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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除了有錢外一無是處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我兒回來,我們不念了,我們回家!”

    敖餅這會兒也坐了起來,雖然被jiejie一巴掌拍得暈頭轉(zhuǎn)向,但是不妨礙他百折不撓地繼續(xù)作死。他衣服撐破,不好意思恢復(fù)人形,只能盤在地上,堂堂青龍像只肥碩的菜蛇,拍著短爪看熱鬧。

    “季沁你膽子可真肥啊,沒有夫子就敢開書院!不過話說,要是沒有射御夫子,可以雇本侯啊,本侯可是東?!卑斤灡緛碓诟?,莫名突然噎在了嗓子里。

    誰說季沁沒有夫子。

    她怎么可能沒有夫子?

    當(dāng)年敖苞身為四海實力第一的龍女,不僅擅長龍族的戰(zhàn)斗,為了研究人族和妖族,她潛心修習(xí)過十年人族的射御之術(shù),若非當(dāng)年遇到的是季斬龍,她本來難逢對手。即便是流放百年,她生疏了一些,可是教一群半大孩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敖餅咽了口口水,忐忑地抬頭看他姐,敖苞伏在半空,冷淡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還想找茬揍他。

    敖餅自忖來鳳岐是身負(fù)使命的,不能第一天就在門口被親姐揍成一條廢龍,他搖了搖尾巴,凌空游起來,去一邊插隊領(lǐng)書。

    ·

    就在眾人吵嚷不停的時候,一輛牛車慢慢從遠(yuǎn)處的小道上行了過來,青牛慢悠悠地在門口站定,牛車上的老仆收了鞭子,下車侍奉在一側(cè)。

    有人以為是新來的送孩子的父母,連忙勸到:“我說你也從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吧,這鳳岐書院可是連個夫子都沒有,也不知道要拿什么教孩子!”

    “哦?”車內(nèi)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趕車的老仆掀開車上帷幕,扶著主人下車,那人約莫五六十歲,頭發(fā)花白,但是梳理得很整齊,頭上僅插著一根木簪。

    老者身著布衣,腳踩麻履,環(huán)視周圍的人,微微搖搖頭:“原來覃某教了大半輩子書,到頭來連夫子都算不上?!?/br>
    上一刻還是吵嚷的眾人,下一刻像是被澆了一勺冰水的沸湯一樣,立刻安靜下來。

    “是太學(xué)的覃竹異覃夫子啊?!焙芸煊腥苏J(rèn)出他來。

    “覃夫子?您怎么來了?”有人恭敬詢問道。

    “覃夫子剛剛話里的意思,您就是這書院的夫子?”

    覃竹異沒有說話,他看了眼在還在周圍不知道是去是留的學(xué)子,眉頭用力皺起,嚴(yán)肅道:“明日寅時老夫講解論語里仁篇,還不快快回去溫習(xí)功課?!?/br>
    “是,先生?!眹陂T口的學(xué)子們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立刻一哄而散。

    門外父母們驚奇極了,尤其是剛剛哄鬧著要帶走孩子的,更是像被踩住脖子一樣。太學(xué)是全王朝最頂尖的公家學(xué)府,即便是私學(xué)如此盛行,太學(xué)依舊保持著超然的地位。但是同樣的,太學(xué)的入學(xué)考試極為嚴(yán)格殘酷,報名百人,可能只會有一人被錄取。這樣一座學(xué)府中的夫子,水平可想而知。

    姜瀛站在季沁旁邊,懷疑自己眼睛看錯了,他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覃夫子,您是平日里依舊在太學(xué),偶爾來一次,指點(diǎn)一下孩子們嗎?”

    “老夫已經(jīng)辭去太學(xué)夫子,平日里都會待在鳳岐書院?!彼D了頓,“而且不僅是老夫,我的好友容山先生也會來教授史學(xué)?!?/br>
    “容山先生?容山先生出身史官世家,以剛正不阿著稱,他也會來鳳岐書院?”姜瀛又是詫異又是不安,“為什么啊?鳳岐這里面可是有妖魔啊!”

    “逆子無能,為保冀州安定,將蒼猿妖王之子送來鳳岐。令鳳岐書院被人人厭棄,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而止?!瘪癞惏櫭冀忉尩?,“從此我與容山便是這書院的夫子,學(xué)子再頑劣,也有我二人看管調(diào)/教,諸位請回吧?!?/br>
    “覃老……容山先生……他們要成為我兒子的夫子了?”有人暈暈乎乎地說道?!拔夷强疾簧咸珜W(xué),又被私學(xué)嫌棄的傻兒子,竟然會有這么好的夫子?”

