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金手指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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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薛彪坐下,也沒人看他。 薛彪竊喜,也多少有些小心酸。 馬寨主往椅子里一癱,唏噓道:“人心隔肚皮,這搭伙的買賣還真是做不得!徒三不錯,可架不住江平那個攪屎棍子在里頭瞎幾把攪合……單干好,咱自己的買賣,省心……這上了歲數(shù),就懶得那些個勾心斗角的鳥事兒!往后吃干的還是吃稀的,就都靠五哥了!” 唐光附和道:“五爺是敞亮人,跟著五爺我老唐心里也踏實(shí)!那江平頂不是東西的玩意兒,八爺多實(shí)誠的人,他那狗東西還陰戳戳想拿八爺開刀嚇唬大家伙兒,他奶奶的,咱們爺們山里討生活生活不假,可也不是猴兒!咱也沒別的念頭,好吃好喝過人的日子就成!” “還有此事?” 霍五立時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老八之前將兵馬交出來南下,我心里就尋思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平,又是江平那龜孫子?” 唐光點(diǎn)頭道:“可不是么,先頭這邊人馬,用的都是五爺?shù)哪翘拙毐ㄗ印綄ち藘蓚€酸生,捧了兩本兵書就要瞎折騰,被六爺給頂回去了。那孫子陰損,欺軟怕硬,就想要設(shè)計(jì)八爺,讓六爺識破……正好八爺?shù)胗浕厮山鶢斁忘c(diǎn)頭讓八爺走了?!?/br> 霍五聽了,望向馬寨主不解。 “老六,啥時候你脾氣這么好了?就讓人白欺負(fù)老八?” “怨誰?打狗還得看主人,那主人是五哥親小舅子,我這當(dāng)兄弟的咋辦?” 馬寨主輕哼道:“小打小鬧的沒個意思,倒顯得咱兄弟小氣,想著回頭尋個機(jī)會送他回老家,沒想到這小子又惦記上小寶!他倒是真敢想,這他娘長了幾個腰子???” “是我先頭太好說,中間瞎搭線,倒是連累大家跟著受了窩囊氣!徒三待大家不冷不熱的,估摸就是那小子使的壞!倒顯得咱們都是外人,只有他們是一伙兒的!”霍五道。 馬寨主攤攤手道:“那咱老哥兒幾個還真該好好謝謝那龜孫……這里外分明挺好,分家省事吶!要真是攪合的深了,這留下的人也不能放心使了!” “……” “……” 林師爺摸著胡子,不緊不慢開口。 “老朽年將花甲,平生志愿唯有造反……只要五爺是同道,拉起隊(duì)伍不是奔著朝廷詔安去的,老朽愿為五爺效犬馬之力!” 嗯? 眾人齊齊望向林師爺。 占了三個縣,大家都是造反。 可這不是趕上了,沒法子嗎? 將造反當(dāng)成平生志愿的,眼前眾人中,還真是只有林師爺一人。 “林先生,你這是有屈啊?這仇人……是皇親國戚?” 林師爺搖搖頭,用手指了指屋頂。 大家驚訝! “你這仇人硬,還非得造反不可了!”霍五點(diǎn)頭道,卻也沒有追問這成仇的緣故。 不外乎家破人亡那些慘事兒,否則爺孫倆也不會在山里躲了十幾年,直到世道亂了才出來。 霍寶與牛清在旁,從各位長輩排座次,一路看到這里。 聽到林師爺?shù)脑?,霍寶倒是并沒有意外的感覺。 水進(jìn)之前說過,林師爺看著比柳元帥賬下的舉人還氣派。 所謂氣派,不過是養(yǎng)出來的底氣。 先天的出身教養(yǎng),后天的滿腹文章,都是底氣。 再看林瑾明明在寨子里長大,可言談舉止,不是寒門老儒教出來的孫子,倒像是士紳公子。 最關(guān)鍵的,這是紅樓世界??! 紅樓世界的林家,“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 祖上封侯是肯定封的,這封侯又分武官封侯與文官封侯。 武官封爵,有寧榮二府,有史家王家,是勛貴做派。 林家卻與那幾家完全不同,明顯不是一個體系,應(yīng)該是文官封侯。 這林師爺是第一代林侯爺? 《紅樓夢》中可是提過,林家是列侯,封襲三世,額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 林瑾看年歲,應(yīng)該是林如海祖父。 可林瑾如果是二代林侯,就對不上了,除非他是第三代林侯。 想到這里,霍寶忍不住開口道:“林先生可是揚(yáng)州人氏?” 眾人都望向霍寶,不明白他怎么想起問這個。 林師爺撫著胡子的手頓了頓,終是點(diǎn)頭:“老朽正是祖籍揚(yáng)州!” “那……林家叔父眼下在何處?” “……” 林師爺臉上裂開,終于不是之前淡定模樣。 嗯? 眾人又去看林師爺,都驚疑不定。 老東西,這是留了一后手? 誰都曉得造反是大逆,沒有回頭路。 若是成功了富貴榮華,要是敗了是誅九族之罪,兒孫在誅殺首位。 在座各位,就霍五有兒子。 