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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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秉坤自然不用多說。 倒是那個薛鈺? 沒有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秦玉樓心中笑笑。 只覺得這薛鈺與珩表哥該是同一類人,二人性子極為相似,且都是讀書之人,許是在家世上,珩表哥更勝一籌,但薛家勝在人口簡單,倘若其母其妹是個好相處的,兩家倒是旗鼓相當(dāng)。 秦玉樓這般想著,倒也毫不忸怩,只如實道著:“除了劉家的那個劉秉坤,其余的,女兒都無甚意見,女兒的親事就交到母親手中了,但憑母親定奪——” 袁氏只有些詫異問著秦玉樓為何不喜那劉秉坤。 秦玉樓垂眼想了下,嘴角揚起了些許笑意,只笑道:“那位坤少爺自小見了我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兒似的,他怕是不敢娶我吧,倒是小時候老愛欺負(fù)二妹,我覺得她與二妹倒是相配——” 秦玉樓說著,只忙給袁氏遞了一塊冰鎮(zhèn)西瓜。 袁氏聽了,臉上的笑意頓時隱住了,嘴上只道著:“你那位二妹心氣高著呢,她的親事我才懶得理會,免得費力不討好——” 心中只立馬將那個劉秉坤從女婿的名單上劃掉了。 秦玉樓見袁氏不吃,只翹著小拇指捏著西瓜往嘴里送了一口,袁氏見了立馬奪了,眼睛立即瞪了她一眼,嫌棄道著:“還吃還吃——” 秦玉樓只兩眼委屈巴巴的道著:“太太,我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對吧?” 袁氏斜眼瞅著她,說:“讓我想想,年代有些久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秦玉樓頓時軟倒在了軟枕上,一臉生無可戀的道著:“哎,還是讓我趕快嫁了罷,省得吃兩口果子都招人嫌···” 袁氏聽了,只氣樂了,伸手去捏秦玉樓的腰,這一掐,只覺得腰上雖有些rou,倒還算挺細(xì)的,袁氏又囑咐了秦玉樓幾句,這才滿意的離去了。 七月二十八乃是秦老爺?shù)纳?,因是散歲,并未大辦,只照著舊例,請了些秦家族里的親戚過來吃了頓宴席。 袁氏特意給遠(yuǎn)在連城的母族袁家捎了信去,邀請兄長嫂子過來吃宴席,并隱晦的提及了兩句正在為秦玉樓相看親之事,意思不言而喻。 卻不想此番嫂子閆氏并未領(lǐng)著珩哥兒一道,乃是一人獨自來的。 閆氏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給老夫人問安。 秦玉樓因在忙活著兩日后為秦老爺辦壽宴的事宜,去晚了兩步,待換好了身杏色蘭花紋理褙裙,下身著一條石榴紅鑲嵌玫瑰粉的褶裙剛出了玉樓東時,閆氏已被袁氏請到了她的正房大院。 秦玉樓匆匆趕去時,只見袁氏高坐在首位,微微抿著嘴,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旁邊一位四十左右的錦衣夫人坐在了一側(cè),卻是將那身子撐得直直的,端得一副高姿態(tài)。 秦玉樓見了雙目閃了閃。 袁氏見秦玉樓進來了,這才正襟危坐起來,對著秦玉樓淡淡的道著:“樓兒,過來給你舅母見禮罷···” 秦玉樓看了二人一眼,忙走了過去,朝著閆氏福了福身子笑著:“舅母總算是來了,樓兒來晚了,特意過來討罰來了···” 卻說閆氏見了秦玉樓,雙眼頓時一跳,眼中只浮現(xiàn)出驚艷之色,只將秦玉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遭,眼中帶了些審視的意味,半晌,卻是不漏痕跡的蹙起了眉,嘴上卻是淡笑著:“舅母如何舍得罰樓兒,來,樓兒過來讓舅母好生瞧瞧···” 秦玉樓走近幾步,閆氏只又瞇著眼將秦玉樓好生打量了一遭,似別有深意的贊著:“大半年未見,樓兒出落得可謂是越發(fā)的···耀眼了···” 秦玉樓只若無其事淡淡的笑著,只問著表哥如何沒有來。 