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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加熱了他的冷血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噢……他眼睜睜地看著達荷做了邪事!”赫倫喟嘆,“但我不得不說,他救了你?!?/br>
    “達荷簡簡單單地給我包扎一下,就是為了拖延我的壽命,作為對抗您的籌碼。他想賭一把,看看我這個奴隸能否換回一座玫瑰園。”盧卡斯說,“結果……他還是贏了?!?/br>
    赫倫有些憂心。他摟緊了盧卡斯,臉上流露出沉重。

    達荷虛偽的假笑鬼魅一般飄忽在眼簾之內,揮之不去的噩夢景象。那是個可以微笑著殺人、面對剝皮削骨的酷刑也能云淡風輕的人。他的親切面具似乎釘在皮rou上,永遠也拿不下來,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所想。

    赫倫感到一陣惡寒,“達荷是布魯圖斯的親哥哥,但他可比他的弟弟難纏多了。他就像洞窟里的蛇那樣滑膩狡黠!”

    盧卡斯豁然,“原來是這樣……難怪塞涅卡會出現(xiàn)在布魯圖斯那里。一切就都說得通了?!?/br>
    ……

    赫倫大幅削減家宅的支出。雖然沒有了玫瑰園,好歹他還有公共浴場。浴場的利潤明顯要比玫瑰園少許多,但也足以讓他溫飽,盡管他沒有了受人人景仰的元老身份。

    他將政論丟棄一邊,照顧盧卡斯很悉心。高興時也會親自下廚,為盧卡斯煮一碗加藏紅花的骨頭湯。

    盧卡斯?jié)€的胳膊漸漸愈合,留下了一塊扭曲扎眼的疤痕。他破碎錯位的骨頭和筋脈,都在藥草和傷藥的追擊之下,逐漸回到了正軌。他成功擺脫了床榻,可以拄拐杖行走,傷勢大有好轉。

    加圖索風塵仆仆地來到家宅時,赫倫還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他鴉羽色的斗篷在走動時鼓起,底下傳出叮叮鈴鈴的聲音,清脆悅耳,好象他整個人都因為這輕巧的聲響而輕盈靈活許多。

    他沒讓奴隸稟報,直接就走進門來,手里捏著一張羊皮紙。他的胖臉因為笑容又大了一圈,有種富態(tài)的滑稽,看上去心情不錯。

    “護民官可是很忙的!”他大聲說,“像你這樣無所事事,只會走入歧途!”

    赫倫聽到響聲,搖椅猛然就不動了。他將頭探出半遮著臉的斗篷,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等級墮落了,沒有資格參選護民官?!?/br>
    加圖索則滿臉帶笑。他朝赫倫搖晃幾下手里的羊皮紙,“達荷的詭計沒能得逞。他反而幫了你一把!不過我想他一點都不想做這樣的好人?!?/br>
    “怎么了?”赫倫滿頭霧水。

    “新皇帝頒布了新的政令?!奔訄D索笑嘻嘻的,“護民官是為眾多人民謀福祉的職位,因此元老不得擔任。而這一次參選的,除了你都是元老。也就是說……”

    他故意咳嗽兩聲以示重點,“你已經(jīng)是唯一的護民官人選了,我親愛的表弟!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不按既定的方向令人省心地走,不是嘛?”

    作者有話要說:

    護民官在古羅馬的確只能是由平民擔任的,貴族不能擔任。在這里,我稍微改了一下,把騎士也算進去了,就當是改革的過渡吧。

    第56章 錢欲交易的婚姻

    生命中總有一些契機,來時毫無征兆,也無需刻意追求,就這么自然而突然地找上門來;以至于在遲暮之年,都能使人懷著慶幸,無限懷念地感嘆一聲:“當年要不是……”

    人的命運就是這么奇妙。

    加圖索把羊皮紙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新皇帝路奇卡的命令。他剛剛上任,需要以此舉攬民心。這是登基之后的慣例?!?/br>
    赫倫有些激動。突如其來的喜訊像天賜的靈丹妙藥,一下子就把他的慵懶和自暴自棄醫(yī)治好了。他猛地抽口氣,眼睛在瞬間失神后閃過亮芒,沸騰的血液急急地沖上頭臉,他的耳朵都因此而呈現(xiàn)鮮紅色。

    他興奮地從搖椅上跳起來,揪住加圖索的耳朵,猛烈地搖晃幾下。

    “老天爺!”加圖索抓開他的手,“我的腦子要被你搖散了!你可一點都沒有要當官的莊重和威儀!”

    赫倫松開手,聲音顫抖地說:“我只是太高興了!你知道,這比劇場里的擬劇表演還要戲劇化!”

