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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愛妃好生養(yǎng)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我為什么不敢?”蕭池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陶醉地道:“多么滑嫩的肌膚,皇兄真是有福了!”

    這個人真的醉了,喝醉了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何況為了甄玉瑾的死,他指不定已成了半個瘋子。厲蘭妡壓抑住心中的驚懼,信念急轉(zhuǎn)間,她飛快地打定主意。只聽“劈啪”一聲,蕭池臉上早著了她一巴掌。

    痛意果然使他清醒幾分,蕭池難以置信地捂著腮頰,“你敢打我?”

    厲蘭妡鄙薄地看著他,“我打你,是因為甄婕妤無端殞命,而你仍在拿她的死玩笑!我真是替她惋惜,惋惜她愛錯了人,惋惜她愛上的不過是一個衣冠禽獸!”

    這句話果然將他刺痛了,蕭池憤怒地拽起她一只胳膊,“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玉瑾的死難道不是你造成的?”

    厲蘭妡輕蔑地將其甩開,“我可沒有!也沒工夫做這樣的閑事?!?/br>
    蕭池忖度其神色不似作假,自己也疑惑起來,“真的不是你?”

    “當然不是!本宮已是貴妃,要對付一個小小的婕妤何須如此費力,無聲無息的法子有的是?!眳柼m妡鎮(zhèn)定自若的說。

    “但那封信分明是你交給她的。”蕭池直直地盯著她。

    “本宮早就察覺你們有情,只想成全你們見一面,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眳柼m妡覷了他一眼,“我本來以為是你,以為你找人來對付我,甄玉瑾不過替我受過……”

    蕭池哼了一聲,“我蕭池雖然不才,還不至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去對付一個女人!”

    “現(xiàn)在我也知道不是了,”厲蘭妡自言自語地嘆道,“但若不是你我,這件事的背后會是誰呢?”

    蕭池恍惚想起一事,悚然道:“難道是她……”

    厲蘭妡及時捕捉到這一句話,追問道:“誰?”

    “沒什么?!笔挸剡B忙掩飾,神色卻怔忪不定,似乎心中有極大的疑慮。

    厲蘭妡情知那個人必定是他至為關(guān)切之人,即便追問,他也必不肯說,心中不免稍覺失望。她沉吟著道:“有一件事我始終不明白,你對甄玉瑾的情意我早已瞧出,可甄玉瑾對你……似乎不怎么上心呀……”

    “她一向如此,”蕭池苦笑道,“從前玉瑾尚在家中時,我就已私下向她求娶過……”

    厲蘭妡一驚,“求娶……”

    “是,”蕭池點頭,神色更見黯然,“可是她沒有答應,她一定要進宮,要坐上至高無上的尊位,她這般跟我說,所以我也只好依從她的心愿?!彼p輕吁了一聲,“算起來,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廂情愿,她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人?!?/br>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厲蘭妡偏偏道:“可甄玉瑾的想法到后面已經(jīng)變了,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是有情的,沒有人天生鐵石心腸,你幾番助她脫險,在她落魄時又關(guān)懷備至,甄玉瑾即便從前對你無意,此刻也是動容的,否則她不會甘心冒險,也要到亭中與你相見?!?/br>
    她的聲音充滿同情,聽得蕭池益發(fā)心如刀絞,“是我害了她?!?/br>
    “對,就是你害了她。”厲蘭妡冷酷地說,“如果你當時依約到?jīng)鐾ぶ腥ィ匀烁静粫袡C會下手,可你終究誤了她,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絆住你的腳步?”