往年每一回都問的話題,這一回,卻見那閆氏只瞇著眼看著她好一陣,末了,似不經(jīng)意的道著:“你表哥現(xiàn)如今考了個童生,現(xiàn)在正在為鄉(xiāng)試做準(zhǔn)備呢,他這幾個月可謂是日日熬夜苦讀,有時候便是連吃飯的時候都在振振有詞呢,說起來,他們這些個讀書人才是最不得閑的···” 說到這里,只忽而抬眼看了秦玉樓一眼,淡淡的道著:“便是往后成了親,也絲毫耽誤不得任何學(xué)業(yè)···” 第23章 秦玉樓聽了目光閃了閃。 閆氏卻是瞅著她,語氣中不自覺帶著幾分高姿態(tài)。 袁氏看了閆氏一眼,臉微微拉了下來,半晌,只對著秦玉樓道著:“樓兒,你舅母趕了兩日路也辛苦了,你且先回去吧,讓你舅母好生歇著···” 秦玉樓從善如流的與閆氏告退,閆氏沖秦玉樓點了點下巴。 秦玉樓退下后,閆氏本以為袁氏會再次提及珩哥兒與樓兒二人的親事。 以往每每皆是由著她腆著臉想要撮合小輩們的親事,可是她這位小姑,眼睛歷來長在了頭頂上,從未將他們家珩哥兒瞧在眼里。 這會兒她們家珩哥兒出息了,那樓兒卻因相貌品行給遭人嫌了,閆氏心里頭忽而有些暢快。 現(xiàn)如今她兒子學(xué)業(yè)有成,未來無可限量,她反倒有些猶豫了,這樓兒生得委實過于艷麗些了,心中稍微有些擔(dān)憂,若是將來娶進門來,若是兒子因著美色荒廢了學(xué)業(yè)該如何是好? 是以,方才那袁氏提了兩遭,她也學(xué)著昔日這位小姑的做派,徹徹底底的給無視了。 待心里頭的不快發(fā)xiele,正準(zhǔn)備步入正題了,卻不想那人卻半句不再提了。 袁氏只將知椿喚來,詢問閆氏的住處是否安置妥當(dāng),又問什么缺了什么東西,待一一叮囑了一番后,袁氏便笑著對閆氏道:“嫂子,今日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著罷,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吩咐知椿便是,待明日府中的戲臺子搭好了,咱們便有消遣的去處了···” 閆氏盯著袁氏瞧了片刻,面上微微遲疑,浮現(xiàn)出欲言又止之色,略微沉吟片刻,便先且去歇著呢。 待走過門口處,只忍不住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只見那袁氏高坐在首位,手中拿了一杯茶,只翹著小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著,姿勢溫婉賢淑,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橫豎這一次急的不是她,閆氏心中這般想著。 待閆氏走后,袁氏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其實這段時日,因著秦老爺?shù)恼磉咃L(fēng),袁氏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薛鈺頗有些好感,只到底心還是不由偏著自個家里,優(yōu)先與娘家人商議著,卻不想,這還未曾嫁過去了,她的那位大嫂姿態(tài)便早已擺的高高在上呢。 且起先在老夫人那里,逮著庶出的那個一口一個贊,倒是對她的這個嫡親的侄女,滿口的冷嘲熱諷及敲打。 樓兒看在了眼底,未曾計較,可是袁氏這性子,已然有些受不了呢。 袁氏垂眼沉思了片刻,忽而對著候在一旁的知湫道:“給劉夫人及王夫人各送一張?zhí)尤チT!” 卻說兩日后乃是秦老爺?shù)纳剑锎盍藘勺鶓蚺_,請的皆乃是秦家族里的親戚,及袁氏娘家的嫂子閆氏,后袁氏又請了交好的劉夫人及王夫人兩家前來聽?wèi)颉?/br> 劉夫人與王夫人是同時下馬車的,只見王夫人領(lǐng)著她的一雙兒女,大兒子今年十三,穿著一身錦衣素服,圓臉上還隱約透著一股稚氣,面貌倒是白凈,瞧著機靈討人喜歡。 