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節(jié)
傅庭涵則開始帶人建造鹽田。 他帶人走遍了這一片河灘,為了加大鹽水和空氣的接觸面積,加大蒸發(fā)面積,加強蒸發(fā),傅庭涵還在每塊鹽田里布置了一下。 為了不讓青州和光州將來有糾紛,他特別一視同仁,他們送來的一百人各自作用于自家的灘涂,就連開發(fā)出來的灘涂數(shù)量都是一樣的。 這時候其實已經(jīng)不是很適合曬鹽了,畢竟天氣開始轉(zhuǎn)冷,傅庭涵也知道,他在此還是以研究為主。 傅庭涵帶著青壯們挖出了海溝,每到漲潮時,海水就會倒灌進海溝,將鹽田的關口打開,海溝里的海水就會涌入鹽田。 青州和光州少雨,多見陽光,風也大,所以哪怕此時溫度稍低,但海水在陽光的照射下和風力的吹動下還是在快速蒸發(fā),尤其傅庭涵還讓人定時攪動加大了鹽水和空氣的接觸面積,蒸發(fā)得就更快了。 一區(qū)田的鹵水被放到二區(qū),在二區(qū)晾曬時,一區(qū)再次被平整后放入鹽水,待二區(qū)的鹵水蒸發(fā)得更加濃稠時被放入三區(qū),然后第二次海鹽晾曬進入第二區(qū)…… 這樣一來,兩邊給的一百人全都不得空閑,速度很快,鹽田里就析出灰白和灰黃色的晶體。 趙寬聽說后跑過來看,二十來日不見,他又瘦了一些,胡子還遮住了半張臉,顯得更黑了。 傅庭涵雖然也黑了,好歹沒把自己弄成這樣熟人都快認不出來的樣子。 趙寬就蹲在田邊,抓了一把被堆成小山的海鹽,問道:“這就可以了?” 傅庭涵瞥了他一眼道:“還不可以,這是粗鹽,我需要再溶解過濾雜質(zhì)?!?/br> 傅庭涵用兩種辦法過濾粗鹽,一種是用配比的材料溶解粗鹽后過濾再曬出鹽,一種則是用水溶解,攪拌后過濾,再析出海鹽。 他想看看哪種方法更快,更好,到時候或許兩者結合。 趙寬看著各個鹽田里小山堆一般的粗鹽,驚嘆不已,“這樣曬出來的鹽若真的能食用,將來鹽價……”豈不是跳水價? 趙寬心顫了顫,有種天下要大變的感覺。 而青州和光州有可能要處于旋渦之中。 趙寬拍掉手上的鹽,一臉嚴肅的和傅庭涵道:“尚書,以后您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說,只要我能找到的,一定都給您找來。” “我要不要再給您派兩百人?我看這鹽場人有點少啊,那邊那么大的一片,海水都是一樣的,應該也可以出鹽?!?/br> 傅庭涵連琉璃都能做出來,曬鹽不比做琉璃簡單嗎? 趙寬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信心還是不夠大,他完全可以更大一點兒。 “要是兩百人不夠,我再給您多招募一些,您說要多少有多少?!?/br> 傅庭涵問道:“我們的糧草拖欠兩天了,再來兩百人,你養(yǎng)得起嗎?” 趙寬就抹了一把臉,道:“我這就讓人把糧草給您送來,補上的人糧草也會補的” 他咬咬牙,大不了,他變賣點東西和過路的商人買些糧食唄。 請假條 單章再請一次,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那什么,我今天頭暈,喉嚨疼,眼睛酸澀,還腰疼,所以我想請假兩天,靜觀其變,實在是頭暈狀態(tài)下寫不出來什么東西 第993章 謚號 晉國中原以北的地方百廢待興,即便趙含章頒布算緡令,短時間內(nèi)征集了不少錢財,在巨大的消耗下也不夠用。 所以趙含章此時還是窮,她給各州,各郡縣的撥款還是有限。 趙寬回到家里就開始翻箱倒柜,飾品,擺件,最后他看了眼衣柜里的衣裳,抬頭對長隨道:“把這些衣裳也都收拾出來,留下兩套半舊不新的便服,其他的全當了吧?!?/br> 長隨驚訝,心疼不已,“郎君,您當官怎么還要往里貼錢?” 趙寬不在意的揮手道:“大將軍把家底都往里填了,都多久沒新衣裳穿了,我雖不及她,卻也不至于在意這些小節(jié)。” 他道:“把這些東西都當了吧,得的錢去找糧商,買來的糧食先緊著海邊,你盯緊下面的人,不能委屈了傅尚書。” 長隨只能應下。 此時,遠在陳縣的趙含章也盤腿坐在地上,看著聽荷帶著婢女們翻箱倒柜。 他們要遷去洛陽了,趙含章已經(jīng)定下給三位皇帝的謚號,她的皇帝,先帝大大,他沒有功勞,卻也沒大的過錯。 他還有點倒霉,于亂世之中承繼皇位,在司馬越和茍晞等強臣手上輪轉(zhuǎn),被百官制約,一生皆優(yōu)柔寡斷,到死都沒能勇敢果斷一回。 所以她和歷史上一樣,給他定了一個謚號“懷”,是為孝懷皇帝。 另外兩位匈奴皇帝,劉淵,其實她內(nèi)心深處是佩服他的,晉的百官,五分之四的官員都愿意承認他的皇帝身份,剩下的五分之一,還有一半是基于拍她的馬屁嘴上叫著不承認。 但在她表達出自己的看法之后,立刻就改了態(tài)度。 劉淵這人呢,忍辱負重,一朝得勢雖有些得意忘形,對治下百姓卻還有些貢獻,他一生都在為以漢治匈奴而努力,想要平等的對待漢人和匈奴,最后雖因阻力重重而失敗,但不可否認,在他當政期間,他治下的百姓過得要比在晉國統(tǒng)治下要好。 