    蕭池痛苦地抱著頭,情緒已瀕臨崩潰,“是我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倘若早知道是這樣,即便有刀山火海我也該去見她!”他一下一下地在頭上捶著,使的力氣極大,厲蘭妡在旁邊看著都心驚膽戰(zhàn),覺得他的腦仁隨時可能會被自己砸出來。

    當然她仍舊得按著自己的計劃走下去,厲蘭妡輕輕嘆道:“可憐甄婕妤一個人在地府里,該何等孤獨無依!你是她最后信任的人,連你也拋棄了她,從此甄婕妤就成了一個游蕩的孤魂,永遠找不到歸依……”

    蕭池怔怔地看著她,似乎也被她描摹的慘象打動。

    厲蘭妡再嘆了一聲,“黃泉路上太凄清,甄婕妤一定很希望有人結(jié)伴同行罷。唉,可惜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了,連最愛她的人也不能……”

    蕭池仍在原地發(fā)愣。話說到這份上就不必再說下去了,厲蘭妡靜靜地掩上門出去,也不說一句告辭。

    蘭嫵早在外邊巴巴地等候,見到她出來,立刻拉著她的手上下細看,問東問西,“娘娘沒什么事吧?”

    “我沒事,咱們走罷?!眳柼m妡拽著蘭嫵,步伐急促得令人驚異。

    才走出數(shù)步,恍惚聽到身后御湖中傳來一陣“噗通”水響,聲音不大,可也不小,在那之后重歸寂靜——連掙扎的動靜也沒有,想來不是個活物。

    蘭嫵好奇心盛,急切間想要回頭,“仿佛有什么東西落水了?!?/br>
    厲蘭妡使勁將她的頭扳正,肅容道:“不要看,看了晚上會做噩夢的?!?/br>
    “為什么……”蘭嫵先是疑惑,看了她冷冰冰的臉色,立刻明白幾分,“莫非是肅……”

    厲蘭妡掩住她的嘴,“知道就好,不必說出來?!?/br>
    蘭嫵驚異地點了點頭,厲蘭妡方將她放開。蘭嫵喘了幾口粗氣,小聲問道:“肅親王落水了,咱們要不要派人施救?”

    原來她還是不太明白。厲蘭妡支起一根手指,面色沉郁地抵在她唇上,“蘭嫵,你要記住,今晚咱們一直呆在幽蘭館,根本未出去?!?/br>
    蕭池的死在她意料之中,這個多情浪子平生無所畏懼,只有甄玉瑾是他過不去的情關(guān)。甄玉瑾一死,他生命的支柱也就不存在了——似這等人,看著狂放不羈,其實內(nèi)心脆弱不已,一根手指頭就能叫他斃命。加上厲蘭妡那幾句話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蕭池這幾天的情緒本來就不穩(wěn)定,一時沖動是可想而知的事。

    蕭池與她當然沒有深仇大怨,但這次的事,厲蘭妡不得不怪在他身上——否則她還能怪誰呢?要不是因為他,蕭越也不會對她生出疑心,加之厲蘭妡對甄玉瑾之事總覺得負疚在心,她必須找到一個情緒的宣泄口,如此才能繼續(xù)使自己心安理得——自私自利的人都是這么干的,不是么?

    蕭池的尸身是在第二天早上被人撈起來的,厲蘭妡沒有親眼去瞧——泡腫了的尸體當然沒什么好看。她只是聽從上頭的吩咐,一本正經(jīng)地cao辦喪事:太后在知道消息的當天就暈了過去,后來醒了,可是也只能臥病在床;而賈柔鸞不知怎的也犯了舊疾,一樣閉門不出。

    厲蘭妡唯一可以商量的只有一個甄側(cè)妃,甄玉環(huán)進宮的時候當然也哭得眼睛紅紅,蘭嫵和擁翠著意勸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收住眼淚??墒呛髞砼e辦喪儀的時候甄玉環(huán)倒是精力充沛,心平氣和,厲蘭妡很容易猜到原因:蕭池活著的時候?qū)@位側(cè)妃不過爾爾,時常嫖宿在外,還與宮中的貴婦纏夾不清,甄玉環(huán)當然也不怎么愛他。

    說也奇怪,蕭池的死反而彌合了厲蘭妡和蕭越的關(guān)系——倒不是蕭越對她沒了疑心,只能說找到一塊轉(zhuǎn)移話題的遮羞布。

    至少蕭越愿意在幽蘭館留宿了。

    生過六個孩子的人了,厲蘭妡的肌膚光潔還是一如往昔,甚至更勝從前,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出生育的跡象,她想這大概得歸功于那個狗屁系統(tǒng)。厲蘭妡穿著一身素白寢衣,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痕雪膚,烏發(fā)散在枕上,她支頤望著平臥的蕭越,柔聲道:“肅親王因故殞命,陛下一定很傷心吧?”