女兒才九歲,與哥哥神似,頭上梳著一對雙丫鬢,圓臉嘟嘟帶粉,一雙圓咕咕的眼左顧右盼,甚是可愛。 王夫人一雙兒女相貌生得似她,母子三個臉型□□一般無二,瞧著委實有趣。 劉夫人則領(lǐng)著大兒媳婦及幼子劉秉坤,侄兒薛鈺一道前來,劉家有意與秦家結(jié)親,前一陣總算聽到那袁氏有松口之意,是以,此番借著由頭相看挑選皆是心知肚明之事。 而劉氏姐妹自幼姐妹情深,歷來憐惜jiejie一家遭遇,姨侄薛鈺自幼謙遜有禮,又聰慧上進,劉氏十分疼愛,便將其當(dāng)做親生兒子般對待。 因著袁氏曾有意詢問過她那侄兒的事,且他們秦家女兒眾多,皆已到了出嫁年紀(jì),劉氏心想若是他們兄弟二人分別娶了秦家二女,豈不是美哉,遂這日便將薛鈺一并帶來了。 因著這日秦老爺生辰并未大辦,府中請的都是些自家人,無須過多避諱,遂王夫人與劉夫人直接領(lǐng)著晚輩先去那茗安院給老太太見禮。 一進屋子,只見屋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允侨恕?/br> 只見老夫人笑容滿面的坐在了首位的軟榻上,旁邊還坐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乃是秦家族里的妯娌,與老夫人同輩。 袁氏與閆氏坐在下首,另一側(cè)坐著的則是姚氏與族里的幾位堂親,秦家四姐妹亦是隨著候在一側(cè)。 劉夫人王夫人一行人進了屋子,只見整個屋子都被人給塞滿了,一時熱熱鬧鬧的。 小輩們給老夫人見禮,老夫人挨個夸贊著,因著那劉秉坤小時候時常隨著王氏一道在秦家走動,老夫人對其倒是相熟,只一口一個“坤哥兒、坤哥兒”的叫著,而劉秉坤素來嘴甜,又不怯場,幾句話便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老夫人見劉秉坤生得這般玉樹臨風(fēng),又會來事,不由十分喜歡,一連贊了好幾句。 饒是那劉秉坤臉皮后,此刻屋子里女眷眾多,也有些不好意思。 抬眼間,只依稀瞧見立在老夫人身后的秦玉卿似也正看著瞧邊,不知為何,劉秉坤臉沒由得一熱,只覺得那目光有些燒人似的。 老夫人揚笑間又將目光落在了一側(cè)的面生后生上,見其年紀(jì)瞧著約莫十七八歲,只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身上雖穿了一身樸實素衣,但卻絲毫不覺失禮于人,安安靜靜的候在那里,眉目疏郎,風(fēng)姿雅量,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老夫人不由多瞧了幾眼,問著劉夫人:“這位是?” 劉夫人只笑著:“這是我的姨侄,胞姐家的兒子,因聰明仁厚,又讀書上進,便時常領(lǐng)在身側(cè),讓他們兩兄弟一塊讀書,也好讓我那個不成器的兒跟著多學(xué)些多長進一二···” 劉夫人說到這薛鈺時,語氣中不自覺些許驕傲,喜愛之情無須言表,說著,只扭頭對著薛鈺笑著:“鈺兒,快給老夫人見禮···” 薛鈺紅著臉,恭恭敬敬的給老夫人作揖,行了個讀書人的禮。 老夫人歷來最喜讀書之人,聞言一時忍不住逮著多問了幾句,問讀了哪些書呢,得知乃是瞿老座下得意門生,老夫人聽了面上只有些詫異,忙扭頭問著下首的袁氏:“可是那位瞿老?” 袁氏聞言,隨即只微微一笑,揚唇對著老夫人道著:“可不就是咱們老爺當(dāng)年的老師,母親,放眼整個元陵城怕也就只有這么一位瞿老罷?” 說著,只轉(zhuǎn)頭復(fù)又細(xì)細(xì)打量那薛鈺幾眼,意有所指的的道著:“前些日子還聽起老爺提及過瞿老門下的這位得意門生,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真是后生可畏···” 薛鈺聞言臉更紅了。 而一旁的閆氏聞言,心中卻是不由一頓,忍不住道了句:“是啊,這往后可都看他們年輕人的呢!”說著又笑看著那薛鈺道著:“我瞧著你與我兒年紀(jì)相仿,下月秋闈我兒將要參加鄉(xiāng)試,只不知——” 閆氏的話語微微停頓,意思不言而喻,意在問他有沒有資格? 