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元春卻是不信,“媽別騙我了,博味樓的事對您而言,不過信手拈來,怎會讓您愁苦如斯?您呀,除了在爹爹還有我們身上,可從來沒露過怯呢?!彪y道是爹爹在外面認識了什么別的女人? 她手不由得一緊,心中替母生痛,“那些不過是逢場作戲,媽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卑Γ詾楦赣H看在母親如此對他的份上,能夠一心一意得跟母親攜手到老,沒想到,還是…… 可這世上,只有烈女傳,卻沒有烈男書呢…… 元春想到這里,自己也一天大似一天,在母親膝下如珍如寶,慈愛非常,可一朝嫁出門去,便不知道那人是好是壞,未來是吉是兇,不禁也心中惶然,緊緊得握住了母親溫柔的手。到時候,也許也會有人這樣勸她,如此一來,淚睫如瑩,“媽,您要是難受,您就哭吧,我陪著您?!?/br> 王桂枝不想自己倒把女兒給弄哭了,便抱住她哄著,“我不難受,雖然有些事是難,可不努力就放棄,也不是我的風格,你說對吧。這人呢,遇到什么事兒,哭一陣兒是可以,可不能沉浸在悲傷里面啊。咱們總得往前看不是?” 上輩子有句話,思想決定行為,格局決定結局! 她努力了這么多,賈政都來山西當二品布政司人,要死的人都讓她救了回來,難道這天下就找不到一個好兒郎不成?她不信! 既然門第之見世情如此,商戶之子不行,她再找就是了,就是大海淘金,她也定要挖出那塊金來! “嗯,媽一定能行的!” 元春點點頭,母親就是這點好,不論多大的事,她自然是普通人,也會受傷痛苦,卻不會總是一味得去抱怨,而是哭過之后,想辦法重振旗鼓,簡直就是書里的名士大丈夫所為! 王桂枝跟元春說著幼學之事,幼兒園這個名字也被賈政說了,說怎么叫幼兒園如此古怪,不過幾間房舍,有個院落,有幾位小先生給孩子開蒙,如何能稱得上一個園字呢? “因為那地是早就夯實過的,又有諸多能工巧匠,高梁大屋修筑得挺快,我們很快就能布置新屋了,我特別為你留了間大屋,把你喜歡的書籍畫冊筆具繡棚全擺下都綽綽有余?!?/br> 元春也跟著開心起來,“我這幅牡丹圖也快繡好了,到時候正好可以插到圍屏上?!?/br> 母女倆接著說了些屋中陳設,在弟妹們在幼學之時,她若愿意,也可請位先生教她所好,或可直接自行去小觀樓(這幼學離博味樓十分近便),還把寶玉美玉圓圓三人身上發(fā)生的一些幼子天真漫爛之事說笑了一陣。 王桂枝狀似無意問著,“我的乖乖對自己的如意郎君,有沒有什么要求呀?”這千里姻緣一線牽,還想求她情自愿! 元春輕跺了下腳,“母親,我都說了,我不是有思郎之心?!彼€以為母親是在拿自己因男子做了噩夢而取笑自己。 “說說嘛,跟媽有什么不能說的~”王桂枝拿肩膀輕輕碰她的,朝著她眨著眼睛,眼里絕對是盛滿了真誠。 “好吧?!钡植贿^她眼里的真切,元春直接道,“聽話,聽我的話就行?!迸涌倸w要嫁人的,以她的家世,父親的地位,母親對她的愛護,肯定不會給她挑給歪瓜劣棗的,別的不用管,只要他聽她的話就行,那么不論從文從武,她都可以配合。 …… 王桂枝平白添了心事,她的閨女要求可不低啊,她明明看起來這么溫柔寬和,怎么有河東獅吼的潛質(zhì)?這要求可比她老子娘都高多啦……這下可怎么辦……這問了,比不問還慘??! 鳴鼓擊樂之后,滿堂之中無不是山西的大小官員,讓兵卒退下關上門,賈政也從主位中站起來,緩緩在其中轉了一圈,才又走回到正中匾額之下,“我賈政,來到山西以后,不敢妄動一物,更不敢妄議一事,所因為何?大家其實心里都明白,到了如今這地步,皇令限期已下,我也不得不跟大家打開了天窗說亮話!”他大聲道。 “山西虧空之巨,要三年之內(nèi)填補完成,簡直有如荒誕,可既然圣旨如此,就是不行,我們也得行!未曾到任之前,我就知道這行之難!山西之貪污受賄之輩,官官相庇,就算有不貪者,在這百弊叢生、假公濟私的污水橫流之中,如何可能明哲保身?最多清名,不過是敷衍了事,混天度日罷了?!?/br> “但是,從今日起,我賈政在山西的一日,你們就照著我的令去辦,我交待的事,層層分派,級級考核,個個任務!我跟你們保證,錢可以照樣賺,利我可以給你們分,但你們的事,都要給我往精里快,好里辦!不然到了期限之日,山西的虧空填不滿,我賈政若有事,就先一步弄死你們!”他硬聲道,“之前山西巡撫的腦袋,可在菜市口留下不久呢!”為了賈家跟他的孩子們,不管有多難,他也要辦成此事! “大人英明神武,我輩自當從之。” “大人但請吩咐!” “好,首先第一件事,清查人口,查清各地各縣之地勢地形面積?!辟Z政端坐在椅上,“別想著隨便拿些東西來糊弄我,幫著那些富商鄉(xiāng)紳隱瞞田地奴仆!此事辦的好,你們的官帽就能繼續(xù)戴,若是辦的不好,我手底下多的是人。我受陛下非常之事,不得不行非常舉措。圣旨在此,你們快去辦吧!” 雙手托舉起圣旨,嚇得堂上官員們都跪了下來,“皇上萬歲!” 果然是,狐假虎威這樣的事,干起來真是還是很爽的啊…… 賈政板著臉又恭敬收起,“你們放心,我還沒有喪心病狂要行什么革新之大策,不過我既然為這一方主任,要是連點真實情況都不知道,那是絕對不可的。另外每縣要選五處試驗之地,不需要上等好田,旱地洼地貧地即可!我有海外奇種,你們各縣按照這上面的耕種之法,每日記錄試種,不得有誤!” “是,下官聽令。” 大家都收到了一本寫得極為詳細的農(nóng)耕冊子,還有一本空白書冊,上面早已經(jīng)有格與字,有天氣、長勢、照管人、備注等字樣,簡直是事無巨細,所算無遺! “第二件事,以后不得隨意滋惹擾民,變著法兒去跟百姓征稅!我說你們哪位官爺缺銀子開銷了,直管來問我要,升斗小民能有幾許?你們再怎么樣也是堂堂官員,為了幾兩十錢,就鬧得人家破人亡,我都替你們丟人!” 賈政按著眉心,心中更為不恥,那陽泉知縣簡直了!人家農(nóng)戶不就是有個漂亮點的老婆嗎?用得著就這樣把人家的田地給污下,連家里的牛都沒放過嗎?可真是破門的知縣?。〉降子腥杷刮?,在這朝堂之上,他就不細講了。 因為那人激憤,是沖到博味樓跳河靠得狀,所以當場沒有人不知道的,大家個個都低下了頭,年尾的時候,布政司大人才給他們發(fā)了過年銀子,人人有份。眼下被訓,真是活該! 那個何曉青,真是不知所謂!就真跟賈大人說的一樣,簡直給他們山西官員們丟人!十大名妓是他們看著選出來的,那樣的美人都見過,算是見過市面了吧,就那么眼皮子淺,要去污辱一個農(nóng)戶的妻子?你說你倚官仗勢,偷偷jian污了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貪人家的田地耕牛!還不把一家人直接弄死,這不是讓人一定要鬧得魚死網(wǎng)破嗎? 把事都捅到了布政司夫人那里,人家博味樓是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雙眼睛看著盯著,就算想偏幫一下自己人跟部下,都羞于開口! “下官們知罪,再不敢了?!?/br> 賈政想到夫人知道的時候那瞪大的眼睛,讓他都不敢看她,“陽泉知縣何曉青,脫去官服,關入監(jiān)牢,按律治罪。” 不等何曉青顫抖著慢慢取下官帽,站在他身邊的縣令都不由自主離他遠了兩步,誰讓他有個不孝子,他雙目含淚跪下磕頭,不敢申辨,但愿他經(jīng)此一事,能長些記性,懂點事吧。