    弟弟英年早逝,做哥哥的怎么會不傷心,不過話說回來,皇家的恩情本就稀薄得很,蕭越容顏平靜,的確瞧不出什么。

    厲蘭妡自顧自說下去,“肅親王也真是太大意了,明知道自己住在湖邊,還喝那么多酒,醉得一跤跌下去,也沒個人瞧見,真真太不值了?!?/br>
    蕭越忽然開口,“朕知道他為什么喝醉——為了去了的甄玉瑾,甄玉瑾一走,六弟的魂也跟著飛了?!?/br>
    厲蘭妡故作驚詫,“陛下何出此言?”

    “何必佯作不知?”蕭越看了她一眼,“你我都不是傻瓜,六弟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何況早在許久以前,六弟在一次酒醉后就吐露過心跡,朕還知道他私下里提過親?!?/br>
    原來蕭越什么都知道,而且比她知道得更早,但他為什么……厲蘭妡投去疑惑的目光。

    蕭越將一縷青絲在指尖繞著,輕輕嘆道:“他是朕的兄弟,朕即便知道,也只能裝作不知,否則不止傷了彼此情分,更會讓母后揪心??上щ捱€是知道晚了,若早在甄玉瑾進宮之前,朕一定會讓六弟完成心愿……”

    說得好像女方自己的意愿不用考慮似的,厲蘭妡尷尬地笑道:“想不到皇上對肅親王這樣好?!?/br>
    “他是朕一母同胞的兄弟,血脈的聯(lián)系豈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哪怕從小朕與他屢有不和,母后也總是偏疼他些,無論如何,他總是朕的親弟弟。”蕭越眼里有些微悵惘,“只是母后這回似有些怨恨朕了,生了病也不許朕去探望,這一點朕卻無能無力?!?/br>
    太后因為幼子的早逝,悲痛之下難免遷怒于人,找不到橫施撻楚的對象,就只好遷怒于另一個兒子。照她的意思,蕭越早該為蕭池準備一個好點的宮殿,不該將他趕到聽雨閣去住,否則也不會發(fā)生這種意外——這自然是無理取鬧。

    厲蘭妡勸道:“宮里有宮里的規(guī)矩,外男不得隨意踏足宮禁,哪怕親王也不例外。陛下愿意辟出聽雨閣供肅親王居住,已經(jīng)是難得的恩典,何況還住了如許多日子。至于肅親王酗酒是眾所周知的事,他自己總是不改,旁人能有什么辦法呢?遲早得鬧出事來,不是這一樁,或許有別的。太后娘娘如今是傷心太過,才說了幾句氣話,陛下放心,明日臣妾就去慈頤宮探望太后,盡力使其放寬心胸便是?!?/br>
    她的口齒機靈、心性乖覺一向是出眾的,如此好說歹說,勸得蕭越回心轉(zhuǎn)意,兩人重新恩愛了一回,方才各自躺下。

    在墨一般的黑暗中,厲蘭妡對著墻壁睜開兩眼,此刻她腦海中浮現(xiàn)的不是自身的前途,而是那幾個兒女,蕭越蕭池的事給了她很大震動,身在皇家,本來就易產(chǎn)生齟齬,她的孩子將來也會這般嗎?他們還小,現(xiàn)在是不用愁,可是以后呢?

    她若是走了,誰來教養(yǎng)這幾個孩子?——自然,會有合適的養(yǎng)母出現(xiàn)的,可她們真能替代自己的位置嗎?太后自己是生身母親,且身份尊貴,尚且教養(yǎng)得兄弟失和,母子離心,她能放心將孩子交給一個未知的女人嗎?

    哪怕這是一堆數(shù)據(jù),她也得將他們盡心盡力地規(guī)劃好,她自己的日后是很明確的,她不愿在這深宮中過一輩子——而且這種厭倦的情緒正在逐漸加深,遲早總要離開,若真到那時,她必得撇下這幾個孩子,她是否會感到骨rou分離的痛苦?