    “你真應該感謝路奇卡!”加圖索揉了揉疼痛的雙耳,“即使他事務纏身,像蜜蜂那樣忙個不停,倒也制定出這么一個親民的政令?!?/br>
    “事務纏身?”赫倫不解,“據(jù)我所知,新皇帝并沒有什么動向。他只是像他的父親一樣,在皇宮里享受美食美酒……”

    “不……”加圖索搖兩下頭,“你所看的只是表面。頭戴桂冠之人注定不會庸碌無事,他需要平定行省的暴亂,需要處理反對他的元老……總之,太多了?!?/br>
    “噢!皇帝之事于我相隔甚遠?!焙諅愓f,“我只需做好我的職務,著眼于利民惠生的責任就好?!?/br>
    加圖索收斂微笑,靜默地看著他。他的胖臉透著些許憂郁,好象蒙了一層暗紗,清亮的黑眼睛也沉著起來,嘴唇緊緊抿合,雙手抱著手臂,有股閱盡千帆的老年人的氣派。

    “唉……”他輕嘆,“你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長大。當然,我是指你那單純如清水的心靈,而不是你修長挺拔的個頭!”

    赫倫歪過頭,撇了撇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還太年輕了?!奔訄D索憂心忡忡,“早晚你會明白,政治絕不是做好本職工作而已,它更喜歡八面玲瓏之人?!?/br>
    “我多思的表哥,我并不怎么擅長勾心斗角,這一點你是最早知道的?!焙諅愑痔苫匾巫?,輕輕晃著身子,“我更想踏實一些做出實績?!?/br>
    加圖索不免長吁短嘆。他甚至有些哀愁,像悲天憫人的圣者在注視耽溺于人間欲樂的凡人。他努了努嘴唇,面部肌rou抽兩下,最終帶點五味雜陳的心緒說:

    “愿神明保佑你一輩子生活在童年!”

    赫倫飛快地瞧他一眼,若有所思。

    ……

    安敦尼的家宅,彌漫著一股馥郁而香膩的味道。這是纈草的芬芳氣味,有強烈的催情作用。

    達荷剛從元老院回來。他得知了新政令,心情糟透了。

    他聞到香味,機敏地抬頭看向二樓的臥室。隔得老遠,他都能聽見尤莎在與男妓云雨的聲音。

    他皺起眉頭,嫌惡的模樣像是吃了一只蒼蠅。

    素來潔癖嚴重的他沒有進屋,而是選擇坐在中庭里受凍。他覺得此時的廳殿極為不潔,連空氣都是污穢臟污的,只要吸一口,就會連骨頭都被毒黑,連靈魂都逃離不出這穢亂的詛咒。

    終于,那陣呻吟和叫喊消止了。不一會兒,尤莎就帶著男妓走了出來。

    兩人衣衫不整。尤莎挎著男妓的胳膊,飽滿的雙乳完全裸露出來,像兩團雪白的云朵,隨著她走路的步伐微微顫動。她的眼睛冒著情欲賦予的水汽,艷麗的紅指甲點綴著金粉,紫紅色的口紅被親吻蹭到了臉頰處,顯得yin蕩極了。

    她看見達荷淡漠地坐著,嘴角躥起一絲譏笑,沒搭理他。

    她給了男妓一些錢幣。男妓傾身,在她的胸部落下一吻就離開了。

    “把你的肩帶拉回去!”達荷在她轉過身時,終于忍無可忍地叫道。

    尤莎輕嗤一聲,慢悠悠地拉回肩帶,掩蓋住自己的胸口。

    “你說了不管這些的?!彼爸S道。

    “我真是昏了腦袋,才會答應娶你這個骯臟的女人為妻!”達荷氣紅了臉,“全羅馬的妓女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你一個人的yin欲!你簡直弄臟了我的宅院!”

    “噢別把自己說得多么高貴!”尤莎扯了扯黏糊糊的頭發(fā),煩躁地說,“你娶了我的嫁妝,我嫁給了身體的欲樂,這是多么公平的交易!”

    她走過去,摸了一下達荷的臉,“你可別告訴我你要毀約!”

    “老天!你別碰我!噢……”

    達荷慌亂地站起來,舀起天井的水拼命搓著臉。他的面目非常扭曲,一邊臉很快就被搓紅了。但他沒有停止,使勁搓洗臉頰,好象要把整塊臉皮都揭下來。

    “你的出爾反爾真是令我惡心!”尤莎不屑道,“當初你可是向我保證過,決不會干涉我的私欲。不然我才不會把土地和黃金送給你!要知道,多少比你高大帥氣的男人都像狗一樣圍著我蹦跳……”

    “那是因為他們不會答應你婚后私通!”達荷惡狠狠地說。

    尤莎冷笑兩聲,“可你為了仕途,為了倚靠我父親這座靠山,倒是答應得很干脆呢!比那些狗可還要低眉順眼!”

