了出來。 “點,點!”“快點兒,你倒是快點兒??!”“火,趕緊點火!”韓氏的家將們,哆哆嗦嗦地從背囊中拿出一個個泥捏的小人兒,搶在高懷德殺到自家主將的認旗下之前,用火折子將小人頭頂?shù)乃幠碜狱c燃,用力拋上了半空。 “呯呯!”“呯呯!”“呯呯!”清脆的爆炸聲,立刻在半空中響了一串。高懷德胯下的白龍駒何時聽到過如此可怕的動靜?嚇得猛地揚起前蹄,大聲咆哮,“唏噓噓——” “唏噓噓——”“唏噓噓——”“唏噓噓——”臨近上百匹幽州軍的戰(zhàn)馬,也緊跟著抬起頭,厲聲悲鳴。隨即撒開四蹄,朝著遠離主帥認旗方向奪路狂奔。任背上的主人如何叫喊、安撫,都無濟于事。 先前那一連串的爆炸生聲,非但把高懷德及高氏子弟胯下的坐騎給嚇了一大跳。幽州軍自己的戰(zhàn)馬,也無法適應這種霹靂般的動靜,被嚇得亡魂大冒。 逃命,是任何動物受驚的本能反應。須臾間,幽州軍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隊伍,徹底亂成了一鍋糊涂粥。而如此一來,韓德璋身前,也被受驚的戰(zhàn)馬擠了個水泄不通。高懷德再想沖到近處殺他,難比登天! “少帥,此物太邪,咱們趕緊走!”好不容易才把戰(zhàn)馬控制住的高延福,迅速意識到了戰(zhàn)機已逝。扯開嗓子,在自家東主耳朵邊大聲叫喊。 不用他提醒,高懷德也明白,自己今天的好運氣,已經(jīng)徹底用到了頭。猛地輪開騎槍,朝著身側(c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幽州兵卒頭頂砸了過去,“閃開,否則就去死!” “啊——!”倒霉的騎兵根本無法策馬閃避,被槍桿子結(jié)結(jié)實實砸了個正著。半邊腦袋都縮進了胸腔當中,白色的腦漿混在紅色的血液四下飛濺。 “擋我者死!”高懷德毫不猶豫地用騎槍將尸體掃下馬背,然后繼續(xù)在人堆當中大開殺戒。正在努力控制坐騎的幽州兵卒們,連躲避都極為艱難,更甭說是招架還擊。一個接一個,像初冬的爛柿子般,掉下了馬背。慘叫聲瞬間蓋住了戰(zhàn)馬的悲鳴,令聞者心驚膽寒。 “刺馬!”高懷德又是一聲斷喝,舉槍刺向一匹匹無主的戰(zhàn)馬屁股。血花飛濺,劇烈的疼痛,令戰(zhàn)馬迅速意識到那種危險對自己的傷害更大,再度紛紛邁動四蹄,朝著遠離槍鋒的方向快速躲避。 “刺馬,刺馬開路!”高延福,高延壽等人齊聲重復,將最新命令傳遞到每一名親兵耳朵。訓練有素的高氏親兵,立刻將主將的命令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刺得隊伍周圍,悲鳴聲響成了一片。 原本水泄不通的幽州軍亂兵,迅速分出一條裂縫。高懷德遺憾地掃了一眼距離自己還不到五丈遠的韓德璋,帶領(lǐng)麾下弟兄,從裂縫間魚貫而出。 當戰(zhàn)馬再次加起了速度,他帶著幾分不舍,向幽州軍的將旗下張望。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的韓德璋,卻再也不肯給他沖過來擒殺自己的機會,大聲叫喊著,帶領(lǐng)家將把更多的藥發(fā)傀儡扔上了半空。 “呯呯!”“呯呯!”“呯呯!”清脆的爆炸聲,在丘陵間來回激蕩。幽州虎騎軍的隊形愈發(fā)混亂,短時間之內(nèi),根本不可能被重新組織起來戰(zhàn)斗。而高懷德和他的親兵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再次向韓德璋發(fā)起新一輪沖鋒。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臨近的一片丘陵背后,有角聲忽然響起,與爆炸聲遙相呼應。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緊跟著,又是一片連綿的畫角聲,如鬼哭狼嚎。 韓德璋的救兵趕過來了,藥發(fā)傀儡原本的作用,此刻終于得到了發(fā)揮。聽到熟悉的爆炸聲,剛剛抵達附近的幽州虎旗軍和狼騎軍,立刻果斷向聲音響起處靠攏。 “呸!”高懷德遠遠地朝著韓德璋吐了口吐沫,帶隊揚長而去。以一百對千六,能夠?qū)耻姶虻脽o力還手,今天的戰(zhàn)果已經(jīng)足夠輝煌。倘若繼續(xù)逗留,等到另外兩支幽州軍也包抄而至,自己非但沒有可能重現(xiàn)剛才的奇跡,反而會將先前的戰(zhàn)果,也被對方連本帶利撈將回去。 他的決定不可謂不果斷,然而,還是低估了韓氏自己的本事和臉皮厚度。剛剛帶著麾下的親兵們跑出了十二三里路,身背后一哨精騎急追而至。當先一馬桃花驄的背上,有名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將領(lǐng)大聲挑釁,“姓高的,有種莫走!幽州節(jié)度使之侄,虎騎軍都指揮使韓德康特地前來討教!”, “有種別帶那么多兵!”高懷德冷笑著罵了一句,扭過頭,彎弓便射。幽州虎騎軍都指揮使韓得康早有防備,立刻側(cè)身閃避,然后帶著麾下精銳彎弓還擊。 高懷德的親兵豈肯讓自家主將吃虧?也迅速從馬鞍后解下角弓,扭身回射。