    “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掐我一下。”

    “哎喲疼,真的不是做夢。”

    覃竹異被季沁迎入書院里,門口眾多父母還在虔誠地瞭望,直到連影子也看不見,才依依不舍地準(zhǔn)備離去。

    姜瀛氣呼呼地生了會兒悶氣,下仆過來提醒他:“少爺,我們走吧?!?/br>
    “走?走什么走?”姜瀛更生氣了,“覃先生和容先生一起授課,我腦子壞掉了我要走!回去告訴爺爺,我去鳳岐念書了,旬日休假就回去看望他?!?/br>
    “……呃?”少爺他不是來砸場子的么?怎么一來二去地竟然把他自己賠進(jìn)去了。

    ·

    人群漸漸散盡,還有零星幾位父母在隔著門遠(yuǎn)遠(yuǎn)遙望自己的孩子,不舍得離開,就在這時,天空中有個黑影由小變大緩緩降落,在地上激起一陣浮沉,一人駕馭著飛馬俯沖而下,這人駕駛技術(shù)極好,但是明顯也沒料到書院門口還有這么多人,眼看相撞的慘劇無法避免,只見飛馬極低地掠過眾人的頭頂,駿馬長嘶一聲,揚(yáng)翅在一個極窄的安全地方落下。

    飛馬上翻身下來一青衣文士,連連向周圍人道歉:“抱歉,在下因急事御馬莽撞,沖撞各位了?!?/br>
    浮沉落下散盡,眾人看到面前站著個清瘦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臉上輪廓分明,眼窩略有些深,看得出是風(fēng)塵仆仆地趕過來的,嗓子帶著缺水的啞音。

    大家心情正好,紛紛選擇了寬容以對,“好俊的騎術(shù)啊?!?/br>
    “還是軍中專用的幽州飛馬,真是膘肥體壯!”

    “……不過下次還是小心點(diǎn)啊,書院門口吶萬一撞到孩子怎么辦?”

    “您教訓(xùn)的是。”那人溫和地接受了意見,眾人見這人態(tài)度真誠,也不好再說什么。

    這人略一拱手,這才背起破琴和成捆的舊毛筆,轉(zhuǎn)身進(jìn)了書院。

    “哎,這也是夫子吧?背著琴呢,看模樣像是教六樂的?”余下的幾位家長討論道。

    “你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但是不知怎么的,總覺得眼熟,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來……”

    “?。。?!”突然一聲尖叫聲,嚇得眾人一個哆嗦,大家紛紛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衣著體面的常服官員指著剛剛那中年文士離開的方向,表情如癲似狂,“譚然啊?。∧鞘亲T然??!”

    “開什么玩笑?”

    “對對對!他這一提醒,我也想起來了。”一個富商附和道,“就是譚然!我曾經(jīng)在巴州的一場詩會上見過他!就是背著破古琴,帶著一捆毛筆!沒錯!就是他!”

    “我在青州看過他畫秦圣醫(yī)家里的杏海,美極了!”

    “杏海算什么,我見過他畫的美人,那可真是畫中仙啊,從此看世間美人,總覺寡淡?!?/br>
    “譚然怎么在這里?”

    半響,終于有人忐忑提出一個猜測:“……難道,圣手他也是鳳岐的夫子?”

    此話一出,門口氣氛安靜了片刻,然而猛然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季大小姐,您還招看門的嗎?精通八門非人族語言的那種,我只要能上譚然的課,哪怕一個時辰都行啊?!?/br>
    “我的女兒這是什么運(yùn)氣,真想跟她換一換啊,愿為譚然門下犬??!”

    “臭小子你快出來,你不是不想上學(xué)嗎?娘不逼你了,你把報名書函給娘,娘替你上學(xué)!”

    第27章 書院(五)

    季沁剛安置好覃竹異,剛要返回書院門口接姬珩,便看見一位青衣文士正在溫和地與一個書童說話,她嗷一聲就拎著裙子飛撲上去:“你想死我了!你又跑哪里去了!半年都不理我!斷你零花錢?。 ?/br>
    “乖寶貝兒,心肝rou啊你怎么又重了?”青衣文士抱著她的腰捏了捏,感覺出來她果然胖了不少,無奈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這不是剛接到你的信就回來了。”

    季沁依舊是不滿,掛在人家身上不愿意撒手,整個人都黏糊得要化了。

    青衣文士被她纏得無奈,又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輕聲細(xì)語地哄她。

    不遠(yuǎn)處,姬珩正攙扶著一位素衣老夫人進(jìn)門,剛抬眼就看見這副場景,他淺琥珀色的眸子陡然轉(zhuǎn)冷,面色如同覆雪,染上一層寒意,整個人氣勢冷冽了幾分。

    她如今待他何等生疏,每次想親近她,她總找借口回避,他不愿逼她太急,只能忍耐。結(jié)果他只是一會兒不在,就掛在別的男人身上!