薛鈺未曾聽到閆氏話語中的針鋒相對,雖不知這位長輩是哪位,但仍是恭恭敬敬的回著:“竟如此湊巧,下月秋闈小生亦有幸參加,說不定還會遇到令公子···” 劉夫人卻隱隱感受到那閆氏的敵意,只笑著道:“瞿老對這孩子寄已厚望,下月便要考試了,今日便特意帶出來透透氣,明日便要閉門苦讀了,只盼著這一回能夠順順利利的···”說著,只對閆氏笑著道:“也祝令郎一切順利——” 閆氏勾唇,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又同時收回。 而老夫人聞言,再一次看向那薛鈺時,眼光已然柔和了許多。 隨后,目光在袁氏及身后的秦玉樓面上不露痕跡的掠過,眼中若有所思,再一次回到薛鈺身上時,只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越發(fā)深了。 卻說薛鈺此時心臟儼然要快從嗓子里跳出來了。 他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到何處,整個人到現(xiàn)如今都仍是飄著的,薛鈺雖家境一般,但也并非未曾見過世面之人,還從未有哪一回像現(xiàn)在這般,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面上雖裝的淡定,實則緊張得直冒汗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秦府,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踏進這座府邸。 薛鈺雖時常與劉秉坤待在一塊,去過不少世家府邸,只這秦家卻與旁家不同,他們家滿是一水的女兒,并未有能夠結(jié)交的適齡男子,是以,甭說薛鈺,便是連劉秉坤,自長大知事起便極少來過秦家了。 薛鈺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夠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秦家的老夫人,太太,包括···秦姑娘都尚且在此,她們似乎正在夸贊著他,似乎對他印象不錯··· 薛鈺耳中只呼呼的響著,垂在兩側(cè)的手掌緊緊地握著,手心不斷冒著汗,心中不斷對自己道著:莫要緊張,莫要緊張··· 不多時,外男們見完禮便先行退下了,薛鈺隨著劉秉坤及王家少爺一道退下,他只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敢亂瞟,唯有待轉(zhuǎn)身之際,微微抬了下眼,只見下首打頭的那副貴婦人身后立著一道迤邐的身影。 雖未敢抬眼仔細(xì)打量,但就是那般匆匆忙忙的模糊一眼,薛鈺便覺得自個的心臟將要止住了。 卻說待他們遠(yuǎn)去后,秦玉蓮與秦玉瑤同時回過頭來,二人目光恰好撞到了一塊二,秦玉蓮神色微愣,似被撞破了什么似的,面色微微不自在。 秦玉瑤只細(xì)細(xì)看了她兩眼,隨即微微咬著唇。 二人同時收回了目光,各有各的心思。 而閆氏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見邊那袁氏還在張望著,眉眼間分明是滿意之色,閆氏見了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忽而有些悔不當(dāng)初。 自她們家得了袁氏的信件起,得知袁氏有意將樓兒配給他們家珩兒,老太太及袁老爺都十分高興,匆匆催促著她領(lǐng)著珩哥兒一道前往元陵商議親事。 只閆氏見母親與老爺如此這般熱衷,她倒是長了個心眼,這還未進門便這般了,如實他日真的進門了,有老太太護著,老爺偏袒著,又有兒子擁戴著,往后哪里還有她這位婆婆的立足之地。 且還是他們秦家與顏家的婚事告吹了后,這才想起他們娘家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