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孫副營長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快被擔架上的張宗靈給逼哭了:“團長,你別攔著俺,俺就不信他們這些洋鬼子真的見死不救!等到副旅長把藥品送來,俺看他們能囂張到什么時候?!?/br> 藥品?落旌眼睛睜大:“是從美國運回來的那批藥品?” 老林反應過來點了點頭,于是上前一步和那個營長周轉(zhuǎn)說道:“要不,先讓張團長去另一個屋,讓我們這里的醫(yī)生給看看他的傷情到底如何,實在不行,等里面的手術臺位空出來了,再讓團長進去治療。” “那怎么行?!”孫副營長想也不想地喊道,“出了什么問題你負得了責嗎?” 李君閑揚眉說道:“出了事情我來負責,行了嗎?是男人嗎,是男人的話就別磨嘰!” 落旌疲憊地出了一口氣,說道:“老林你先進去吧,里面換班的人還等著你呢!”幾乎是十個小時輪一次班,人手緊缺休息的時間也不多,任何一個醫(yī)生護士都□□乏術,落旌看向查爾斯他們,“我們?nèi)齻€剛好要休息,就順便去看一下他們的傷勢,如果有事我們再通知你。” 恰逢里面有人正在叫林可勝,他有些過意不去地對落旌說道:“那就辛苦你們了?!卑乇愫屠狭忠黄疬M去了。君閑擔心地看著落旌的臉色,最后還是欲言又止,只好讓人騰出一個空屋子來讓七十四軍的人先住著。 諾爾曼看著才剛換班的兩個人臉色,不無擔憂說道:“你們才剛下來,還是先去吃飯吧,我去看看那些人就是了。” 落旌搖頭說道:“你一個人跟他們言語不通我不放心,這樣吧,查爾斯你先去吃飯,我和諾爾曼先去。等你吃完了,再回來同我們換一下班,這樣也有一個倒換的時間?!币姏]人反對,落旌提起醫(yī)藥箱跟著諾爾曼走在七十四軍的后面。 房間中,落旌在給張宗靈檢查的時候,有些生氣地擰緊了秀眉:“你們就是這樣包扎傷口的?用泥土將傷口糊上?”她轉(zhuǎn)頭瞪了一旁孫副營長,“還不去打盆水來把土洗干凈!” 孫副營長剛想還嘴說,戰(zhàn)場上的人都是這樣做的,可被張宗靈瞪了一眼只好訕訕地跑去打了一盆水過來。張宗靈打量著落旌,總覺得眼前這個女醫(yī)生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青年嘴上回答說道:“用泥土糊傷口,是因為需要快速止血,戰(zhàn)場上可沒有處理傷口的時間?!?/br> 張宗靈本就長得清俊瀟灑,如今一張臉慘白,多了幾分羸弱之美。脫下衣服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可最顯眼的還是張宗靈胳膊上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看得出是被日本人的刺刀劃傷的。落旌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儒雅俊美的男子,竟然會領兵打仗在戰(zhàn)場上跟敵人拼刺刀。 她戴上了口罩與手套清洗著被泥土封住的傷口。泥土早已和血水混作一團,糊在傷口里,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為了把傷口里的泥土清洗干凈,落旌不得不撥開傷口,拿著水就往里沖。張宗靈緊緊地皺著眉,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可還是沒有躲開。 落旌凝聲說道:“以后軍隊里受了傷的士兵別再用泥土封住傷口。失血過多,加上傷口發(fā)炎,在沒有抗生素的條件下,很容易發(fā)燒甚至死亡?!睆堊陟`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處理完傷口,上了藥又綁好紗布,落旌平靜地說道:“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失血過多。找人輸血給你就是了?!彼仡^,喚道,“諾爾曼,你輸血器帶來了嗎?” 諾爾曼哦了一聲:“我放在我屋里了,你等一等,我馬上去拿!”說著,他將手上的一個傷兵包扎好,便起身去拿發(fā)明的輸血器。 落旌轉(zhuǎn)身問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嗎?” “b型。”張宗靈回答道,“其他人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br> 落旌點頭:“沒事,我?guī)退麄凃炓幌卵?,之后就可以輸血了?!甭潇嚎桃廪D(zhuǎn)過頭,卻還是避開不過灼人的視線,半響,她索性直視著一直打量著自己的張宗靈,問道,“張團長,你不知道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張宗靈先是一愣,隨即坦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很熟悉?!闭f實話,他有些驚訝,這可是第一次有姑娘不念及自己的皮囊給自己臉色看。