所以在下面官員擬定的謚號之中,趙含章還是給他選了歷史上他得到的那個——光文。 哦,這個謚號是他兒子劉乂主張的,他覺得他爹當?shù)靡粋€“文”皇帝的稱號。 趙含章給了他這個面子。 說起來劉和、劉聰都坑爹,劉淵都死了這么久了,他們竟然都沒想著給劉淵擬定個謚號,哦,可能是因為劉淵的尸首一直在趙含章手里吧。 對劉淵,趙含章網(wǎng)開一面了,對劉聰,她可就沒這么客氣了,她討厭劉聰。 她表現(xiàn)得很明顯,明顯到直接給他定了謚號“戾”。 善良的劉乂替他哥爭取了一下,希望趙含章能給他平和一點的謚號,但在趙含章拒絕之后,他就不再吭聲了,順從的接受了這個謚號。 嗯,劉乂小可愛現(xiàn)在也會審時度勢了。 然后,她沒錢葬三位皇帝。 當然,她也沒想厚葬,可也不能太慢待,尤其是她的先帝大大,委屈了誰也不能太委屈了他,不然百官和士族的口水就能把她淹沒,就是趙銘也不能答應啊。 雖然很無奈,但事實就是,面子工程該做還是要做,因為這涉及到正義性,以及將來的風氣等重要問題。 她可不想幾個月后天下的人指著她的鼻子罵世風日下。 現(xiàn)在風氣就已經(jīng)夠壞了,她不能讓它更壞了。 趙含章打落牙和血吞,笑著開始準備先帝下葬的各種花銷。 當然了,她是不可能獨自承受這個壓力的,她把這件事情告訴她親愛的朝臣們,哦,還有小皇帝,以及他的老師們,請他們一起拿主意。 于是大家都盯上了國庫里才收上來的那些錢。 “那正等待賑濟的災民又該怎么辦呢?” “事有輕重緩急,”殷華道:“先帝駕崩多時,棺槨不能再停放了?!?/br> 常寧和他持相反意見,“災民為重,君輕之,事有輕重緩急,也應該是民重,賑災一事急?!?/br> 汲淵看了一眼坐在上首,沉默不已的趙含章,出列道:“卑下覺得子寧說的有理,民為重,先帝若得知,也會先緊著百姓來的?!?/br> 趙含章臉色神色有些松動。 明預便也道:“卑下也認為常侍郎說的對。” 有官員著急的去看趙銘,低聲道:“這樣不好吧,難道就放著陛下的棺槨不管嗎?” 趙銘垂眸思考半晌,覺得趙含章不是要推遲下葬,她要是想推遲下葬,都不必找他們商量,直接來一句陵寢未修建好,直接把先帝的棺槨拉到廟里陳放一段時間就是。 誰還能因此找她麻煩嗎? 她特特的提出來找罵,那肯定是因為規(guī)格問題了。 于是趙銘冷著一張臉問:“諸君以為,安葬孝懷皇帝需要多少花費?” 這就得問禮部和戶部了。 現(xiàn)在戶部是常寧當家,禮部嘛……大家紛紛轉(zhuǎn)頭去看荀藩。 荀藩現(xiàn)在不僅是太傅,專門教皇帝讀書,還兼著禮部的官職,所以這事問他準沒錯。 常寧直接道:“禮部還未曾有公函送來?!?/br> 荀藩略一沉吟便道:“臣回去就找眾老商議,擬定出一個章程來。” 趙含章嘆息著點頭,這才扭頭去看坐在一旁的小皇帝,笑道:“陛下,今日事情就商議到此吧?!?/br> 小皇帝回神,連連點頭。 荀藩人又不傻,當然知道趙含章的意思。 她現(xiàn)在身份不一樣了,做事也開始含蓄一些了,喜怒更難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但朝上的事只要看汲淵、明預和常寧三人便能窺見她的意思。 汲淵三人明著說先緊著百姓來,可見,她不想在先帝的葬禮上花費太多。 所以只要合乎禮儀,葬禮是能簡就簡,能省錢就省錢。 當然,這事還不能她提出來,以免她被許多人罵,所以荀藩就要主動替她分擔一些罵名了。 荀藩沒有怨言,很乖覺的去照做了。 他自覺已經(jīng)夠省了,但列出來的花費依舊讓趙含章心痛不已。 所以她就只能回來翻箱倒柜的變賣東西了。 當然,她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收拾出來的東西拿出去賣了換成錢安葬孝懷帝,她雖沒有大肆宣揚,卻也沒有隱瞞。 于是,大將軍趙含章為了安葬先帝變賣家產(chǎn)的事很快傳遍陳縣,又從陳縣傳往整個天下。 第994章 假象 古往今來,多少人想要登上那個至尊位置,為皇為帝,除了個別人是為蒼生,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外,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為了權勢和榮華富貴。 但皇帝真的是那么好當?shù)膯幔?/br> 至少趙含章自掌控朝政之后,每一天都殫精竭慮,雖然看著天下在自己的治理下越來越平穩(wěn)很高興,但也的確很累。 她自認自己能力不差,她尚且如此,更何況小皇帝呢? 趙含章從不阻止小皇帝參政,也不阻止荀藩等人為他講解朝政,她甚至會主動讓皇帝參與到政事中來,請他拿主意,請他想辦法,請他和她一起陷入痛苦之中。 十歲的小孩子啊,除了每天要讀書寫字背功課外,還要跟著趙含章想,國庫沒錢了,賑災銀錢怎么辦; 國庫沒錢,他哥哥的葬禮怎么辦? 國庫沒錢,官員的俸祿發(fā)不下去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