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好?!备嫡殃栕旖菑澠饌€淺笑,說:“先來看看你的腿吧,今天感覺怎么樣?” “還……還行?!惫庞窈饪粗男θ菽樁家t了,心里不停的發(fā)出彈幕:我的天,不要再笑了好嗎?你不知道大哥哥的意志力很薄弱嗎?不!他是傅朝暉的親弟弟!快回憶起他黑猴子時期的樣子! 第8章 上午十點傅昭陽有臺手術,大腳骨矯正。小手術,只有他一個人帶著兩個護士忙活。病人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短發(fā),兩手緊張地握在身前,躺到手術床上時呼吸還不平穩(wěn)。 傅昭陽見她的樣子,笑了笑,安撫道:“別緊張,只是個小手術。” 經(jīng)常跟他一起搭檔的護士叫張蓮,三十出頭,已婚,看見這一幕調侃:“小meimei,我們科顏值最高、技術最硬的醫(yī)生給你做手術,你還怕什么?我跟他搭檔這么多臺手術,還從沒見他對哪個病人笑過呢?!?/br> 這話顯然是胡扯,除了那些實習生,傅昭陽算是他們科室里資歷最淺的醫(yī)生了。但這種小手術,他確實已經(jīng)獨立完成過不少,完全沒有問題。 小姑娘登時紅了臉,這時傅昭陽輕聲對她說:“打麻藥的時候可能有點疼,但時間很短,不要怕,不要緊張。” 他剛說完這話,就動了手。果然是疼的,姑娘條件反射地抽了一下腿,傅昭陽面上還是一片淡定,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嘴里溫柔地問:“你多大了?” “十……十五?!?/br> “在讀初中嗎?哪個學校的?” “初三,實驗中學的?!?/br> …… 兩人一問一答聊了幾句,麻藥已經(jīng)打完了,旁邊護士看著小姑娘紅彤彤的臉蛋,嘴角憋不住笑。 幾個人下了手術,傅昭陽一邊往外走一邊聽見張蓮說:“完了,咱們傅醫(yī)生又要多個迷妹了。” 此時剛剛十一點,往辦公室走時碰到過來取東西的管寧,連走路都斯斯文文的,跟他臉對臉碰上,問:“剛下手術?” “嗯,做了個大腳骨?!备嫡殃栍謫柟軐帲骸澳阍趺磥砉强屏??” “來取個東西,你今天忙嗎?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管寧問話的語氣很自然,大約是剛剛走得急,臉蛋上帶著紅暈。 傅昭陽愣了一下,兩人其實不算很熟,頂多算是一個醫(yī)院里的同事,認識而已。不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么建立起來的,傅昭陽點點頭答應了一聲:“行啊,十二點我去找你?” “不用,我來找你,電話聯(lián)系?!?/br> 兩人道別,傅昭陽轉身進了辦公室。不一會兒慕青發(fā)短信過來:“忙嗎?看到信息回電話。” 他的工作忙碌又特殊,經(jīng)常會發(fā)生突發(fā)情況上手術,家人都理解,上班時間非急事不打電話來。傅昭陽想到昨天晚上慕青的反常表現(xiàn),心里生起一些難以名狀的預感。 電話嘟了兩聲很快接通,慕青語氣淡淡的通知他:“晚上九點我給你安排了個約會,在你住處附近的上島咖啡,到時候準時過去?!?/br> “媽,我真的不想相親了。”傅昭陽有些疲倦地向后靠,辦公椅背給了他一些支撐?!拔揖筒幻靼琢?,為什么非要相親呢?” “為了結婚,為了傳宗接代,為了當個正常人!”慕青的聲音驀然變得急躁又尖利,憤怒地呵斥他。 傅昭陽感受到她突然的憤怒,沒急著反駁,沉默了一會兒才盡量和緩著聲音勸:“媽,在你眼里,年齡到了結婚生子傳宗接代才算個正常人??稍谖倚睦?,如果不是對的那個人,連談戀愛都不行。我無所謂當不當一個您眼里的正常人,因為人活著的價值不僅僅體現(xiàn)在結婚生子,結婚的目的也不應該單單只是為了生孩子,您當年跟我爸在一起難道就只為了生孩子嗎?”