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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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的,這什么人吶。” 這時季夜長日短,蕭乾從皇城司獄出來,天色已有些昏暗。 他沒有再去別處逗留,直接去了金瑞殿配殿的暖閣。 一路上碰見他的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就這一會兒工夫,很多人都已經(jīng)曉得了他的去向。這些人不僅奇怪他對謝忱攻訐的事情這么淡定,更奇怪的是這樣風(fēng)雨欲來的關(guān)鍵時候,他居然有閑心去為他那個“紅臉嫂子”治腳。 金瑞殿的配殿布置不若大殿上那樣莊重肅穆,顯得更為家居日常。此時外間氣溫低了,暖閣里通亮的燈火,便有了一層格外的暖意??傻仁捛拥酵▓笕雰?nèi),卻無端感受出一股子殺氣。 除了至化帝與謝忱之外,還有幾個權(quán)臣在場。 看他進(jìn)來,眾人停止說話,殿內(nèi)登時鴉雀無聲。 大家都靜靜看著他,目光似有期待,又似疑惑,都在等待一個結(jié)果。 蕭乾并不看旁人,神色清涼而冷漠,眸底那一抹碎金色的淡光被燈火一襯,比平常更顯凜冽。他上前向至化帝施禮,態(tài)度恭敬,卻不卑微,“微臣來遲,望陛下恕罪?!?/br> 他并沒有解釋什么,更不說這幾個時辰,他都做什么去了,那淡然的樣子,讓至化帝眉頭動了動,不僅沒有指責(zé),反倒喚了邊上的宦官李福過來,面色平和地吩咐,“去,給蕭使君賜座?!?/br> 南榮至化帝素來仁愛親君,非金鑾殿上的正式朝見,一般君臣在一處,都是坐著敘話。蕭乾來之前,謝忱等人也都是坐著的。蕭乾拱手謝過皇帝,徑直坐到謝忱身邊的椅子上,神色安靜、清冷。 皇帝對蕭乾的態(tài)度這般,幾個權(quán)臣又在心里琢磨意圖,誰也沒有講話。 暖閣里,詭異的安靜著,落針可聞。 靜寂一瞬,謝忱冷笑著指責(zé):“蕭使君好大的架子,陛下三請五請,竟然也能等到這個時辰才來?這是等陛下給你派晚膳么?” 蕭乾淡淡撩他一眼,“若我來得早了,丞相又怎有機會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謝忱老臉一黑,轉(zhuǎn)頭瞪他。可與他清冷卻銳利的目光對視一瞬,他心里卻有些發(fā)毛,于是他放棄與他斗嘴,轉(zhuǎn)頭稟明了至化帝,將那一本參蕭乾的折子讓宦官李福遞了上去,冷聲道:“蕭使君怎么解釋?” 蕭乾隨手一翻,就把折子合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br> 興許是受了他氣定神閑的神色影響,謝忱突然覺得屁股下頭那張椅子坐得有點硬。礙于皇帝與幾個大臣都在,他小幅度的挪了挪屁股,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方才冷笑一聲,“陛下今日早朝,讓蕭使君自辯其罪,你且說出個道道來?” 蕭乾雙手?jǐn)R出膝上,坐得挺直淡然,那一副風(fēng)華絕代卻無欲無求的俊朗樣子,便是他什么也不說,也很難讓人將他與“謀逆”劃上等號。眾臣原本以為今兒他要倒大霉,可如今皇帝未罪,蕭乾也半分不悚,那些在心里押了謝忱會贏的人,心底都不踏實了,目光釘子似的釘在了他身上。 可他并不看任何人,只鎮(zhèn)定地對至化帝道:“第一,家嫂并非墨家鉅子。第二,失竊的軍備物資,一直在謝丞相手上,蕭某翻遍了趙集渡,也沒找到,何來私自扣押一說?” 謝忱一呆:“蕭乾,你休得血口噴人,那批物資分明被你劫去?!?/br> 蕭乾眸色一動,唇角若有似無的往上一勾,“我從何處劫去?又如何劫去的?丞相莫要忘了,那批物資是從何人手上失蹤的,又為何會失蹤在趙集渡?