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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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他已經知道了文卓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仍舊對文卓很上心,或許是看在他可憐的份上,也或許是看在文卓特別黏他,所以相處久了,心中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方義博甚至出錢給他造了個私人血庫,這血型稀有,他怕未來有一天文卓出事了,秘密會暴露。 飯桌上菜式很多,琳瑯滿目,小虎認識一部分,大多數(shù)還是不認識的,他非常勤快地給方叔叔夾菜——那種看起來非常符合醫(yī)囑的清淡食物。他自己吃得不多,因為光顧著方叔叔吃沒吃、吃飽沒有去了。 方義博一邊小心翼翼地喂著孩子,一邊抬頭不經意地看他。而文卓,也跟著爸爸的視線,眨巴著眼睛望向小虎。小虎也發(fā)覺了小嬰兒的視線,回望過去,他有些不自在地含著勺子,覺得小孩子真是奇妙。 徐菁在一旁笑著說:“文卓好像很喜歡小虎呢,等下小虎陪我們弟弟玩會兒好不好?” 小虎沒說話,他不太會拒絕人,只是為難地看向方叔叔。 “弟弟都沒有玩伴,你等下和他一起看看電視,逛逛花園吧?”徐菁繼續(xù)道。 方起州看他的眼神,知道他似乎是對巴掌大小,rou嘟嘟的小孩有些渴望的,所以在小虎為難的眼神下,他不動聲色地說:“我沒關系,等下我還要輸液,你去玩吧?!?/br> 小虎立馬搖頭說:“那……那我不玩了,我們下棋吧?!?/br> “不用陪我下棋,我睡會兒覺?!狈狡鹬莅参克?/br> “那你要是……有事怎么辦?”小虎糾結起來。 方起州拍拍他的腦袋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br> “我、我還是不去了……”小虎猶豫了一兩秒,還是堅定拒絕了。雖然弟弟很可愛,但小虎還是心系方叔叔的。 “就玩一會兒沒關系的,你早些回來就行了?!狈郊覂炔渴墙^對安全的,怕只怕有人不安好心,但是方起州不怎么擔心這個,徐菁應當是不會傷害小虎,方義博現(xiàn)在……應該也不會了——這只是一種感覺,方起州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大概是方義博偶然流露的復雜感情里,對小虎是有著慈愛的。 盡管這種慈愛來的有些過于莫名其妙。 徐菁在旁邊幫腔幾句,加上小文卓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是在叫蟈蟈,二爺特別高興地說,“文卓終于學會爸爸以外的稱呼了?!?/br> 小虎看著小嬰兒有些眼饞,這才同意了。而二爺,從頭到尾都沒有發(fā)表自己的任何意見。 小文卓吃飽了,他抻了個懶腰,兩條手臂高舉起來,小虎看到他包成粽子一般的腿,問道:“弟弟是受傷了嗎?” 二爺說:“不小心摔了?!?/br> “噢……”小虎點點頭,看見小寶寶似乎一點不受腿上的粽子包困擾,轉而露出燦爛的笑顏,他怔了怔,旋即驚奇道:“哇,弟弟有酒窩誒……我也有一個?!闭f著他笑了一下,方叔叔最喜歡在他笑的時候,用手指戳自他的小酒窩了。所以小虎看見了,也下意識,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地伸出了手,輕輕戳了戳小團子的臉頰。 方起州敏銳地瞥見,在小虎說話的瞬間,徐菁有一秒鐘不自在地僵硬了,手有些焦慮地互相握著。 小虎看向二爺,詢問道:“我能……能……” “你想抱抱他?” 小虎連連嗯嗯地點頭。 二爺小心地把文卓給他:“別碰到他腿了……” “好……我肯定不碰?!毙』⒁贿叡WC著,一邊第一次,自己抱了個小嬰兒在懷里,他想起還是個小奶虎時的大白,也是這么可愛。但隨后他就意識到了,弟弟遠不如大白可愛,大白不會哭,而弟弟會,并且還哭得很大聲。