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看到他的小動作,落旌忍俊不禁:“張團長,我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這一套說辭對我來說并不新鮮。何況,我之前便一直在國外讀書,應該是沒有機會見過你,所以像這樣的假設完全不成立。” 是啊,可是為什么還是覺得在哪里見過呢?張宗靈嘖了一聲,眼前這個穿著白褂衣戴著口罩的女子,讓他感覺真的在哪里曾見到過——哦不,他肯定自己在哪里見過她。 落旌只見張宗靈咳嗽了兩聲,卻舉起了手擋在自己的額頭和鼻梁處,打量著自己的一雙眼。落旌皺眉,站起身來不高興地說道:“你這是做什么?” 果然,這雙眼和照片上那個少女的那雙眼睛,一模一樣?!安缓靡馑?,冒犯到你了?!睆堊陟`收回手,蒼白的唇帶出一抹笑,看著惱怒的女醫(yī)生瞪了自己一眼端著盤子就要離開,于是慢條斯理地問道,“只是不知道,這位醫(yī)生,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段慕軒的人?” 果然,張宗靈見到本來欲要離開的女醫(yī)生停住了腳步,只是遲遲不肯轉(zhuǎn)過身。張宗靈虛弱地靠在墻頭,咳嗽了兩聲才語氣淡淡地說道:“如果你真的認識慕軒的話,我想告訴你,他在找你。一直在找你。如果你還有心,起碼讓他知道你還活著?!?/br> ……我想告訴你他在找你。一直在找你。 ……如果你還有心,起碼讓他知道你還活著。 回去的時候,落旌一直在想張宗靈說的那句話。她問他,慕軒在哪兒?可是那個男人卻好以整暇地笑,說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落旌明白,張宗靈知道,可就是不想告訴她。落旌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兩個人:“諾爾曼,查爾斯,你們愛過人嗎?” 諾爾曼嗤地一聲笑,帶著爽朗的味道:“當然啦,我又不是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人。” 查爾斯也笑,笑容里帶著得意:“我可是情場浪子!只要我瞧上的姑娘,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著,諾爾曼便在他胸前擂了一拳,“那我可得叫落旌小心你這個色|狼!” “我也是有審美水平的,好嗎?”查爾斯撇嘴笑,“我還是喜歡豐滿一點的女人?!?/br> 落旌失笑,看著遠方的一輪紅日,霞光灑在女子清晰如畫的眉眼上:“那你們喜歡一個人,會有多長時間?” 諾爾曼難得老臉一紅,嘟噥道:“哦落旌,怎么你也變得這么八卦起來?” 查爾斯倒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喜歡?我總是在看到那些女人的第一眼里喜歡她們,沒了感覺就不喜歡了,一般不會超過三個月的!” 諾爾曼倒是認真地想了想:“當年我身為交換生去英國的時候,在那里我愛上了一個愛爾蘭姑娘,哦,你們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么美,兩個酒窩甜甜的,快把我甜死了;她的眼睛是純凈的天藍色,每次注視著她,我就像是沉溺在大海里?!?/br> 落旌被諾爾曼的描述逗笑了,風把她耳旁的碎發(fā)吹著貼在臉頰上:“那看來,你還愛著她?!?/br> 諾爾曼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也許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我是否還深愛著她,不過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那落旌你呢,你有沒有過男朋友?” 男朋友這個詞,讓落旌感覺有些陌生,她認真地想了想:“也許有過吧?!?/br> “哦,親愛的,難道你自己都不清楚嗎?”諾爾曼拍著額頭,展現(xiàn)著他性格里孩子氣的一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那有什么也許的?!?/br> 查爾斯抱著胳膊,搖頭打趣笑道:“說實話,我可不相信落旌還有過男朋友?!?/br> 落旌不禁低笑出聲來,坦然承認:“好吧,我只是有過一個很喜歡的人。甚至說,到現(xiàn)在也依舊很喜歡更加無法忘記的一個人。”如果說她把對段慕軒的感情封存在靈魂深處,那么張宗靈說的話,已經(jīng)把藏著記憶與感情的箱子從靈魂深處取了出來,就那樣坦誠地擺在了她的面前。 而打不打開,在于她。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字數(shù)4223,別說本龍短小,傲嬌臉。 慕軒表示:讓我再換個衣服梳個頭先~ 下一章,男主女主正式見面啦啦啦啦!! 提前打call! 一直期待見面的親們明天記得搬著小板凳坐前排吶 其實,除了愛情之外,其他情感和矛盾我也很喜歡吶,建議大家把目光放在本文格局上,除了愛情還有其他的嘛~(? ???w??? ?) 