丞相想為罪臣謝丙生洗清罪名,拿我當(dāng)踮腳石?” “一派胡言!”謝忱窩火不已。 當(dāng)日在趙集渡,他原本是想把那批軍備物資帶走,上交給朝廷為謝丙生擦好屁股,免得至化帝對他有嫌隙??赊D(zhuǎn)運的半道上,卻突然殺出一批“程咬金”,他們身著山匪的服飾,殺了轉(zhuǎn)運的人,劫走了軍備物資,從此不知所蹤。當(dāng)時他就懷疑是蕭乾所為,可苦無明證,這次有了證人證據(jù),他又豈容蕭乾脫罪? “蕭乾讓禁軍假扮匪人,劫物殺人,如今還敢反咬一口?!闭f罷謝忱從椅子上起身,拱手向皇帝致意,低頭稟告道:“陛下,那幾個從趙集渡僥幸活過來的轉(zhuǎn)運兵卒,已交由御史臺審理。是否為蕭乾劫貨殺人,到時自有定論。” 說到這里,他考慮一瞬,看了看殿上的人,慢吞吞伸手入懷,把辜二昨日帶給他的東西掏出來,讓宦官李福遞上去交給皇帝,然后道:“陛下,這是蕭乾與北勐勾結(jié)的證物。茲事體大,早朝時老臣不便出示。陛下一觀便知,蕭乾狼子野心,與漠北勐人多有來往,這封信,便是證據(jù)?!?/br> 至化帝接過信看了看。 信上內(nèi)容是用北勐文字書寫,他并不認(rèn)得。 于是把信紙抖了抖,他臉色不太好看的把信擱在案上。 “上面寫了什么?” 皇帝是什么,那是天授皇權(quán)的“神”,權(quán)威豈容旁人質(zhì)疑?這謝忱也算是樂極生悲,失誤了,偏偏遞上一封皇帝看不懂的文字,不是故意讓皇帝難堪嗎?微微一怔,他反應(yīng)過來,跪了下去,“陛下,老臣來為陛下解惑。” 他躬著身子上前,拿過了信件。 整個暖閣的人都緊張了,可蕭乾卻神色淡淡。 經(jīng)了謝忱的解惑,大家都聽明白了,信上的內(nèi)容,確實是蕭乾與北勐可汗的來往書信,內(nèi)容涉及雙方防務(wù),可愣說是“謀逆”,確實有些牽強。至化帝聽完,眉頭皺了皺,又讓李福把信件交給蕭乾過目。 “蕭愛卿,這是怎么回事?” 蕭乾只掃了一眼信的封口,并不抽開來看,“陛下,這些年,北勐與南榮友好,且都受珒?nèi)酥湣B?lián)合抗珒,實乃大勢所趨。微臣曾向陛下稟報過,何來謀逆一說?”說到這里,他微笑著望向謝忱,“微臣倒想問問謝丞相,從何處得了我的私人信件?” 當(dāng)今天下,北方珒國兵強馬壯,時常滋擾鄰近諸國,北勐部落不得已向珒國俯低做小,但私底下并不甘心。謹(jǐn)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南榮與北勐之間,沒有舊怨,若聯(lián)合抗珒,確實也是良策——最關(guān)鍵的是,這件事蕭乾確實向至化帝稟報過。 謝忱看至化帝神色微凝的樣子,似乎確實有這回事,不由心生惱恨,直罵蕭乾jian猾,居然早有防范。他總覺這件事有些貓膩,原本還想說幾句,可至化帝慢慢就有了些不耐煩。這些年來,南榮的和平,幾無戰(zhàn)爭,確實是蕭乾立下了汗馬功勞。謝忱不信蕭乾,卻不敢質(zhì)疑皇帝。見狀趕緊換了話題,只抓住墨九的身份不放。 “那墨家鉅子一事,蕭使君又如何自辯?” 蕭乾輕飄飄看他一眼,“蕭某說過,家嫂并非鉅子?!?/br> 謝忱冷哼一聲,朝至化帝致意一下,得到他的同意,回頭低吼道:“把人帶上來!” 很快,暖閣的門兒被人推開了,迎著冷風(fēng)而入的是幾個穿著民間服飾的男女,其中有一個老太婆是當(dāng)年在盱眙為墨九接生的王婆子,另一個便是為蕭大郎和墨九合八字的孔陰陽—— ------題外話------ 2015年就這樣過去了,感謝姐妹們與二錦共同走過的這一段路。 我們從故事中開始,從故事中走來,又要跟著故事慢慢進(jìn)入2016年。 在這千家萬戶共慶新春的時刻,二錦且恭祝各位姐妹,2016年,紫氣東來,萬象更新,發(fā)發(fā)發(fā)大財,順順順利,和和和美! 坑深079米 是不是鉅子? 王婆子牽著她的孫子,由她兒媳攙扶著??