呵,以后他這個父親就是階下之囚,他就是想張狂,也張狂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jīng)盡力了~希望能讓大家感覺到官場角力…… 第114章 夏收 陽泉新任知縣鮑志成拱手相送出通達物流的陽泉管事, 回到屋里,看著堆放在地上的新米、油,粗布一匹細綢三丈, 諾大的火腿半支,貼著博味樓紅封的醬菜一甕, 四色干菜一扎等,賈大人果然信重, 他上旬如實呈報陽泉各種情況, 立夏剛過,這就如數(shù)送來貼補之物! “大人!這匹綢子摸著可真滑溜啊,過年的時候您把銀子寄了大半給家里,這次可應該把這料子給我裁衣裳了吧~大人~”知縣妻子見外客已走,忙走出來細看,拿著素手撫弄,看看這花色,一定是京城里的花樣吧! 鮑志成看著新娶回來的妻子喜笑顏開地, 想著只要這旬好好表現(xiàn), 下旬仍會有布政司大人的賞賜之物, 便道, “好吧。”他由著上前來給他整衣領的妻子小意奉承, 再次叮囑著, “千萬不要私下接受他人財物,家中小兒奴仆都要好好約束,前車之鑒, 務必要小心??!” “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光明正大的賞賜不要,要去偷偷摸摸受那些雞鳴狗盜,我都明白,不會丟你這個山西陽泉縣令的臉?!彼昧献釉谧约荷砩媳葎澲?,這正好是夏布,顏色這樣鮮靈,她是做成上回見到布政司夫人身上穿的寬袖窄腰的好呢,還是像她的掌上明珠窄袖寬擺好呢? “嗯,我去轉轉,晚上回家吃飯。”鮑志成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交待妻子道,“博味樓的醬菜、干菜是買不到的,你可別送人,留下一些給家中老母送去。” “我的老爺,知道啦!您去巡邊吧!”她當然知道了,博味樓的位置難訂,價高物貴,那是跟在京城都名揚天下的真味館同出一門,要不是布政司大人來山西做官,博味樓絕開不到這里來,他們這些官吏就更不可能嘗到此等美味。 且不論是配菜下飯,或是送粥燉湯,可都是開胃實惠的好東西,絕非以前就算是再辛苦,也不過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來得好多了。 沒想到何曉青的兒子蠢笨到那般地步,連累家族的渾人,哼!她可不會那樣教孩子,最好是能送到布政司夫人所設幼學之中學習,不說真能學到什么,就是能認識認識二公子跟三公子,就是萬幸之事了。 鮑志成來到試驗田邊,看著仍有不少農(nóng)夫上前詢問,輪班在此的小吏正拿著書冊資料,一一解釋著。 “這就是地蛋,也被稱為土芋,它耐寒耐旱,只要勤勞追肥,畝產(chǎn)可達上六百斤。” “主要是打好基肥,你要是想種,可年底再來,登記入冊后憑印可以去領基肥三袋,過完年衙門一開印就可以來領幼苗,這是頭年,等到你自己種熟了,就不需要從我們這里領苗,自行在地蛋青皮出芽之時,自行育苗……” 一個老農(nóng)看著田里的青葉隨著一陣微風飄過,搖搖招招,心中喜愛,“官爺官爺,您說的這樣仔細,老夫想此時就請些回去種!” “哎,不行的,你別看著好就想弄,這是官府的試驗田,什么叫試驗啊,就是具有不確定性,在我這塊田能成功,不代表你馬上挖回去也能成功。經(jīng)過我們農(nóng)學士的研究,頭一回種要在比較寒冷的時候下種才能長得比較大?!?/br> 那官吏挺著腰子說著,看著那些人看著他的佩服,他也不覺得說車轆轤話煩人了。最主要的是,試驗田是哪幾人的管的,到時候這田里的產(chǎn)出,就是哪幾個人的!種子、培育方法,就連基肥都是公中給的,這簡直是白添的收入。 “噯喲喲,官爺,說句不好聽的,這莊稼只怕您還沒有我們摸得多呢……”一位大娘聽了良久,此時卻開口著,不管怎么樣,想弄回家去才是正理,什么基肥?