他手足無措了起來,不明白剛才還好端端的孩子,怎么突然就發(fā)大水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方叔叔,嘴里焦急道:“啊……怎么哭了……不哭了,不哭?!倍斄ⅠR把文卓接過來,“他只是困了。” 小虎有些怕小孩子里,他回到方叔叔身邊,嘴里小聲嘟囔說:“我不要陪他玩了?!?/br> 方起州捏了捏他的鼻尖,“這就嚇到啦?” 小虎搖頭,“他哭,好麻煩的。”他拉著方叔叔的袖子,突然羞愧地想到自己也常常在方叔叔面前哭的事,臉騰地就紅了。不知道自己哭的時候,方叔叔是不是也覺得很煩。 方起州好像看懂了他在想什么,俯首在他耳邊說:“你哭的時候,眼淚挺甜的?!倍曳狡鹬萏貏e喜歡他那副哭包樣,最喜歡他有時候在床上眼淚珠子不由自主地便滾了出來,紅著眼眶對自己說不要了。 “哪有人、是甜的?!毙』⑶那馁|疑了一下,他看見小寶寶成功被哄得不哭了,打著嗝一下下地抽噎著,他望著那雙很大很純凈的眼睛,心想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可他不記得了。 但他依稀能知道,他小時候,哪有人肯抱他啊,小虎覺得自己肯定是自力更生的,覺得自己小時候肯定比現(xiàn)在要勇敢得多。 不然小時候沒人疼他,沒人肯這樣抱他,哄他,他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第69章 方起州傷好得很快, 傷口結了痂,有很難看的疤。于是小虎每天都拿著藥膏給他凃傷疤, 這藥和他上次用的凍瘡藥很像, 一大罐子,像白鞋油一般,但味道要好聞得多。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 有股濃郁的巧克力味,惹得小虎涂著藥, 手指輕柔地在方叔叔胸口繞著圈圈的同時,饞蟲犯了。 喉頭“咕咚”鼓了一下。 “想吃?”方起州看著他。 小虎點點頭。 “吃這邊, 這邊沒凃藥。”方起州伸手攬著他的后腦勺,小虎腦袋被迫向下垂,有些懵地望著方叔叔。他愣了愣, 反應過來后,就立刻把腦袋偏向一邊了, “我是想吃巧克力……”他把沾了藥膏的手伸到方叔叔鼻頭, 以示意他沒有說假話。 “回去就煮給你吃。” 小虎說:“我們什么時候回去?”雖然這里很漂亮, 但他不喜歡待在這里, 他那天在宅子里逛了一圈,但是一些深處的地方他卻不被允許進入, 有人跟他說“里面有瘋女人”。外圍還有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聽起來很兇惡。小虎看見方叔叔的meimei,端著什么東西走了進去,他們遠遠地對視了一眼, 方雪莉將他漠視過去,似乎是輕蔑地哼了一聲。 就是出于這些不經意的地方,小虎對這個風景秀麗的大宅子有著說不出的恐懼,覺得哪里都讓人毛骨悚然。 方起州移了移身子,偏過腦袋,在自己的枕頭上給他分出一半的位置來,“你想回去了,我們明天就走?!?/br> “好?!毙』艘宦暎又⌒囊硪淼靥稍谒赃?,他刻意的小心已然養(yǎng)成了習慣,哪怕方叔叔說自己傷好了,但對著觸目驚心的傷疤,小虎仍舊很怕自己壓著他了。所以睡覺的時候,小虎根本不敢和方叔叔在一張床上,因為習慣使然,他會忍不住朝著方叔叔懷里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一張小床上蜷縮著,心里不免會有些后悔,手腳都冷,而且他已經忘了,從前一個人也能睡得很好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 方家是個完全安靜獨立的存在,它就處于城市中心地帶,但是這么大地盤,外圍林林立立著高大的樹木,把這座宅子封成了銅墻鐵壁。也從未有人去探究過,這里面到底是什么。而方起州的公寓,就是個鬧中取靜的居所,推開窗仔細聽,就能聽見人群喧嘩或是海潮,能嗅見被風帶來的人的氣味或是大海的氣味。但屋子里名為生活的味道,才是讓他覺得那里是家的原因。