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晚上必須去?!彼呀?jīng)開始使用父母對子女天然的控制權,簡單的下達命令。 掛掉電話時傅昭陽簡直身心俱疲,他想不通慕青為什么會因為一鍋紅豆粥突然發(fā)作起來。 中午吃飯時管寧果然下樓來找他,抿著嘴笑著在外面敲了敲門。傅昭陽因為剛剛那通電話,出門時有些無精打采,管寧感受到他的沮喪,問:“怎么了?業(yè)務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沒有,家里的事?!备嫡殃栒f。 管寧天生不是個多話的人,見他這樣回答,也不便再問,低了頭走路,露出頭頂圓圓的發(fā)旋兒。 傅昭陽看他的樣子,主動挑起話題:“今天沒手術?” “下午有一臺,兩點鐘的,時間還早?!惫軐幷f完,又覺得自己的回答好像有些敷衍,補充道:“今天確實不太忙,難得有時間去食堂吃放,平常都在科室里叫外賣的?!?/br> “我們那里也一樣?!备嫡殃柦涌诟钠饋?。 午飯后回辦公室的路上,兩人已經(jīng)熟悉起來,碰到張蓮,笑著調侃他們:“喲,院花和院草走在一起了!” 傅昭陽笑了笑沒理這茬兒,管寧一張臉已經(jīng)紅起來,上樓時熱度才褪下,說:“我去手術了,那家重慶小面,等你有時間我?guī)闳ィ芎贸?。?/br> “好,手術加油?!?/br> 下午傅昭陽把科室送來的檢驗報告的分析做了,又上樓去看第二天要做手術的病人,出來時順道拐到了古玉衡那里。王若欽正在病房里坐著,手里拿著一只蘋果削,一邊削一邊說:“《銀狐傳說》那邊換人了,等不及你?!?/br> “換就換唄,反正大女主的戲,我在里面也沒什么存在感。”古玉衡臉上表情淡淡的,滿不在乎的樣子。 “大ip改編的,沒拍就已經(jīng)火了,能趕上這股東風,你明年肯定能再火一把。再者你今年就簽了這一部電視劇,下半年那部電影拍出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上映,明年一年的曝光率你是空白,你懂嗎?”王若欽氣急敗壞道:“現(xiàn)在的觀眾有多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兩天不見你就忘到腦后了,小鮮rou們韭菜似的一茬兒一茬兒長出來,你還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br> “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兒了,你有時光機我肯定跟你回去?!惫庞窈庖Я艘豢谔O果,垂著眼,嘴里嚼了一會兒才說:“我年齡也不小了,今年過完生日都二十九了,一直這么拍傻白甜的偶像劇,不是個事兒。” “傻白甜能賺錢??!一部電視劇多少錢,一部電影多少錢,你又不是不識數(shù),自己不會算嗎?現(xiàn)在電視劇越來越舍得下本兒,片酬高,那些電影咖也都回來演電視劇了。”王若欽說完,看見古玉衡的臉色仍是淡淡的,也怕惹了他,便緩下語氣勸道:“再者也不全是傻白甜,你看今年這兩部戲,《銀狐傳說》是志怪靈異,不算傻白甜吧?另一部雖說是校園題材,那可是電影,你不是一直想拍電影嗎?導演也是拍青春片有名的……” “我都三十了還拍青春片,你知道現(xiàn)在網(wǎng)上怎么說我嗎?老黃瓜……”他話還沒說完,一抬頭看見門口的傅昭陽,便住了嘴,叫道:“你來了?” 王若欽回頭看到傅昭陽,又見古玉衡羞答答的模樣,心里明白了幾分,張巖也跟他說過古玉衡好像看上這個醫(yī)生了。 傅昭陽嗯了一聲,說:“剛剛去給明天要手術的病人做狀態(tài)評估,順道拐過來看看你。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感覺,應該恢復得不錯吧?”