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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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天底下最富有之人,晏回但笑不語,總算找回了點身為金龜婿的自信。 唐老爺朝會結(jié)束之后就收到了口信,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家,讓仆婦小廝將家里好一通打掃。等晏回和唐宛宛到了,唐家舉家在大門口侯著。 唐宛宛喜上眉梢,要跳下馬車的當(dāng)口卻被晏回按住了。 “怎么了?”她正詫異,卻見陛下先她一步下了馬車,然后轉(zhuǎn)身遞過一只手將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扶了下來。 這一幕自然讓唐家人欣慰不已,心思最細(xì)的唐夫人都紅了眼圈。 這條街兩面住的都是官家,怕人多眼雜,唐老爺將晏回迎進(jìn)門才請安,正撩袍要跪,晏回卻上前兩步將他扶住了,微微笑著喊了一聲“泰山大人”。 唐老爺一個哆嗦,忙屈膝跪下了,口中直道:“不敢不敢,陛下應(yīng)以君臣之禮相待,萬萬不能亂了規(guī)矩啊。” 晏回來之前就預(yù)感到了這樣的情形,畢竟身份使然,他稱一聲“泰山大人”是情分,唐老爺行君臣之禮是本分。若是唐老爺欣然受了他的禮稱,反倒要讓晏回多想了。 見過禮之后,唐老爺虎著臉訓(xùn)閨女: “宛宛你又胡鬧!陛下朝政繁忙,你怎么能攛掇著陛下陪你出宮來玩!” 晏回笑說:“唐大人不要苛責(zé)宛宛,今日出宮是朕拿的主意。宛宛還特意跟朕借了個御廚帶回家里做午膳,孝心可嘉,該表揚才是?!?/br> “陛下說得極是?!碧评蠣斈樕蠂?yán)厲的表情一收,又是一副笑模樣了。 晏回被人引著一路往正廳行,還不忘一只手虛虛攬在唐宛宛腰間。唐宛宛頭回在人前跟他這么親近,又被她娘笑瞇瞇瞧著,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蔁o論走快兩步還是走慢兩步都避不開腰后的手,只好紅著臉不說話。 幾個男子去了正廳說話,唐夫人拉著唐宛宛回了自己的屋子,先是揮退了丫鬟,又把門窗都關(guān)嚴(yán)實,連支摘窗的橫閂都檢查了好幾遍。即便如此,唐夫人說話時還是壓低了聲音,悄聲問她:“宛宛啊,陛下那腰傷……” 唐宛宛嫩臉一紅,想起這三個晚上只覺得腰酸腿軟,沒忍住倒了一頓苦水:“娘啊,陛下他腰傷早好了!他不僅腰傷好了,他還沒隱疾,坊間傳聞都是假的啊假的!他也沒有起早貪黑地處理政務(wù),每晚上都能抽出一個時辰來欺負(fù)我!” 唐夫人捂著嘴笑了好一會兒,不光沒體諒女兒的心酸,還十分欣慰道:“如此甚好?!?/br> 又忙問:“那太后呢?太后可有給你立規(guī)矩?別的妃嬪可有欺負(fù)你?” 唐宛宛還挺懂事,只報喜不報憂,把太后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快要跟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一個樣兒了。 她還專門挑著妃嬪的好處說,不好的事只字不提,避重就輕地打馬虎眼:“鐘昭儀最愛讀書,關(guān)婕妤個子最高,侯美人最好看,馮美人送我的珊瑚樹最值錢。” 