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捌拾陸

    謝小蠻的昏迷是毫無征兆的，前一刻還懶洋洋地張著嘴讓丫鬟們剝核桃給她吃，卻突然腦袋一歪，從凳子上栽了下去。

    顧家人全都嚇壞了，請了數(shù)個太醫(yī)來看，甚至連道華真人都驚動了，卻是毫無頭緒。

    顧昭連忙派人去御苑打探消息，雖說白虎無疾而終的事被瞞得很嚴(yán)密，但探子還是打探到了些許蛛絲馬跡，聯(lián)想到白虎和謝小蠻的關(guān)系，臉色慘白，竟連站都站不住了。

    那探子是憫太子當(dāng)年留下的人馬，何曾見過小主人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強撐著用手扶住桌沿穩(wěn)住身形，竭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即便是足智多謀如顧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虎死了，小蠻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陷入昏迷，難道，難道……他心跳得厲害，兩只耳朵里嗡嗡作響，幾乎要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恰在這時，宮中來人，說是皇帝宣顧昭進(jìn)宮。

    那探子見著小主人搖搖欲墜，差點忍不住要搶上去扶住顧昭。此時這道口諭卻讓顧昭猛地醒過了神，他腦子里一團亂麻，不敢去想最壞的結(jié)果，有了另一件事來分散注意力，竟勉力支撐著又重新冷靜了下來。

    還不到絕望的時候，顧昭不斷告訴自己。他自知曉身世之后，原本就堪的上堅忍的心志，更是生生將自己又逼得硬了十分。他不會如自己的生父一般，只要沒親眼看到小蠻咽氣，就還沒有到徹底絕望的時候。

    皇帝此時宣他進(jìn)宮，未嘗不是因為白虎的死因。假若白虎是被人為害死的，小蠻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或許會小一點。

    是以顧昭打疊起精神，在家里上下一團亂的時候，跟著那內(nèi)侍入了宮。

    誰知他這一去，竟是三天沒有歸家。宮中傳出話來，只說他是在伴駕。謝小蠻依舊昏迷不醒，杜桐娘一面憂心顧昭，一面又傷心謝小蠻，強撐著堅持了幾天，竟也病倒了。

    好在家中的管事心里有成算，得了顧昭臨入宮前的吩咐，讓家中上下關(guān)門閉戶，除了給兩個主人診治的太醫(yī)出入外，家人一概不得進(jìn)出。

    顧家門戶緊閉，是以也不知道，朝上已經(jīng)鬧翻了天。

    原來皇帝從幾天前開始，就不肯上朝了。被他召進(jìn)宮的顧昭倒是出來露過幾次面，說官家因為傷心太后去世，如今已有了隱逸之心，因而不肯上朝，一心避世。

    雖說小皇帝早就被架空了，但他到底頂著個名頭，朝臣們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一窩蜂的日日去大明宮外求懇，求皇帝收回成命。

    除了朝臣，宗室們自然也是要去求的，除了大長公主，小皇帝誰也不肯見。大長公主出來后，淚痕斑斑，哭著道官家如今已心如死灰，竟起了了卻塵緣的念頭。

    這還得了，皇帝想去出家什么的，無論如何也是樁大大的荒唐事啊。此事便愈發(fā)鬧得大了起來，百姓們也都知道了，待在府里守孝的蕭曈自然也有所耳聞。

    不提他心中如何想，那邊廂又鬧了好幾天，皇帝終于傳了道口諭出來，說是宣晉王進(jìn)宮面圣。

    此舉一出，知情的人心思都活絡(luò)了起來。難道皇帝真的是看開了，要把皇位傳給晉王？

    蕭曈的幕僚們便分成了兩派，一派認(rèn)為皇帝是真心想傳位，好給自己求個安寧。一派認(rèn)為此舉有詐，要知道皇后還懷著孕呢，只是宮里瞞得緊，并不知這一胎是男是女。只是不管如何，這口諭蕭曈不得不遵，便是拿守孝做借口，此時也避不過去。