    抱著這些疑問,厲蘭妡沉沉睡去,她心上有牽掛,而且并非清白無暇,然而她睡得很香。

    她大概真是累了。

    ☆、第84章

    太后一向?qū)λ婎H深,當然不可能因為厲蘭妡的三言兩語而回轉(zhuǎn)心意,厲蘭妡之所以答應蕭越去探望這位老人家,純粹也只是做做樣子。事實上,她發(fā)覺太后的病況并不及她想象中那樣嚴重,她這位名義上的婆母雖然時常抱病喊痛,真正病得厲害的情況并不多。蕭池的死對太后雖然是一重打擊,太后并不會因此一蹶不振——大多數(shù)時候,女人比男人堅強得多。

    她只是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她撫育了蕭池這么多年,甚至隱隱覺得是自己太過溺愛才釀成這樁慘劇,她無法不內(nèi)疚自責。

    厲蘭妡找了個借口將伏姑姑支走,親自坐在床邊為太后送藥,看上去無比孝順。她舀起一勺黑沉沉的藥汁遞到太后唇邊,“母后身子有疾,這藥是不能不喝的,不然怎么得好呢?”

    太后拒絕地將頭偏到一邊,“哀家不想喝,你不用白費心機了?!?/br>
    厲蘭妡再三勸了數(shù)回,太后只是不理。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放下碗盞,“太后娘娘何必如此自苦呢?人死不得復生,母后您即便再傷心,肅親王也無法回來,您這樣折磨自己,只會讓生者難受……”

    太后眼里泛出咄咄逼人的兇光,“你當然不難受,池兒死了,你只有高興,你那個夫君也一樣,他不是一向忌憚池兒么?”

    厲蘭妡坦然注視著她,“太后您說這話,傷的不是自己的心么?臣妾是個外人,自問不足一提,可陛下和肅親王都是您的親身骨rou,論起來,可是陛下在您身邊的時間更長一些,他的心性為人您莫非不清楚,您忍心如此猜忌?”

    太后大約也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火了,卻終究忍不下這口氣,只好緊緊地抿著唇,不發(fā)一語。

    適逢賈柔鸞搴簾子進來,厲蘭妡便招呼道:“淑妃jiejie來得正好,你幫我勸一勸太后,太后娘娘執(zhí)意不肯服藥呢?!?/br>
    賈柔鸞依言接過她手上的湯藥,輕聲道:“太后,您這樣耗著,臣妾看著實在心疼,不如聽一句勸,先將這碗湯藥喝了罷?!?/br>
    但此刻就連這位親近的姨侄女兒也無法打動太后的鐵石心腸,她仍舊板著臉,恍若未聞。

    賈柔鸞嘆息一聲,“太后,就算是為臣妾腹中的孩兒考慮,您也不該這樣不顧惜自己,莫非您想孩子生下來,他的祖母仍臥病在床嗎?”

    厲蘭妡聽了這話,臉色先變了,太后卻驚喜地直起身子,“怎么,柔鸞,你有了身子?”

    賈柔鸞的笑容淡淡綻開,“是啊,已經(jīng)三個月了。”

    早不提晚不提,單等三個月胎像穩(wěn)固后才道出,可見她對這個孩子何等珍視,更是怕人暗中下手。有了甄玉瑾的前車之鑒,她這一胎當然不會是假的。厲蘭妡留神瞧去,卻見賈柔鸞雖笑得極歡,眼里卻殊無喜色,心中不禁微覺納悶:即便賈柔鸞喜歡偽裝淡泊,這樣大的喜事,她總得露出幾分真心高興,為何她卻悶悶不樂呢?

