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最終,郁容只能悶在車里“咬牙切齒”。 遂轉(zhuǎn)動著大腦,暗搓搓地想,他也要策劃一樁“陰謀”。 一定要“報復(fù)”兄長!此“仇”不報…… “容兒?!?/br> 忽聽車門口這一聲低喚,驚得在想“壞事”的郁容一陣小心虛。 便一時忘了正跟男人生著氣,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問:“什么事?” “前方有座茶棚,午時將至,便借地暫歇,補充些糧水何如?” 想到一大早的,卯初就出了門,除卻自己,其他人皆是騎馬趕路,想必已是又累又熱,郁容當(dāng)然毫無異議,連忙道:“便遵照兄長安排,”沉吟了少刻,又說,“不如多留待一會兒,等到日頭沒那么烈,再上路罷?” 他是希望大伙兒都乘坐馬車啦,不過這些個武將們,個個兒逞強得很,好似坐了馬車就顯弱似的,乃至包括聶暄在內(nèi),俱數(shù)選擇騎馬。 話說回來,騎馬疾馳,如不是太陽曬了些,勁風(fēng)吹面,倒也暢快。反而在馬車里,若非事先準備好的冰盆,恐是又熱又悶,難以呆得住。 聶昕之對郁容的要求自無不從。 一行人便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 郁容在車里憋了整個早上,有點兒受不住,努力催眠著自己,忘了褻衣一事,迎著聶昕之遞過來的手,終是沒有拒絕,跳下了馬車。 忽是一陣清風(fēng),吹著衣衫呼啦啦的響。 郁容陡地感覺到……換了透明裝后,好像確實比之前的一身要涼快不少,囧。 兄長除卻惡趣味了些,眼光確實精準。 風(fēng)吹的舒適感,讓郁容漸漸放開了糾結(jié)。 下意識地環(huán)視著周遭,暗暗觀察著茶棚的環(huán)境。 茶棚老板是個腦子靈活的,選的位置特別好,搭起的三座茶棚,正是在四路風(fēng)口上,中間矗立著頂天大樹,撐起了巨大的樹傘,為茶棚增了一份蔭涼。 確是極好的歇腳之地。 一郎衛(wèi)給了老板一塊碎銀,包下了遠離驛路的茶棚,也好避開另外兩個茶棚進進出出的行客。 說著“補充些糧水”,實則郁容他們自備著足夠的水與干糧,無非就借個地,好讓一行九、十個人坐一坐午憩罷。 郁容端坐在長凳上,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打量著茶棚過往的客人。 略是新奇。 這驛路邊的茶棚,形式與青簾村口的小客棧不太一樣,讓他一瞬想起了武俠小說里的場景。 只差來一個高談闊論的引出故事的路人甲了,咳。 “容兒,喝一口?!?/br> 郁容接過聶昕之遞來的茶盞,不自覺地喝了一口,遂是驚訝:“薄荷綠豆湯?” 聶昕之微點頭:“解暑生津?!?/br> 郁容看了看像食盒一樣的密閉器具,不由得默了:真是準備得好周全。 盡管,作為喜用薄荷入藥的大夫,他本人是不喜歡食入薄荷的味兒,但兄長的體貼用心,當(dāng)是心領(lǐng)了。 便是微微一笑,他拿著湯匙,取了一杯涼湯,送給男人:“也請兄長用?!?/br> 聶暄在一旁弱弱地提醒:“容哥,我呢?” 郁容瞥了他一眼:“你尚在用藥,不適宜飲用涼性的茶飲。” “不要緊的,就一杯……” 聶昕之吐出兩個字:“聶暄。” 聶暄當(dāng)即安分了。 郁容捧著茶盞,一邊輕啜了口,一邊來回打量著這聶家兄弟倆,覺得忒有意思。 他家兄長真是厲害,感覺哪怕在整個聶家,皆處于食物鏈之頂端,縱是小叔聶旦,在他跟前也老實得跟只鵪鶉似的。 “……都是冤孽?。 ?/br> 隔壁棚子,突兀響起這一道亢亮的嗓音,引得郁容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要真不是做了虧心事,那冤鬼怎么會纏著陳三兒不放?” 一聽這話頭,就能讓人聯(lián)想無數(shù)。 郁容頓時來了興頭,豎起耳朵偷聽:到底是如何冤孽? 見大家都在認真聽著,說話之人嘴上越發(fā)地來勁兒,嘖著嘴巴,搖頭道:“你們沒見,他那樣子,真的嚇?biāo)廊肆?。他老娘都不認他了,拿著笤帚堵著他不準見家門?!?/br> 說得不清不楚,郁容不由得好奇難耐。 那邊同桌的幾人,約莫跟說話之人,同是附近的莊戶。 其中一人道:“我前兒個在村頭碰著了他,老遠的一股尸臭味,嚇得我沒敢再往前走,繞了老遠路回的家。” 