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齊王說了這一番話,自然沒有人膽敢反駁他。周清贏了比試,不止保住了宣爐,還護住了周家香鋪幾十年的名聲,委實不易。 周父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席氏的手,啞聲贊嘆,“清兒調(diào)香的天賦著實不差,多虧了夫人悉心教導,才能有今日。” 周良玉雖成了探花,如今也入了翰林,但周父心里頭一直存有遺憾,生怕經(jīng)營數(shù)年的香鋪無人繼承,但方才見到女兒的手藝,他徹底改變了想法,無論清兒是否改嫁,將來都可以接手店面,女兒家的手藝不必男子差,又何必拘泥于世俗的觀念? “比試前定下了彩頭,原氏拿出鎏金博山爐,此刻也該將香器交出來了?!饼R王面帶笑意的開口。 原涵身邊跟著個丫鬟,不情不愿的將木匣送到周家人跟前,她實在是不明白,原姨娘怎么會輸,明明桂婆婆比蘭婆婆氣色好多了,偏偏那個干瘦的老虔婆能下地行走......大小姐對姨娘寄予厚望,為了這場比試耗費了不知多少精力,這會兒賠了夫人又折兵,心里頭肯定不會舒坦。 第69章 納采 鎏金博山爐是不遜于宣爐的絕品香器, 以前周清只聞其名, 從未見過實物, 但此時此刻, 價值連城的珍寶就放在小小的木匣之中,她卻沒有心思查看。 腦海中不斷思量著原涵的話,秀眉越皺越緊。 諸位賓客都是過來湊熱鬧的,如今紛紛離開了聚仙樓, 周清懷里抱著木匣, 杏眼緊緊盯著那道纖細的背影。 原涵是江南人氏,身量本就纖細,最近又消瘦了不少,穿著寬松的裙衫, 風一吹, 更顯的骨瘦形銷,看來她在寧府的日子并不好過。 周清不由搖頭,上了馬車后, 她將暗色的匣子打開,眼見雕刻精致的博山形爐蓋, 她暗暗贊嘆,只覺得前朝的匠人當真是巧思,不止打造出這些名器, 還能做出香薰球那等精致的物件。 細膩指腹輕輕摩挲著爐身, 她啞聲發(fā)問, “爹爹, 方才原姨娘讓女兒將博山爐交給指揮使,這是何意?” 周父浸yin香道多年,對品相絕佳的香器無比珍惜,但博山爐本就不屬于周家,是千山的心愛之物,強行留下也沒甚意思,還不如依照原涵的囑咐,將此物送到鎮(zhèn)撫司中。 “等指揮使再來香鋪時,將香爐交給他便是,先前家里只有宣爐,都被劉兆曲那等小人惦記著,他利用銀錢美色把王魯收買,就是為了將香器奪走,還險些害了你的性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由此可見,留下博山爐并非好事?!?/br> 周父低頭端量著香爐,眼底透著nongnong不舍,但做下的決定卻不會更改。在他看來,寶物雖好,卻永遠比不過血脈至親。 周清緩緩頷首,也算是應(yīng)下此事。她想起謝崇說過的話,這人在比試之后,便要過來提親,若是父親不同意這樁婚事,該如何是好?越想越是緊張,除此之外,還隱隱生出了幾分欣喜。 抬眸看著交談的爹娘,她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張剛毅俊美的面龐,輪廓深邃,似斧鑿刀刻一般。 方才謝崇也出現(xiàn)在聚仙樓,但由于人多眼雜的緣故,他并沒有上前,也不知何時才能過來。 很快馬車停在了香鋪門口,一家人回到了后院,周清將博山爐放在香房,而后便抱著錚兒,輕輕誘哄著。 孩子最近長開了些,白生生的面頰就跟剛出鍋的干糧似的,又軟又嫩,只要一看見他,周清整顆心都要化了。上輩子她得了天花,錚兒只活了短短四年,就被羅母生生害死。 羅家人生性狠毒,幸虧她早早和離,否則若因為這幫無足輕重的惡人,拖累了孩子,那她重活一世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思及往日痛苦的經(jīng)歷,她眼眶微微泛紅,不過悲傷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很快便被錚兒給打斷。 孩子的性情與父母相似,既不愛笑也不愛鬧,往日由金桂跟劉婆婆照顧著,他無比乖巧,但在母親面前卻十分活潑,藕節(jié)似的胳膊不斷揮動著,小嫩手拍了拍周清的胸脯,涎水順著粉嫩的嘴角流下來,明顯是餓了。 周清目光溫柔如水,坐在床沿邊上,先拿著帕子輕輕擦拭濕潤的面頰,然后才將衣衫解開,準備給孩子喂奶,豈料剛喂到一半,門外便出現(xiàn)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清兒,是我?!?/br> 杏眼陡然瞪得滾圓,周清渾身發(fā)顫,說不出的慌亂,她狠狠咬了下舌尖,等心緒平復后,才急聲開口,“大人,還請您稍待片刻。” 