    素衣老夫人有些奇怪,她看他兩眼,略微明白了些。她搖頭無奈一笑,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向前走了過去。

    季沁余光看到姬珩過來,依舊不知避嫌,還是掛在那人身上亂蹭,直到瞧見還有位老夫人在場,才不甘不愿地松開了手,禮貌見了禮。

    “這是姬念夫人?!奔х窈啙嵉亟榻B道,明顯還有薄怒,聲音也冷冷的。

    季沁沒發(fā)覺他的小情緒,聽到姬念的名字,只顧吃驚,連忙又行了一禮,“不知您大駕光臨,否則必當(dāng)十里相迎。”

    姬念夫人是太學(xué)的前山長,她年少經(jīng)歷苦難甚多,但是卻依舊難掩后來的明經(jīng)擢秀。當(dāng)年她治下的太學(xué),桃李芬芳,名家輩出。當(dāng)然更為傳奇的是她和當(dāng)時的小公主的愛情,兩人恩愛幾十載,情深不移,小公主去世后,她不能獨(dú)活,也服藥自盡,雖被秦橘景救治過來,但依舊郁郁難歡,后改名為姬念,離開太學(xué)周游各州,一直鮮有消息,沒想到姬珩居然把她給請來了。

    “老婦是來應(yīng)聘夫子,姑娘何必如此客氣?!奔罘蛉撕吞@沖季沁笑了笑,看向她身邊的青衣文士?!斑@位是?”

    青衣文士拱手行禮,面露敬意:“山長有禮,在下李譚然。”

    “心肝,這是我娘!”季沁也歡快地向姬珩介紹道。

    姬珩下意識重復(fù)了一個字:“……娘?”

    李譚然揚(yáng)眉看過去,季沁想笑不敢笑,倒是姬念夫人絲毫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著急呢?見面就叫娘,不怕你未來岳母覺得你是傻的?”

    姬珩身上剛剛的怒氣早已消散無蹤,耳朵尖微微泛紅,他無奈看了季沁一眼,向李譚然低下頭,行了晚輩禮。

    李譚然側(cè)身避開:“草民不敢,殿下請起?!彼齻?cè)頭看了女兒一眼,疑惑道,“聽外子提起過您,倒是跟他所言不甚相同?!?/br>
    季沁一臉茫然:“爹爹他干嘛跟您說我家心肝的壞話!”

    姬珩垂著淺琥珀色的眸子,嘴角笑容有些冷凝。

    李譚然揉了揉女兒的rou臉,只避而不談。

    ·

    一個本來根本不可能請來教學(xué)夫子的書院,一個紈绔遍地走半獸多如狗的烏煙瘴氣書院,一個頗一成立就嚇得周遭百姓連忙搬家的書院。竟然有驚無險地開學(xué)了,而且根據(jù)各方面的消息,他們的夫子水平,高簡直令人咋舌!

    前太學(xué)山長姬念夫人出任鳳岐書院的山長。當(dāng)天,本來對鳳岐書院一直保留意見,甚至因為搶走自家夫子而頗有微詞的太學(xué),連忙派人送上了賀禮,現(xiàn)任太學(xué)山長親自來到鳳岐書院門口,求見姬念夫人,態(tài)度恭敬謙卑。

    前太學(xué)夫子覃竹異、容山,教授儒經(jīng)和通史。

    原東海二公主,被流放百余年的天才龍女敖苞,負(fù)責(zé)射御之術(shù)。

    還有一位最令所有人詫異的,那位素以神秘著稱的圣手譚然,竟是女兒身,而且是季沁的親娘。她將出面教授學(xué)子墨經(jīng),暫代六樂課程。

    世人紛紛嘆息暴殄天物,竟然要一個近乎站在畫道巔峰上的人物去教墨家的“光學(xué)八條”、杠桿機(jī)械,這是什么道理?。孔屇请p拿著畫筆,撥弄琴弦的手去cao弄刨刀墨線???譚然的腦殘粉們簡直不能忍,當(dāng)天就想去鳳岐書院砸門。

    然而不管外邊怎么討論,書院內(nèi)部,還是一片水波不驚。

    ……啊呸。

    季沁正得意地使喚身著素青色學(xué)子服的姜瀛,姜瀛滿臉忍辱負(fù)重的樣子。冷不防那頭突然有人砸過來一件衣服,季沁下意識接住,抬頭看見李譚然身著一身雅致女裙,頭發(fā)斜挽插簪,正附手站在她身后,滿臉不贊同。

    “娘親?!奔厩邌镜?。

    姜瀛連忙行禮:“伯母……啊不,李夫子?!?/br>
    李譚然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對季沁說道:“換好衣服,回你自己的房舍。”

    “娘,我不在這里住。”季沁茫然道?!靶∥暹€煮了紅豆湯圓等我回去呢?!?/br>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里了?!?/br>
    “哎?”

    “我和姬珩商量了,你今后就在這里讀書,一切待遇和普通學(xué)子一樣。再有欺負(fù)同窗的行徑,重罰?!崩钭T然毫不留情地說道。

    姜瀛看著李譚然,心中簡直感動無以復(fù)加。本來以為自己就要從此開始忍辱負(fù)重的日子,沒想到竟然第一天就得以解脫。

    季沁瞪大眼睛:“您跟姬珩商量個什么勁?您這事得跟我商量?。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