最后眼也不眨地說瞎話:“德妃長得最難看。” 唐夫人詫異:“不能吧?娘雖然沒有見過德妃娘娘,卻聽好些貴夫人說她的容貌是京城出了名的,未入宮前求親的人就沒停過,她家門檻都被踏破了好幾條?!?/br> 唐宛宛笑瞇瞇:“反正我就是覺得她最難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沒一處好看的。” 唐夫人無奈扶額,聽她說了一通不著四六的,心里倒是踏實了,想來宛宛還沒受什么欺負(fù)。 第30章 留膳 這是晏回頭回在唐家留膳。 一聽陛下來了, 唐家的廚娘都不敢做菜了,連擇菜前都拿香胰子洗了五遍手, 即便如此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在有那位御廚挑大梁, 她們打個下手也就是了。 兩位嫂夫人不便見外男,唐家爹娘與兩個兒子作陪, 自是其樂融融。 “微臣家里沒存著什么好酒, 陛下怕是瞧不上?!?/br> “這是宛宛出生當(dāng)年埋下的女兒紅,陛下還沒有喝過呢吧?!碧评蠣斀舆^下人遞來的酒壇子, 掀開蒙在上頭的紅綢布,又砰砰兩下拍去泥封, 起身恭恭敬敬給晏回斟了一杯, 笑得開懷:“微臣敬陛下一杯。” 這酒杯足有小孩拳頭大, 又倒了個九分滿,杯中酒液晃晃悠悠幾乎溢出來。唐少謹(jǐn)忙說:“爹你不勝酒力,孩兒來敬陛下就是?!?/br> “難得陛下來一回, 為父怎么能掃興?”唐老爺格開長子的手,大笑著喝下了這杯。 唐家人都心道不好。唐老爺這不勝酒力并非虛言, 他是三杯上臉五杯醉七杯必然倒的那種,偏偏唐老爺還十分沒有自知之明,別人勸酒從來都是來者不拒。最最可怕的是他酒品不好, 喝醉了不是倒頭就睡,反而會逮著人說胡話。 唐家人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唐老爺喝下一杯、兩杯,然后就開始暈乎了。 先是拉著陛下的手老淚縱橫:“微臣在朝中呆了十多年,這還是頭回離陛下這么近??!頭回摸著陛下的手??!” 話落拍著胸脯正色道:“微臣今日在此立誓:日后上朝再也不打瞌睡了, 也再也不想著得過且過了。今后不論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只要陛下您一句話,讓我做什么都行!” 晏回笑得不行,又陪他喝了第三杯。 唐老爺抹了抹眼角,語重心長道:“宛宛是個傻丫頭,從小到大沒受過什么委屈,都被我和她娘慣壞了??蛇@過日子呀少不了磕磕碰碰,若是她做了什么不對的事,陛下您多擔(dān)待著些。要是她把您氣狠了,您也別急著打她罵她,只管把她提溜回家來就是,我跟她娘親自教訓(xùn)!” “泰山大人這話說得不對?!标袒靥鹗衷谔仆鹜鹉X袋上摸了一把,慢悠悠道:“朕疼她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打罵?” 唐宛宛偏頭瞧了瞧,竟見陛下此時笑得十分和藹,立馬打了個寒戰(zhàn),覺得自己腰更酸了,連忙吃了幾口米飯壓壓驚。 “老爺你別喝酒了?!碧品蛉藟旱吐曇舫饬艘痪洌衷谧雷酉绿吡俗约依蠣敽脦啄_,唐老爺也渾然不覺,仰頭灌下了第四杯,說的話越來越不著調(diào)了。 晏回面上一派泰然,不管唐老爺說什么胡話,他一概笑著應(yīng)“好”。 唐宛宛也是緊張得不行,生怕陛下怪罪。借著夾菜的動作,她小聲在晏回耳邊說:“陛下,我爹喝醉了,不如咱們先回宮吧?” 