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jié)
不僅宅院鋪面,還有里面的貨物,人……只要一想他會失去這么多錢財,他就心疼。 所以他不想去。 趙瑚吩咐管事,“再去打聽一下城中的牙行,明日把牙行的伙計,不,管事,讓他們把圖紙帶來,我要選鋪面和宅院?!?/br> 管事一一應(yīng)下,主仆兩個還要再深入討論一下時,下人通報趙銘來了。 管事就收了聲,看到趙銘進來,便沖他行了一禮后退下。 趙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一臉嚴肅,“子念啊,不是我說你,你都來陳縣多長時間了,除了這郡守府,竟是連一間別院都不曾置辦,難不成以后親朋來投靠,你都讓人住在你的郡守府里?” 趙瑚一點兒也不想和趙淞父子倆住在一起,一點也不自由,受管束頗多。 偏偏趙銘又按照親疏遠近來安排住宿,跟他親近的,就被安排在郡守府住下,關(guān)系遠的一些的,則是到外租賃房子住下。 趙瑚自然也不愿意去租賃的房子住,才租下來的院子啥啥都缺,他才不要去住呢。 他想住趙銘的別院,或者自家的別院,可惜他沒買。 為了讓自己舒服,趙瑚打算自己在陳縣買個別院,不過這不妨礙他教訓(xùn)趙銘。 趙銘直接略過他的抱怨,問道:“七叔,三娘請您去洛陽……” 趙銘話都沒說完,趙瑚直接道:“不去?!?/br> 他道:“要不是你阿父死命的催我,我連陳縣都不愿來的,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豈是那么好出門的?” 趙銘頓了一下后道:“子途和正兒都在洛陽……” 趙瑚就嘆息一聲道:“在就在吧,我是管不了他的,也就你阿父和你說的話他能聽一些,我不去洛陽還好,去了也是每日爭吵?!?/br> 趙銘覺得他說的很對。 但他還是得去。 趙銘將那枚銅錢遞給他。 趙瑚只瞟了一眼,嫌棄道:“你要送我錢也該多送些,只送一個銅板算怎么回事?” 趙銘幽幽道:“七叔想多了,這不是送您的,我手上也沒多少,就是要送,也是三娘送,而不是我?!?/br> 趙瑚皺了皺眉,接過錢看了一眼,“那你給我看這……”他瞬間瞪大了眼睛,脊背一下挺直,“這這這,這是什么?” “這是新錢,”趙銘問道:“叔父覺得如何?” 什么叫他覺得如何? 趙瑚一下握緊了手里的錢,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問道:“這是誰鑄造的?” “三娘?!?/br> “我就知道——”趙瑚聲音高亢,瞬間又低了下來,心虛的往門外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小小聲道:“她這是要干什么?” 他一臉懷疑的看著趙銘,“你素來方正,何時竟也生了那樣的心思?” 趙銘心情復(fù)雜,半晌才道:“叔父想多了,這就是一枚新錢而已,因為豫州和洛陽少錢,這才鑄的新錢?!?/br> 他道:“您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豫州的錢有多少,民間許多百姓手中無錢,買賣東西都只能以物易物,之前幾次收攏流民和賑濟,衙門因為沒錢都是直接計數(shù),讓他們換了一些布匹和糧食,此次新錢下來,遠的地方不說,豫州境內(nèi)肯定都要換成新錢的。” “那舊錢呢?”趙瑚焦急問道:“就不用了?” “照常用,只不過考慮到其他州郡未必能接受新錢,所以衙門會盡量收回更多的舊錢,以替換給客商出豫?!