能不能用到別的莊稼上面去?真要是冷的時候才能種? 官吏搖頭晃腦道,“你們摸得多,可絕沒有我們研究的深!”他高高舉起手里的書冊,“每天天氣,大概溫度,是否下雨,下雨有多少降水量,什么時候出得芽,什么時候上鋪肥,什么時候澆水……我們可都是弄得一清二楚的,你們知道家里的稻子一天長多高嗎?我們卻知道這苗一天長幾許!” 這話一說,更讓農(nóng)者們心癢難耐,早有一些貨郎商隊的游唱,他們也聽說了,他們的布政司大人為了改變山西產(chǎn)出不多的根本情況,付出重金,遠從海外及深山野林,經(jīng)過數(shù)年來與農(nóng)博士甚至請出太醫(yī)等研究,終于找出了幾種適合山西多地的珍貴植物! 什么地里蛋,是金蛋,一鋤下去全家飯,春天種,夏天收,還可補種秋苞谷;山坡上鹽堿地,哪里都有它身影,不挑天不挑水,懶漢也有過冬食…… 這些話他們一聽就明白,再找到試驗田里一看還真是,這試驗田真不怎么樣,田里隨手挑個泥塊干撲撲一搓就下灰,而且這些官員也好說話,隨便你問,田里的作物只要你不拔不摘,隨便你摸你看。 大家誰不是打小種著地過來的,人家說的明白,東西也擺在眼前,他們怎么會不心動呢。 而且頭一年種,還送基肥,怎么算都不吃虧! “我家里三個兒子,保證能種得好,官爺您先把我的名字登上去吧!” “嘿,你這個老頭子,你家里有坡地嘛,有旱田嗎?官爺,還是登我家男人的名字,他正在家里開荒呢!” 不料這官吏一聽卻板起了臉,“開荒?你開得哪里的荒,是不是砍樹了?” 那婦人被嚇得直抖,“官爺,官爺,不是說鼓勵我們開荒嘛,到時候耕種三年,就可以把荒地記下開荒者的名下!” “話是如此,可你們到底砍樹了沒有!”官吏苦口婆心對他們講著,“我們布政司大人說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你們動不動就把不止十年的樹給砍了,開圖著一時高興,到時候豪雨一下,又要麻煩了?!?/br> “那,那可怎么辦啊……官爺,官爺,那荒山野地哪里沒有幾顆樹呢!”婦人央求著,她是討便宜的,可不是來給家里惹禍的啊。 官吏看她一眼,“所以說你們開荒也要先來問過我們,不然到時候人家隨便一個人先拉著我們官府的人說你們開的荒是他開的,那山上又沒刻著名字,你們不就白為他人做嫁衣裳了嗎?” 老農(nóng)聽著點頭,對啊,是這個理。 “知道你們都想自己有田,可也不能隨便東挖一塊西燒一畝吧,你們真打好主意愿意開荒,就來衙門找到丈量官,他們會領著你們?nèi)ィ敃r就把你們的名字錄在上面,一年驗看,不需一文一厘,當然,三年后還是要按田交稅的。” “是是是,這是應當?shù)摹!?/br> 婦人臉色灰敗,“那,那如今可如何是好?。 彼嚥蛔【鸵罂蕖?/br> “你現(xiàn)在就趕緊去找丈量官,讓他看看如何補救?!?/br> “是,我馬上就去,”婦人連滾帶爬得跑了去。 那老農(nóng)有點擔心得問著,“會不會處罰的很重啊?”當官的不收錢,這怎么可能呢? “會罰種樹吧,最少也是十倍之砍伐之樹。”官吏心中還是有些羨慕的,他們丈量官此時辛苦,可三年之后,這些荒地所收的賦稅,有半成是他們的!要是山西本人就更占便宜了,只要職位不變就可以一直收。 但誰不想著往上爬呢,要知道縣令如今除了朝廷的俸祿之外,聽布政司大人話的,就每旬另有各項用度滋補,比什么油水都來的體面安逸,年終的時候,根據(jù)當年本縣繳上來的糧與稅,與往年周邊的橫豎上對比之后,要是考評好,也能分個半成呢! 而一層層上去的官老爺們,都可分得半成,八厘等,別看好像聽起來少,可想想今年山西只要風調(diào)雨順的話,那可真是不少呢!