此時唐老爺正在講自己二十多年總結(jié)出來的育兒經(jīng),從大兒子講到小女兒,把唐宛宛何時學(xué)會說話、何時學(xué)會走路著重講了講。 晏回面上聽得專注,卻在桌下無人能瞧見的盲區(qū)里捉住唐宛宛的手,摸摸她掌心里的虛汗,又一筆一劃在她手心里寫下幾個字——“莫急,朕沒生氣”。 唐宛宛松了口氣,給他夾菜的動作越發(fā)殷勤了。 大概是晏回態(tài)度太端正,唐老爺愈發(fā)來了興致,待喝下第五杯,徹底暈頭轉(zhuǎn)向了。唐家人各個神色緊繃,都落了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著,生怕自家老爺語出驚人。 果然,一桌人驚悚地看著唐老爺啪啪拍陛下肩膀,還關(guān)切道:“賢婿可得好好鍛煉身子啊,年紀(jì)輕輕就那樣了怎么像話?你回了宮叫御廚做點羊腎鹿鞭老豬腰,補那么一月半月的就啥毛病都沒有了!” 羊腎鹿鞭老豬腰,補腎壯陽它最妙…… 晏回額角青筋蹦跶了兩下,深吸口氣艱難點頭:“好?!?/br> 唐夫人偏過眼睛不忍直視:完了,老爺徹底喝斷片了! “爹你不能喝啦,你都喝五杯了!”唐家兩個兒子面如金紙,同為男子對這“隱疾”的體悟要比唐夫人深,知道男子最在乎這個。怕他爹說出更不著調(diào)的話來,忙起了身奪走他酒杯。 唐家人丁興旺,家訓(xùn)中擺在頭條的就是孝道,平時唐家兩個兒子跟他爹都不敢大小聲,這回也是忍無可忍了。 兩人好說歹說,總算把那壇剩了一半的女兒紅拿下了桌。 * 用過午膳,晏回靠在闊椅上饒有興致地打量這間屋子。 外屋不大,窗下擺著一張四仙方桌,西南腳上放著一張低矮的畫案,旁邊是一只白瓷畫缸。這畫缸本是用來裝畫軸的,晏回進(jìn)門時探頭瞧了一眼——里頭游著十幾尾金魚。 盆景插花都引不起他的興致,讓晏回多看了幾眼的是東邊靠墻立著兩個博古柜。一個柜子上頭擺著的全是各種小玩意,十二生肖瓷人擺了一整排,各種法相的彌勒佛又?jǐn)[了一整排,還有大大小小的彩色藤編小籃,一串一串的小鈴鐺,頗有童趣。 另一柜子上卻是滿滿的書,晏回粗略算了算,怕是不下百冊。 這是唐宛宛的閨房,回門當(dāng)日有帶新姑爺參觀女子閨房的風(fēng)俗,晏回就跟著來了。 丫鬟將醒酒湯送進(jìn)來,連頭都沒敢抬便扭頭快步走出去了,好像陛下是吃人的老虎似的。 唐宛宛舀起一勺來仔細(xì)吹了兩口,小心湊到晏回嘴邊,細(xì)聲細(xì)氣說:“我爹酒量奇差,喝醉了總是說胡話,陛下您別怪他?!?/br> 這副乖巧的小媳婦模樣,晏回瞧得十分稀罕,受寵若驚地喝下這勺湯——guntang。 他默默瞧她一眼,含在嘴里忍了會兒才咽下去,見唐宛宛還要再舀,只得接過這碗湯放在桌上晾涼。 雖然不怎么走心,晏回還是挺受用的,欣然開口:“自然不怪?!?/br> 唐宛宛得了這么個承諾,也不管什么醒酒湯了,笑瞇瞇跑去書柜前整書了。這上頭放著的都是她珍藏多年的話本子,這幾天沒得看還挺想的。 唐宛宛尋思著自己以后不?;丶?,不如挑一些好看的話本帶進(jìn)宮去,正好先前兩輛馬車都空了下來,也有地方放。 丫鬟都不敢進(jìn)來,唐宛宛只得自己收拾,晏回坐在桌邊好整以暇看著。 唐宛宛把挑出來的話本一本一本放到桌上,她每放一本,晏回都要拿起來瞅兩眼。 “小媳婦嫁人記。呵?!?/br> “大師為我負(fù)如來。呵呵?!?/br> “九尾狐的三世輪回。呵呵呵?!?/br> “人鬼情未了之破廟篇。呵呵呵?!?/br> 唐宛宛找書的手一頓,扭頭怒視:“陛下笑什么呢!” 晏回含笑看著她:“宛宛涉獵甚廣,卻是朕孤陋寡聞了,以前只知道有武俠志怪一類的話本子,頭回知道還有講這談情說愛的?;仡^借你的書看看?!?