    那傳口諭的內(nèi)侍并未大張旗鼓，蕭曈也就可以稱的上是悄無聲息地進(jìn)宮了。

    彼時天氣晴好，雖說朝上鬧得厲害，那些廟堂之事，對123言情城里大部分百姓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是以城中照舊人流如織，叫賣的，趕車的，迎客的，還有戴著帷帽出來游玩的年輕小娘子……

    那在史筆上堪稱驚心動魄的一天，所謂“庚寅之亂”，也便這般在大部分人毫無所覺的時候拉開了序幕。

    到的黃昏時分，皇城中突然走水。熊熊燃燒的烈火幾乎將滿天晚霞都映得頹敗黯淡，內(nèi)城中的人家這才聽到了隱隱的刀兵喊殺之聲，恐慌從內(nèi)城開始，一層又一層，將整座123言情城團團圍裹。

    顧家自然也得了消息，此時一家之主還在宮中，家里的其他主人卻都病了。外院的管事只好將消息瞞下來，好在顧家之前一直關(guān)門閉戶，內(nèi)院倒也沒有察覺異常。

    伺候謝小蠻的幾個丫鬟依舊日日以淚洗面，她們深知這只貓在顧家的地位有多高，一旦謝小蠻有個什么好歹，這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當(dāng)中年紀(jì)最長的巧蕊已有三四天沒合眼，疲倦已極地守在床邊。因為長時間的煎熬，眼前已有些恍惚了，忽然看見床上那小小的一團動了動，她連忙驚喜地?fù)渖先?，卻發(fā)現(xiàn)胖貓兒的身體竟開始抽搐起來。

    謝小蠻此時正在做夢。

    說是做夢也不確切，她的意識好像游離出了身體，明知道自己正昏迷不醒，偏偏想盡辦法也清醒不過來。

    她很早就察覺到白虎正在逐漸虛弱下去，一直擔(dān)心著，要是白虎哪一天死了，自己會不會也受到影響？如今一看，可不是烏鴉嘴了。莫非她就要這么魂靈離體，一直在混沌里飄蕩著？

    那混沌中不辨日月，謝小蠻也不知自己的身體昏迷了多久。忽有一日，混沌中竟有一束金光灑落，謝小蠻連忙喜出望外地看過去，只見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兒慢悠悠飄過來，見了謝小蠻，兩手一拍：“哎呀，那化身珮竟是被你給得了?！?/br>
    什么化身珮？謝小蠻不能說話，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那塊玉佩？可是那玉佩也不在自己手里啊。

    老頭兒又繞著謝小蠻轉(zhuǎn)了兩圈，一邊打量一邊嘖嘖稱奇：“奇哉奇哉，難怪我在那邊的世界里沒找到人，順著一縷氣息尋過來，原是只抱著僥幸的心思，沒想到你這異世之魂竟能在此處活下來，只是被化身珮沾染了，倒落的個人不人，貓不貓的地步。也罷也罷，”老頭兒捋著胡須嘆了兩聲，“如今法寶已毀，那凡間畜生也受不住法寶之靈去了，老朽只好再辛苦幾年，另煉一個便是?！?/br>
    “只是你，”他的目光落在謝小蠻身上，“原也是無妄之災(zāi)，既入此世，便在此間好生過活罷?！闭f罷，大袖一揮，謝小蠻只覺一陣狂猛的吸力襲來，混混沌沌便失去了神智。

    她不知自己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突的竟放出一道金光，巧蕊啊的一聲被金光照射到，進(jìn)而昏倒在地。金光散去后，一個渾身赤.裸的少女躺在床上，眼睫微顫，一睜開眼睛，忙不迭地摸了摸自己臉上身上，長舒一口氣。

    雖然那老頭說的不清不楚，謝小蠻也算是明白了，看來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會變成貓了。