而方家,始終給不了他家的感覺,哪怕這里住著他的“家人”。 方雪莉從小生活在這里,她不像小虎,感受不到這個家的藏污納垢,從幼兒園開始,每個來她家里做客的同學都很羨慕她,羨慕她的家比學校還要大,比皇宮還要漂亮。方雪莉熟知這個家里的每一個地方,她端著杯子,繞過偏僻的林子,數(shù)十條狼狗拴在兩米高的圍墻外,它們形成了一條警戒線。 她和門外看守的人說了些什么,接著有人帶她走了進去。 關二姨太的地方,固若金湯,但是外表美好得不像個監(jiān)牢,除開那些窮兇極惡的狗吠聲,這里真的是一個很適合養(yǎng)老的地方。為了不讓魏蓓蓓無聊,圍墻背后的花園很大,一大片的英式草坪,和整個方家古舊建筑不搭調的白色洋樓,門廊雅致又華麗,里面卻只住著魏蓓蓓一個人。每天會定時有人來送餐,送藥,送生活物品。這里曾經還養(yǎng)了一只英短,是魏蓓蓓以前養(yǎng)的寵物,她常常抱出去到寵物美容店打理。但是上個月的時候,被發(fā)瘋的二姨太失手掐死了,現(xiàn)在就埋在玫瑰花從底下。 方雪莉親眼目睹了她掐死了貓,她當時以為二姨太是真瘋了。 “魏姨,我又來看你了?!彼τ刈叩介T外,也不管二姨太是不是還認得她,她輕輕拽了一下門檐下掛著的那串風鈴——這種不吉利的東西,卻是魏蓓蓓的新愛好,方雪莉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對著被風吹得叮鈴鈴響的風鈴喊:“藝巍,你好久沒來看媽了。” 她當時被嚇了一跳,想從她身上調查些什么全都忘了,扭頭快步就走了。 但現(xiàn)在她不怕了,因為方雪莉知道,這些掩人耳目的東西,全是魏蓓蓓在故弄玄虛。 風鈴叮鈴鈴地搖晃著,方雪莉端著藥走了進去,屋子里很寂靜,只有咯吱咯吱的木門開合聲。魏蓓蓓在房間里,抱著個布娃娃搖來搖去,嘴里念念有詞,像是在哄孩子。 “魏姨?”她又喚了一聲。 二姨太仿佛聽不見一樣,專注地盯著自己雙臂間,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孩。房間既大,又空曠,看著便像是很久不住人的模樣,被子折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沒有人氣兒。床尾的長茶幾上有一株枯萎的吊蘭,窗簾拉得緊密,屋子里昏暗不已。 方雪莉走到她面前去,把藥遞給她,“魏姨,該喝藥了?!?/br> 本來醫(yī)生給她開的是西藥,吞服,但方雪莉不知道上哪兒搞來的中藥藥方,聞著就一股苦得叫人皺眉發(fā)吐的味兒。魏蓓蓓剛開始是喝下去了的,但方雪莉后來發(fā)現(xiàn),她會在自己走后,立馬趴在馬桶上催吐,把剛才喝的藥吐出來,西藥也這樣,中藥也這樣。她要是真瘋傻了,怎么會知道那藥不能吃呢? 見她接過了藥,正打算喝,方雪莉說:“先別喝——這藥啊,吐了沒用的,它和前幾天的不一樣,這里面放了毒的,你喝下去就會沒命的。”她說話時彎著眼睛,神態(tài)溫柔,讓人分不清是真話還是假話。因為方雪莉知道,魏蓓蓓裝瘋是因為她惜命,所以無論藥有沒有毒,她都不敢喝下去。 果然,一聽她的話,那杯子只挨到了嘴邊,隨即魏蓓蓓手滑下去,將杯子打碎,棕褐色的藥液濺到了方雪莉的露出來的腳踝上和鞋上。 她笑瞇瞇地說:“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而已,你回答了我,我不會害你的?!狈窖├蛘f著,伸手抱過她懷里的布偶娃娃,湊在她耳畔小聲道:“我不騙你,我知道你是裝瘋的?!?/br> “我想知道,韓丹妮生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爸的種吧?”她笑著說:“我還想知道。你為什么沒有瘋?這人啊,額前葉都沒有了,怎么還這么聰明呢?!?/br> 魏蓓蓓不理她,目光空洞地盯著虛空,嘴無聲地動著,像個要說話的啞巴。 方雪莉說:“你想不想知道,誰把你的兒子害死的?” 魏蓓蓓無聲的唇語暫停播放,她閉上眼睛?!澳憧隙ㄒ詾槭琼n丹妮吧?