/br> * 唐老爺歇了個午覺又喝過醒酒湯,勉強醒了醒神,領(lǐng)著家人來送客了。 從正廳送到外院這么短短距離走了足足一刻鐘,唐夫人不停叮囑宛宛,都是些吃好、睡好、照顧好自己這一類的瑣事,入宮前已經(jīng)嘮叨過半個月了,如今又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娘,我知道啦?!标袒匾娝劬镆呀?jīng)有了濕意,聲音也泛著哽,便走得愈發(fā)慢,慢得幾乎是在挪步了,就想讓母女倆多呆一會兒。 靜默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問一旁的大舅兄唐少謹(jǐn):“先前那女兒紅可還有余的?” 唐少謹(jǐn)怔了一瞬,連忙點頭:“有有有,宛宛出生的時候爹一口氣埋了幾十瓶,喜宴上給自家親戚喝了一半,剩下的都沒開泥封。陛下可要帶些回去嘗嘗?” “自然是要留幾瓶的?!标袒氐φf:“方才沒嘗幾口就被拿走了,朕甚為惋惜。” 唐少謹(jǐn)趕緊喊仆從去拿酒了。 女兒紅不算好酒,卻算得上的天底下最吉利的酒。生女必釀女兒酒,這是從江浙一帶傳來的習(xí)俗,因為喜慶也就越傳越廣了。要由爹娘在女兒出生之后埋在樹底下,到了女兒成親時再挖出來,經(jīng)十?dāng)?shù)年窖藏,酒液酸甜辛澀,諸多滋味。 不過是幾瓶酒,唐家?guī)讉€男兒都沒把這當(dāng)回事。唯獨唐夫人偷偷抿著嘴樂,覺得女兒跟對人了。 馬車朝著回宮的方向吱呀前行。唐宛宛先前也淺淺酌了兩口酒,女兒紅性烈,此時她小臉微微泛著粉,沒一會兒就歪到晏回懷里去了,半瞇著眼睛,抓著他袖口的一只玉扣子玩。 那扣子約莫是沒縫結(jié)實,被她輕輕拽了幾下就掉下來了。唐宛宛小小驚了一下,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把這枚扣子藏進(jìn)手心里,心虛地閉起眼睛假寐。 “掉了就掉了吧,你心虛個什么勁兒?”晏回瞧得直樂,摟著她的腰往上挪了挪,抱坐在自己腿上。 四目相對片刻,晏回只覺她呼出的熱氣里都帶著兩分酒香,聞著便覺醉人。 于是他聲音更溫和了兩分,望著她的眼睛慢騰騰說:“今日,朕聽到你娘喊你爹為‘老爺’?!?/br> 喝了酒的唐宛宛比平時反應(yīng)還要慢,把這話細(xì)細(xì)咀嚼了一遍,不明所以地問:“怎么了?” 晏回翹了翹唇角:“朕聽著甚妙?!?/br> 唐宛宛眼神迷茫:“所以呢?” “你也這么喊來聽聽?!?/br> 唐宛宛無語望天,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簡簡單單兩個字,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愣是張不開嘴,為難道:“陛下就是陛下,怎么能喊老爺呢?被人聽到了怎么辦,會說我不懂事的吧?” 晏回但笑不語,只靜靜等著??勺蟮扔业?,也沒等到她張口,于是他笑笑:“你真不喊?” 唐宛宛十分堅定地?fù)u頭。 “那今晚再喊?!?/br> 唐宛宛心里一突,沒等她琢磨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外頭忽有一陣笑鬧聲漸行漸近。唐宛宛豎著耳朵聽了聽,忙從晏回懷里鉆出來,掀起馬車簾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