霍五都不怕,大家跟著造反也就沒啥怕的。 可萬萬沒想到,林師爺還留后手。 那方才說的那些仇的怨的,說不得也是扯謊。 林師爺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大家質(zhì)疑之處? 他苦笑道:“不是老朽故意瞞著不說,是老朽也不曉犬子是生是死!犬子因罪流遼陽衛(wèi),至今已經(jīng)十五年……遼陽衛(wèi)苦寒,又挨著瓦刺……” 大寧朝官流,南人流北,北人流南。 別人還好,霍寶聽了,卻是若有所思。 霍五看在眼中,問道:“小寶,你想什么呢?” 霍寶道:“爹,兒子之前不是說想找人往東北販馬么?要是運(yùn)氣好,說不得到時就能救林叔父回來!” “小寶爺,作甚篤定犬子……犬子還再世?” 林師爺關(guān)心則亂,說話帶了顫音。 霍寶眨了眨,老實(shí)道:“我幼時跟蒙師學(xué)過幾日相人之術(shù),略知皮毛……林先生有后福,不是長孫頂幡的面相……” 嗯? ??! 大家的驚詫都掛在臉上。 霍寶閉嘴,自己也不是都扯謊。 這是紅樓世界…… 同樣是開國勛爵之后,林如海與賈敏這對夫妻,一個是林侯重孫,一個是賈公孫女,差了兩代人。 可見林侯封爵時已經(jīng)高壽,與賈家國公不是一個同輩人。 除非徒三身邊又出來個林先生,還得是與林師爺年歲差不多的,否則林師爺應(yīng)該就是林家始侯了。 …… 大家聽得云山霧罩,霍五卻曉得兒子在胡扯。 老童生要真有那本事,還能將秀才功名看在眼中? 考了一輩子童試,臨死都抱著四書五經(jīng)沒合眼。 什么跟蒙師學(xué)的相人之術(shù)?多半是林師爺也跟徒三似的,有什么征兆。 倒是小寶這眼睛,老能看到這些東西,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 他怕兒子說多露餡,連忙大聲道:“往后不許再說這個!老酸生不是說了,這些神神道道的話,心里曉得就行了,要么說‘天機(jī)不可泄露’,說了就要失點(diǎn)什么,‘什么弊什么缺’的。你這是要心疼死你爹么?” 說到最后,他自己也怕了。 兒子之前就泄露過天機(jī)。 霍五心下一顫,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可不許再說了!誰問也不許說!” 霍寶垂手聽完,老實(shí)應(yīng)了。 又犯了老毛病,遇到《紅樓夢》書中相關(guān)人物,總想要確認(rèn)一二。 瞧著大家的模樣,應(yīng)該是想多了。 林師爺確實(shí)想多了,心如戰(zhàn)鼓。 “五弊三缺”? 道門或是玄門,確實(shí)有這樣的說法。 霍寶真的習(xí)過“相人術(shù)”! 縱觀前史,可是有不少皇帝會“相人術(shù)”。 尤其是開國帝王,更是不少憑著“相人術(shù)”的聚集文臣武將,征伐天下。 霍五不會“相人術(shù)”,可霍寶會,父子齊心,霍五……會走到哪一步? 薛彪則是看著霍五,委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什么狗屁蒙師? 霍寶肯定是跟霍五學(xué)的! 霍五……跟老爺子學(xué)的! 兵法教霍五! 這聽起來牛哄哄的相人術(shù)也只教了霍五! 老爺子偏心! 唐光面上笑得更和氣,這爺倆都神神道道的,越發(fā)讓人看不到底細(xì)。 反正以后自己就跟著馬老六選了,指定不會站錯隊(duì)。 馬寨主若有所思,不知怎么想起霍家父子對徒三的態(tài)度。 寧愿選擇新認(rèn)親的鄧健,也沒有留在徒三身邊。 莫非,霍寶真的通曉“相人術(shù)”? 還有自己這五哥,可不是能吃虧的性子。 小舅子白眼狼,喂不飽,不說收拾,還白給人馬,哪里有這樣美事兒? 到底是為了什么送出八千人馬? 是留三分余地,不與小舅子撕破臉? 還是故意讓徒三有一爭之力,助其得亳州,給滁州添一北邊屏障,以防朝廷軍南下? 是心疼兒子,留下兒子的伙伴? 還是……水進(jìn)真頂八千兵? 鄧健瞇著眼,聽大家跑題,有些不耐煩:“表哥,到底打陵水,還是打和州?” 眾人都安靜下來,臉上卻都難掩興奮。 打了陵水,就占了一州之地;打和州,就是淮南道征伐開始。 “不能打陵水,還不到與亳州撕破臉的時候!五爺舍了八千人馬,禮送徒三爺回亳州。不管實(shí)情如何,外人看來,兩人依舊互為奧援……”林師爺摸著胡子道。 馬寨主也點(diǎn)頭道:“是啊,雖然不到百里遠(yuǎn),可陵水與州府中間隔著黑蟒山,打下來也是孤懸在外,又與亳州挨著,隨著能被人搶回去!” “打和州!陵水被亳州軍占了幾個月,早刮地三尺,打下來除了一堆百姓等著救濟(jì),啥好處也沒有!”薛彪道。 唐光道:“和州離州府遠(yuǎn),可離濱江近,屯兵濱江,一日就能到和州,好打!” 霍五并不是獨(dú)斷專行的性子,大家都支持打和州,他就痛快道:“好,那就打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