    至少太后是喜悅的,賈柔鸞的身孕仿佛給她打了一劑極有力的強心針,她立刻精神百倍,拉著賈柔鸞問東問西,叮囑她許多孕婦必須注意的事宜,卻將厲蘭妡晾在一邊。

    厲蘭妡也不著惱,仍盈盈笑著,等到兩人談話的間歇,她便默無聲息地退出去。

    自從賈柔鸞有了身孕,太后便叮囑她好好養(yǎng)息,宮中的一應事務都交與厲蘭妡處理。厲蘭妡自然愿意,比起虛無縹緲的關(guān)切,自然是握在手中的權(quán)力更牢靠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賈柔鸞并未吝惜放權(quán)——她最近常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微末事務上都屢有舛錯,全不及以往謹慎妥帖。

    厲蘭妡卻愈發(fā)兢兢業(yè)業(yè),沉溺在冗雜的日常瑣事中,太后或許也是這個用意,令她忙得無暇分身,便沒工夫算計賈柔鸞的身孕了。

    其實厲蘭妡根本不在意賈柔鸞的身孕——蕭越對賈柔鸞的情分或許還沒有對甄玉瑾來得深,不值得她費神,何況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等著她:靜默已久的漠北再次大舉犯境,在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幾名勇將接連被斬殺后,蕭越再也按捺不住,決定御駕親征。

    當他對厲蘭妡說出這番打算時,厲蘭妡只是靜靜聽著,臉上無絲毫動容。

    蕭越咦道:“你不打算勸朕?”

    “陛下心意已決,臣妾勸也無用,何況身為一國之君,關(guān)心自己的子民本是分內(nèi)要務,陛下是血性男兒,自然不忍見漠北毀我山河,殺我人民,臣妾身為女子,和陛下的想法卻是一樣的?!?/br>
    厲蘭妡說起奉承話來真是一套一套的,正大光明又含蓄雋永,于是贏來蕭越贊譽的目光,她順勢道:“陛下此番雖是出征,身邊也不可無人照拂,陛下打算帶誰去呢?”

    蕭越笑道:“怎么,你想去?”

    厲蘭妡婉媚地垂頭,“陛下若是允準,臣妾甘心陪同。”

    “還是算了吧,”蕭越笑聲爽朗,“你去了,朕更不能安心,何況明玉她們誰來看顧呢?你安心留在宮里就好,有書瑤陪同,你亦無須擔心朕的飲食起居。”

    “傅夫人?”厲蘭妡幾乎驚呼出聲,勉強才擠出一點笑意,“陛下怎么想起她來?”

    “書瑤為人細致妥當,且會些武藝,又通陣法,她一人可以身兼數(shù)職,何況這一回是去漠北,她熟悉那兒地況,當然少不了她?!?/br>
    這么說來,傅書瑤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性子又好,可偏偏就是這個人讓厲蘭妡難以安心。傅書瑤身上的秘密太深,疑影太重,看著她總叫人覺得不安全。厲蘭妡稍稍笑道:“傅jiejie再能干也總是個柔弱女子,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陛下也不怕她出什么事?”

    蕭越裝作沒有看出她的異樣,親昵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朕知道你與她親厚,你放心,即便為了你的緣故,朕也不會讓她受半分傷害?!?/br>
    就是這句話讓厲蘭妡更放心不下,打仗不是三兩天能解決的事,此去路程又遠,非數(shù)月不得回鑾,這么長的時間,又是孤男寡女的,難保傅書瑤不會趁機攻陷蕭越的心——像她這樣的女子,要迷住一個男人本就容易,況且蕭越一向就對她欣賞有加,如此更是水到渠成的事。

    懷著這樣的念頭,厲蘭妡覺得蕭越唇邊的微笑都變得可惡起來,她很大度地應道:“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罷?!?/br>
    蕭越看向她的目光似帶了幾分狡黠,“你莫非有點吃味?因為朕帶她而不帶你?”

    厲蘭妡鄭重地回以一禮,“嫉妒乃嬪妃之大忌,臣妾身為后宮表率,不會明知故犯?!?/br>
    蕭越的眸光因這句話而黯下去,厲蘭妡卻覺出幾分快意,仿佛在人肩上砍了一刀,猶嫌不足,還要沾起一點血珠子在嘴里舔上一舔,看那滋味是腥甜還是酸澀,她特特補上一句,“臣妾只是盡到妃妾的本分,陛下不會因此不高興吧?”

    蕭越不得不承認她是自己命里的天敵。

    軍隊早已在宮門前列陣以待,而蕭越也已脫去龍袍,換上軟甲,由一名高貴的帝王化身為勇猛的將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