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他無奈,“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阮唯說:“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這些,人們總愛說三道四,管他們呢?” “人言可畏?!?/br> “今晚約律師,明天就去告那家報社,看誰還有膽子胡說八道?!?/br> 陸慎笑,“什么時候變這么霸道?” 她答得理所當(dāng)然,“為了你,我都快變成潑婦了?!?/br> “怎么說?” “差一點(diǎn)卷袖子到報社去打主編。” 他忍不住大笑,抱起她扔在窗邊書桌上,兩手撐在桌邊,不斷親吻她嘴角眼眉,“真是個活寶……” 她在他懷里蹭來蹭去的撒嬌,“活寶餓了?!?/br> “需要新董事回家做飯?” 她點(diǎn)頭,任性得毫不掩飾,“當(dāng)然,畢竟我才是幕后老板?!?/br> “好,聽你的。” 陰云散,窗外云開月明,高樓繁立,照舊又是不眠夜。 阮唯牽著陸慎走出棺材似的大樓,一步步路燈下低語。讓停在路邊等足三個鐘頭的康榕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這里就是老板的神秘島,除了他誰都不知道,但現(xiàn)在……他有一種被主人拋棄的悲哀,連開車都沒心情。 好在阮唯自己駕車來,老板自然而然走上老板娘的白色小跑,萬幸還記得叮囑他,“早點(diǎn)回去,辛苦了。” 康榕木頭人一樣點(diǎn)頭發(fā)愣,等白色小跑已經(jīng)消失在視野,還坐在駕駛座發(fā)呆。 怎么辦…… 除了正經(jīng)工作,老板好像已經(jīng)不需要他了。 他是不是也該去酒吧買醉,順帶找個漂亮妞,把自己擺得直直的,以正視聽。 陸慎一路在算如何坑死報社,阮唯卻在點(diǎn)菜,一邊開車一邊咕噥說:“要吃燒rou、鯽魚、荷蘭豆,可惜不能喝酒,不然再要一只白切雞。” 陸慎嗅覺靈敏,當(dāng)下就問:“為什么不能喝酒?” 阮唯愣了愣說:“這幾天有點(diǎn)感冒?!?/br> 陸慎輕哼一聲,想了想又說:“不如吃鱔魚,前面路口左拐鳳山路,水產(chǎn)市場應(yīng)該還沒關(guān)門。” 到地點(diǎn)下車,陸慎領(lǐng)著她在魚販的交談聲中穿梭,腳下是被水浸濕的小路,身邊是水產(chǎn)的腥,而后還有不斷追逐的顧客與攤主的討價還價,滿滿都是煙火氣,讓你在此刻能夠真實觸摸到生活的全貌。 而陸先生還會與小販講價,要挑哪一條魚、哪一類蝦,大只的不一定好,要夠新鮮夠活力,還要順帶送你蔥姜蒜,回家隨意蒸一蒸就是好味道。 小販稱兩條紅石斑遞給陸慎,再看始終站在他身后的阮唯,笑嘻嘻說:“小姐,你好福氣啊,現(xiàn)在像陸先生這樣居家的男士,打著燈籠都難找?!?/br> 原來是熟客,以食為天,談起吃,似乎比股市交易更重要。 阮唯挽住陸慎手臂,聽得眉開眼笑,“那是當(dāng)然。老板,我跟你說,整個中國都沒人比我眼光好?!?/br> “對對對,不過這種事,要看眼光,更要看緣分?!?/br> “所以我運(yùn)氣更好,中□□的也不如我。” “□□才多少錢?遠(yuǎn)沒有陸先生值的多啦。” 陸慎把鈔票放在稱盤上,挑眉問:“聽起來,你們都很清楚我身家?” 老板連忙說:“哪能啊,就是看報紙怎么寫,我們怎么猜嘛?!?/br> 阮唯怕又勾起他煩心事,立刻□□來,“我家這位是無價寶,算不出來的?!?/br> 老板羨慕地笑,陸慎說:“以后不要叫小姐,這是我太太?!?/br> “好好好,陸先生陸太太慢走,以后常來光顧??!” 阮唯道:“肯定的啦,老板記得把好的留給我。” 陸先生陸太太便手挽手走回街口,阮唯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陸慎身上,低著頭,隱隱約約在笑,令他忍不住問:“什么事這么開心?” 阮唯答:“有的吃還不開心嗎?” “這么容易滿足?” “不然呢?人生頭等大事不就是吃?” 他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如果天天都這么好哄就好了?!?/br> 阮唯反駁,“我覺得七叔你更不好哄,動不動像個小男生,根本沒長大?!?/br> 陸慎將車開出鳳山路,笑笑說:“看來我們對彼此都有很多不滿意?!?/br> “誰說的?”她看著他,含笑的眼睛里閃著淚,“我很滿意……非常非常滿意……” ☆、第56章 開庭 第五十五章開庭 回到家時時間還早,陸慎挽起衣袖,系上圍裙走進(jìn)廚房,重回家庭煮夫角色。 石斑魚處理干凈,簡簡單單上蔥姜蒜清蒸。 活蝦去殼,他手法熟練,如同替少女脫外衣,干凈利落。沖水之后尖刀開薄片,一只蝦塞一片核桃仁、一塊四方四正肥豬rou,卷曲成形之后再蘸蛋白和生粉,下油鍋炸到金黃酥脆,令饞涎的香溢出廚房,將上下鄰居肚里的饞蟲都勾動,忍不住探頭出來看,是誰請米其林大廚回家做飯。 阮唯忽然從身后抱住他,雙臂橫在他窄瘦的腰上,下頜擱在他左肩,繞過他看廚房案板如工廠流水線,有條不紊。 “怎么了?” 她貼緊他,左搖右晃地哼哼著,就是不答話。 不說話不肯走,完全干擾大廚日常作業(yè)。 但陸慎拿她毫無辦法,只得關(guān)火,停下手頭工作,專心對付一個趕不走也不忍心趕走的小搗蛋,“今天跑太遠(yuǎn)辛苦了,現(xiàn)在要輪到我哄你?” “不是啦……”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忽然間止不住地想笑,偷偷將半張臉埋在他肩膀后面,沒話找話,“這是什么菜呀?看起來好漂亮?!?/br> “合浦還珠?!?/br> “好深奧的名字?!?/br> “你不用懂?!?/br> “怎么?看不起人啊?”這是一只壞脾氣的貓,一言不合就炸毛。 萬幸陸慎有十二萬分耐心隨她胡鬧,“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認(rèn)為總裁你日理萬機(jī),不必花時間在意這類小細(xì)節(jié)?!?/br> 阮唯得意地笑,“這還差不多?!钡匀徊环攀郑琅f像藤蔓一般纏在他背后。 他只能高舉雙手求饒,“阮總,我還要做事……” “你做啊……我又沒有攔著你?!?/br> “你這樣我怎么做事?還要撈蝦、摘荷蘭豆?!?/br> 阮唯不依不饒,舍不得松手,“我早就想這么做了,七叔,你行行好,讓我多抱一下,多感受感受電影女主角才有的浪漫?!?/br> 眼看就要成功,可惜陸慎有殺手锏,“那不吃飯了?” 她思來想去,經(jīng)歷嚴(yán)酷思想斗爭,最終放棄,“那還是吃飯吧,吃飯比較重要?!敝筮€不舍得走,要站在廚房門口看他低著頭,專心致志料理各類食材。晾她在一旁,與新鮮嫩綠的荷蘭豆及金黃酥脆的炸蝦卷談戀愛。 “七叔……” “嗯?”他正將打碎的五花rou與鮮冬菇釀進(jìn)荷蘭豆,因此沒時間抬頭與她對視。 阮唯靠著門框,雙手抱胸,忽而問:“這一次……大哥會認(rèn)罪入獄嗎?” 他捏著小勺的手略微停頓,坦言道:“依繼良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認(rèn)罪,即便律師團(tuán)給建議,江老也不會同意?!?/br> 她悵然,“是啊,外公怎么能忍受家里明明白白出現(xiàn)這樣的事?寧可讓大哥多坐幾年牢,都不愿意事先認(rèn)罪?!钡纫坏?,又聽見她說:“那七叔呢?外公也一定問過你意見,你怎么說?” 陸慎道:“我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先一致對外,等官司結(jié)束,我們再談家里的事?!?/br> “外公聽完一定很滿意?!?/br> 他將釀荷蘭豆兩面煎熟,再擦干凈雙手到阮唯身邊來,扶住她雙肩,看著她的眼睛問:“又生氣了?” 她偏過頭否認(rèn),“我沒那么無聊?!?/br> 于是他更加確信,“看來真是生氣了?!遍L嘆一聲,才繼續(xù),“其實這些是,我一點(diǎn)也不想你插手,我只想你開開心心做陸太太。但我向你保證,如果確確實實是繼良做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br> “如果不是呢?” “那就把真兇找出來?!?/br> “沒線索的事情怎么找?” “雁過必留痕,沒有任何一個計劃□□無縫,總有他算不準(zhǔn)的人和事。” 她皺眉,心底疑竇叢生,“為什么突然間這么執(zhí)著?” 陸慎卻面不改色地說:“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再說,我一貫執(zhí)著,還被江老罵過蠢起來像老黃牛?!?/br> 阮唯噗嗤一下笑出聲,對于外公的形容表示同意,“說起來還真是挺像的。” “哪里像?” “老……黃牛?!敝匾粼凇袄稀弊?,又一次在年齡上開他玩笑。 這回陸慎懶得理她,他選擇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和他最愛的食物做無聲交流,因此錯過阮唯意味深遠(yuǎn)的眼神,也同樣令她錯過他那一刻的低眉隱忍。 不明白隔著一層紗的兩個人要如何相戀,互相都將面前的刺拔得精光,給彼此留一片可供相擁的空間,卻忘記背后,雙雙都是血rou模糊。 餐桌上,阮唯問:“大哥的案子什么時候開庭?” “應(yīng)該是在新年假期結(jié)束之后?!?/br> “到時候我就可以見到佳琪了嗎?” 陸慎望她一眼,給出肯定答復(fù),“她是關(guān)鍵人物,開庭就一定會出現(xiàn)?!?/br> 阮唯心中黯然,“從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我要去法庭才能見得到她。七叔,你說人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阿阮認(rèn)為呢?” “或許有的人,連自己都騙,真真假假都是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