    她自此便恢復(fù)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人，心里也不知是悵然還是高興。坐著發(fā)了會兒呆，方才驚醒過來，找了衣裙給自己穿上，又趕緊去尋杜桐娘。

    此時，內(nèi)城的變亂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顧家雖然發(fā)了跡，倒是一直住在同福巷，并沒有搬去貴人聚居的內(nèi)城。因而外院的管事得到消息時，已是塵埃落定。

    沒過多久，宮中的旨意便下來了。道是皇帝一心向佛，不愿再沾染凡塵俗事，因?qū)⒒饰粋饔谧约旱奶眯?，晉王蕭曈，不日舉行禪讓大典。昨日皇城的變亂，乃是幾個亂臣賊子有謀逆之心，已被盡數(shù)誅殺。

    這場迷霧重重的變亂就此落下帷幕，蕭曜正式成了明日黃花，天下雖然依舊姓蕭，卻也要變天了。

    不提城中多少人家此時正日夜懸心，又有多少人家喜不自勝，謝小蠻和杜桐娘在家中苦等顧昭，總算在日落時，等到了完好無損的人。

    顧昭一見謝小蠻醒了，連忙搶上去捉住少女的手：“你……”

    他這幾日在宮中，可謂是將性命懸在刀尖上，卻依舊憂心著謝小蠻，夜不能寐。忙將少女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氣色尚好，暗自舒了口氣，驟然放松下來，一貫機敏如他竟有些口拙起來。

    謝小蠻微微笑道：“放心，我已徹底恢復(fù)了。”

    顧昭心頭一動：“難道……”

    “沒錯?！敝x小蠻點了點頭，肯定了顧昭的想法。

    杜桐娘還病著，兩人又去探望了一番，謝小蠻方才拽著顧昭去了書房。

    “官家到底怎么樣了？”一進(jìn)書房，她便開門見山道，話里的官家，自然說的是蕭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死在變亂里的所謂亂黨，都是忠于蕭曜的一干人馬。顯然，此事的真相應(yīng)當(dāng)是蕭曜傳召蕭曈進(jìn)宮，暴起發(fā)難，想將蕭曈一舉殺掉。只可惜技不如人，反被蕭曈制住了，不得不將皇位讓出來。

    謝小蠻擔(dān)心的是蕭曜到底是生是死，旨意里說的是禪位，她心里還存著幾絲僥幸，所以，那孩子應(yīng)該還活著吧。

    顧昭卻搖了搖頭：“若起事的是阿昀，他自然無事?！?/br>
    這話的隱含意義也就很明顯了，謝小蠻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竟是這樣……”不提她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大長公主，若有機會要救蕭曜一命，到底她也和蕭曜相處了許多時日，實在不忍心見他去死。

    其實蕭曜本可以不死的，顧昭如今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謝小蠻自然清楚他恐怕是投靠了蕭曈。所以蕭曜暗殺蕭曈的計劃失敗了，蕭曈原想殺他，顧昭勸道：“既然他已有了向佛之心，何不成全他?！?/br>
    蕭曈比起蕭昀來，遠(yuǎn)要心狠手辣的多。所以他也不避諱背上一個謀朝篡位的名頭，心中早打算斬草除根。聽顧昭說了這話，不由似笑非笑：“想不到阿昭也有如此仁心?！?/br>
    在他心里，若論起狠辣的程度來，顧昭實在是與他不相上下的，竟會為蕭曜求情。蕭曈心中便有了計較，口中笑道：“既然如此，與他尋個名剎古寺便是?！?/br>
    顧昭何嘗不知自己開了這個口，蕭曈會對自己起疑心。他也不是有什么忠君之情，否則就不會暗地里做手腳了。只是當(dāng)初謝小蠻答應(yīng)了大長公主，他若什么都不做，恐大長公主對謝小蠻有芥蒂，便是為了小蠻，也要說這么一句話。