钻庩柾饶_不便,眼睛也不好使,身側(cè)也有一個半大的小子扶著他胳膊。外面天寒,幾個人一入屋,乍然感受到屋內(nèi)的暖意,又知曉座上的人便是當(dāng)今天子,身子當(dāng)即就不利索了。王婆子祖孫三人頭也抬不了,腿也捋不直,便是孔陰陽,也有些哆哆嗦嗦。 謝忱教他們跪下向皇帝行了禮,又為至化帝裱仁義。 “陛下向來體恤百姓,你們好生說話便是,不必害怕。” 幾個人點頭稱是,可身子還止不住發(fā)抖。 百姓對皇帝的敬畏,可比猛虎,謝忱看他幾個的樣子,目光沉了沉,也不耐煩再多說什么,只問:“今日讓你等面圣,是為了解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做實回答,不得隱瞞欺騙,否則定不輕饒,可都知曉了?” 問話之前,先來一個殺威棒,這個“主審官”很有見地。 眾臣看至化帝默許,也都不吭聲,蕭乾也只情緒不明的微微一笑。 謝忱看了那幾個人一眼,“哪個是王婆子?” 王婆子這輩子第一次走出盱眙,第一次入京,第一次見到天子,早已嚇得六神無主,被謝忱輕聲一問,便嚇得“撲通”跪下去,連連磕頭,“民,民婦在?!?/br> 謝忱皺眉:“盱眙墨氏九兒,可是你接的生?” 王婆子頭也不抬,“是,是民婦?!?/br> 謝忱道:“你把墨九的生辰八字道來?!?/br> 王婆子低垂著頭,一五一十地說了,正是半分不差的四柱純陰之命。 看眾臣面有疑惑,謝忱清了清嗓子,又故作公正地問:“墨氏今年已十五,你接生的嬰孩也不少。事過這么多年,你為何將墨氏九兒的出生時日記得這樣清楚?” 王婆子瑟縮著肩膀道:“不,不瞞大人。民婦接生的嬰孩屬實多得數(shù)不過來,但這墨氏九兒不一樣。她出生那一日,正好民婦的大孫子也爬出了娘胎,前后就差了一個時辰,民婦在九兒家與自家來回的跑,還摔破了膝蓋,故而民婦記得很清楚?!?/br> 有了王婆子的證詞,墨九的命格已無可爭辯。 謝忱看一眼冷著臉的蕭乾,又低聲道:“墨氏的事,你可都知情?” 王婆子很緊張,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緊張,“那墨氏九兒小時候腦子就不好,常干些小摸小壞的事,在盱眙很遭人嫌棄,幾乎沒人不認(rèn)識她??伤锸莻€心性好的,這織娘為人很熱心,與民婦們相處極好,家里有些什么長短之事,也會說上一二,所以民婦對九兒家的事,也多少知曉一些。不曉得大人要問的是什么?” 謝忱目光陰了陰,捋一下胡子,“你都知道什么?” 王婆子垂著頭,鬧不清這些大人都想知道什么,只訥訥道:“盱眙人都曉得,墨家女子的命都不好……織娘克死了夫婿,九兒也早早就沒了父親,她自己也個寡命的人。在嫁入蕭家之前,有過兩次姻媒,結(jié)果夫婿都無疾而終了,人人都說,這墨氏九兒怕是沒有哪家人敢娶了,可后來蕭家卻來提親……” 聽她說了一堆廢話,謝忱不耐煩的打斷了,“這么說來,蕭家肯娶墨氏寡婦,她家應(yīng)當(dāng)感恩戴德才對,為什么墨氏卻逃婚了?” 王婆子目光有些閃躲,“聽說是與一個野男人跑了?!?/br> 謝忱冷笑,“那野男人可是姓墨,叫墨妄?” 王婆子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謝忱當(dāng)即稟明至化帝道:“那時墨氏便是與墨家左執(zhí)事跑了,后來被蕭乾逮回,這中間的事,也間接導(dǎo)致老臣的兒子折于招信,陛下都知情的。墨妄是墨家左執(zhí)事,不會無端帶一個寡女逃婚,蕭使君八面玲瓏之人,得知墨妄多方與墨氏接觸,也不可能不追查緣由……” 說到這里,他意有所指地望了蕭乾一眼,“陛下明鑒?!?/br> 至化帝點點頭,目光已有些陰沉,“接著說?!?/br> 謝忱并沒有接下去說這個話題,反倒問王婆子另一件事,“聽說當(dāng)日墨氏逃婚,蕭使君曾把人送返娘家退婚,引無數(shù)人圍觀,你可知情?” “回大人,確有此事?!