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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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眉心皺著,立馬搖頭說道:“祠堂里那么冷,這個天跪在里面太遭罪了,哥哥你快把她放出來吧,別再凍著了孩子?!?/br> 見李氏臉上的關(guān)心擔(dān)憂是真心的,紀(jì)氏才笑著說道:“沒事兒,她跪慣了。” 李氏聽他這么說,頓時不知道怎么接話,就說道:“那讓人送幾個火盆過去,再送件外衫,小楓的衣服剛才一直裹在蜜餞身上,我也是回來才注意到。” 紀(jì)氏笑著應(yīng)了聲。兩人又低聲說了會兒話,這才攜手出去,讓許牧好好休息。 等大人們都離開了之后,許牧才睜開眼睛。知道陸楓被罰跪祠堂了,他是怎么都躺不下去了。 想要伸手掀開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發(fā)麻,只有指關(guān)節(jié)處有些火辣漲疼的感覺。 許牧將手挪到眼前,才發(fā)現(xiàn)之前被那男人掰過的手指,都腫了起來,又圓又粗上面還被涂了一層紅色的藥酒,跟右手一對比,簡直像只紅燒過的小豬蹄。 許牧面無表情的將豬蹄放下,用右手掀開被子坐起來。伺候他的小侍見公子起來了,急忙過來。 許牧讓他們伺候自己把衣服穿上,裹了件大氅,讓人去提個琉璃燈過來。 小侍這才看出來他是要出門,頓時勸道:“外面夜色深了,您才剛醒,現(xiàn)在身子還虛著呢,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再辦?” 許牧根本不聽他們啰嗦,抬腳就要往外走,“你們是我的小侍,我要出門你們就得跟著,這事不許跟我爹說,事后他要是罰你們自然由我替你們擔(dān)著,否則明天就把你們調(diào)去干粗活。” 在聽楓院里好吃好住的伺候著小公子,和被調(diào)去干粗活洗衣服,這兩個選擇,幾乎不用猶豫,小侍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小公子年齡雖小,卻是個有主意的。 兩個小侍,一個留在院子里守著,一個提著燈籠帶著許牧去祠堂。 陸府祠堂不算很大,就是一間放滿排位的屋子,只是里面除了供臺沒什么別的家具,顯得有些空曠通透罷了。 陸楓推開門,就聞到撲面而來的淡淡禪香味,她搓了搓凍的有些發(fā)僵的手指,朝手心里哈了口熱氣,讓跟在身旁的木頭去把所有的燈都點上。 跪祠堂是陸楓一個人的事,木頭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陸楓喚她,又趕緊三兩步的跑回來,“主子?” “去,去給我拿件衣服來?!膘籼美锏臏囟雀饷娌畈欢啵蔷瓦@么過一夜,肯定會凍的不輕。陸楓牙齒打顫,邊跺腳取暖,邊讓木頭去拿衣服。 木頭見陸楓冷的厲害,伸手就要脫自己的衣服給她。 陸楓擺擺手,“外面有風(fēng),你還是穿著出去吧?!?/br> 木頭眼眶一熱,點頭嗯了一聲就往外跑。 陸楓將一旁的蒲團(tuán)拉過來,兩個放在一起,盤腿坐了上去,抬頭往上面的牌位掃了一眼,雙手合十不怎么真誠的說道:“陸家祖宗們,陸楓又來叨擾了,還請多多見諒。” 往日里她惹了事闖了禍,他爹氣不過又揍不著她,就讓她跪祠堂,時間一長,她就習(xí)慣了,也不覺得對著這些牌位有多害怕。 木頭很快回來,將外衫遞給陸楓,等她穿上之后,又把她最厚的那件黑狐貍毛滾邊的大氅給她披上。 見陸楓裹成一團(tuán)坐在蒲團(tuán)上,木頭從懷里掏出手爐遞給她,“主子,還要什么?” 捧著熱乎乎的手爐,陸楓舒服的嘆慰出聲,“行了,你回去吧。” 聽見木頭關(guān)上門出去后,陸楓才把屁股下面的蒲團(tuán)抽出來,伸手掐了兩把,覺得不對,又換了另一個。 陸楓在蒲團(tuán)背面上找到一處系著線的小口,解開線,從里面抽出一本薄薄的話本,盤腿坐著看了起來。 話本很薄,一般跪在蒲團(tuán)上很難發(fā)現(xiàn)。陸楓覺得睡不著,才決定把它掏出來。 