其實不是哦,我那天不小心聽到爸爸說……”她嘆了口氣,“我還真是特別想告訴你真相呢,一個死人,在爸爸心里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但是你又不回答我問你的事——” “雪莉啊,”魏蓓蓓動了動嘴唇,她好久很久沒說話了,或許是一直在自言自語,所以聲音很沙啞微弱,她的臉朝向光的那一邊,蒙上一層恰到好處的淡漠,“你沒有資格懷疑這些事,你都不是方家人……” 方雪莉臉色一變,旋即很快恢復平靜,“我不關心這個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魏姨,你想要平靜的生活,我不干擾你?!?/br> 魏蓓蓓卻是不得要領地吐出一口氣,道:“我記得二十年前啊,我把你從育嬰室的保溫箱抱出來,我還記得你的親生母親難產死亡了,你父親在產房外暈了過去,你想知道他是誰么?雪莉啊,你現(xiàn)在的一切,都應該感謝我,這些都是我給你的,”她諷刺一笑,“你心地善良,別和你那個媽……活成一個樣了?!?/br> “你有好得到哪兒去——我不關心他是誰!”方雪莉咬著牙,提高音量,“你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呢!” 魏蓓蓓輕輕勾了勾唇角,眼睛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地說:“是,韓丹妮生的那個,不是你爸的種,我為什么會沒瘋,你去問問你媽。你不要來打擾我了,我只想要一個平安的以后。” 她話音落,空氣突然凝固了,寂靜像誰打破窗戶的一塊石子兒,誰都感覺到了它畫出來的弧線。方雪莉抽了一口氣,二姨太幾句話里,都指向了她的mama。方雪莉和徐菁母女關系很好,徐菁一直都是一個好母親,而且多年來,她和徐菁朝夕相處,那不過是個深居簡出,沒有社交的平凡母親,很難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二姨太的話讓她下意識就在心底反駁,她覺得魏蓓蓓在欺騙自己?!八皇悄欠N人?!狈窖├蚝V定道:“你在撒謊?!?/br> “信不信隨你?!蔽狠磔頁炱鸨凰恍⌒娜拥降厣系牟纪尥蓿安凰湍懔?。” 方雪莉沉默了許久,魏蓓蓓的話讓她不得不產生了以往沒有過的懷疑,她站起身,“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你兒子,不是韓丹妮害死的,是方起州?!彼猜冻隽四欠N“信不信隨你”的神色,說完轉頭就走,也不管魏蓓蓓是個什么錯愕的表情。 方雪莉從二姨太那里出來,讓人去里面清掃了杯子碎片,她繞了一條僻靜的路,卻不巧聽見了方義博的聲音。 “……送走……不能讓起州知道。” 他在和什么人說話,而另一道聲音就很小了,勉強能聽出來是個男人。 隨后他們又交談了幾句,方雪莉只能聽清楚某些字眼,但那也能,叫她聯(lián)想到許多事了。 她頭一次這么徹底的知道,爸爸有多愛大哥,一個兒子害死了另一個兒子,他選擇假裝不知,還主動替他找了替罪羊;現(xiàn)在,為了這個兒子,他居然狠心到要拋棄唯一剩下的另一個。 第70章 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徐菁, 但是方雪莉想了想,還是沒這么做, 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知道得最清楚了, 她不可能是魏蓓蓓說的那樣——哪知道,方雪莉剛三三兩兩地聽完方義博的大計,一回去, 徐菁就找了她,隱晦地告訴她, 讓她以后不要去找二姨太了。 “……媽,魏蓓蓓沒有瘋對嗎?”她直白地看著徐菁。 “傻孩子, 她都那樣了怎么會沒瘋,”徐菁說:“我是怕她傷害你?!?/br> “她沒瘋,”方雪莉用的是肯定句, 像在爭辯什么似的,“她很理智?!?/br> 徐菁的笑容散了, 語氣蕭索, “你這些天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關心起她來了, 你別管她說了什么,她就是個瘋子?!?