隔著一層門板,謝崇無法看到房內(nèi)的情景,但他武藝高強,耳力遠勝于常人,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好似衣料摩挲,其中還夾雜著嬰孩的哼唧聲。 即使尚未成親,但為了照顧好幼子,謝崇特地找了經(jīng)驗豐富的乳母,詢問該如何撫養(yǎng)孩子。細細一想,他便猜出來清兒在做什么。 那條被撕壞的細綢褻褲,此刻還放在箱籠之中。謝崇喉結(jié)不住滑動,眸色也越發(fā)深沉,只覺得滾滾熱意在四肢百骸中不斷奔涌,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錚兒剛吃了個半飽,吃食便從眼前飛走了,他不滿的哼哼著,圓鼓鼓的臉蛋皺成一團,未長出牙齒的牙床輕輕咬著衣襟,在淺碧色的布料上留下一塊塊濕痕。 因心緒紛亂的緣故,周清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jié),她飛快將外衫穿好,深吸一口氣,才將房門從里打開。 她低垂著眼,緩緩俯身,“小婦人見過指揮使。” 看著漲紅如血的芙面與耳廓,謝崇嘴里發(fā)干,恨不得用嘴仔細品嘗柔嫩肌膚的滋味兒。 強壓住心底的火氣,他伸手扶了一把,待碰到纏繞著厚厚白布的皓腕時,墨染的劍眉緊緊擰起,沉聲問,“清兒,你受傷了?” 在男人的強烈要求下,周清許久都沒有調(diào)制過血香,尾指上的傷口早已結(jié)痂,雖然留下了一道道如同蜈蚣似的傷疤,但她并不在乎,此刻聽到謝崇的話,她緩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開口解釋,“不是受傷,只是遮一遮、” 話沒說完,周清便住了口,謝崇此時才想起來,先前他在皓腕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紅痕,若是讓別人看見,委實不太妥當。 “遮住也好,莫讓旁人瞧見。”頓了頓,他繼續(xù)說,“喚我穆承可好?” 周清搖了搖頭,說什么也不肯叫,謝崇頗為無奈,卻也不愿勉強,伸手捏了捏瑩白玉潤的耳垂,他啞聲說道,“此刻媒人正在堂屋中,還帶了一對大雁,希望伯父能了解我的心意,同意這樁親事?!?/br> 本朝納采時,要陳雁及禮物于堂中,大雁是忠貞之鳥,更能體現(xiàn)出男子的心意,但由于不好捕捉,普通人根本不會這般講究,再加上她曾經(jīng)嫁過人,乃是和離之身,婚事更不該大cao大辦。 “指揮使費心了?!敝芮逵挠膰@息。 握住冰涼的指尖,謝崇目光灼灼,什么話都沒有多說。眼前這個女人深深牽動著他的心弦,無論是歡喜還是悲切,都能讓他感同身受,這樣炙熱的感情,他根本無法壓制住,既如此,還不如順從自己的心意,給清兒最好的一切,彌補她往日受過的委屈。 “不妨事?!?/br> 說話時,黑眸瞥見了衣襟上的水漬,那塊痕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胸前。那日清兒上身只穿著肚兜兒,腰肢既纖細又柔軟,仿佛隨風搖曳的枝條,又似觸手生溫的暖玉。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崇心緒翻涌,即便未曾得見藏在衣料下的景致,卻也能想象出來。 察覺到這人越發(fā)炙熱的眸光,周清低下頭,一眼便瞧見了濕痕,她心里又羞又窘,轉(zhuǎn)身退回了廂房,將木門緊緊闔上,不留一絲縫隙。 過了片刻,她換了一件妃色的裙衫,這才推門走了出來。 兩人并肩往堂屋趕去,金桂則留在廂房中照顧著錚兒。 眼下周良玉去了翰林院當值,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交到他手上的活計極多,上午抽空去看了比試,結(jié)果出來后便匆匆離開,這檔口并不在香鋪。 周父跟席氏坐在木椅上,身量豐腴的媒婆站在堂下,舌燦蓮花的說著謝崇的好處,“指揮使不止年輕有為,人品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今年二十有四,身邊連半個妾室通房都沒有,周小姐若是嫁過去,日子甭提有多舒坦了......” 先前見到堂堂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媒婆也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招惹到了這尊大神,等聽清了大人的來意后,她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指揮使是對一名女子動了心思,才會請她來到周家說媒。 