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湛蓮吃驚不小,她就算貴為公主,也知不奪人所好,這釵若是她們先買了去,她即便再喜愛也不會以勢壓人,那幾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仗著什么勢來欺壓百姓? 她看向湛煊,湛煊皺眉。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他即便一再嚴(yán)令臣子廉潔奉公,卻仍總有這些個小官小吏仗勢欺人。既然遇上了,便不能不管。湛煊招來趙柱子耳語兩句,趙柱子轉(zhuǎn)身又與戊一交待。 湛蓮扶起老掌柜,道:“掌柜的,這金釵我很是中意,退與你怕是不成的,只是你也莫擔(dān)心,她們明兒就不敢來你那鬧了?!?/br> “小姐……”聚寶號掌柜的如此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哽咽道:“小姐,小姐,您若騙了老朽,老朽一家子就都沒命了!不若您還是將金釵退來,老朽再搭您幾兩銀子……” “咱們小姐說了成,那便一定成,”湛煊不悅道,“回去罷。” 掌柜的聽他說話,只覺一個家奴也威嚴(yán)十足,還不及多說,便被趙柱子半請半哄拖地帶走了。 湛蓮眼見掌柜的一步三回頭的背影,秀眉緊蹙,“到底是些什么人,這般狗仗人勢!” “一會兒便知道了,走罷,咱們?nèi)コ孕〇|西,你也該餓了?!?/br> 湛蓮點點頭,忘了還在生湛煊的氣,與他一齊往近處一家客棧走去。 客棧掌柜的的小娃兒正坐在階下與伙伴們玩兒,見客人來了還不忘學(xué)著伙計招呼,“客官幾位,打尖還是用飯,里邊請——” 湛蓮見他可愛,不免失笑。 二人挨著窗邊尋了位兒坐下,小二哥招呼湛煊點菜,湛蓮一時疲懶,不想說話,坐在喜芳墊了帕子的木凳上張望四周。 隱隱外頭小娃兒唱童謠的聲音傳來,湛蓮好奇,豎耳傾聽。 “天子在何處? 宅在宮里頭。 天子是阿誰? 非豬即是狗。” 湛蓮一聽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是小娃兒們反反復(fù)復(fù)地唱著,卻仍是那大逆不道之詞。 湛蓮抬眼,湛煊顯然也已聽見了,一張臉沉了下來。 客棧掌柜的算完賬,回過神來也聽真兒了,他沖出去抓起自家小娃兒就狠狠地打屁股,“誰教你唱的,啊,誰教你唱的!” 小娃兒哇哇大哭。 “再敢這么唱,我就撕了你的嘴,聽見了么?” “聽見了……” 教訓(xùn)完小兒子,掌柜的重新進(jìn)來,又換上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湛煊招手叫他過來。 “這位客官,您有何吩咐?” “外頭那是你的娃兒?” “這……是。” “他方才在唱什么?” 客棧掌柜的一聽頓時臉色發(fā)白,“哎喲,我的爺,他沒唱什么,沒唱什么!” “爺都聽真真兒了?!?/br> 掌柜的強笑道:“這位爺,您一定是聽錯了,這么著,我看您眼生,應(yīng)是頭一回來,您這頓飯,便不收您分文!” 沒有哪個皇帝愿意聽見自己的臣民在民間罵自己,加之方才那糟粕事,讓他更加不悅,“爺還短這一頓飯的吃用?爺也不尋你的事兒,你去問個明白,他這歌謠是從哪里傳來的,究竟為甚這么唱!” 掌柜的抹抹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瞅他兩眼,又看了看蒙著面紗的湛蓮,勉強笑著點頭哈腰地去了。 “阿煊,你也莫當(dāng)真,許是傳唱時傳錯了,小娃兒又不知是什么意思,因此就胡亂唱了?!?/br> 湛煊點點頭,“嗯?!?/br> 湛蓮頓一頓,又道:“阿煊是明君,我最是知道了?!?/br> 湛煊總算緩了臉色,凝視著小意溫柔的寶貝彎了唇角。 掌柜的去而復(fù)返,苦著一張臉老實答道:“這位大爺,我那頑童是昨兒與來投宿的一位客官的娃兒玩了許久,學(xué)了這首殺千刀的歌?!?/br> “那客人從何處來?” “小的也不知道,聽口音,像是常州那邊的。” 此時門前熙攘,小娃兒報客的聲音還未落,一群差役就闖了進(jìn)來,四下張望后徑直朝湛煊二人走來。 戊一與暗衛(wèi)原是圍著主子坐在四周,見狀便要起身,被湛煊以手勢制止。 領(lǐng)頭的差役打量湛煊片刻,與同伴低語兩句,然而推開掌柜的上前伸手指向湛煊與他身后的趙柱子,“你、還有你,出來跟我們走!朝廷有令,要你們?nèi)バ匏?!?/br> 第96章 湛煊瞟向客棧外停的幾臺轎子,慢條斯理地道:“我是奴籍, 不必服役?!?/br> “少廢話, 本官爺要你去, 你就必須得去, 起來,起來!”一個差役上前推搡湛煊起身。 “你干什么!”湛蓮全不能忍受竟然有人輕侮她的三哥哥, 驀然清喝。 湛煊給了湛蓮一個安撫的眼神,壓下心頭火氣, 反推衙役一把,站了起來。 “朝廷辦事, 誰敢叫囂,一律問罪!”領(lǐng)頭差役亮出佩刀恐嚇眾人。 湛蓮收到三哥哥示意, 見他竟然意欲佯裝被抓,卻不愿同意他的做法。他是堂堂一國之君, 何苦要親自去以身赴險?萬一他被這些不長眼的家伙碰著磕著了,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