    誰知蕭曜并不領(lǐng)情，他被困在寢殿里，蕭曈派人強逼著讓他寫了禪位詔書，又教人嚴(yán)密看管。到底還是被蕭曜覷了個空子，推.倒了桌上的燈燭，*于殿中。

    那便是皇城中一場大火的由來，火勢熊熊，竟在一時疏忽之下波及到了后宮。后宮里的皇后受驚之下早產(chǎn)，掙扎了一整夜，生下一個皺皺巴巴的女嬰，就此血崩而亡。

    即便皇后不早產(chǎn)，其實也是活不下來的，好在那孩子是個女嬰，蕭曈略一皺眉：“既是個公主，那便好生養(yǎng)著罷。”

    顧昭站在階下，也不知是該為那位小公主慶幸，還是該悲哀?？峙滤@一生，都不會有自由的時候了。

    謝小蠻聽完顧昭的一番話，胸口堵得厲害，最終也只得嘆息一聲。成王敗寇，莫過于此。只是蕭曈如愿以償，那蕭昀呢？她心里隱隱有著不好的預(yù)感，卻也不知該當(dāng)如何了。

    ☆、第87章 捌拾柒 正文完結(jié)

    謝小蠻的預(yù)感果然在幾日后成了真，遠(yuǎn)在北方與北夷交戰(zhàn)的蕭昀起兵，稱蕭曈乃謀逆圣上的亂臣賊子，又云圣人早已被蕭曈逼迫自戕，而今自己正是要除逆賊，正朝綱。

    其時北夷軍隊早已被蕭昀打敗，他之所以沒有班師回朝，防的就是蕭曈趁機奪取他的兵權(quán)。當(dāng)下烽煙再起，天下大亂。

    不提朝中之事，蕭昀留在城內(nèi)的親族眷屬都遭了殃。他與蕭曈乃是同父的兄弟，父族自然無恙，可母族溫家當(dāng)即被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更倒霉的是他的妻族，還沒把女兒嫁出去，雖然并無滅門之禍，也被盡數(shù)幽禁起來，不日流放嶺南。

    包括他素日的親信、臣僚、好友……要么被治罪，要么也是風(fēng)聲鶴唳，生怕天降橫禍。短短半個月，城內(nèi)的刑場上，鮮血已是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謝小蠻從未有如此一刻意識到，蕭曈再也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人了。或許他所做的并沒有，蕭昀既然起兵，想必也做好了那些人會被牽累的準(zhǔn)備?？墒侵x小蠻沒辦法接受，她雖然在這個皇權(quán)至上的年代生活了十余年，骨子里其實還是格格不入。

    唯一該慶幸的大概是顧昭身為蕭昀的至交，并沒有被牽連。程家也因為早就回鄉(xiāng)守孝了，躲過此劫?？墒侵x小蠻也覺得，日子愈發(fā)難過起來。

    顧昭不再將朝中之事事事都告知她，她徹底恢復(fù)了人身后，也不能再隨意出門打探消息。戰(zhàn)事愈發(fā)激烈之時，顧昭甚至讓杜桐娘將她拘在家中，不許出門。謝小蠻倒不是對此有什么意見，可是這些舉動太反常了，她深知顧昭功高震主，雖然最后投靠了蕭曈，可焉知蕭曈會不會對他有所懷疑？

    這個讓人驚心的猜測教她寢食難安，在那一晚江庭忽然登門后，達(dá)到了頂峰。

    謝小蠻和江庭認(rèn)識了十余年，江庭從未登過顧家的門，可他一來就是語出驚人：“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謝小蠻還有些茫然，一旁的杜桐娘肅容道：“已收拾好了，是不是今晚出發(fā)？”

    “出發(fā)？”謝小蠻瞪大眼睛，“去哪？”

    江庭斜睨了她一眼：“這就是饅頭吧，這倒是咱們第一次見面?！?/br>
    謝小蠻大吃一驚，怎么江陰險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想到幾年前顧昭就和江庭有了生意上的來往，此時江庭又說出這種話，難道……他是來接自己和杜桐娘離開城的？