聽說這周氏不止嫁過人,還生了個兒子養(yǎng)在娘家,大周朝看重婦人的名節(jié),和離的女子想要再嫁都不容易,她居然還能讓惡名昭彰的指揮使情根深種,當真不易。 周父腦袋嗡鳴一聲,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指揮使日日來到香鋪,只是為了讓清兒調(diào)配安神香,緩解髓海的鈍痛,怎會讓人過來提親? 相比于周父的怔愣,席氏并不覺得詫異,婦道人家的心思本就細密,謝崇注視著女兒的眼神,如同燒著了的火炭,其中蘊藏著濃烈的情意,但凡用心些都能看出來,也就周父沉浸于香道之中,才會忽略此點。 不過想想鎮(zhèn)撫司在京中的名聲,她暗暗嘆息,生怕女兒受了委屈。 周家只是普通的商戶,即使良玉入了翰林院,依舊比不過謝崇勢大,只盼他初心不改,能一直善待清兒,她就放心了。 謝崇邁過門檻,走入堂屋之中,俊美面龐上滿是恭敬之色,沖著周父席氏抱拳行禮,“穆承見過周伯父,周伯母?!?/br> 周父虛扶了一把,頗有些頭昏腦脹之感,若早知道指揮使來到香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肯定會親自給這人調(diào)香,就算炮制的安神香.功效不佳,也好過讓愛女被人盯上。 “指揮使不必多禮?!?/br> 身為北鎮(zhèn)撫司的長官,謝崇最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瞥見周父繃緊的下顎,他心中不由苦笑,要是能料想會栽在清兒身上,他肯定會悉心經(jīng)營自己的名聲,這殺人如麻的“惡鬼”誰愛當誰當,跟他可沒有半點瓜葛。 近段時日,他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何會有“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這樣的詩句。 只因世上所有的人,都不過是rou體凡胎,動情前他能殺伐果決,全無顧忌,但動情后,整顆心都落在了女人身上,根本無法自拔。 “穆承今日過來,是為了跟二老求親,我對周小姐的心意絕不摻假,若能將她娶過門,此生不會納妾蓄婢,也不會再有旁人?!敝x崇面色嚴肅的保證。 周清站在堂中,聽到這話,她忍不住急喘幾聲,伸手扶著桌沿,勉強穩(wěn)住身形。若謝崇真能遵守他的諾言,她的心意亦不會變,此生此世皆是如此。 媒婆站在角落中,就算早就看過那一箱箱的禮品,這會兒也不由咋舌。 看來指揮使還真是對周氏愛到了骨子里,否則怎會送這么多的奇珍異寶?其中不乏古玩書籍,都是有錢也沒處買的寶貝。 不過周氏也確實生的天香國色,艷麗無比,她當了這么多年的媒婆,從未見過如此標致的女子。這副模樣進宮當娘娘也是使得的,若不是二嫁之身,跟正三品的大員委實相配極了。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 第70章 面圣 周父雖對謝崇的身份有些發(fā)怵, 但他能分辨是非, 判斷善惡。 指揮使掌管刑獄, 手上免不了會沾滿鮮血, 但接觸了這么長時日,他并非惡貫滿盈的劊子手,又是一言九鼎、重信重諾的性子,若清兒真要改嫁, 他也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抬眸掃見站在角落的女兒, 只看她通紅的耳根,以及帶著絲絲羞怯的雙眸,周父便能猜出她的心思。 低嘆一聲,他道, “穆承對清兒一片真心, 老夫允了這樁婚事又有何妨?只是小女聲名有瑕,日后嫁入謝府的話,千萬別讓她受委屈?!?/br> “還請周伯父放心, 就算穆承拼著性命不要,也不會讓清兒吃苦?!敝x崇面色嚴肅的保證, 能娶到清兒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先前姓羅的那個蠢貨沒有珍惜她,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轍, 讓最親密的妻子涼透了心。 浸yin香道多年, 周父也是個明白人, 知曉謝崇是真心相待, 要是拒絕了他,想要再找到這樣合心的女婿,怕是難了。 伸手拍了拍謝崇的肩膀,看著被關(guān)在籠中的一對大雁,周父眼底的滿意之色越發(fā)濃郁。 謝崇幾乎要被撲面而來的狂喜所淹沒,他心跳極快,回頭看向周清,恨不得將姿容艷麗的女人一把抱在懷中,幸而他知道長輩就在面前,萬萬不能胡鬧,這才漸漸恢復平靜。 