蓖跗抛优吭诘厣希肓讼?,似是想到什么不妥的地方,皺了皺眉頭,方才嘆息道:“九兒與蕭家的婚事,民婦那時還罵過如花婆見錢眼開,也私底下勸過織娘,不要誤了閨女。蕭家家世雖好,可大郎床都起不得,又能得幾時好?可這織娘沒生病前,性子還好,生了一場怪病,卻越發(fā)執(zhí)拗了。在九兒逃婚被蕭使君送回盱眙娘家之后,這織娘還想方設(shè)法地把閨女硬塞給了蕭家,作孽哦!為啥非要把好好的姑娘往火炕里推?”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人都提起了興趣。 謝忱目光陰沉沉一掃,故意問:“那織娘可是貪財之人?” 王婆子搖頭,“織娘家里原是有些積蓄的,在盱眙還算好過的人家??珊髞砜椖锷瞬?,把家底都敗光了??呻m說日子難過了,她也不是貪財之人,平常鄰里有什么幫襯,也都是分文不取的。唉!那織娘,若非得病,是個多好的婦人……” 看她說著說著又不在正點上了,謝忱輕咳提醒,“那你可曉得,蕭使君把墨氏送回盱眙,說好要退婚,為什么后來又沒有退婚?” 王婆子想了想,道:“那日民婦去瞧了一陣熱鬧,曉得是九姐兒逃親惹惱了蕭家,蕭使君不樂意了,可織娘說嫁出去的閨女,就是蕭家的人。后來民婦聽如花婆說起過,蕭使君要織娘再為九姐兒添一份嫁妝,方才愿意娶她??珊髞硪膊灰娍椖锾硎裁醇迠y,九姐兒就被抬入蕭家了。” 謝忱冷笑一聲,“蕭家何時缺那點嫁妝了?” 他善于引導(dǎo)人的思路,這般點出矛盾所在,很容易讓人想到蕭乾“要嫁妝”是別有目的。第一織娘沒有錢,第二蕭家不缺錢,若蕭家本來就不肯娶墨九,根本就不必與織娘討價還價,那么問題的根本所在就很容易引人懷疑——后來蕭乾與墨九她娘是如何達(dá)成一致的? 暖閣里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蕭乾身上。 至化帝語氣已有薄責(zé):“蕭愛卿,可有此事?” 蕭乾淡淡點頭,“回陛下,確有此事?!?/br> 至化帝目光微暗,又問:“那個中緣故,蕭愛卿可否明言?” 蕭乾唇角一揚,瀲滟的目光依舊,似乎并沒有被謝忱的指責(zé)與惡意引導(dǎo)影響情緒,“這中間是有些故事?!闭f到這里,他環(huán)視眾人一圈,不緊不慢地道:“為了顧及蕭家顏面,我當(dāng)初確實不愿再將逃婚之女替家兄娶回家中。讓墨家再添嫁妝一說,只是隨便尋一個借口拒絕。至于后來為什么又同意了,是因為家嫂有些特殊本事?!?/br> 特殊本事四個字,再次引起了眾人注意力。 大家都豎起了耳朵,他卻不說了,唇角抿著淡淡的笑。 謝忱冷哼一聲,“是特殊身份吧?” 蕭乾并不看他,見至化帝詢問的目光看過來,方才恭順地道:“回陛下,墨家伯母告訴微臣,家嫂雖然頑劣,也偶有瘋癲,但對堪輿命理機關(guān)之術(shù),卻極有天賦?!闭f到這里,他目光斜斜地睨向王婆子,涼涼問她:“你說你與墨家伯母多有接觸,相處極為熟稔,我且問你,你可知曉她的本事?” 王婆子一愣,搖了搖頭,“……她,她有甚本事?” 蕭乾抬袖,拱手對至化帝道:“家嫂祖上出自墨家,其祖上皆懂得堪輿機關(guān)之術(shù),后因一種古怪的家族病癥,家嫂祖輩隱于盱眙,從而脫離墨家,不為世人所知。微臣退婚之后,墨家伯母得知微臣懂得岐黃之道,這才誠意懇求,讓微臣納她回府,并為她家怪病看診……” 至化帝目光爍爍,靜默不語,謝忱卻怒道:“依你所言,你之所以先行退婚逼人添一分嫁妝,爾后又什么都不要就同意了娶墨氏過門,是因為知曉她家有家族怪?。俊?/br> 蕭乾目色清淡,神色卻很嚴(yán)肅:“正是?!?/br> “可笑之極!”謝忱又氣又急又無奈地指著他,哈哈一聲笑道:“臨安城里誰人不知,判官六有六不醫(yī)?便是那次裕王妃的腿疾犯了,請你就診,你也以不醫(yī)女眷為由拒絕了。又怎會對一個寡婦家這樣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