    正如謝小蠻猜測的那樣，江庭一行人避人耳目而來，便是要接她們二人離開此地。

    “事態(tài)緊急，已不能再拖了?！倍磐┠锊莶萁忉屃藥拙?，“小蠻，你也不用擔(dān)心，其他人都有安置呢。”

    大長公主是皇親，自無性命之憂。曾敏行和蔡月瑩是后族，就算是為了做臉，蕭曈也不會對曾家如何。展還星遠(yuǎn)在軍中，程家也已回鄉(xiāng)守孝了。剩下同福巷的街坊鄰居都是普通百姓，皇位之爭，和他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可是，她抬起頭：“那阿昭呢？”

    顧昭自然是不能走的，他能悄悄地送走親眷，但他自己一步也不能離開。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了嗎？謝小蠻茫然地想，顧昭既然這么做，看來蕭曈已是信不過他，要對他出手了。

    杜桐娘強忍著心中痛意，她又何嘗不知，此次一別，說不定就是天人永隔。二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她緊咬著牙關(guān)，抓住謝小蠻的胳膊：“只有我們離開了，他方才不會有掛礙。難道，你要做他的拖累嗎！”

    “不！”謝小蠻猛地甩開她的手，“我要進(jìn)宮，我要去見蕭曈！”

    她不信蕭曈竟如此狠心，快十年的情誼，難道都是假的不成！

    “胡鬧！”一聲斷喝突然傳來，一直未曾現(xiàn)身的顧昭疾步走過來，謝小蠻從未見過他面上有如此沉郁的神色，眼睛里一酸，忍不住就要滴下淚來。

    她知道自己留下來是沒有用的，她不甘心，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時光如水、物是人非，謝小蠻忽然就明白了，再念著過去，已沒有任何意義。

    顧昭、蕭昀、蕭曈……他們都已經(jīng)放下了，一直抓著不放的自己，也到了要接受現(xiàn)實的時候。

    她猛地抽了一下鼻子，將淚水逼回了眼眶：“好，我走?！彼叩筋櫿衙媲埃菑埫嫒?，仿佛要將其深深刻進(jìn)心里，“只是若你不能回來見我，上天入地，我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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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三日，新帝以妄圖謀逆為罪名，將越國公顧昭捉拿下獄。

    越國公手中的兵權(quán)盡數(shù)被剝奪，恐怕不用過多久就會被處斬。一時之間，市井中卻又有了新的流言。道那越國公其實不是別人，乃是憫太子的遺腹子。當(dāng)年被忠臣顧銘偷偷送出宮，隱姓埋名長在民間，如今被新帝察覺了身份，所以要借故殺掉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嫡系子孫。

    新帝的皇位原本就來的不明不白，流言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愈演愈烈，完全遏制不住。原本對越國公謀逆一案的審理只好僵住了，若此時真將他處斬，豈不是坐實了流言？

    正在這當(dāng)口，江淮一帶突然冒出了一支軍隊，勢如破竹，竟向城攻來。那軍隊打著陳家軍的旗號，大部分的年輕人不知舊事，就有當(dāng)年一些憫太子還在時的老臣猜到，那莫不是憫太子的心腹愛將，陳深所領(lǐng)的陳家軍？

    可是那陳深早已被高宗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當(dāng)年陳深還在朝中時，端的是位高權(quán)重、風(fēng)光無兩。陳深素來善兵事，麾下軍隊但以其令，莫敢不從。后來陳家一夕間覆亡，當(dāng)年的陳家軍就此分崩離析。大部分高級將領(lǐng)要么解甲歸田，要么留在朝中，卻是始終不得志。

    誰知今日陳家軍竟又重新現(xiàn)世，且與蕭昀的軍隊一道，連連大敗禁軍，朝城合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