壁w銘神色不明的道:“我聽三娘說,為了拿到更多的舊錢,洛陽那頭有可能會以舊換新,比例一比一?!?/br> 趙瑚就抱怨道:“憑什么一比一,既然舊錢是一樣的用,我不換。” 趙銘道:“您是知道的,我父親對三娘好,此事他一定會在族中提起,新錢這樣的大事,若我們趙氏都不支持,那她更舉步維艱了?!?/br> 第625章 我去 趙瑚哼哼道:“活該,她又不念舊情,這兩年常寧那么折騰我,我和她告狀,她都不愿意懲罰常寧?!?/br> 趙銘道:“她是不愿換掉常寧,可七叔,您的車隊往來運貨,是她和趙駒打了招呼,這才免了您的車隊受流匪侵襲,她每到一個地方,看到好的鋪面和宅子也會預(yù)先給您留下一些,給的價錢全是別人家拿不到的……” “行了,行了,我也沒少給她錢花,她幾次征集糧草,我少捐了嗎?” 趙銘面無表情,“但她是為了保護豫州,不然匈奴打進來,偌大的家產(chǎn)全成胡人的了?!?/br> 趙瑚被他堵了回來,最后氣憤道:“反正我不去洛陽。” 趙銘這才道:“三娘與我說了是一比一,但若是七叔開口,以你手中的資產(chǎn),他或許會給多一些?!?/br> 趙瑚遲疑了一下,“一比一二?” 趙銘嘴角抽了抽,盡量面不改色道:“七叔或許可以一試?!?/br> 趙瑚皺眉,“他這新錢真的能跟舊錢一樣嗎?萬一別的州郡不認,我換新錢做甚?” 趙銘想了想后道:“其實只有兩個地方不太確定。” “哪兩個地方?” “江南和兗州,”趙銘道:“西涼也自己鑄造新錢了,而今蜀地獨立,他們也有獨鑄銅錢的打算,兩湖地區(qū)與我們豫州來往密切,也認我們的新錢?!?/br> 在鑄新錢之前,趙含章和趙銘都是考慮過的,新錢如果只在豫州和洛陽之內(nèi)流通,自然是由著他們來,顯然,他們野心并不止于此。 趙銘道:“而且說句大不敬的話,只要三娘在一日,只要豫州還在我趙氏的掌握之中,我們鑄造的新錢便有用。豫州和洛陽才是中州,才是天下之根基?!?/br> 不知為何,趙瑚心顫顫,“那要是有一日豫州不在我趙氏手中了……” 趙銘就冷淡的道:“那錢是新錢舊錢還有什么區(qū)別呢?七叔,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趙氏已經(jīng)跟著三娘賭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 趙瑚卻不這么想。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如果有一日豫州真落到敵人手中,大不了他跑唄。 但跑也需要錢。 最遠可以跑到江南去,那得置宅院鋪面和田地,尤其是田地,得多置辦些,不然老了沒有生錢的營生,日子豈不是會過得很苦? 可他人生地不熟的,去江南置辦資產(chǎn)需要花費很多錢吧? 趙瑚思索著,終于松口,“好,我去洛陽!” 正好從趙含章那里賺一筆,然后讓人帶著錢和東西去江南試試看,若新錢在那邊真的能用,那他就多置辦一些東西,只當是留了一條后路。 趙銘微微一笑,道:“那我讓人去準備,七叔明日休息,后日就啟程?!?/br> “這么急干嘛?”趙瑚道:“此事不急,等我逛過陳縣再說?!?/br> 陳縣如今熱鬧了許多,甚至rou眼可見的繁華起來。 剛剛夏收結(jié)束,所以街上人很多,趙瑚自得的去巡視他的鋪面,他在陳縣就兩個鋪子,一個是布莊,一個則是酒樓。 酒樓且不說了,那是趙含章吃過都說好的地方,他今天主要去布莊,因為布莊的賬面很不好看。 他的鋪子是直接和汲淵要的,當時陳縣百廢待興,價格極便宜,位置還特好。 當然了,不可否認,這里面有趙含章的人情在。 