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冰暴怒：“你等著！不過流外無品的女典書而已！等我今年考完科舉官品爆你十條街！”

    “哦，那可說不定?！?/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里設(shè)定官制有九品，陸小鳥兒先從流外的官做起，設(shè)置的難度低一點，后面升品考試是要和春闈一起考的。

    嘛……我朝的圖書管理員都不是一般人，大家懂︿(￣v￣)︿

    第三章 女典書

    陸爹氣得半宿沒睡，在榻上滾了一百來圈兒，寅時就起床了，大冷的天兒，夜里跑去敲了與梟衛(wèi)府相熟的同僚家的門，硬生生把人從暖被窩薅起來，讓人家?guī)兔Х夂窈竦募t包讓梟衛(wèi)府一個主簿照顧照顧他女兒，這才氣鼓鼓地回府換朝服。

    等到陸棲鸞這個小沒良心的磨磨蹭蹭起床拿了委任書爬上她爹上朝的馬車時，還疑惑地問：“爹，你的眼睛咋這么紅呢？”

    陸爹：“還不都是因為你！”

    陸棲鸞于心有愧：“爹，這次是我的不是，給家里找麻煩了，你在書房的刑部大典倒數(shù)第三頁里藏私房錢的事我就不告訴我娘了?！?/br>
    陸爹頓時感到一陣心窩疼，正琢磨著是不是先打死他家小逼崽子為國除害時，梟衛(wèi)府就到了。

    陸爹看陸棲鸞麻溜兒地就跳下了車，半個身子探出去喊：“昨晚上教給你的話都記住了嗎？”

    陸棲鸞：“記住了。”

    “要聽馬主簿的話?。〔皇窃诩依?，別見什么就瞎逼逼！哪天你要是被押送到刑部了你爹是不會徇私枉法的?。　?/br>
    陸棲鸞：“……”

    陸爹聯(lián)系的馬主簿正好就是昨天送陸棲鸞來梟衛(wèi)府的喂馬婦人，見了陸棲鸞，一雙眼立時笑彎了：“你還是少撲點粉瞧著精神，現(xiàn)在的官家小姐們眉毛都描得太細(xì)了，個個像是戲臺子上的精怪女鬼似的，你這么素著就夠好看了。行了，廢話不多說，跟我來吧?！?/br>
    此時天還沒亮，梟衛(wèi)府里安靜得讓陸棲鸞一度懷疑是不是被耍了。待領(lǐng)了牙牌，馬主簿把她領(lǐng)到后院一處閣樓處，這片閣樓在一個圍起來的院子中央，院墻修得極高，四周一株草木都沒有，陸棲鸞掃視了一圈便明白這樣的建筑是為了防賊的，如此推之閣樓里的東西怕是十分重要。

    “典書的事不多，你才剛來，修訂的事等你放衙后會有老典書來做，你平日里就暫且先登記出入調(diào)取檔案的人，聽高赤崖說你記性不差，閑的時候可以記一記那些檔案的名稱，幫人調(diào)取便是?！?/br>
    陸棲鸞跟著走了進(jìn)去，只見入目皆是一排排的書櫥，點頭道：“我明白了，那請問之前的典書也是女官嗎？”

    馬主簿道：“不，現(xiàn)在梟衛(wèi)府的女官就只有你和我?！?/br>
    陸棲鸞咦了一聲，問道：“這么少？”

    馬主簿攤手道：“合格的就是這么少，你看我本來是給陛下養(yǎng)馬的，前年就因為梟衛(wèi)沒有女官被御史臺彈劾了，全府上下都被罰了俸，這才被強(qiáng)行調(diào)過來充個數(shù)?，F(xiàn)在有了你，我明年終于可以回家抱孫子了?！?/br>
    陸棲鸞疑道：“我看那日來考試的人也不少，怎么還這么缺人呢？”

    “這也沒辦法，陛下說四衛(wèi)里要有女官作為各部各衙表率，而現(xiàn)下識字的女人大多不會武，身手強(qiáng)些的女人又少有識字的，便是這兩條都齊全了，要拿到五品官員以上的薦書也是難。便是富裕些的人家，只想著讓女兒好好學(xué)些蒔花弄草，硬要往男人堆里湊的，多半會被人目為放浪之舉?！?/br>
    陸棲鸞想起昨日和自己一同來考試的少女對自己的鄙夷，了然道：“還有人是為了攀親才來當(dāng)女官的？”

    馬大娘笑道：“可不是嗎，四衛(wèi)里有的是世家出身的俏郎將，京中的貴女哪個不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不過你得知道，同衙的同僚不可有私情，否則讓御史臺巡查的聽說了，一經(jīng)查實，男的要挨一百軍棍官降三等，女的要罷官去觀里抄三千部經(jīng)的，比你小時候私塾的夫子管得還嚴(yán)?！?/br>
    陸棲鸞嘶了一聲，問道：“那這跟出家為尼還有什么區(qū)別，萬一我弟娶不上媳婦我家豈不是絕后啦？”