他不過是個候選官兒,真希望又有哪個不長眼的腦子抽了犯渾,像何曉青那個死孩子何漢生一樣,讓他們?nèi)缃竦目h令撿了個大便宜。 “胡大人,劉大人,你們可不能看著那個賈政在山西興風做浪??!這山西官場,都快變成他的一言堂了!他連個巡撫都不是,可卻敢明著將國家利益分給那些當官的!他這是以權謀私啊!”許銘恩壓著嗓子,幾乎是咆哮著說道。 胡定興看了一眼劉彬,對上眼的同時,都決定以后再不與這許銘恩來往,蠢材蠢材! “噢,那你可以上折子參他嘛?!?/br> 許銘恩在那里仍然狂言不休,劉彬看著自己腳上穿的五蝠青頭靴,淡淡矜持著道。 “我……”許銘恩頓時有如被迎頭重擊了一番,他因違反了賈政不得攏民,私加收稅,已經(jīng)被當場革職,沒有官服官印,他怎么上折子?他的岳父唐昌平在京中當官,可他卻不敢說,要是讓他知道了…… 許銘恩全身一寒。 胡定興不是看著唐昌平的面子上,也早把這小子給攆了出去,自然要有香火情,可要比背景靠山,誰能跟布政司大人挺腰子,人家祖上開國元勛,累積百年,如今又受到皇上的重用,要比姻親,人家太太的哥哥可是王子騰!京城節(jié)度使!還兼管著九門呢! 而且賈大人真是十分識趣,也懂理體恤下臣,雖然皇令下來了,讓他三年之內(nèi)完成任務,可卻沒逼著大家去虐待士族、暴征百姓,雖然問的多查的細有些個暗門子見不得光的收入確實沒了,可人家會貼補?。】纯磩⒋笕四_上的鞋子,沒有好繡娘上月的功夫能行?如今他的松花編絲金腰帶跟上邊束著的檳榔袋,里面的檳榔可都是極好的上品,這些個零零種種,就是真花錢,那也絕不是個少數(shù)! 另有業(yè)績上佳的積累下來的分成,賈大人謀劃宏大,人人得益,誰想去捅賈大人的老虎屁股,不就是跟山西所有的官員們過不去嗎? 再說皇上交待下來的事,誰敢不干,他們山西上下,若真能三年之內(nèi)填補上以往官員們欠下的虧空,那可是千載難逢啊,在山西的吏治記錄上,也會留下他們的美名。 再說等到虧空填補上去之后,那分成不也可以略略增加一些了嘛,不知道今年,能分到多少銀子呢? 胡定興端起茶碗并不飲,表示送客之意,可惜許銘恩根本不在意,也或者是他也顧不得顏面了,誰能想到賈政沉默大半年,一言即出,就真敢說免就免官,他可是朝廷堂堂四品官員! 還有這些個山西官員,就真的以賈政馬首是瞻!本來商量好的排擠之策都成了耳旁風,原本他想的辦法立馬一文不值,從府臺而下,都言聽計從了。那些個有名的晉商,各個都跟在賈政后頭,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人家說一句要修山西學院,就移山填海一般,不出半年的功夫,在白山拔地而起,引得世人注目。說什么要修路,要筑水庫,積水立壩防止旱澇,以前他求他們干都不干的安邦之事,這些人跟見閻王似的,個個上趕著去承辦。 簡直,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許銘恩八歲入學,十二歲就考中秀才,二十二歲榮得龍榜,可到了四十五歲,經(jīng)過夫人娘家,岳山大人力助,幾乎傾家蕩產(chǎn),才來到山西當一任知府,沒等他站穩(wěn)腳跟,山西巨空被查,山西巡撫等一干官員全部落馬,他送的那些打點銀子都打了水漂! 可賈政,他,他不就是有著祖宗的恩德,夫族富貴!他是不缺錢,他的夫人是王夫人,開個博味樓,一道菜可以要二十兩!他要領個人去博味樓吃飯,還得提前預定!還不一定能定得上!憑什么!上天不公! 劉彬看著許銘恩眼中瘋狂,輕輕搖頭,下巴微抬,就被屋中隨仆拉了出去,“許大人,我們家大人還有公務要處理,您下回再來吧?!?/br> “給他二十兩銀子,別讓人家空手而回嘛?!焙ㄅd喝著茶隨口道。