    達荷被戳到了痛處,噤了聲。他默默撩起水洗著臉,動作卻越來越大,眼睛也愈發(fā)紅起來,似乎是在拿自己的臉泄憤。他的側臉早已被搓到疼得麻木。

    “但凡忍不了時,就想想你的野心?!庇壬┝怂谎?,譏諷道,“忍不了就干脆休了我。反正等著娶我的人還很多?!?/br>
    她高抬著下巴,趾高氣揚地走進廳殿。

    達荷氣得脖子都漲紅了。他捂著脖子,哮喘似的拼命喘息,太陽xue處的血管跳動得劇烈,越來越快,好象馬上就要爆裂沖破皮膚。他的眼前模糊起來,腿腳一個不穩(wěn),一下子跌到冰冷的天井里,全身都被浸濕了。

    他氣得大喊幾聲,使勁拍打著水面。

    ……

    護民官的選舉極為快速和順利。因為只有赫倫一人符合條件,元老院甚至沒有進行投票,直接就定下了名額。

    根據(jù)皇帝的附加政令,下一屆的護民官只能由平民擔任,連騎士都失去了資格。新皇帝為了贏得人民的呼聲、鞏固自己的權力,就擬定了這個改革政策。

    而此屆選舉,無疑是改革的一次過渡,算是權宜之計。赫倫非常幸運,成了因緣交錯中最大的獲益者。

    上任那天,他頭戴玫瑰花環(huán),站在絢麗的花車上,由一匹駿馬拉著繞城展示。

    他穿著金紅條紋的絲袍,光滑的長發(fā)被風吹揚,發(fā)間灑滿金粉。他腰背繃直,握著雕刻母狼的權杖,眼睛描畫粗重的墨線,剛強之中竟有了女性那樣嫵媚的妝感。陽光從云層泄露,熨燙在他的絲袍上,反出一層金亮的光。人們沖他歡呼喝彩,往車上撒花瓣拋干果。

    他頭頂澄明剔透的藍天,路過羅馬臟亂的灰黃色街道,就像一筆鎏金般的金紅,生生勾畫進湛藍與灰黃的交界處。于是衣著華麗的他集合了世間所有的繁華,也沾染了神界特有的美和純真。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赫倫風塵仆仆地回到家里。

    他抖落掉身上的花瓣,匆忙地用冷水洗一把臉。

    奴隸們迎上來,給他端來銅盆和手巾,替他換上輕便的棉靴。赫倫在銅盆里洗了手,伸出十指,讓奴隸為他涂抹橄欖油。

    “盧卡斯呢?”他問。

    一個女奴搶先答道:“他在后院練劍,連內襯衣都沒穿,身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她這么說著,好象想到了什么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臉頰燒灼出一層紅云。她偷偷抬眼,和其他女奴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緊閉著嘴忍著笑意,肩膀還止不住地抖動幾下。

    赫倫瞬間了然,冷冷地命令道:“以后你們不許看他練劍!”

    女奴們愣了神。他剝奪了她們最大的樂趣。

    赫倫有些氣惱地收回手,直接走去了后院。

    盧卡斯穿著棕紅色的皮甲,坐在矗立于白鴿群中的假山上。他剛剛結束訓練,胸膛還在劇烈起伏,呼出幾口霧氣,手里拿著皮革水壺。他的身后便是大而圓的冷月,雄健的剪影嵌進冰玉般的圓月中,給浪漫的月影添了許多犀利。他是這爛漫的夜晚最大的銳利之物。

    那柄鋒利的短劍插在他腿邊,晃著銀亮的寒光,比月色還耀眼。

    他好象一個守衛(wèi)月亮的騎士。在其他人紙醉金迷的時候,他就忍受孤獨、守護這一隅的安寧,帶著和他同樣寒冷孤獨的劍。

    “盧卡斯?!焙諅惡八?/br>
    他側過身,身體明顯滯一下,接著就跳下假山,慢慢從月光里走出來。

    “您回來了?!彼?jié)竦慕鸢l(fā)有一綹黏到額角,被他抬手撩到后面,露出鋒利如劍刃的眉毛。

    “我等您很久了?!彼⑿χf。

    “你練劍了?”赫倫拭去他下巴的汗珠。

    “嗯?!北R卡斯將短劍倏而一轉,冰冷的劍刃果斷入鞘,“我的傷勢完全好了。那些昂貴的湯藥,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浪費。”

    赫倫的眼光轉暗,“我剛才下令,禁止所有的女奴偷看你練劍?!?/br>
    盧卡斯愣了愣,隨即笑道:“您吃醋了?”

    “不?!焙諅惙裾J。他上前一步,擁住他結實的腰背,沉沉地說,“我不想你被那種輕薄的態(tài)度污染。你值得最認真的尊重和喜愛,而不是戲謔和輕佻。”

    盧卡斯情動。他丟掉短劍,捧起赫倫的雙頰。鋒銳的眉眼流露出溫和,有種格格不入的柔情。他向來硬邦邦如堅冰的身軀,此刻也出現(xiàn)了裂縫;好象神話中的阿喀琉斯,刀槍不入?yún)s終是被射中了腳踵。

    他的嘴唇顫動幾下,沒有對赫倫使用尊稱:“你今天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