    馬大娘搖頭笑道：“倒也沒那么苛刻，除梟衛(wèi)外，京中四衛(wèi)還有其他三衛(wèi)，平日里和我們梟衛(wèi)府來往不少，你可以慢慢挑。只不過可要瞧清楚了，金門衛(wèi)、虎門衛(wèi)作為天子儀仗，近年來世家紈绔越發(fā)多了，我倒是建議你多去跟雁云衛(wèi)的小哥哥們聊聊，他們是最能打也最聽話的，每次調(diào)他們?nèi)プ凡短臃赋覝缱迥墙袀€快……”

    陸棲鸞：“……馬主簿?！?/br>
    馬主簿：“還有什么問題？”

    陸棲鸞：“最后一個問題，咱們梟衛(wèi)具體是干什么的？”

    馬主簿想了想，把陸棲鸞轉(zhuǎn)過去讓她對著一排排的書櫥，道：“你看見這么些個書了嗎？”

    “看見了?！?/br>
    “這里面隨便一張紙流出去，就關(guān)系著帝國上下百官的人頭……當(dāng)然，也包括令尊的，明白了嗎？”

    后心一涼，陸棲鸞懵懵點頭道：“……明白了?！?/br>
    待馬主簿走后，陸棲鸞搓了搓胳膊，開始環(huán)顧起四周的書架。

    這棟樓里的窗子都修得高且窄，外面暗藍(lán)色的天光隱約從窗縫里透進(jìn)來，照見一排排緊湊的文檔。這些書都用木匣子扣得很緊，雖然沒有上鎖，但每一個書匣都有著各自的號牌，和陸棲鸞做典書工作的桌案后掛著的號牌一一對應(yīng)。

    翻了一會兒馬主簿給的梟衛(wèi)府府規(guī)，無非是些禁止泄露閣中機(jī)密云云，陸棲鸞便無聊地合上了冊子，片刻后望著那一排排的商家，又不禁好奇真如馬主簿所說，她爹有什么情報落在梟衛(wèi)府手里，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陸棲鸞一時間耐不住，看門外不像是有人要進(jìn)來調(diào)文檔，便起身去找刑部的資料。

    閣中的文檔六部分明，陸棲鸞很快便找到了刑部密檔的所在，取下旁邊的琉璃燈一個個查看，在角落里很快就看見了他爹陸學(xué)廉的名字。

    陸棲鸞把燈放在一側(cè)，取下寫著刑部尚書陸學(xué)廉字樣的盒子，發(fā)現(xiàn)似乎是因為她爹新入職的關(guān)系，盒子異常地輕，正要打開時，隔著一層書架的黑暗處，幽幽地傳來一聲嘆息。

    “……活得糊涂點不好嗎？”

    “哎臥槽！”

    陸棲鸞差點沒把手里的木盒抖掉，抓過燈一照，透過書架縫隙里看見個人，隱約能認(rèn)出他袖子上繡著的雕梟紋飾，便先入為主地認(rèn)為這是梟衛(wèi)府的人。

    “我是新來的典書，您……是？”

    隔壁那位發(fā)出一聲伸懶腰的聲音，拍了拍袖子，站起來把一個木盒推回原位，淡淡道：“是嗎，我還當(dāng)又是哪些個賊人偷偷闖進(jìn)來找罪證的?！?/br>
    “這兒經(jīng)常有賊人闖入嗎？”

    “三天兩頭不至于，十天半月總會有的。每次在這閣里設(shè)伏，總會逮住那么兩個?！蹦侨司従弿臅苣莻?cè)走出去，道：“新人要長點心，尤其是女娃娃。”

    陸棲鸞聽得頭皮發(fā)麻：“哈？您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遇見賊人，要么大喊大叫為國盡忠而死，要么和賊人同流合污亡命天涯，你喜歡哪個就隨意吧?！毖粤T，那個人便往外走去。

    忽然，陸棲鸞在背后問了一聲：“那請問，我現(xiàn)在這狀況，是大喊大叫，還是同流合污？”

    那人步子一頓，陸棲鸞看了一眼那人放回書架上的密檔，道：“我來之前看了一眼名錄，這還是正月間，剛交接了名錄，一個登記的都沒有，您……好像沒有經(jīng)過允準(zhǔn)就進(jìn)來查密檔了吧。”

    那人回過頭來，映著火光露出一雙慵懶的眼，稍稍打量了一下瞪著眼睛看他的陸棲鸞，微微點頭道：“還不傻。”

    陸棲鸞驚恐道：“哈？你就是那種十天半個月闖進(jìn)來一次的賊人？！”