古玉衡沖他笑笑,又說:“別讓阿姨給我做飯了,你來回跑著也不方便,工作已經(jīng)這么忙了?!?/br> “沒關系?!备嫡殃枦]告訴他那碗紅豆粥其實是他自己熬夜做的,但看到古玉衡的笑臉他也覺得很高興。 王若欽直愣愣在那里坐著,并沒有走開的意思,傅昭陽囑咐了兩句也就離開了。待病房門被關上,王若欽才說:“你看上這小子了?” 古玉衡沒答話,只是問:“張巖跟你說的?” “你別管誰跟我說的,你不是小孩子了,圈里圈外的人不一樣,那小子看著不像是玩兒的起的,你自己把握好度,多的我也不說了。” 傅昭陽下班時到電器城去買了個電砂鍋,又買了兩斤排骨,回家放下東西才往上島咖啡去。 他到的時候相親對象還沒來,傅昭陽先點了兩碟小點心墊肚子,等了半個小時姑娘才姍姍來遲,相互斯見畢,對方款款坐下,翹起二郎腿點了一杯藍山。這姑娘跟上一回那個不一樣,上回姑娘走之前雖然刺了他一頓,但情有可原,畢竟他表現(xiàn)確實不禮貌,但這次這個…… 女孩子撫著自己剛剛做完美甲的手指,也不說話,等咖啡上來,端起來喝了一口,才放下說:“國內的就是淡……” 傅昭陽心想,他國外留學回來的同學一大堆,哪個也沒見起過這種范兒。 姑娘眨巴眨巴粘著假睫毛的眼睛,問:“你喜歡喝哪個品種的咖啡?” “沒研究過這個,不太懂?!备嫡殃柸缡钦f。 姑娘撇撇嘴,又cao著嗲嗲的聲音說:“那也沒關系,我可以教你啊,這個沒有很難的?!?/br> 傅昭陽心里一邊想著這是哪個神奇國度回來的,一邊又覺得剛剛那兩碟小點心實在不夠墊肚子,只想趕緊結束這場相親,他好去吃碗熱騰騰的蘭州拉面。 然而這姑娘似乎過了等咖啡那幾分鐘之后就忽然變得特別健談,從咖啡的品種說到她的大學畢業(yè)論文,又講到她自認為很奇葩的大學室友,再到她現(xiàn)在的奇葩同事……整個過程充滿了對自我的夸贊肯定,和對周圍不可理喻的凡人的鄙視。 傅昭陽見她滔滔不絕實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胃里空的難受,整個人頭都大了。 此時姑娘正講到:“你說她是不是奇葩?” 傅昭陽瞅準這個空檔及時插嘴:“您介意咱們換個地方吃點兒宵夜嗎?實在不好意思,我沒吃晚飯?!?/br> “好啊好啊?!彼坪跏菦]聽見‘沒吃晚飯’那句話,也沒注意到傅昭陽的表情。 兩人走出咖啡店,傅昭陽還沒來得及問她想吃什么,姑娘便開了口,嘴巴機關炮一樣一路說著她同事的奇葩事跡,待傅昭陽停到蘭州拉面門口,她才反應過來,嗲嗲道:“吃牛排不可以嗎?” “這附近的西餐廳都關門了?!?/br> “剛剛我們出來的那家咖啡廳好像有誒。” “……您的意思是重新回去?”他實在有些繃不住了。 “可以嗎?”女孩子眨巴著眼睛,一臉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傅昭陽看了一眼表,說:“都十點半了,我明天上午還有手術,您要是不介意,咱們以后有時間再約?實在是不好意思?!?/br> “那就吃拉面吧,我正好減肥,不過這里看起來好臟啊。” 傅昭陽沒理她,抬步走進了拉面館,要了一大碗拉面,到底還是有些紳士風度,問跟在后面進來的女孩子:“你吃什么?” “我不餓,看著你吃就好了?!?/br> 蘭州拉面其實也快打烊了,屋里就剩他們兩個客人,傅昭陽呼呼嚕嚕吃著面,女孩子在對面看著他,說:“你吃東西的樣子好可愛哦?!闭f著便拿手去戳他的腮。 傅昭陽向后躲了一下,眉頭蹙起來,臉上沒控制住帶了幾分顏色,咬了咬牙忍下來,他發(fā)誓,以后無論慕青說什么,他都再也不會參加什么相親了。 宵夜結束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鐘,傅昭陽在路邊招手攔了輛的士,把人送上去,又當著司機的面拍了車牌照,做完這一切扭頭就跑。cao,回家還得給古玉衡燉排骨湯。 第9章 傅昭陽回到家里看了一眼表,無比感謝自己下班時買電砂鍋這個英明的決策。