哈哈,大家可以猜一猜男主會怎么對待不告而別十年的阿落,發(fā)出了毀天滅地、喪心病狂的笑聲 ☆、第51章 chapter.51一別經(jīng)年 “還挺看不出來的啊?!敝Z爾曼驚訝地笑了。 諾爾曼和查爾斯一同抱著胳膊,審視著落旌, “嘖嘖, 我還以為以你這樣的性格,你會孤獨終老呢!沒想到, 你也會有一個很喜歡的男朋友,想不出來到底會是什么樣的優(yōu)秀男人才能打動落旌你的芳心, 我可記得當初在大學的時候你可拒絕了好幾個追求你的男孩子?!?/br> 落旌想著過往的事情, 而諾爾曼偏過頭時覺得她眼睛里的光耀眼得很。而從他的那個方向,剛好可以看到一小隊穿著國民黨軍服的軍人走過山路, 像是一排挺拔的白楊。 而良久過后,兩人才聽落旌緩緩說道:“可能我覺得, 我再也沒有那樣一個福分,再遇到一個對我那樣好的少年?!彼穆曇糨p柔, 懷念的語氣里帶著強自壓下的遺憾。 就在此時, 不遠處斯莫萊特朝他們跑來,一邊搖著手一邊跑到他們身前,臉上壓抑不住的笑意,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藥品到了!快!老林他讓我來找你們!快, 快回去!” 藥品到了!三人相互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查爾斯更是一拍手掌,喜形于色:“那還等什么, 咱們快回去啊!現(xiàn)在終于有麻醉藥了!” 斯莫萊特笑道,拿起胸前的相機:“你們先等等!我看這里的風景很好,就讓我給你們合照一張相留作紀念吧!”落旌忍不住點頭抿嘴一笑, 查爾斯站在了諾爾曼的左邊,她便站到了右邊。只聽咔嚓一聲,黑白色的照片便緩緩成相在機器之中—— 遠方起伏的青色山巒,紅日掛在天邊,恰好七月流火的時光,而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yī)生們在這片天地之間開懷笑著,還有站在高處駐足遙望的軍隊。一切,都被裝裱在黑白的方框里,沉默無聲地記錄著無法復刻的時光。 “慕軒哥,你又怎么了?” 王奎昌停下來,看著凝望出神的青年,疑惑道,“宗靈哥他還在等著我們呢!” 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阿落在這里一樣。段慕軒皺著眉捂住自己的胸口,這種感覺讓他沉寂多年的心重新跳了起來,但是他并不喜歡這樣平白無故的忐忑不安。半響,他對王奎昌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沒有,咱們走吧!” 等到了休息的營地,王奎昌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跑進病房,看著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的張宗靈喜道:“嘿,宗靈哥你現(xiàn)在總算放心了吧,我們可是提前把藥品成功運過來了?!?/br> 張宗靈睜開眼,看見他們倆不禁打起了精神:“有慕軒在,我就沒什么不放心的了,只是沒想到你們這一次居然這么快就躲過了日本人的搜捕?!?/br> 王奎昌圓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拍著胸脯得意道:“那是當然啦,這次你受傷了,師長可是專門留下了慕軒哥來負責掩護傷兵的隊伍!有慕軒哥在,怎么可能還會把事情搞砸!” 段慕軒忍不住搖頭輕笑,他坐下來查看著張宗靈已經(jīng)包扎過的傷口:“宗靈,看來你的傷勢已經(jīng)沒什么好太擔憂的了。師長吩咐了,他說你這次立了大功,要讓你去延安休養(yǎng)一段時間,把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歸隊??峙?,下一次咱們見面的時候,你肩膀上的勛功章又要多一枚了?!?/br> “誒,打住??!打了敗仗,哪里算得上立功?”張宗靈蒼白的唇彎起,一本正經(jīng)地搖頭說道,“何況,慕軒你那里的勛功章本來就比我多一枚,還不準我趕上你???”他們既是生死搭檔,亦是互相較量的對手。 王奎昌看著兩個人,嘿嘿笑道:“反正,不管你們中是誰領軍功,都會照料我的?!?/br> 段慕軒失笑搖頭:“奎昌,你應該學會自己長大,總不能讓我們幫你。” 玩笑過后,張宗靈提及了正事,問道:“哦對了慕軒,你們歸隊的時間,軍長催得急嗎?” 兩人都是軍中有名的美男子,一個是團長,一個是副旅長。 如果說張宗靈是俊美儒將,那么段慕軒就是笑面閻王,倒不是說段慕軒平日愛笑,只是微垂的嘴角一向勾著,但眼角眉梢卻凌厲似刀。 段慕軒抿了抿唇,五年的憲兵訓練加上半年的戰(zhàn)場生涯將青年的眉眼越發(fā)浸潤得沉黑,只聽青年沉穩(wěn)說道:“軍隊里的事情你就先不要擔心,我會有分寸的。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趕快把自己的身體養(yǎng)好。北邊的戰(zhàn)事雖然催得緊,但軍長也給了我三天的時間,綽綽有余,足夠我來周轉(zhuǎn)這支隊伍的了?!?/br> 卻不想,張宗靈突然拋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慕軒,你有沒有想過成家立業(yè)?”