正看著呢,忽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陸楓將話本往懷里一塞,垂著頭一副認(rèn)錯模樣盤腿坐著。 許牧讓小侍回去,自己則提著琉璃燈推開一個門進(jìn)來,看到背對著自己坐著的人,心疼的喚道:“陸楓?!?/br> “蜜餞?”陸楓詫異的回頭,見真的是他,不由得皺眉,“你醒了?怎么不好好睡覺,來這里干什么?” 她爹可不會罰蜜餞過來跪祠堂。 “對不起?!痹S牧過來,跪坐在她旁邊的蒲團(tuán)上,見陸楓并沒有疏離自己,不由得悶聲說道:“都是我的錯?!彼飞弦沁M(jìn)陸楓的手,肯定不會發(fā)生今天這樣的事。 “這事不怪你,是我沒看好你?!标憲饕娝亲颖伙L(fēng)吹的紅彤彤的,就把懷里的手爐遞給他,寬慰道:“要不是你丟了,今個還抓不到人販子呢,咱們今天可是做了件好事?!?/br> 許牧伸手捧住手爐,往臉上貼了貼。手爐之前一直被陸楓抱在懷里,上面散發(fā)的熱氣,還帶著她身上的味道。 “快回去睡覺吧?!标憲鞴斯砩系拇箅?,讓許牧趕緊回去。 許牧將一旁的琉璃小燈提過來,放在兩人面前,說道:“我想跟你一起跪祠堂?!?/br> 祠堂有什么好跪的?! 陸楓眉頭一皺,當(dāng)下就拒絕道:“不行,回去。” 她對許牧說話很少這么強硬,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以為嚇著他了。有些無措的伸手撓了撓脖頸,緩了緩語氣,“我爹就罰我一個人,要是看見你在這里,該又生我的氣了?!?/br> 許牧低頭,右手手指摳了摳身下的蒲團(tuán),小聲提議道:“那我明天早點回去,他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br> 見他死了心的要陪自己,陸楓只能作罷。 看許牧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陸楓怕他冷,抖開自己的大氅,說道:“過來?!?/br> 許牧見她要抱自己,頓時咧開嘴,歡快的撲過去投懷送抱,雙手摟住她的腰,滿足的彎了眼睛。 陸楓垂眸看了他一眼,小聲嘟囔道:“你這么粘人,將來可怎么嫁人。” 許牧笑嘻嘻的不說話,試探性的將自己整個都縮進(jìn)她懷里,見陸楓沒反對,才把頭貼在她的胸口處,把抱著的手爐放進(jìn)兩人中間。 陸楓摟著懷里的人,仰頭望著房梁無聲的嘆息了一聲。既然打定主意要陪她跪祠堂,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帶個手爐過來,分明就是想窩在她懷里。 小表弟這么粘她,將來可怎么辦才好…… 難不成,以后自己要娶他? 陸楓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問題有些回答不上來。她有時候看爹娘感情如膠似漆時,也曾想過她將來會娶個什么樣的人。 陸楓覺得自己喜歡的不該是蜜餞這么嬌弱的,渾身散發(fā)著清甜味道的小公子,而應(yīng)該是那種不怎么粘人的,懂事的,至少會點自保功夫的大家公子。 如果說人選的話,安清樂那種清清冷冷的就挺不錯,至少她要是出門,他不會像蜜餞這么粘著她,也要跟著去。 雖這么想著,但她又拒絕不了許牧的親近,看見他扁嘴,心就莫名的發(fā)慌,見他紅了眼尾,心更像是被人揪著一樣,抽疼的厲害。 再試想一下,若是安清樂在她面前紅了眼眶,哭出鼻涕泡,估計她會嫌棄的連條帕子都不想掏出來給他,更別提心疼了。 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但許牧對她來說,似乎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許牧窩在溫?zé)岬膽驯Ю?,被熟悉的氣味包裹著,沒一會兒就泛起了困意,手里托著的手爐,在他睡著后掉下來,砸了陸楓一下。 陸楓回神,伸手拿起手爐,想塞進(jìn)許牧懷里,卻不知道碰著他哪兒了,疼的他縮著肩膀唔了一聲,臉埋在她懷里哼唧了一句。 陸楓一驚,微微拉開大氅,將他露了出來。 許牧感受到?jīng)鲆?,縮了縮脖子,左手抬起想攥住陸楓衣襟往她懷里拱,卻在握起手指時,扯著指關(guān)節(jié),疼的呻.