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雙生花
“這里的數(shù)量詞用錯了,‘個(こ)’是不準(zhǔn)確的,如果是帶有花枝的,可以用‘本(ぽん)’,特指形狀較為細(xì)長一些的東西,比如樹啊,書啊這些。如果單獨只是沒有花枝的花,可以用‘輪(りん)’。還有,量詞這種常用的請盡量用漢字來寫,如果不是容易混淆以及沒有對應(yīng)字詞的假名,用漢字書更簡介精確?!?/br> 我指點著早季修改已經(jīng)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紙張,明明只有不到五句話的文字量,但歪歪扭扭的假名和漢字卻幾乎布滿了有著a4紙一半大小的紙張,背面甚至還有一些練習(xí)以及示范寫下的字跡。 “紗,給她一張紙?!?/br> “給?!?/br> 正在教導(dǎo)真理亞的紗走過來,將事前準(zhǔn)備好的紙遞給早季,她伸手接過,咬著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捏起拳頭,輕聲嘀咕“惡魔!” “像剛才一樣,先抄上一百次。” 我聳了聳肩,暗自后退了一步,然后將目光移向正在偷笑的朝比奈覺“你的一百遍抄完了沒?” “惡鬼!” 覺縮了縮腦袋,低下頭繼續(xù)抄寫錯字。 “折,我的寫好了,你看看這樣可不可以。” 青沼瞬將寫好的寄語遞給我,我接過來看了看,上面的字雖談不上美觀漂亮,卻也還算圓潤工整,幾處我指點出來的地方都重新修改后再行謄寫到新的紙上,所以已經(jīng)沒有了錯字,語法上也沒有問題——至于內(nèi)容上,大意為希望父母身體健康,朋友間關(guān)系和睦,以及對快要上和貴園的期盼之情。 寄語并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過對于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也是難能可貴。 我暗自點頭,將寄語折疊三次,用防水的油紙信封裝著,抵還給瞬“已經(jīng)可以了,接下來只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冰花放進(jìn)去就好了?!?/br> “謝謝?!?/br> 直到這時,一直表現(xiàn)得比同齡孩子更加沉穩(wěn)的瞬才露出喜悅的色彩,道了一聲謝,就拿上裝著寄語的信封去河邊撈冰花了。 “呼……我的也好了?!?/br> 在紗的教導(dǎo)下,真理亞順利的完成了自己的寄語,然后又在早季和覺怒視“叛徒”的目光下訕笑的把寄語裝進(jìn)信封,在胸前雙手合十朝他們歉意地眨了眨眼睛,轉(zhuǎn)身一溜煙地跑掉了。 “那個,我的也好了?!?/br> 稻葉良舉起手,朝著怒瞪而來的早季兩人微微一笑,又朝輔導(dǎo)自己的美嘉感謝地點了點頭,然后揚了揚信封走開了。美嘉則舒展了一下身體,朝我丟來一個得意的眼神“折,怎么樣啊,我可是比你要快哦?!?/br> “這兩個基礎(chǔ)比較差。” 雖然想這么說,不過看了看一臉苦大仇深的早季和覺,我還是按捺住這種刺激的話,以避免被早季給來上一拳——我可沒忘記還是嬰兒的時候挨揍的痛苦,雖說在此之后沒再遇到過這種事,不過看她時常毆打朝比奈覺的情形來看,那種本能大概還沒被磨滅吧。 在教導(dǎo)完真理亞和稻葉良后,紗和美嘉就開始完成自己的寄語,結(jié)伴去撈冰花。至于理奈、真村和靜則早早的寫完了寄語,并且撈到了合適的冰花,正在河邊等待著我們一起進(jìn)行最后的放流。 當(dāng)早季他們還在埋頭抄寫錯字的時候,有不少大人開始陸續(xù)的來到河畔,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武田隆的身影,不過那位竹內(nèi)這次并沒有跟在他的身旁,反而是一名看起來與他有著幾分肖似女性跟在他背后。 他的身份看起來最高,在眾人的注視下上前檢查尸體,好一會才站起身來,說了些什么。由于隔著足有兩百多公尺的距離,我只能通過他的唇形判斷出他在說話,但卻不足以捕捉到他的聲音。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才剛說沒幾句,似乎就和跟隨而來的女性爭吵了起來——說是爭吵實際上也不準(zhǔn)確,只是女性神情憤怒地質(zhì)問著什么,而武田隆則冷著一張臉,對她的質(zhì)問毫不理會,反而朝著我們這邊指了指,似乎是叫她過來負(fù)責(zé)處理我們的事情。 看到這里,我就知道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早季和覺的寄語怕是寫不完了。于是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聲明情況之后,提起筆對兩人已經(jīng)寫了大半的文字進(jìn)行補充,修正了病語,然后再叫他們自己將被我補充完整的寄語謄寫到另一張新紙上。 做完這些,趁著還有些時間,我找紗要了一支鉛筆和一張紙,坐在靜用一整塊冰塊鑿成的桌椅前,迅速地將自己想寫的東西寫到紙上,不到十五句話的寄語很快就寫完了——沒什么復(fù)雜深隱的蘊意,只是像個正常孩子一樣祈禱能夠快點長大,擁有咒力,順帶寫了兩句對逝去的橫山理人的哀思,字體也盡量使用切合年齡的書寫方式。 寫完之后塞入油紙信封,這時那名女性已經(jīng)朝這邊走了過來??