    ……不，還是傻的。

    那人又道：“我不是賊人，只不過這兩日府里的上司都在外面抓人，沒來得及申請批條，這才沒有登記就進(jìn)來了，你就當(dāng)睜只眼閉只眼混過去吧?！?/br>
    陸棲鸞稍稍安心，道：“那不行，我這才第一天當(dāng)值就抓了你這么個現(xiàn)行，于情于理都要表現(xiàn)出我這么個新人的為官風(fēng)貌……”

    那人又嘆了口氣，道：“那我就只能把你企圖偷看密檔的事兒一并招出去了?！?/br>
    陸棲鸞：“不不不咱們有話好商量。”

    最后那人也沒為難陸棲鸞，讓她把名錄拿出來，在上面簽了個名字并備注，說是以后補(bǔ)來批條，就打算走。

    陸棲鸞：“您先等等，能不能寫得讓我明白您姓甚名誰？”

    那人笑了：“你不認(rèn)字？”

    陸棲鸞：“您這筆邪魅狂狷得像是仁安堂老郎中藥方的草書能怪我不認(rèn)字？”

    那人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當(dāng)個典書你屈才了小姑娘?！?/br>
    陸棲鸞：“你到底是這府里干嘛的？看病的？”

    “差不多，看死人病的?！闭f完，他忽然眼底微動，背后一個黑影陡然現(xiàn)身，同時一把寒刃抵在他頸側(cè)，同時一個刻意放低的聲音低喝道——

    “你是典書？把刑部前尚書的密檔交出來！”

    陸棲鸞一瞬間懵了，只聽那自稱大夫的人一邊被挾持一邊還抽空對她解釋說：“你看，這種非要在白日里蒙面穿一身黑吸引人注意的才是十天半個月闖進(jìn)來的賊子。”

    黑衣人顯而易見地暴躁了：“你們到底誰是典書？！”

    陸棲鸞果斷指向那大夫：“他。”

    大夫：“……”

    大夫：“我是府里的仵作，你看她腰上掛著的牙牌，她才是典書?！?/br>
    黑衣人頓時對陸棲鸞怒目而視。

    陸棲鸞：“我今天剛來的，還不如他熟悉呢?！?/br>
    大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好，你很有前途?！?/br>
    黑衣人氣得踹了一下桌子，耳聽得遠(yuǎn)處有sao動聲由遠(yuǎn)至近逼來，一把抓住還未來得及跑的陸棲鸞一手用劍抵住大夫吼道：“快點??！”

    被抓住時陸棲鸞的驚訝有那么一瞬間超過了害怕，因為幼時練過一套不知名的功法，她的反應(yīng)比尋常練武的人都要快，這個黑衣人能一把抓住她，可見不是一般水平的高手。

    大夫也不磨蹭，主動配合黑衣人走了過去把他要的密檔取出來，此時窗外的燈火已經(jīng)映亮了窗口，黑衣人一時也未細(xì)細(xì)檢查，便放開他們鬼魅般從門口逃了出去。

    陸棲鸞抱著腦袋聽見外面一陣密集的兵刃交擊聲，戳了一下大夫，問道：“我現(xiàn)在這情況是不是馬上就要以瀆職罪論處了？”

    大夫盤膝坐下來，道：“玩忽職守導(dǎo)致賊人入侵是府衛(wèi)的責(zé)任，你我最多算假意投敵便宜行事。”

    陸棲鸞一陣無語后，懷疑道：“你這么說誰信？”

    大夫:“他們會信的?！?/br>
    陸棲鸞：“為什么？”

    大夫：“因為我當(dāng)時給那人的并不是刑部前尚書的密檔，是現(xiàn)尚書的?！?/br>
    陸棲鸞：“……”

    陸棲鸞看了一眼外面的梟衛(wèi)，抓住大夫的領(lǐng)子拖到一邊暴躁道：“你什么時候偷換的！我怎么沒看見！”

    大夫：“換密檔當(dāng)然來不及，換個名牌還是可以的?！?/br>
    陸棲鸞頓時苦惱地抱頭蹲在地上。

    大夫也半蹲下來疑問道：“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陸棲鸞抬頭道：“我爹的黑歷史要是因為你的緣故公開了我會變成厲鬼找你索命的我跟你講?！?/br>
    大夫哦呀一聲，道：“你原來是刑部陸大人的女兒呀。”

    陸棲鸞苦大仇深地看著他：“我馬上就要變成陸犯人的女兒了。”

    大夫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道：“不要太在意，大家都很忙，一般貪不過一萬兩的官梟衛(wèi)是懶得管的，更何況陸大人才新官到任，還沒來得及貪，就算被看到了應(yīng)該也沒什么?！?/br>
    陸棲鸞回憶了一下她爹的貪污史，覺得在老家的時候過年多收了酒樓老板兩斤豬rou和蒜苗應(yīng)該不算啥大事，頓時放下心來：“這就好，我還以為我爹的仕途要葬送在我這兒了呢，那等會兒他們要是找我們作證我們該不該串個詞兒……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典書：整理文檔分門別類，登記來提取檔案的人，相當(dāng)于圖書管理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