他把排骨洗凈放進鍋里,又胡亂丟了幾塊姜、大蔥之類的佐料進去,然后按下定時按鈕,讓它自己煮到明天早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脫了衣服進浴室洗澡,手機在外面叮鈴咣當響了幾遍,他沒聽見,出來時看到幾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上面寫著:我到家了,大概你已經(jīng)睡了,晚安。 傅昭陽的大拇指滴滴按了幾下,把這個號碼拉黑。將來或許會有人教導這個自戀又嬌氣的小姑娘怎么跟人相處,但他既不愛管閑事,又不愛管閑事,還是個gay,就算了吧。 由于有了電砂鍋這個人類科技之光,傅醫(yī)生這天晚上終于睡了個好覺,夢里還不斷聞到香噴噴的排骨湯味兒。早晨起來先往鍋里撒了把鹽,洗漱完沒忍住喝了一碗,味道鮮美、rou質軟爛十分成功。 而等待在病床上的古玉衡此刻還在呼呼大睡,他昨晚專門定了鬧鐘,打算早晨六點讓張巖扶他去衛(wèi)生間洗漱一下,這樣見到傅昭陽的時候不至于滿臉晨起的油光,還有一嘴不甚清新的口氣。 可美色終究敵不過睡意,鬧鐘響起時還沒等張巖有反應,他自己就給下意識地摁了。一直到傅昭陽推門進來他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臥槽我臉還沒洗呢! 昏暗中,古玉衡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傅昭陽?!?/br> 溫暖的氣息在空間里流動,有種踏實又浪漫的感覺。 “沒關系,你繼續(xù)睡,今天是排骨湯,可以放到中午吃,拿護士站熱一下。不用給我留,今天有手術,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傅昭陽囑咐了他一聲,就轉頭走了,馬上還得開晨會,一堆事兒。 古玉衡躺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愣,又慢慢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八點,張巖還在睡,古玉衡喊了他兩聲沒喊醒,又抽了身后的枕頭朝陪護床上扔過去。張巖昨天晚上玩兒游戲一直玩兒到凌晨兩點,這會兒困的像狗一樣,被古玉衡叫醒,坐起來,說:“哥,生著病呢,就別起這么早了唄,反正床上坐著也沒啥事兒?!?/br> “你先扶我去洗漱。” 張巖揉著眼屎走過去扶他,等架著他走到衛(wèi)生間,就又回床上睡了,一邊說:“你洗好叫我?!?/br> 古玉衡脾氣算是很好了,答應了一聲,金雞獨立著,一手扶著墻一手扶著鳥解手,處理完生理問題之后,是十分認真的面部護理工作。 他年輕的時候不在意,過了二十五歲,古玉衡才意識到,臉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倚仗了,他要文憑文憑沒有,就在電影學院混了個畢業(yè),要內涵內涵沒有,他又不愛看書,能活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這張臉,因此一定要好好愛惜。 把重新陷入夢鄉(xiāng)的張巖喊醒實在是一項不小的工程,走廊里的護士都聽見了,張巖還在呼呼大睡。這回古玉衡用的工具是拖鞋,所幸準頭還不錯,張巖爬起來扶他。 古玉衡說:“我得給你身上安個警鈴?!庇终f:“先去買早飯吧,一會兒查完房再睡。” 張巖出去沒多久,傅昭陽就進來了,看見古玉衡清清爽爽坐在病床上,說:“其實你不用起這么早,可以多睡一會兒?!?/br> “沒關系,我習慣早起,早睡早起身體好?!睂嶋H上他最喜歡賴床,平常休息在家沒事做的時候,他經(jīng)常一口氣睡到中午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