匆娝邅?,坐在榕樹下?lián)芘e雪的海野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問好“鳥飼老師老師,你好?!?/br> “海野,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位女性身材看起來跟少女一樣纖細(xì),戴著一頂棉質(zhì)的軟帽,走路時略微低著頭,顯得十分內(nèi)向的樣子,就連發(fā)出的聲音分貝也不怎么高,仿佛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一樣。 “我和同班的小井兄弟、川又、會澤他們一起來看冰花,沒想到卻遇到這種事情?!?/br> “除了他們還有哪些人?” “還有一些沒上學(xué)的孩子,加上我們一共是十六個人?!?/br> “好,你去把他們都叫過來?!?/br> 被稱為鳥飼的女性點了點頭,朝著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早季身上時,似乎不經(jīng)意間地皺了下眉頭。 “你們,教育委員會的老師來了,都過來這邊。順便去把你們的朋友也喊過來,我去喊我的同伴。” 海野一陣小跑著來到我們幾個面前,說了一聲后,又去通知離得較遠(yuǎn)的小井四人。這時早季和覺也正好將自己的寄語謄寫好,興高采烈的打算去撈冰花,聽到海野的通知就都望向我。 我望了望不遠(yuǎn)處像是怕冷般抱著雙臂,蜷縮起上身,看起來像是孱弱的雪中白兔的教育委員會成員,心想讓她等太久未免過于失禮。就向早季和覺吩咐“總而言之,你們先到那位教育委員會的大人那里去,我去喊一下其他人。” “真是麻煩啊?!?/br> 覺低聲抱怨,卻被早季拉了一下“走吧,我們先過去?!?/br> 早季和覺朝那位“雪兔”小姐走去,我則來到美嘉他們聚集的河邊,將教育委員會的人已經(jīng)到了的消息通知給他們。 “折,稍微等一下?!?/br> 本來通知完消息,我們就應(yīng)該一起回去接受來自教育委員會訊問,但美嘉還沒找到滿意的那朵冰花,著魔般地盯著河面。我正打算催促一聲,但卻發(fā)現(xiàn)眾人里少了真村的身影,改口向紗訊問“真村呢?怎么沒看見他?” 紗捧著一朵還收縮著花苞的冰花,小心翼翼的試圖在不損壞花瓣的情況下將卷起來的信封塞到里面去,由于過于專注而一時沒有反應(yīng),于是旁邊的真理亞替她做了回答。她指了指左手邊離著這里有幾十步距離的小井兄弟一撥人“在那邊呢?!?/br> 我朝那邊望去,看見真村和小井兄弟那四人湊在了一起,剛剛還表現(xiàn)出一種疏遠(yuǎn)態(tài)度的小井彌此刻居然一臉興高采烈地朝著真村說著什么,還一邊不住的手舞足蹈,看起來非常的高興——當(dāng)我打算繼續(xù)聽去時,海野已經(jīng)跑了過去,他立刻收斂住表露出的喜色,又變得冷淡起來。 最后我也只能聽到幾句“咒力”“沉睡”“新陳代謝”等詞匯,不足以拼湊成有意義的內(nèi)容。 我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雖然沒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內(nèi)容,但直覺卻覺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事,之前又有那位谷口先生看似無意的那一句警告,在這種情況下不與他們做過多的交往是最好的選擇——必須得讓真村不再與他們接觸才行。 既然海野去喊了那邊,我也用不著再跑一趟,轉(zhuǎn)過身來打算催促美嘉。但還沒等我開口,她就一指河面上一朵碩大無朋、足有正常冰花一倍大的冰花向靜請求“靜jiejie,那朵……對,就是那朵,請幫我撈起來?!?/br> 靜確認(rèn)了之后,默念真言,發(fā)動咒力將美嘉所指的冰花拉出水面,底下細(xì)密的根莖還與一小塊沒有消融的不規(guī)則冰塊相連,晃悠悠地飄過河面,最后落在美嘉攤開的掌心上。 “好大!” 理奈小聲驚呼,伸手摸了摸幾乎比美嘉的頭還要大上一小圈的冰花,她很快又流露出驚異的神情“這不是一朵,里面還有一朵更小的?!?/br> 我借助優(yōu)秀的視力,輕易地看清了那朵極大的冰花的面貌——其實與其它冰花相比并沒有太多特殊的地方,只是花萼稍顯巨大,更好的保護(hù)了花瓣,而花瓣則繁密有致地排列著,形成漂亮的外圓弧狀,將花蕊緊密的包裹著。只有透過透明的薄弱處仔細(xì)觀察,才能發(fā)現(xiàn)中心部位還有著一朵小小的冰花,不到拳頭大,仍是蜷起的花苞狀,看起來很嬌小。 簡直就像是母女花一樣。 本來那么大的冰花已經(jīng)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理奈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好奇起來,紛紛擠過來要看。但美嘉顯然擔(dān)心自己選的花被弄壞,仗著比其他人高上許多的身高,將冰花高高舉起“好了好了,等下再讓你們看,可不能讓教育委員會的人等得太久。” “美嘉姐,小氣?!?/br> 真理亞抱怨起來,被美嘉笑著輕敲了下腦門“說了等下給你們看啊?!?/br> “那說好了?!?/br> …… 目前是欠更五章,記著……等什么時候能補就都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