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我這樣信任他,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就好似個木偶,被他提著線cao縱,那感覺,真真是叫人惱怒至極! “爹啊……”弘德道:“跑了就跑了,在外面叫人打死弄死去球,管他哩?入了邪教不是也有政府收拾他么?!?/br> “你們兩個還里迷著呢!”老爹道:“他如果是單純要跑,問我和你娘的生辰八字干什么?!真當是要我們長壽吶?!” 弘德驚疑道:“那他是要干啥?” “干啥?”老爹恨恨道:“一來嫁禍,二來威逼!” 我和弘德面面相覷,弘德道:“這從哪兒說起???” 第190章 中山之狼(二) 曹步廊逃便逃了,至多算是個雞鳴狗盜之輩,可老爹口中的“嫁禍”與“威逼”云云,從何說起? “他的同門師兄弟如果有《厭勝經》的話,會來求他入伙嗎?”老爹道:“厭勝門的余孽追殺他,無非是想奪了《厭勝經》,用其中的法門?!?/br> 我和弘德都點頭稱是。 老爹道:“曹步廊留一本假書在咱們家里,出去之后要是遇到厭勝門的余孽,肯定會說《厭勝經》在陳家村,這就叫嫁禍。而真的《厭勝經》,他應該已經毀掉了,因為沒有什么比記在心里更牢靠。厭勝門的余孽找不到《厭勝經》便不會殺他,要找到《厭勝經》則必須與麻衣陳家為敵,從此以后曹步廊安全了,可陳家村的麻煩卻無窮無盡了!” “這不能?”弘德道:“曹步廊說《厭勝經》在咱們家里,別人會信嗎?” 老爹道:“正人君子不信,趨利若騖者信。那幫人是什么東西?在曹步廊身上找不到《厭勝經》,又知道曹步廊在陳家村住過,怎么會不信?” “咱們也有嘴?。 焙氲碌溃骸半y道咱們不會說曹步廊留的書是假的么?這本假書就是證據(jù)?。 ?/br> 老爹道:“他問了我和你娘的生辰八字,又知道你大哥和明瑤的生辰八字,以此便可以暗中動些手腳,給我們下厭做祟!咱們想要安生的話,就得乖乖對別人承認了是咱們吞沒了《厭勝經》。這就是威逼!” “這……”弘德道:“爹,你會不會想多了?” 我也對老爹的話半信半疑,曹步廊應該是真的跑了,可是“嫁禍”、“威逼”應該還不至于? “江湖險惡,風急浪高,處處藏兇,人心也是一樣?!崩系溃骸澳銈兙偷戎啤?/br> 聽老爹說著話,我不覺已經把那本假書翻到最后一頁了,突然看見后封皮上滿滿的都是字跡,連忙跑到屋中取燈照著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承蒙收留避禍,萬分感激。然寄人籬下終非長久之計,且神斷先生多有嫌疑之心,也不乏設防監(jiān)視之舉,故曹某常感若有芒刺在背,須設計脫身。江湖險惡,歹徒猖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某有典籍在手,難絕宵小惡念,恐遭毒手,故設計須完全。今已獲悉神斷夫婦四柱八字,又于屋舍之中取得神斷夫婦衣物碎片及脫發(fā)若干,午后曹某亦當設法尋隙入陳家村祖墳取土,屆時便可以厭勝術造偶人一雙傍身。若神斷先生與人言說《厭勝經》在陳家村,則此一雙偶人只是尋常偶人罷了。以神斷先生之能,以麻衣陳家之力,當無懼尋隙宵小者也。弘道小哥,宅心仁厚,為人至誠,曹某此舉,多有得罪,心亦不安,所造’和合偶‘乃是好意,恭祝與蔣家情好日密。” 最后一行,只留著三個字——曹步廊! 我的腦海中頓時嗡嗡亂響成一片,徹底的懵了! 剛才,我雖然有些怨恨曹步廊愚弄我,可對他到底還有些體諒,甚至認為是老爹把人想的太壞了,但眼下,這些留言卻證明老爹所說全然屬實! 曹步廊暗中取了老爹和娘的衣服碎片,又撿取了老爹和娘脫落的頭發(fā),從弘德口中套取了生辰八字,以此為材料木偶下厭!他的目的不是弘德所說的為我爹娘增壽,而是要威脅老爹要對外宣稱《厭勝經》已經落入麻衣陳家之手,好叫那些厭勝門的余孽對付陳家村,與麻衣陳家拼個死活,他則趁機安身立命!他甚至還要去陳家的祖墳里取土以增加厭勝術的效力!而他能去到陳家村祖墳,卻是拜我所賜!因為我特意囑咐了陳漢禮不要限制曹步廊的行動!我真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人! 弘德也湊過來看了假《厭勝經》后封皮上的留言,嚇得臉色慘白,作聲不得。 老爹取過書,看了一遍,卻松了口氣,道:“還是不出我所料。” 我“噗通”跪倒,伏地道:“爹,兒子錯了,請您責罰!” 弘德見狀,也連忙跪下,磕頭道:“爹啊,話都是我說的,禍也都是我闖的!我是實在想不到曹步廊是個中山狼??!