/br> “那我問你, 我——”她的聲音頓在空中, 即將要沖出口的話是“我不是你親生的吧”,但是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里,這種話一旦說出, 面子一旦捅破,就再也挽不回來了。她泄氣道:“沒什么,我以后不會去找她了?!蹦赣H是她唯一的后盾了,無論她懷疑什么,她都只能無條件地相信徐菁。不管魏蓓蓓瘋或是沒瘋,是不是徐菁在背后cao作的,更甚于,徐菁和魏蓓蓓是不是在暗地里合謀些什么,她都只能保持沉默。 最可憐的大概是爸爸吧,方雪莉在心里想了一下,覺得有些理解爸爸的決定了。小文卓不是親生的,因為冷凍jingzi是假的,因為魏蓓蓓裝傻欺騙了韓丹妮,她也不是親生的,她只是個被替換的孩子。方藝巍被方起州害死了,而爸爸最愛的似乎正是他的大兒子,無論方起州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原諒。正因為此,正因為方起州在方義博心里太過于重要了,他可以只要這一個兒子,自然不允許他喜歡一個男人。最為奇妙的是,他的大兒子喜歡的男人卻恰恰是當年被替換走的孩子。 她想到幾年前,她那會兒第一次,在mama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秘密,發(fā)現(xiàn)她通過私家偵探,在調查一名手臂上有紋身的高大青年,發(fā)現(xiàn)她在電話里說什么,給他錢,他不是欠高利貸嗎,為了錢去接濟一個陌生人,沒什么問題吧。方雪莉當時聽得云里霧里,如今聯(lián)想起來,恐怕那會兒,mama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了吧?可她卻一直在維護自己,維護真相。方雪莉傻乎乎地認為,徐菁之所以這么做,都是因為要保護自己。 但方雪莉并不知道,當初徐菁懷的,從頭到尾都不是方義博的孩子,她只是單方面地以為小虎是方起州的弟弟,所以旁觀著他們,在心里覺得荒唐至極,卻出于某些看熱鬧或是憎惡的心態(tài),選擇不說。 如今方義博也和她一樣蒙在鼓里,所以權衡之下,方起州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兒子,他以為沒人知道,所以打算把小虎送走,送到起州找不到的地方,斷了他的念想。其實天堂是最為合適的地方,方義博卻難以做到,在得知小虎是他和徐菁孩子前或許可以,但是現(xiàn)在他沒有那么狠心。他覺得自己做不出殺死親生骨rou這種事。 因為小虎討厭這里,所以第二天方起州就帶著他回去,這次很反常地,方義博沒有勸阻,只是差遣了一個醫(yī)生跟過去,每天給起州做檢查。 小虎出了那座宅子,就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剛來的第一天覺得那里真漂亮,從窗戶往外看,許許多多不認識的花草樹木,特別大,還沒有人,簡直像個樂園一般。可是呆了幾天,他就厭煩了。但是一脫離,他的厭煩霎時就無疾而終了。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家了,他在車上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特別想念那座大摩天輪,特別想念陽臺邊一望無際的海,想念海上零丁的白色風帆,盡頭處如同棉花糖繾綣的云朵。 他這種雀躍的著急,表現(xiàn)的極為明顯。 方起州摸了摸胸口,傷已經沒什么問題了,他身體好,所以傷也好得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起州勾在小虎肩上的手臂,無聲地纏緊了。 衛(wèi)斯理把他們送到了樓下,這棟樓安保加強了許多,電梯口守著人,樓外也守著人,他們看起來比原先的雜兵要訓練有素的多,有業(yè)主走過來時,他們會昂首挺胸目視前方,就差一個鞠躬敬禮以及首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