雙方你來我往,在高速狂奔中彼此用羽箭招呼,很快便有人中箭受傷,身亡,鮮血沿著馬蹄的痕跡淋漓灑了一路。 高懷德這邊人數(shù)畢竟少,又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不多時,便落了下風。更可恨的是,屋漏又逢連夜雨,就在此刻,斜刺里忽然又響起了一聲囂張的大喝,“姓高的,有種莫走!燕京留守之子,狼騎軍韓德輝特地前來與你切磋!” “去你娘的!”高懷德氣得破口大罵,收起角弓,取出高價從鄭子明手里換來的武侯弩,狠狠扣動了扳機。 靠著武侯弩射程遠,且可以連續(xù)四發(fā)的優(yōu)勢,他終于將對手驅(qū)離了百步之外,并且遲遲不敢追得太近。然而還沒等他看見冀州城的輪廓,身背后,又響起了一連串的叫囂聲,“姓高的,有種莫走,幽州節(jié)度使之侄韓德馨前來會你!” “姓高的,有種莫走,我乃幽州節(jié)度使之侄,營州耶律氏之子耶律赤犬,特地前來取你的人頭!” “姓高的,有種莫走,幽州防御使之子,鷹騎軍都指揮使盧詠明……” “姓高的,我乃幽州節(jié)度使帳下錄事參軍之子,燕京留守之甥,姓李名彥超,特地……” 一聲聲,如同催命惡鬼,不斷折磨著高懷德的心臟和耳朵。 幾名心腹家將知道今天在劫難逃,紛紛放緩了坐騎,低聲叫嚷,“少帥快走,我等斷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今天我等已經(jīng)殺夠了本兒,少將軍趕緊回城,改日再給我等報仇!” “少將軍……” “住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高懷德用一聲斷喝,將所有人的話,都憋回了肚子里去。咬緊牙關(guān),他在策馬疾馳中,將最后幾根弩箭壓進了射擊槽。然后偷偷放慢馬速,“等敵軍追到五十步之內(nèi),我先用武侯弩射他們個措手不及。然后大伙一起殺過去,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 “吱——”一聲凄厲而又怪異的銅哨子聲,忽然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高懷德的被刺激得打了個哆嗦,下半句話嘎然而止。原本已經(jīng)絕望的高延福等人,則一個個欣喜若狂,“是滄州軍,是滄州軍的銅哨子!少帥,鄭子明來了,鄭子明來接應咱們了!” “吱——”“吱——”“吱——”仿佛在驗證他們的判斷,更多的銅哨子聲,從對面?zhèn)髁诉^來。緊跟著,有一匹烏龍駒,帶著一個年青的彪形大漢,狂風般趕至,手持長纓,攔住了所有追兵的去路。 在其身后,則是數(shù)百名騎著戰(zhàn)馬的滄州精銳,個個手舉鋼刀,肩膀緊挨,在奔馳中,排成了三堵移動的鋼鐵城墻。 “我乃幽州防御使之子,幽州軍長史之侄,彪騎軍都指揮……”正在追殺高懷德的幽州少年們被滄州軍的氣勢給嚇了一大跳,不得不帶住了坐騎,扯開嗓子自報家門。 “我乃幽州節(jié)度使帳下錄事參軍之子,燕京留守之甥,姓李名彥超!” “我乃燕京留守之子,幽州節(jié)度使之侄,狼騎軍都指揮使韓德輝!” “我乃……” 都是韓匡嗣兄弟的兒子或者晚輩,一個個自詡名種名血,家世顯赫。尋常人等,根本不配作為他們的對手。 然而,他們卻只聽到了短短九個字的回應,又冷又硬,刀子般直戳心窩,“鄭子明在此,不服來戰(zhàn)!” “來戰(zhàn)!”“來戰(zhàn)!”“來戰(zhàn)!”三排自行放緩了速度,卻排得愈發(fā)齊整的滄州精銳,舉著長刀依序重復。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耀眼生寒。 “我等兵馬已疲,他卻是以逸待勞!”耶律赤犬第一個做出決定,撥轉(zhuǎn)戰(zhàn)馬,果斷撤離。 “此地距離冀州太近,不宜多做糾纏!”韓德馨緊隨其后,堅決不給敵將逞勇斗狠之機。 其他一眾幽州青年才俊,雖然有心上前一試身手。然而環(huán)顧左右,卻發(fā)現(xiàn)自己麾下的弟兄們,忽然都變得精疲力竭,在馬背上搖搖欲墜。頓時起了“愛兵”之心,寧可背上不戰(zhàn)而退的罵名,也不肯讓弟兄們再做任何犧牲。 不多時,眾幽州精銳,退了個干干凈凈。只留下了滾滾煙塵,和遍地的馬糞馬尿。 恰恰一陣秋風吹過,煙塵裊裊而散。 空曠的天地間,陽光萬道,如夢似幻。 第十章 易鼎(一) 初冬的陽光不算太亮,卻著實有些扎眼。以至于高懷德反復揉了好幾次,才終于確信,幽州軍的確退了。的確不是在誘敵深入,更沒有耍其他什么鬼花招。 追了自己一路,口口聲聲叫囂著要切磋武藝的韓氏眾兄弟,居然帶著各自麾下的幽州軍,連箭都沒敢射一根,就不戰(zhàn)而退! 而替自己擋住了所有幽州追兵的,不過是鄭子明和他麾下的兩個營滄州軍。更確切的說,是鄭子明一個人,硬生生嚇走了所有追兵! 千軍萬馬避一騎! 望著正策馬緩緩朝自己走過來的鄭子明,高懷德心里忽然覺得嗓子眼兒處有些發(fā)干,臉上燙得厲害。端著武侯弩的手臂,也因為疲憊或者緊張,戰(zhàn)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