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面前慕軒的神情,大概是想從青年一向冷厲的面容上看出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段慕軒被張宗靈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發(fā)愣,回過神來,他輕推了宗靈一把,氣笑了:“你倒是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了,卻跑來打趣別人?現(xiàn)在中國水深火熱,到處都在打仗,鬼子沒趕出去前我就要想成家?宗靈,我還沒瘋呢!別說沒有姑娘愿意嫁給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軍人,就是有,我們也不能白白耽誤人家!” 王奎昌不服氣地嘟噥道:“當兵的怎么了,當兵的就不是男人,就不能娶老婆成親啦?慕軒哥,我還想討老婆傳宗接代呢!” 張宗靈看穿了慕軒的心思,退了回去靠著墻,抱著胳膊老神在在地一笑:“其實啊,你慕軒哥不是說不想成家立業(yè),人家呀,還在巴巴地等著那個照片上的小丫頭呢!” 見慕軒驀地沉默下去,宗靈抹開了笑容,連眉眼都是溫潤如玉的,“誒,我說兄弟,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上天在此時給了你一個機會,讓你能夠重新再見到那個姑娘,那你見到了她你會怎么做?”聞言,王奎昌也好奇地緊盯著段慕軒看起來。 段慕軒苦笑一聲,重逢?他當然想過! 他甚至在夢里就已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他們重逢的畫面,可等中華大地上吹響戰(zhàn)火號角、烽火點燃蒼茫天地,他便再也不愿意去想那些虛無的未來。 張宗靈見他這副神情,進一步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 “別再說了!”段慕軒冷冷地打斷他,青年別過臉,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放在膝蓋上的手收成拳頭,慕軒嘴角的肌rou微顫著,咬牙說道,“宗靈夠了,別再開玩笑了,我會翻臉的!” 王奎昌有些異訝地看著更加輕松自在的張宗靈,只聽他語氣輕快地帶著笑意說道:“如果我沒有認錯人的話,那個姑娘現(xiàn)在是一名戰(zhàn)地醫(yī)生,她如今就在臨時搭建的戰(zhàn)地醫(yī)院里,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吧。”段慕軒猛地一回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張宗靈,卻見受傷的青年雖然笑著,可眼神里卻透著欣慰與認真—— 只聽砰地一聲響,板凳被帶翻在地上。王奎昌只覺得一陣風猛烈地從眼前刮過,等回過神來時只剩下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板凳還有被撞得咣咣作響的門板,哪里還有段慕軒的影子。 王奎昌腦袋發(fā)懵地問道:“……慕軒、慕軒哥呢?” 張宗靈搖頭,無奈地一笑:“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西風馬蹄急,不見故人歸。 段慕軒奮力奔跑在蒼茫山麓間,迎面的風猛烈地從他耳旁刮過。這一刻,他像是一匹真正孤傲的狼,連那雙扇形般的眼睛里都是狠絕的光。 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十年前,他獨自一人在人心惶惶的北平城里找著一個不告而別的少女,他仿佛再次變成了當年那個慌亂無措下傷心到絕望的單薄少年—— …… “慕軒,別再找落旌那個丫頭了。你跟她始終都不是一路人,她伯父把她帶走或許離開了北平,甚至已經(jīng)離開了中國。”這是伍院長眼含憐憫看著他時,說的話?;蛟S在他眼里,他段慕軒已經(jīng)成為了被人拋棄的可憐蟲。 “我已經(jīng)派人去跟張家提親了,現(xiàn)在我不妨把話挑明了說,這親事由不得你做主!娶那當過下人的女子做妻,你想都別想!”這是大夫人把手里熱茶潑在他臉上時說的話,而爹就坐在一旁抽著煙,默認了想靠聯(lián)姻東山再起。 “段少爺,你們段家我們是高攀不起,但無需大夫人來如此羞辱我jiejie。我告訴你,她已經(jīng)出國了,這輩子你都不會知道她下落!”這是李君閑一字一句幾乎是決裂的語氣,說出對他來說恍若判決死刑的話語,從此就是他擔驚受怕的十年時光。 …… 他不想再去回憶這些年的艱難!最痛的時候,他只能在寒夜里向往事討一絲暖,也許會在疲憊昏睡時夢見年少往事,可驚醒過后,只剩下了一身徹骨的寒! 眼眶里是沖上來的熱意與濕意,段慕軒更加瘋狂地向前奔跑——他只不過是想和自己喜歡的姑娘在一起,可是呢,所有人都來反對,甚至就是阿落也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