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他說教訓(xùn)她,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她,沒有一下是真打,她卻真哭了,他慌了神,回想自己是不是內(nèi)功過盛沒留好氣力,把她弄疼了。他趕緊將她攬在懷里,一邊搖籃似的輕輕晃一邊哄:“不哭不哭,是本座不好,本座不該打你,疼了么?” 她嘴巴動了動,哭得更傷心了,而且是沒聲響的那種哭,一抽一抽,他瞧著真是可憐。他忙不迭地給她抹著淚,哄道:“本座方才不過是戲言罷了,卿卿燒一副畫又如何,本座所藏書畫遍地皆是,便是讓卿卿燒光都可以?!?/br> 不是這樣的……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咽道:“大宗師,我錯了,我又輕佻了。” “不輕佻不輕佻……輕佻好,本座就喜歡輕佻?!?/br> “我又不端莊了?!薄岸饲f有甚用,讓端莊滾蛋?!?/br> “我撒謊了……”“撒謊確實不對,以后要跟本座坦白。有話要說,莫憋心里?!?/br> 真的?顧柔被他一頓安慰,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她剛剛干的那些丟人的壞事,是不是真的值得原諒了?她茫然地揉揉通紅的眼睛,望著他,忽然想到個問題,老老實實地問: “大宗師,可是,那副畫您是哪里弄來的,我瞧見盒子里還有好多張。” “……” 她這般清澈純稚的眼神望著他,倒教他一時語塞不好作答,不過國師倒底是見慣大風(fēng)大浪的國師,心念一轉(zhuǎn)便找著擋箭牌:“本座不是替你跟錢鵬月要手稿么,他給了本座這盒子?xùn)|西,真真是有辱斯文……不過,你也莫當(dāng)面去笑話他,他這個人便是這般混不正經(jīng)的——對了,那盒子的蓋你弄哪里去了?” 言至末尾,還順帶提出一個問題轉(zhuǎn)移注意,完美規(guī)避尷尬。 果然,顧柔的臉又紅了,羞愧地從他懷里掙扎起來,走到那書柜前面,跪趴于地,歪著頭身手摸進(jìn)那柜腳和地面的縫隙里鼓搗半天,摸出一個沾了灰塵的木蓋來——已經(jīng)徹底摔裂成兩瓣。 國師:“……” 顧柔很懊悔地站起來,拿著兩瓣木蓋的碎片,想了想,發(fā)現(xiàn)一個更為嚴(yán)重的問題:“大宗師,那個彭勃的畫值錢么,能不能再弄一張賠給錢大人?” 國師被她這一提醒,扶住額頭:“可以。”——倘使前朝的彭勃能從墳頭蹦起來的話。 “那咱們快去跟這個彭勃買一張吧,一模一樣的,”顧柔想了想,還是很過意不去,小心翼翼問他,“我來賠。這人的畫貴嗎,多少銀子一張?”做錯了事情就得承擔(dān),多少銀子她都得出。 “貴倒是不貴,就是費神……”他嘆口氣,看一眼他愣頭愣腦的小姑娘,柔聲道,“咱們先用午飯,吃完了,你回來給本座磨墨?!?/br> 101|文|學(xué)1.9 001仙捕快 三月三,九重天上娑羅花開,經(jīng)東風(fēng)一吹,香染了大半個三清世界。 云臺上,仙坪里,木蔭下,都站著三三兩兩賞花的仙子仙娥們,歡聲笑語地戲耍著,享受這最好的賞花時節(jié)。 這時候,云橋上掠過一道奇異的紅光,像是一道突如其來的的閃電,只亮了一瞬,來不及捕捉又又即刻消失。 眼尖的百合仙子看見了,又覺得自己也許是看錯了,不由得用力眨了眨眼睛:“jiejie們,方才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也看到了,那是什么光?!币慌运N薇仙子也以同樣的姿態(tài)望著云橋,揉著眼睛。 眾仙子里牡丹仙子資歷最深,修為也高出其他的姐妹,她嘆氣:“唉,還能有誰,捕快抓人了唄。” 一眾姐妹嘻嘻哈哈:“牡丹jiejie,你是不是前些日下凡,心思還沒收回來,咱們這是九重天界上,天君明治四方,哪里不是歌舞升平,怎么會有捕快?” “我說的是擎天道場那位仙捕快?!?/br> 牡丹仙子這句話,倒使得幾個姐妹收住笑聲。百合仙子想了想,興致盎然道:“我聽過,是不是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小姑娘,肩膀上扛把繡春刀,長得可喜慶了哪個?我頭回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跑錯凡界了呢!” “我前些日見過她找紫衡真人的麻煩,說他違犯規(guī)定在蟾宮的月桂樹下隨地小解,在眾人面前把人家堂堂金仙鬧了個大沒臉……嘻嘻,真是個惹事精,不曉得今日她又要找誰的麻煩?!?/br> 薔薇仙子說罷,幾個仙女都好奇地往紅光消失的那頭望去。 長橋盡頭云氣沉浮,通向一所清光輝映的仙殿。 幾位仙子瞬間沒了笑聲。百合仙子望著那氣勢恢宏的仙殿,喃喃地道:“那不是……鯤海宮?” …… 終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shù)千里,其長稱焉,其名為鯤。這正是鯤海宮的由來。 鯤海宮位于九重天的北部玄天界,占地數(shù)百里,天橋云道與宮闕水榭銜接,北部海天相間,俯仰可窺天極,景致堪稱宏偉奇觀。 一般的神仙初入鯤海宮,都會被這山海美景震撼,若是沒有接引道童的指引,極易在此間迷路,因此鯤海宮又有“鯤海迷宮”之稱。 而阿月卻一點也不慌。站在一片潮浪澎湃的礁石上,她隔海望著數(shù)丈之外的宮室群,從懷里掏出了一卷紙。 鯤海宮路觀圖。 “有了這玩意,上哪都不會迷路。”她的頂頭上司寧御神君如是道。 阿月根據(jù)地圖所繪,該穿墻的時候穿墻,該隱身的時候隱身,沒費多大力氣就潛入了鯤海宮。 中庭內(nèi)燈燭四繞,火樹銀花,許多仙婢正來來往往。為首的仙婢忙前忙后地指揮: “衣裳熨燙好了拿來候著;水榭里頭該添香了,文竹馬上去準(zhǔn)備,就要昨晚配好那個香;鳳竹去后廚問問西鳳酒燙好了沒有;擦身子的毛巾在何處,還不熏了香拿上來!” 阿月掐著一個隱身訣兒,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一會走到熨燙衣裳的仙婢身邊翻翻衣裳;一會湊上前去聞聞添香的丫頭;又乘著無人注意,用小指頭沾了一點杯中酒嘗了嘗。 終于讓她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仙婢備好的衣裳不是一套,而是兩套。在那套光緞制成的華服下面,還壓著一套可疑的粗麻布下人皂衣。 倘若一個人獨自沐浴,又怎會備好兩套衣裳? 阿月唇角微牽,這一回終于讓她抓住證據(jù)了。 雖然內(nèi)心激動,但對北冥的法力神通有所知聞的她不敢忘形,此時此刻,更要謹(jǐn)慎小心才是。阿月稍定心神,尋著那守著衣裳打盹的小仙婢,自己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紅光,附進(jìn)了那仙婢身體。 “青竹,主上還在里面,咱們不能進(jìn)去?!?/br> “主上讓我送進(jìn)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