吟出聲,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迷迷瞪瞪中,見面前的人是陸楓,就委委屈屈的用額頭蹭她胸口,軟糯的念了句,“疼……” 十一歲的身體正在發(fā)育中,陸楓胸前被他額頭蹭的發(fā)癢,脊背不自覺的緊繃,現(xiàn)在聽他委屈著說疼,才回神低頭看他左手。 本來修長纖細(xì),握著柔軟無骨的五根手指頭,現(xiàn)在腫的像只豬蹄。 將“小豬蹄”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陸楓抿緊了唇,看向許牧手指的眼里,有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陰狠之色。 那幾個人販子,是不用指望活到正月底了。 “我給你吹吹?!标憲鲗⒃S牧裹好,只露出一只左手,捧在手心里,低頭湊過去輕輕吹了吹。 溫?zé)岬臍庀姙⒃谑种干?,許牧覺得被吹的有些癢,指尖動了動,縮在陸楓懷里笑了。 陸楓見許牧不覺得疼了,才將他的手順勢放在手心里托著,免得他待會兒再碰著。 兩個人窩在一起,陸楓盤腿抱著許牧睡,讓他依偎在她懷里,自己把臉貼在他頭頂。 迷迷糊糊間,陸楓也睡著了。 許是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使得她睡的有些不安慰,眉頭一直深深皺著。 “主子,要出門接夫郎了,您再這么磨蹭,待會兒誤了時辰,當(dāng)心不吉利。”木頭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伸手拉她往外走,嘴上喋喋不休的說著,“您之前不是一直盼著成親嗎?怎么真到了這天,您反而是最不著急的人了?!?/br> 陸楓覺得奇怪,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是成親才穿的喜服,她扯了扯胸前的大紅花,問道:“木頭,我娶的是誰呀?” 木頭聞言一愣,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一樣看著她,隨后咧嘴一笑,“主子您是不是逗我玩呢?您娶的當(dāng)然是……” 陸楓眉頭皺起,她什么都聽得見,卻聽不見最后木頭說的人名是什么,又問了一次,“你再說一遍我娶的是誰?” 木頭神色終于認(rèn)真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擔(dān)心道:“才換了件衣服的功夫,您不會是磕著腦袋,失憶了吧?” “木頭,我要娶的是誰?”陸楓拉下她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重復(fù)之前的問題。 “是……啊,您真的忘了?” 陸楓可以確定,自己是聽不見這個名字了。 木頭拉著她出門,推她上馬,帶著迎親隊伍,往一個方向走去。 順利的將人從家里接出來,抱到花轎里去。 直到拜堂時,陸楓還在想,我娶的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路瘋:快快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看看你是誰? 甜蜜餞:是他,是他,就是他,你的夫郎,甜蜜餞! ———— 謝謝lane投在專欄的□□ 謝謝落雨清寒的地雷 謝謝千凰魈的地雷 愛你們,木木噠~ ☆、她愿意被粘著 兩人手中牽著紅綢, 頭對頭拜堂時,陸楓撩起眼皮看了眼對方的手, 修長白皙猶如水蔥。 隨著一聲“送入洞房”, 陸楓這才得到一個和娶進(jìn)門卻不知道姓名的夫郎,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知道這是個夢, 即使自己做了什么, 說了什么,夢醒后, 也就沒了。 陸楓反手將房門關(guān)上,緩步來到床邊, 垂眸看著雙手交疊放在腿上, 乖順的坐在床沿上的人。 她有些猶豫, 但還是咬咬牙硬著頭皮問了句,“你是誰?” 對方愣了一下,瞬間繃直脊背昂頭看著她。 可他的視線被紅蓋頭遮住, 根本看不到陸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