最開始說話的,立刻搶過話頭:“所以說是冤孽?!?/br> 又一人說:“陳家難得出這么個秀才……” 另一人道:“秀才有什么用,瞧他那樣,誰曉得秀才怎么得到手的?!?/br> 第一個起話頭的人說:“老王家的不是說了嗎,王二當(dāng)年的死,就是陳三兒害得。這不化成惡鬼,報仇來著!” 嘰里呱啦。 郁容聽了好半天,囧囧的,一頭霧水,啥也沒聽懂。 那幾人左一句“冤孽”,右一個“活該”的……話里話外,都是對他們口中的陳三兒,無邊無際的惡意。 在說及“秀才”這個詞眼兒,則是難以掩飾的羨慕嫉妒恨。 幾人說得起勁,直到一人的婆娘,趕到茶棚,揪著其耳朵怒罵,惹得一通哄堂大笑……遂各自起身,四散離開了。 郁容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薄荷綠豆湯,清解一下心里的燥熱。 “哎呦——”聶暄猛地一聲地呼。 年輕大夫轉(zhuǎn)眼看過去:“陽煦兄……” 聶暄臉色變來變?nèi)?,突地起身,一個沖刺,跑得老遠。 郁容有些懵,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怎么了?” 聶昕之漫聲道:“許是適才偷喝涼湯的緣故罷?!?/br> 郁容黑線。 陽煦兄還是小孩子嗎?這么嘴饞…… 想想,他有些不放心,便起身:“我去看看。” 聶昕之制止了他:“蘇十九跟過去了?!?/br> 郁容沒堅持。 有人跟著以防萬一即可,陽煦兄到底不方便,總不好讓一群人圍觀其方便吧? “老、老大——” 聶暄一路疾跑,要不是有郎衛(wèi)及時幫把手,怕不是摔成個那啥了。 “有厲鬼??!” 百無聊賴,拿著湯匙又喝起綠豆湯的郁容,聞聲霎時一口涼湯嗆在了喉嚨眼。 咳得那叫個驚天動地…… 三不五時地就上演一場聊齋,讓人說什么好! 第152章 聶昕之及時輕撫著咳得厲害的年輕大夫, 嘴上回應(yīng)著胞弟的“求救”:“失驚倒怪,作甚起模畫樣?!?/br> 聶暄跑得太急, 便見氣喘吁吁, 扶著郎衛(wèi)勉強站穩(wěn),禁不住也咳嗽了好幾聲,辯解道:“真不是裝神弄鬼, 咳咳,那頭有人掛枝自盡,我好意想去救他,就見其被厲鬼纏身……剛才幾人說得沒錯,真真的可怕?!?/br> 郁容剛緩過一口氣, 正巧聽到“自盡”的字眼,不由一驚:“誰自盡?” “不認識。”聶暄就勢坐下, 平復(fù)著呼吸, 作著說明,“應(yīng)該就是適才幾個莊戶說的秀才吧,瞧著就是個文弱書生……”不知想到甚么,猛地打了個哆嗦, 直嘆,“嚇人?!?/br> 郁容依然弄不懂如何嚇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死了”的說法不好聽, 咽回腹中, 轉(zhuǎn)而問,“救下了?” “險些……”聶暄話語微頓,回, “人差不多失了神志,還是蘇十九手快,將他從樹枝上放了下來?!?/br> 郁容舒了口氣,暗道沒死就好,看向身旁漠不關(guān)心的男人:“兄長,我們?nèi)タ纯???/br> 盡管聶暄口口聲聲說著什么“厲鬼纏身”……到底是青天白日的,魑魅魍魎如何能作怪? 何況,有兄長在,其一身凜然正氣,定將兀那邪祟給鎮(zhèn)得灰飛煙滅! “可別。” 忽是一聲急切的阻攔,開口之人卻非聶家的兄弟之一。 郁容循聲看去,竟是豎耳偷聽他們談話的茶棚老板。 剛剛一群人散了,茶棚一時就余下他們這一行人。 老板沒得忙活,便搭起了話,是好意的提醒:“幾位貴客雖是熱心腸,那陳三兒的事,還是別管為好?!?/br> 這一說,把郁容的胃口給吊到了極致。 “能否請店家詳說一番?” 老板搖頭:“到底怎么回事,老漢也不敢亂講,能肯定的是,陳三兒腿上長出了那叫什么……啊,對,是人、人面瘡!渾身一股尸臭,村里村外全在傳,說是惡鬼纏上了?!?/br> “人面瘡?”郁容喃喃道。 聶暄在一旁用力地點頭:“我剛親眼看到,那秀才膝蓋長著一張厲鬼的臉,眼鼻口俱全,確是帶著一股惡臭……” 說罷,是一陣急促的咳聲,顯然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郁容眼睛一亮,說他“見獵心喜”極不妥當(dāng),心情卻是迫不及待,拉著聶昕之就說:“走,咱們?nèi)タ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