他說要給您和娘祈福長壽,我也是想著盡盡孝心,他又說要妥妥的把哥和明瑤姐弄成一對兒,我也是想著能幫我的好哥哥分憂,誰成想他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賴種啊!坑死我了!現(xiàn)在說啥也都晚了,爹啊,您把我的舌頭割了!就是割的時候留心點,給我閃一小截,這樣吃飯的時候還能稍微嘗點味兒……” 我本來是驚怒交加,惶恐內疚兼具,被弘德這一說,弄得心情全無,嚴肅的氣氛也一掃而盡。老爹罵道:“你的舌頭上全是膙子,刀割不爛,斧剁不開!滾起來!” 弘德“嘿嘿”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來拉我,我不起來,弘德道:“哥啊,起來,要不然我還得陪你一起跪……” 老爹嘆道:“老二啊,你真是個沒皮沒臉、沒心沒肺的貨材——弘道,你起來,這事情不怪你們。曹步廊是積年的江湖,他設局誆人的時候,不要說你們了,就連我都還在念三字經吶!你們也是想盡盡孝心,一番好意啊——快起來!大錯已成,現(xiàn)在要想想對策!” 我本來沒臉起來,聽老爹說道要想對策,便起來了。我從懷里掏出和合偶,遞給老爹,道:“現(xiàn)在我知道曹步廊是壞人了,這東西我不要了,您毀了?!?/br> 老爹并沒有接,而是道:“曹步廊對你倒是一番好意,這一對和合偶你還是留著?!?/br>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瞎話?”弘德道:“你們看,昨兒個明瑤姐和哥還是好好的,今兒就鬧分離了!這中間不剛好是曹步廊造了和合偶嘛!要我說啊,那就是曹步廊咒的!” “都到了撕破臉的地步了,曹步廊沒必要說瞎話?!崩系溃骸昂秃吓歼€是留著,做的挺精細的。明瑤的事情,我看另有原委?!?/br> 我看著那木偶,“明瑤”明眸皓齒、栩栩如生,哪里能下的去手毀掉?不言聲的又收回了口袋。 “大哥!” 突然一聲呼喚自西而東傳來,接著院門推拉的聲音便也跟著響起,貓王在西院“喵嗚”一聲輕叫,我聽音辨人,喜道:“是我大回來啦!” 弘德也喜道:“咦?那咱娘也回來了?!” 我們父子三人都奔西院去,果然看見是叔父站在院子里,奇的是不見三叔和娘,卻見他腳底下趴著個人,半邊臉面貼地,看著年輕,卻十分面生,不知道是誰。旁邊還丟著個深顏色的翻毛皮大挎包,鼓鼓囊囊的一堆兒。 “大,您回來了!”我上前道:“我娘呢?三叔呢?” 叔父還沒開口,身后腳步聲已至,門樓處進來三人,當先的正是我娘,后面跟著三叔和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我打眼一瞧,卻是二舅曾子仲。 “娘,您可回來了!”弘德跑過去拉著娘的胳膊,道:“娘啊,您都不知道啊,您不在家這幾天,我是吃不下去飯,睡不著覺,天天急的掉眼淚!您看看,我都痩了一大圈!” 娘雖然知道弘德是在嘴,臉上卻也有溫馨的的笑意,伸手輕輕拍打了下弘德的腦門,道:“你二舅給你帶了吃的,補補去?!?/br> 我沒弘德能言會道,上前干巴巴的喊了聲:“娘?!?/br> 娘“哼”了一聲,又瞥了老爹一眼,也不說話,徑直進屋去了。 我瞧著娘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我和明瑤的事情,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弘德沖曾子仲喊道:“二舅啊,我想死您了!您給外甥帶啥好吃的了?”說著上前就扒拉曾子仲背著的包裹。 我喊了聲:“二舅您好。” “好,好……”曾子仲對我和弘德都笑容可掬,把包裹拿下來,道:“里面有幾張驢rou火燒,還有兩斤老白干,拿去吃喝!” “哦!”弘德歡呼一聲,奪包進屋了。我咽了咽口水,仍舊站著沒動,想聽聽大人們都有什么吩咐。 老爹上前與曾子仲招呼:“這么遠的路,二舅哥怎么也來了?” 只見曾子仲轉臉看向老爹就變了顏色:“我要是不跟著來,你不得再打我妹子?!我來就是要你知道,離得再遠,我親妹子的事兒我也管!麻衣陳家的太虛掌、塌山手厲害!曾家的大手印、五雷法也不白給!咱倆現(xiàn)在試試!?” 二舅曾子仲和我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脾氣十分相像,都是火爆**,老爹不能和他沖突,賠了笑臉,道:“二舅哥哪里話?是我錯了,也認過錯了,請您見諒,以后不會再有了?!?/br> 曾子仲得了面子,下了臺階,氣自然也沒了,“哼哼”道:“就當你糊涂一回,沒有下次了!” 老爹連連稱是,道:“三弟,你先陪著二舅哥到正屋里歇歇,等我把東院的**鋪整整?!?/br> “不用管我了!”曾子仲道:“我自己熟門熟路,你們這抓了個賊,先審審!”說著自進正堂去了。 