但就是這么好的位置,店鋪里竟然沒幾個人。 趙瑚不太開心的走進店里去,就見里面的布料也沒多少。 他一進門,伙計就立即熱情的迎上來,“老爺是要看布料嗎?” 伙計還是有些眼光的,一看趙瑚的打扮就把他往右手邊引,笑道:“您看一下,這都是我們店今年新出的綢緞?!?/br> 趙瑚掃了一眼伙計抱下來的綢緞,上前翻了翻架子上剩余的,嫌棄不已,“偌大的店,就這幾匹綢緞?” 伙計笑道:“老爺,您別看我們店的綢緞少,每一匹都是最好的,皆是從兩湖運來的上好綢緞。放眼整個陳縣,也沒誰家能拿出比我們更好,更多的綢緞了?!?/br> “騙鬼呢,這陳縣這么大,布莊里的綢緞布匹竟然連西平都比不上?”趙瑚正想讓管家去把這布莊的管事叫過來問話,店里又來了人。 是四個結(jié)伴的婦人,她們都抱著一卷粗麻布,伙計見趙瑚各種看不上,覺得他的生意難做,便讓他先看著,他跑去招呼四個婦人。 她們是來賣麻布的。 伙計摸了摸他們帶來的麻布,很快就與他們說定價錢,轉(zhuǎn)身便去柜臺上拿錢。 趙瑚看呆了,他名下也有好幾個布莊,這是第一個這樣零散收麻布,轉(zhuǎn)頭又放到架子上售賣的店鋪。 趙瑚走到左手邊一看,發(fā)現(xiàn)這個布莊不僅綢緞少,就連其他布匹也都少得可憐啊。 種類少,數(shù)量少,連顏色都很少。 趙瑚招來伙計問道:“誰教你們收散麻布,轉(zhuǎn)頭放在鋪子里賣的?” 伙計這會兒察覺到不一樣了,小聲道:“我們掌柜教的。” 趙瑚發(fā)脾氣,“把他給我叫來!” 伙計立即跑去找人。 管事早上剛給郡守府送賬簿去,沒想到那么快太爺就過來了,他忙跪下請安。 趙瑚嫌棄的揮手道:“我問你,我不是讓人帶你去見進貨的商隊了嗎,你是怎么把我這好好的布莊經(jīng)營成這樣的?” 他道:“我名下如此多的布莊,從沒有哪一家經(jīng)營得如此慘淡?!?/br> 管事連忙道:“郎主,我努力了的,但那商隊不來陳縣,我就是拿錢也買不到布料啊,現(xiàn)有的這些還是托的女郎的福呢?!?/br> 趙瑚沒好氣的道:“干她什么事?” 管事道:“是大房那邊牽頭認識的客商,這才多給了我們一些布匹,郎主不信可以去陳縣其他家布莊看看,他們店里的生意和布匹比我們的還不如呢?!?/br> 趙瑚氣死了,“我去看別人家的布莊干什么,你怎么就知道跟他們比,你就不能看看西平的布莊,看看我名下其他經(jīng)營得好的布莊嗎?”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懂不懂,沒有布商過來,你不會派人出去進貨嗎?”趙瑚道:“汝南、汝陰、南陽國,哪個郡國去不得?實在不行,你和我要人,直接去兩湖拉貨也行啊,你就這么混著,混著,我這鋪子不要錢,人工不要錢嗎?” 第626章 生意經(jīng) 趙瑚氣得拍著他的腦袋教訓(xùn),“蠢貨,蠢貨,我怎么選了你這么愚蠢的東西管理鋪子?偌大的店鋪,連幾匹細麻布都沒有,粗麻布都還是從當?shù)亓闵⑦M的,你既知道這里有人織麻布,為何不讓伙計下鄉(xiāng)去買?成批成批的買多好,你當著客人的面低價買進來,轉(zhuǎn)頭就提高價錢放到架子上賣,你當客人是傻子,是傻子嗎?” 趙瑚說一句“傻子”拍一下腦袋,管事嚇得又跪在了地上,連連認錯道:“我知道錯了郎主,我,我這就改?” 趙瑚收了有點發(fā)麻的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你是在問我嗎?” 管事一個激靈,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