事情商議妥當,金桂將媒婆送出香鋪,周父與席氏也離開堂屋。 周清一直未曾開口,她面頰泛紅,只覺得腳下仿佛踩著云團,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才一會兒的功夫,她跟謝崇婚事已經(jīng)成了大半,就算六禮只進行了第一步,但以謝崇的性子,之后的問名、請期絕不會有任何差錯,畢竟這人是堂堂的指揮使,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她根本不會信。 走到香房門口,周清點燃了藒車香,將一尺見方的木匣遞到謝崇面前,“剛才在聚仙樓,原姨娘讓小婦人把此物交給指揮使,當真有些奇怪?!?/br> 博山爐造型奇異,遠不像宣爐那般中規(guī)中矩,謝崇伸手將爐蓋掀開,從里到外仔細查驗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不妥之處。 “若此爐只是普通的香器,原涵也不必費心提點?!敝x崇將博山爐放回香幾上,他對調(diào)香幾乎是一竅不通,在他眼里,各種香器全都長的一個樣,也分不出究竟是何功用。 “小婦人看看吧。”周清先看了一眼爐身,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痕跡,然后她伸手探了進去,指甲不小心刮蹭到了內(nèi)壁,發(fā)出悶悶的鈍響。 按照古籍所說,輕輕敲擊博山爐,會發(fā)出金戈交鳴的聲響,此時聲音不對,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清不認為原涵會拿出仿品糊弄她,難道爐內(nèi)另有乾坤不成? 大概是遇到了難題,女人秀氣的眉微微皺起,嬌艷欲滴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杏眸中流光溢彩,再配上精致絕倫的五官,這副模樣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突然,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枚木香餅子,點燃后投入到博山爐中,燒了足足一刻鐘功夫,才用手探了探爐身的溫度,將里頭的香煤全都倒出來,在香夾上纏繞著厚厚白布,一下下刮蹭著。 “清兒這是在做什么?”謝崇從頭看到尾,還是有些不解。 “指揮使有所不知,煉蜜的原料一般都是白沙蜜,合香時稍微添上一點,便能使香氣圓融,相輔相成,但經(jīng)過配制的香蜜若涂在爐身之中,常溫下便會凝結(jié)起來,遇熱才能融化,博山爐不能沾水,小婦人便用木香餅子將爐體燒熱,等煉蜜變軟,其中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闭f著,香夾好似觸到了什么硬物,周清把東西倒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根極細的鐵管。 “香房中可有竹簽?”謝崇并不怕燙,伸手捏著鐵管問道。 “竹簽倒是沒有,不過這個應(yīng)該可以。”將插在發(fā)髻上的珠釵取了下來,周清抿唇輕笑。 謝崇接過珠釵,無意中碰到了細膩的指尖,明明有些冰涼,但他被觸到的皮膚卻一陣火熱。 釵尾探入鐵管中,將深藏其中的薄薄紙張給捅了出來。 即使周清并非鎮(zhèn)撫司的人,此時此刻也清楚博山爐中藏著的東西,肯定了不得,不是她該知道的,否則說不準會給周家?guī)淼準隆?/br> “指揮使,原姨娘特地把香器交給小婦人,肯定有她的用意,若真出了什么事,您能否幫她一把?”原涵不是惡人,進寧府當姨娘,說不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萬一香消玉殞,當真可惜了。 現(xiàn)下謝崇已經(jīng)猜到原涵的身份,他將珠釵重新插在女人發(fā)間,朗聲道,“清兒放心,就算我不出手,整個鎮(zhèn)撫司也不會讓原氏出事,今日還有要事,我先走了。” 從香鋪離開,謝崇并沒有回府,反而入了宮。歷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都是帝王的心腹,他剛走到御書房門外,大內(nèi)總管李公公通傳了一聲,直接入內(nèi)面圣。 明仁帝年過四旬,但他保養(yǎng)得極好,眼角雖帶著幾條細細的紋路,卻不顯老態(tài),看著頗為溫和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