第191章 中山之狼(三) 我跟著曾子仲進了屋子,給他倒了杯茶水,轉眼看了看娘住的里屋,那屋門緊閉著,本來有心想說話,此時也不敢打攪,又趕緊跑出來了。 院子里,老爹已經在問地上趴著那男人的情況,叔父說道:“這是我們進村的時候,瞅見的,鬼鬼祟祟的在村干渠里貓腰走,我就喊了他一聲,沒想到是個練家子,跐溜跑了多股遠!***,我趕了趕,一巴掌打暈了扛了回來。這挎包是他身上的,我翻了翻,里面都是是銼子、刨子、鉗子、起子、鑿子、墨斗、卷尺……又看了看他的手掌,有些老膙子,像是個木匠。” “嘶……”聽見說是木匠,老爹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這么快就來了?” 三叔詫異道:“大哥認得他?” 老爹搖了搖頭,道:“這個年輕貨不認識。先把他弄醒再說。” 叔父上前在那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那人猛然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見我們,略一呆,隨即從地上一躍而起,叔父腳尖勾動,那人撲的又坐到在地,叔父道:“你安生一點,再亂動,我弄死你!” 那人便不敢再動,只是嘴里不滿道:“你們抓我做什么?我是個木匠……” “放屁!”叔父罵道:“大晚上的貓腰溜渠走,你是哪門子木匠?!” 那人道:“不信你們看我的包,那都是木匠的家伙什!” 三叔笑道:“小兄弟,老實點好,不老實可要吃苦頭的,你可是個練家子?!?/br> 那人嚷嚷道:“我就是個木匠!你們本地的人欺負外地人!” 老爹突然語氣森然問道:“你是厭勝門的?” 那人一驚,臉色驟變,嘴上卻嘟囔道:“什么厭勝門?說的什么跟什么……” 叔父和三叔也都稍稍詫異的看了老爹一眼。 我實在惱恨曹步廊,連帶所有厭勝門的余孽都憎惡起來,當下便沒能忍耐得住,劈手揪住那人,道:“你再不說實話,就廢了你的本事,送你去五大隊!” 那人聽見這話,臉色又是一變,道:“原來麻衣陳家全是孬種!居然跟五大隊打連連!你們要是敢把我送五大隊,就別想再安生啦!以后,麻衣陳家的人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我們就不講江湖道義了,逮著一個殺一個……” 叔父突然上前,“砰”的一拳砸在那人臉上,那人話還沒說完,直接從我手里飛了出去,倒撞在屋門前的老桐樹上,震得枯樹枝“簌簌”的亂墜,那人“吭哧吭哧”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呸”的一聲,吐出來一口血水,還混著幾顆牙。 叔父還要上前,被老爹伸手一攔,叔父才止住了,罵道:“再放一句咸屁,我叫你活不過天明!” 那人驚駭莫名的看著我叔父,哪里還敢再說話? 三叔卻詫異道:“這么說來,還真是厭勝門的余孽?” 叔父指著那人喝道:“是不是?!” 那人懼怕叔父,連忙點頭,突又慌忙搖頭,叔父怒道:“到底是不是?。坑贮c頭又搖頭,搗你***啥球鬼?!” 那人苦道:“原來是厭勝門的,厭勝門后來不是沒有了嗎,所以又點頭又搖頭?!?/br> 老爹道:“那現(xiàn)在是歸了異五行?” 那人驚道:“您是神斷先生?” 老爹“嗯”了一聲。 那人道:“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您!” 這便是自認是異五行的了。叔父和三叔各自驚詫,叔父道:“異五行的找到家里來了?好大的膽兒呀!中,中,我還正想會會你們的教主吶!”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也不敢來找麻煩啊?!蹦侨伺率甯冈俅蛩?,連連搖頭,道:“我就是來討回我們自己東西的,你們麻衣陳家大名鼎鼎,要我們厭勝派的東西也沒用啊……” “胡說!”三叔道:“我們麻衣陳家怎么會稀罕你們厭勝派的東西?” 那人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叔父瞥了我一眼,又沖那人說道:“明白了,想要往生咒牌對?那東西是在老子這里,可你這種成色的來拿不行,找個能打得過我的再說!” “什么往生咒牌?”那人愣了愣,搖頭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也不要。我是來要《厭勝經》的。” 我和老爹面面相覷,果然如此!來的好快! 叔父卻奇道:“啥子《厭勝經》?” 那人張開缺牙的嘴,賠笑道:“神斷陳老先生應該知道?” 老爹道:“你認得曹步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